[自創] 迷子.END

[rooto (Oh!!Mikey)]

※建議搭配BGM: http://tinyurl.com/l7t25t



04.

末篇，終章，你所選擇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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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s t　  迷 子   c h i l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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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考上尹悠推甄上的那所國立高中

──這大概是我讀書生涯中最賣力的一次。

我心無旁鶩，只心冀著能和尹悠繼續相處，

甚至，我對他的情感竟出乎意料的強烈。

心中滿滿的，像是被什麼膨脹著那般。


放榜那天我和他在堤防，沿著尚未漲潮的海岸線並肩行走。

尹悠穿著跟我借錢去買的白色格紋的短袖襯衫，

和一件我的長牛仔褲，八月早晨的陽光將他略淺的髮色映得更亮。

他露出好看的貝齒，對我說，真的，太好了。



他對我笑，拍我的肩。

我說，之後又能在一起啦。右手握住他的左手，而他沒有揮開我。



他的臉、他的表情，他的形態、他說話的聲音，

他的一舉一動對十五歲的我來說，就是全部了。

我無法分辨感情的輕重，或許對其他人而言，

我初萌的愛情與成年人之間的深沉萬變相比，

幼稚的像是一場未成年的家家酒，但那卻是一份純淨、不帶任何雜質的愛情。

甚至多年後，當我回想起我們在堤防牽著彼此的這一幕時，仍會惆悵的想哭。


眼淚總是在夜間襲擊人類脆弱的心靈，當我想起那個叫做尹悠的人

──即使我正被誰擁抱著、正和誰親吻著，

心臟卻還是被他緊緊的揪住，並且隨著滑落的眼淚，越來越痛。



『原來他是能那樣佔據你全部心神的一個人啊。』


有天夜裡，我和在酒吧勾搭上的男人回家。

對方是個有著杏圓雙眼，微笑時會露出好看酒窩的男人。

我喝得有些醉了。他褪去我身上的衣物，一邊愛撫、一邊進入我。

到達高潮時，我雙手環抱上他的脊背，卻聽不清楚自己呼喚的究竟是誰的名字。


我與男人交往了一陣子。

只有一陣子。


分手時，他看著我掛在手上、視如珍寶的古銅色鈴鐺，

對我說：『原來他是能那樣佔據你全部心神的一個人啊。』


我當下僵直的說不出話。


我們都是迷子，亟欲在對方身上找到彼此掛念之人的影子。

隨著男人的離去，我的眼淚又再次、無法克制的，決堤。



※

逃離老街的那個晚上、我帶尹悠回家的時候，媽媽沒說什麼，

只問我們吃過晚餐了沒，要不要幫我們熱菜。

尹悠說謝謝，他不餓。我請媽媽幫我拿一條浴巾給他，叫他先去洗澡。


儘管我的弟妹和雙親都還沒入睡，但那天我和尹悠十點多就關燈了。

我們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尹悠睡在我的右邊，靠窗，面朝上；

我則側躺，看著他沉思中的側臉。

他的長睫毛一眨一眨的，剛發育完的喉結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身上則透著與我相同的沐浴乳味。

想到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到幾公分時，我頓時感到有些害臊，急忙將眼睛闔上。


在我以為他不想開口的一片沉默中，尹悠卻突然說話了。

像是要對天主禱告、或是向神父告解般地，將他的過往經歷全盤托出。

他並不是真的想告訴我什麼，只是卡在他心裡的石塊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

唯有將之付諸言語，才能分攤掉些許壓力。


尹悠說，我聽。


我知道了他轉學的理由，同時了解那些傷痕的由來。

他說話時，眼睛仍舊直視著前方。

尹悠的聲音在我不滿五坪的小房間裡迴盪，我聽著聽著，

覺得有些難過、有些氣憤，於是握住他的手。


尹悠對我說謝謝。其實他也不是真的要謝我什麼。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眶有些泛紅，

不再是我印象中那個總是笑得開朗、偶爾痞痞的尹悠。

家暴的陰影覆蓋在他的笑容和不在意之後。

他的父親，那個粗暴的男人，和我一樣，都忘了他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縱使有著如何成熟的表情，他都只有十五歲而已。



尹悠跟著母親來到這個城鎮，與他母親形同離異的父親，

卻也尾隨在後，與他們同住。


愛，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竟會成為施暴的助力。


我終於忍不住抱著尹悠流淚。

我的手橫摟著他，他的頭低垂著，眼淚由兩旁滑落。

那句『我爸打我的時候，媽媽只是在旁邊流淚』，被我哭泣的聲音蓋過了。

我們能承受的負擔，其實不多，在我們還沒到達成年的那天之前，

就一直只能活在大人的勢力範圍之下。


尹悠往我的方向側躺，我們頭抵著頭，我摟著他，他亦將手環上我的腰際。

他需要我──他需要有人陪在他的身旁。



我十五歲，曾經以為這輩子只要將自己的性向仔仔細細的藏起來，

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喜歡上其他女生，美琪或者雪芬。


但是，當我用乾澀的唇，覆上尹悠的時候，尹悠起先愣了一下，後來也沒抵抗，

在我離開他的唇後，反而用舌尖稍微舔著自己的下唇；

但是，當我訥訥的開口，對尹悠說『我喜歡你』的時候，

十五歲的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握著我的手

──直到天空變成魚肚白，周遭開始出現鳥鳴。



我選擇不再隱藏自己。



※

我排除萬難、對父母親編造理由，讓尹悠能心安理得的借宿在我家。

那天之後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跟尹悠一樣的高中。

國中畢業後的那段日子，我們多半都在家裡念書，

尹悠不打電動、不看漫畫，只是拿著講義督促我用功。


我不知道我們倆可以走得多遠，可是我願意給他我所能給的，

借此換得他對我的些微愛意。



基測放榜那天，對我來說真的是奇蹟降臨，我沉醉在這個喜悅之中。


我記得我們在海岸線上緊握住的雙手。

我記得尹悠在我耳邊細語著。

我記得我趁牽車的時候，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白皙的臉頰。


我卻試圖忘記，他說完『我想回家一趟』後，就再也失去蹤影的記憶。


尹悠回家了。尹悠和他媽媽搬家了。尹悠的爸爸終於以家暴罪被起訴了。



尹悠離開了。

我卻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卻連他的去向，都無從得知。



我滿懷不解、傷心、失落的念完高中三年，

這期間我還將尹悠的失蹤怪罪給他入獄的爸爸。

他一聲不響的離開我的人生，沒有理由。


後來我去外地念大學，約莫大一快結束的時候，家裡收到一個包裹。

媽媽打電話通知我，說是尹悠寄來的──裡面有一條當時他跟我借去穿的牛仔褲，

還有一個簡短的字條，上面只寫了『謝謝』二字。

我急切的追問媽媽包裹上面有寫對方的寄件地址嗎？

媽媽給了我遺憾的答案。但是她說，郵戳是在澎湖馬公市蓋的。


我當時瞬間燃起一股希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趁暑假時跑去澎湖，但處處碰壁，而且撲了個空。

從那之後，我彷彿被郵差牽制般，總是焦慮的等待著屬於自己的信件。


終於等到我心灰意冷。



※

我和尹悠或許曾經交會，卻在最後成為彼此的平行線，

但他的身影，仍在我心中，如同數百個令我驚醒的夜晚那般，揮之不去。


他就像個迷路的孩子，偶然闖進十五歲的我的生命，

並且重重的影響著未來的我。

然而迷子替自己找到出路，卻製造了另一人迷途的人生。




I miss you

          so much as I can.




我愛他，請問你能告訴我，要走到哪個盡頭才能再次遇見他？

請問你能告訴我，還要再過幾季春秋，我才能將他徹底遺忘？










Fin.
BGM/鈴木圭子/飽和
啊...請多指教(久違的自創這麼長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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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1.99.73
推 hsly:好看～～～Q___Q
推 sukikunai:好壞...作者是壞蛋(抽衛生紙)
※ 編輯: rooto           來自: 114.24.144.132       (08/13 11:59)
→ rooto:作者人很NICE的一定有什麼誤會( ′-`)y-～
推 lovebonito:喜歡 T_T
推 ArashiL:推一個T^T
推 aizora:噢....QQ 好惆悵
推 ssayer:看到了澎湖馬公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情緒
推 ouigi:好感傷..... 可是喜歡T_T   幫他找回家的路啦!(誤)
→ rooto:樓上讓我笑了XD" 可是沒有補完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