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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纖人要跟著崎流開始學習有關陰陽道的事情,想到從此以後幾乎每天都 會見到崎流,纖人的胃不禁一陣緊縮。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崎流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崎流個人所散發出的氣勢讓他 害怕,雖然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但纖人卻覺得那個表情只是個面具,藏不住冰冷。 雖然如此,在名義上,崎流仍是他的「父親」,他不得不去親近他。 「纖人,我一件事要問你。」 崎流的聲音有一種危險的黏膩。 「有人跟我說,你打開了那道門,進入了那個房間,是真的嗎?」 纖人僵硬了,他想起崎流曾經命令他不准靠近那裡。 崎流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然後用手支著臉頰。 「是我對你太好了,還是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在這個家裡面,我的命令就是絕對。」 崎流輕描淡寫的說完這句話,隨即給他一個巴掌,力道之大讓纖人跌坐在地上。 他將鞭子交給身邊的僕人,指示一下,鞭子準確的打在纖人的背上。崎流站起身來, 拉開拉門走到隔壁的房間,鞭子的聲音以及纖人的哀嚎從紙門的細縫中隱約傳來, 在陰暗的室內,已經有人恭敬的跪坐在中央,朝著崎流行了一個優雅的禮。 勉強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灑在那人象牙色的肌膚上,他的髮梢隨著身體微微顫抖著, 從肩膀的起伏可以看出他呼吸的急促。 「時人。」崎流側頭,拇指撫過時人精緻的五官,雖然血緣已經淡薄,但那個人的影 子,竟然在時人的身上如此明顯,尤其是那雙眼,要是笑起來,一定也是如同晃漾著 水波的湖面般晶瑩剔透。 又一次鞭打聲清脆的響起,時人反射性的縮起了脖子。 「不用害怕,我不會怪罪你的。纖人他畢竟是外面撿回來的,不懂規矩。」 「纖人他…」 「嗯?」 「是初犯,所以…」 「時人。」 「唔!」 被崎流一把抓住頭髮,時人被迫抬起頭注視著崎流,崎流的瞳孔在黑暗中隱隱發著綠光, 像毒蛇一樣鎖定時人的表情。 纖人哭喊的聲音仍然在室內晃蕩著,時人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夾雜著心跳一次又一次的 重複,讓他覺得無比煩躁。 「時人,我都不曉得你什麼時候學會替別人求情了。」 只有一瞬間,時人驚恐的張大了眼睛,然後隨即恢復淡漠的表情。 「不、纖人的舉動我正覺得困擾。」 崎流瞇細了眼睛,然後慢慢的放開手,將時人攬入懷中。 「時人、我是為你好啊…不可以對什麼東西有所執著, 這是你的命運,你命中不能有塵緣。」 人的體溫緩緩的流入時人的身體裡,即使是處於崎流的懷中,那份溫暖還是使時人眷戀, 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長大,卻沒有讓時人忘記這個溫度,反而更加嚮往。 時人曾經為了尋找這個溫度而飼養小動物,但只要崎流發現就會被處決,然後崎流就會再 提醒他一次,這是他無法逃脫的命。 時人閉上了眼睛,任纖人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 * * * 當纖人傷痕累累的被抬回來的時候,鏡城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古老的約定,為了維持家族間的倫理關係,分家總會將長子送到本家來寄住, 這一住就是到成年為止,美其名是跟著本家學習,但其背後的意義和人質差不了多少。 鏡城八歲的時候就到本家來了,這個陰滯不前的大家族曾經讓鏡城心中又敬又畏, 至於崎流,鏡城只見過他一面,正式來到本家的那天,一位老人站在門口迎接他,對他深深 的一鞠躬,然後帶領他來到崎流的門前。 拉門的門框被漆成暗紅色,鏡城望了一眼隨即低下頭來。 那天崎流並沒有見他,只是出個聲表示他「知道了」。 後來纖人來了,缺個伺候他的小童,不知道誰向崎流推薦鏡城的, 崎流把鏡城叫到房內,然後賦予他這個使命。 鏡城比纖人大個兩歲,算起來和時人應該是同個歲數, 第一次看到纖人的時候,鏡城就對他興起了好感。 這孩子擁有與這大宅不相搭的活力與陽光的笑顏,他是從「外面」來的,在那之前過著不受 束縛的生活,鏡城對此感到羨慕,也不禁覺得纖人不該屬於這裡。他因此產生了憐惜,對待 纖人像自己的親人般呵護。 鏡城是聽纖人提起才知道有時人的存在。纖人總是叨叨唸著有關時人的事情,聽得鏡城無比 好奇。但不知道為什麼,鏡城總覺得不安,好似時人是什麼毒藥般地不得碰觸。然後、鏡城 的預感真的實現了。 他接過血淋淋的纖人,纖人的重量讓他踉蹌了一下,他讓纖人躺下,處理完傷口之後,才發 現自己的雙手抖的厲害。 夾雜在心中的有害怕、憤怒、不捨。 他不能對崎流感到憎恨,只好憎恨那位從未矇面的時人少爺。 晚上,纖人發起了高燒,鏡城讓他吃下了醫生開的消炎藥和退燒藥, 整晚在纖人的旁邊調整冰枕、擦拭身體。 那時候大約是半夜一點,鏡城捧起水盆站在走廊往庭院倒,他還記得他抬頭看見了圓呼呼的 月亮,顏色黃中帶紅。耳邊出現了清脆的鈴聲,鏡城轉頭一看不由得呆楞。 說來可笑,他還以為這個乘著圓月、在陰氣極盛的時刻出現的,是妖怪。 妖怪的身影逐漸靠近,朦朧的月光搖晃,將他的身形也抹糊了,然後鏡城終於看到他的臉, 那是一張沒什麼表情,白蒼蒼的臉,對比起來,他的嘴似乎又紅的有些豔了,世界瞬間安靜, 鏡城聽的到自己血液奔流、心臟緊縮的聲音, 就這樣任由妖怪走到自己面前,打開纖人的房門。 然後鏡城意會了過來。那一定就是他了,那個時人。 鏡城一個箭步搶在時人的前面,擋在門口張開雙手。 「你不能進去。」 像是對他的無禮感到微怒,時人睫毛一抬,瞪了鏡城一眼。 「你不准進去。」鏡城並沒有退縮,眼前這個人是造成纖人傷口的元兇,為了保護纖人, 鏡城只能選擇這麼做。 時人固執的站在原地,然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抬起頭,用一貫漠然的表情與聲音開口了。 「你是什麼人?敢這樣命令我?」 就在這一瞬間,鏡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活在這裡,就受這裡的規則所制, 他明白這個道理,也無法違逆。 時人推開鏡城的手,悄聲走進房裡,跪坐在纖人的旁邊,靜靜的盯著。 像是感受到時人的氣息,纖人顫顫的張開了眼睛,時人別過頭,作勢要走,卻被握住了手。 「我會變的比崎流更強。然後,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時人頓了一下,抽出他的手,像是被什麼追趕似的踏著忙亂的腳步,頭也不回的離開。 右手火燒似的灼熱,是纖人的體溫還駐留在他的身上,他握住自己的右手,貼住額頭, 任身體沿牆壁滑下。帶著紅光的月亮依然灑在蜷曲的時人身上。安安靜靜的、一如往常。 從那晚之後,時人就再也沒來過了,鏡城不禁鬆了一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是崎流的命令。 自此纖人就被送去外地住校。和他一同去的有鏡城和隨身的老僕與本家聘請的教師。 那是在夏季的尾端,隔著一道圍牆,纖人與時人看著同樣佈滿煙火的天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0.242.164.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