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V PART 1
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
蕾絲窗簾輕輕隨風飄著, 是個秋日午後, 他躺在床上, 眼眶已經
開始凹了下去, 他越來越瘦, 越來越瘦, 炸彈已引爆了很久, 也許
他的日子是快到了。
但他的心不能平靜, 逕自奔騰澎湃, 如果沒有那從房門外傳來的
聲響, 應該會好些。
[你讓我進去! ]
[不行! 艾絲警告過, 誰都不能讓你進去。]
[他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 我愛他! ]
[反正我就是不放你進去就是了! 你別吵了, 讓他好好休息不行
嗎? ]
他靜靜聽著, 努力控制著表情。
查爾斯看著艾絲右手腕上單鑲著一顆黑珍珠的白金手鍊晃動, 開
口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
綠燈亮了, 艾絲一踩油門, 沒回答他。
[我現在也是東京分店的一分子, 我有權力知道。]
艾絲的駕駛技術如行雲流水, 戴著半指皮手套, 依然直直看著前
方。
[店裏以前有個蛋白石級的小鬼叫埃里。]
[嗯, 然後呢? 對了, 你幾歲? ]
[他起初是被紅寶的喬瑟撿回店裏來的, 愛彌兒收留了他。]
查爾斯抬眼瞄瞄後照鏡, 唐恩和那尖耳朵的亞倫的車緊跟在後頭
。
[他們兩個愛上了, 所以喬瑟就不再讓他做下去了。]
不用猜的事, 查爾斯想。
[一年前兩人吵架, 喬瑟一時氣昏了頭, 居然去那些不入流的地
方胡亂找了個人就上了, 結果....,AIDS。]
查爾斯關上了打火機。
[半年後他發病了, 沒想到埃里那小渾帳給我吵著要一起死! 我
只好把他鎖起來, 他竟然還敢逃出去! 處心積慮的想要感染。]
[喔..., 我明白了, 那我們現在去喬瑟那兒? ]
[已經到了。]轉過巷口, 艾絲停車, 下車了走得跟飛的一樣快,
查爾斯只好認命地跟著他。
電梯在八樓停住。
一進大門, 就有人迎上來, 艾絲不理, 朝著那扇門前走去。
[你在做什麼? ]
埃里是個非常清秀的男孩, 大概十七八歲吧! 可惜清秀的有些俗
氣。他抬起滿佈淚痕的臉, 看見艾絲, 馬上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看他? 我要進去! 他都快要死了! ]
[可是你可還沒要死啊。]艾絲冷酷地回答, 雙手插在褲袋裏。
[我要跟他一起去! 你們不要理我! ]
[我就是要理你, 你又能怎麼樣? 嗯? ]艾絲抓住他的瀏海把他的
頭提起來。[你能怎麼樣? 被鎖的還不夠嗎? 一把你放開就亂跑。]
查爾斯這才發現埃里的手腕上有著紅腫的擦傷傷痕, 一定是被什
麼東西綁過。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
[喔, 你就懂啊? ]
[放開我! ]埃里原本哭喊的快脫力了, 這會兒又不知從那兒冒出
了力氣, 居然掙脫了。
[白癡! ]艾絲狠狠的一個耳光下去。
埃里撞到了桌子, 乒乒乓乓一陣響。在房裏的喬瑟聽見了, 瞪大
了眼睛, 想要撐起身來。
[你才是個瘋子! 你以為你自己是誰?! ]埃里正式崩潰了。[我要
跟他一起死! 我愛他! ]
查爾斯覺得這情況有些過份了, 在一旁的那群小孩一個個嚇的不
敢作聲, 艾絲的眼神表情實在太冷了, 冷到彷彿他以此為樂。
查爾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手。
[這麼說, 你覺得自己很美吧? 很羅曼蒂克? 你以為你做了什麼
事我不知道? 已經對你夠好了, 原本想給你一個機會....。]
他在說什麼啊? 查爾斯皺眉。
艾絲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那個叫做路亞的傢伙, 原本並不是
AIDS帶原者。]
什麼?
[他其實是被喬瑟傳染的, 只是他比喬瑟早兩個月發病而已, AI-
DS的潛伏期因人而異, 他在接喬瑟的生意前五天曾和朋友去做過檢
查, 並未感染。至於, 喬瑟是被誰傳染的呢? ]
沒有人說話, 室內的空氣好似被抽光了。
[我們ZIV的客人都經過嚴格的檢查, 我們自己本身更不用說了。
那只有一個人有可能了, 就是從前年起就不在ZIV的....。]
埃里臉色蒼白。
[因為吵架出去尋歡而被感染的是你不是他, 對吧? ]
[我......。]
[你那次跑去"玻璃宮", 對象是十號的傑克, 他去年時死於AIDS
。]
埃里全身發抖。[你..., 怎麼.....。]
艾絲笑笑。[你以為愛彌兒這店長是白當的嗎? 我們ZIV是這一行
的王啊! 剛開始我只是覺得你的反應太戲劇小說化了, 知道了自己
的情人是AIDS帶原者, 便急著要和他上床。]
埃里哭了出來。
艾絲的聲音變軟了, 走到他面前扶起他。[你是怕他知道, 所以
才急著要再一次..., 好讓人以為是他傳染給你的吧? ]
埃里哭倒在他懷裏。[我...., 我怕...., 我到二月才知道傑克
死了, 那..., 但是我開不了口, 你叫我如何告訴他? 我也不要人
家知道是我....。我愛他, 我不要他恨我...。你叫我怎麼說....,
說我...., 所以我只好這樣...., 這樣大家不會知道我曾經...。
我愛他! 我....., 我真的好愛好愛他......。]
查爾斯原本也和其他人一樣愣在那兒, 但後來耳朵靈敏的他聽見
推門的聲音。
從門縫中看的見一張消瘦的臉, 查爾斯看著門又無聲無息的關上
了。
在回店裏的路上, 他把這件事和艾絲說了。
[喔, 是嗎? 意料中事。]艾絲只這樣應了一聲。
到了店裏, 因為艾絲躲在房裏喝酒不肯開口, 他只好把剛才的情
形說給愛彌兒聽。
[唉, 我叫他別說的....。]愛彌兒嘆氣。[算了, 反正是別人的
事, 我們根本管不著, 喬瑟大概還有六個月左右可以活, 看他倆的
造化了, 今後怎麼發展.....。]
[只是, 艾絲的反應也..., 一般人會對埃里的行動非常感動的,
不過我承認他不像普通人。]查爾斯回想著他纖細的背影。[沒想到
這樣漂亮的人會這麼...強硬, 剛才他刮人耳光的狠勁可是彪形大
漢都會嚇到的。其實他應該也有180公分吧? 幾歲了? ]
[二十三。]愛彌兒又劃亮火柴點燃方糖。[我希望你不是對他發
生了興趣, 因為他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所以他才不相信埃里, 原
本我也沒想到這麼多, 是他堅持其中一定有問題的。]
[我也不相信他。]查爾斯說著站起身來離開吧台。
愛彌兒啜飲著咖啡, 看著他走進艾絲的休息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