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礦
艾絲在床上誇張地翻了一個身, 抓著話筒不放。
[Dear, 上次跟你講的那件事查過了沒有? 我很急耶! ]
話筒那一方傳來的沉穩聲音微微嘆了口氣:[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艾絲不理他, 繼續撒嬌。[這麼說你還沒查? Dear! 你討厭喔! ]
[我已經交代下去了, 總得給我一些時間吧! Ice。]
艾絲勉強地嗯了一聲。
[你和他上過床了? ]
[嗯。]
[我人不在日本, 自己要小心點。]
[嗯, 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
那聲音笑了笑, 聽起來挺厚實的, 恐怕是有了些年紀了。[大概
還要再兩個星期吧。]
[早點回來。]艾絲嘟著嘴。
[好。那我收線了, 要乖乖地做個好孩子喲! ]
[嗯, Bye! ]
艾絲掛上了電話, 就那樣的趴在層層圍幕中, 自言自語。
[上次他的確聽見那歌時是有反應的, 突然發呆...., 我的猜想
應該沒錯.....。]
他陷入了沉思。
那天早上查爾斯洗完澡出來, 一看見他便完全呆住了, 過了好久
好久才清醒。臉色很不對勁, 笑容薄弱, 眼神活像是一個沒人控制
吊在架上的懸絲木偶。跟他說話, 叫他吃飯, 他失神落魄地隨便吞
了幾口就作罷了。這情形不合理...., 看他的模樣, 那一定是很慘
烈的傷痕。
在查爾斯的過去裏,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艾絲那無可救藥的研究癖又發作了, 正像他的主人所說的, 老毛
病又發作了, 愛彌兒一定也會同意的。這是他的嗜好, 但命中率可
真不低, 譬如關於埃里的那件事便是一發正中紅心。他那奇特的懷
疑方法和敏銳的有點怪異的第六感實在教人想不通, 愛彌兒就乾脆
不去想了, 這是最聰明的辦法。
算查爾斯倒楣, 勾起了他的興趣, 如今只好繼續騎驢看唱本。
門響了。[Ice? ]
是愛彌兒, 他坐起身, 掀開簾子。[我沒睡! ]
愛彌兒今天穿著淺灰色, 倒三角形剪裁。她晃了進來, 坐在艾絲
身邊, 問:[你的偵探遊戲玩得如何了? 你已經天天哼著那首歌哼了
快兩星期了。]
艾絲硬是答非所問。[蘭諾斯人呢? ]
[回答我的問題。]
[蘭諾斯人呢? ]
[回答我的問題!! ]
艾絲似笑非笑地瞟瞟她, 然後苦著一張臉。[天啊! 妳愛上了他?
]
[Ice---! 我總有一天會為了你這張嘴把你殺掉! ]
艾絲理所當然地大笑。
認識他三年, 愛彌兒原以為自己是不會再被他氣死了, 沒錯, 她
沒被氣死, 她氣成了僵屍。
[Oh, My love, 別生氣, 現在我還沒有多大把握。]艾絲笑倒在
床上, 努力再坐了起來, 摟著她的肩說。
愛彌兒決定不要再讓自己死太多細胞了, 嘆一口氣。[你有多少
把握? ]
[百分之七十。]
已經很夠高了, 可是愛彌兒清楚艾絲是個完美主義者, 事情不被
查到百分之百, 他是不會告訴她的。[好吧, 可是我要第一個知道
。]
艾絲本來側身去拿煙, 回過頭來。[妳有興趣? 店長不是該知道
的嗎? ]
愛彌兒聳聳肩。[可是這次查爾斯的檔案不清楚。]
艾絲點上煙, 任煙霧散漫地盪出口中。[不清楚? 喔..., 那可能
是有背景的, 說不定還扯上了什麼大事。怎麼樣地不清不楚? ]
愛彌兒遞了一張紙給他:
[查爾斯 本名:毅恩.葛林
一九八八年十月紅寶級錄取。
一九九零年八月鑽石級通過。 ]
艾絲皺起眉頭, 噴煙。[這算甚麼? 太不完整了吧? ]
愛彌兒點頭, 但也沒好氣地說:[你還不是一樣! ]
艾絲的檔案是:
[艾絲 本名:不明。
一九九零年七月鑽石級錄取, 兼職。 ]
依ZIV的規矩, 這兩份檔案都不完整, 沒有引介人, 沒有出身資
料。 可是艾絲因為"身份"不同, 資料不全是應該的, 那查爾斯呢
?
艾絲開心地微笑了。[果然有問題, 謝了, 愛彌兒。]吻了她一
下。
愛彌兒她只覺得頭很痛, 這個人, 天啊。
[我跟Dear講過了, 叫他去查. ]
愛彌兒放下了扶在額頭上的手, 為了這件事, 他動用到了他的
主人?
[這次不比上次, 上次只要找個私家偵探就可以了, 這次非得叫
Dear的人查才有用。]
[他答應了? ]
[只要是我說的, 他什麼都會答應。]
這份自信心讓人氣餒。
看來查爾斯的前途多難。
愛彌兒搖搖頭。
艾絲舊話重提。[對了, 蘭諾斯呢? ]順手從冰桶裏拎出一罐啤
酒, 詢問地望了愛彌兒一眼, 她又搖頭。
[他剛剛才到, 氣色很壞, 我盯著他上床睡覺的, 你要不要去瞧
瞧? ]
艾絲拉開拉環, 啜一口。[現在沒這個心情, 讓他睡一下好了。
這一陣子他像快瘋了一樣, 再不好好休息會垮的。那死外科醫生
還是沒聲沒息? 惹火了我索性找到醫院去。]
[Ice, 別亂來。]
他喝著啤酒, 瞄她一眼。
[你知道這是違反了ZIV的規矩的。]
[那個混帳, 喜歡SM這調調又不情願承認, 自己不平衡就把壓力
發洩在我們這個白痴身上! 出手那麼重! 又愛來不來的, 他幾個
月沒出現了? 愛彌兒? ]
愛彌兒原本自己說不喝的, 這下卻把他手中的易開罐接過來,
小小地抿一口。[這是個人心甘情願的事, 外人插不上手。]
[那死醫生, 最好小心一點。]艾絲說著把煙熄了, 站起身, 伸
手拿車鑰匙。
[你要出去? ]
[約了查爾斯吃晚飯, 反正今天沒預約的Case, 我得先去看看那
個白癡。]他轉身出去了, 愛彌兒跟著他。
輕輕地開門, 他草草望了望, 蘭諾斯睡了。
[我哄了半天, 他神經衰弱的很厲害。]愛彌兒耳語。
[嗯, 妳小心點, 我不是在老地方就是在查爾斯那兒, 有事的話
找我。那我走了。]他低頭吻吻她。
愛彌兒忍不住還是問了:[Ice, 一定要揭人瘡疤嗎? 還是....?]
她的話被歌聲打斷了。
[在枝葉繁茂的栗子樹下
我出賣了你 你也出賣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