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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彎了彎手指,立起身來走動。 Louis在確定自己已經完全恢復之後,坐倒在床上,看著房間窗外的藍天 。 從那天後,已經過了快一個月。酒吧裡的同事,只要有空,就會過來看 望他,小玲更是常客,幾乎每隔兩天就會來一次,弄得K每次來接她時, 只要見到Louis就會很不高興,因為Louis奪去他女友的注意力。 「先生,你準備好了嗎?」聽到門外的聲音,他起來,打開了房門。果 然,在外面的是織田 信二。 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打了一條暗青色的領帶,金色的領帶夾在上頭閃 耀著。這樣的盛裝打扮,應該是讓人感到賞心悅目的,就像是一個上流 階層的精英人士--只要忽略掉他鼻子上架著的墨鏡。那令他看起來好像 一個黑社會份子。 看到Louis還穿著家居服,他嘆了一口氣。 Louis好笑的說:「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重新關起門,很快的從衣 櫃裡頭拿出了一件米白色的西裝,迅速的換穿上。 再次打開房門,織田 信二像個色狼一般,吹起了口哨。 「哇!你真的很漂亮耶!」 這種話似乎應該要用在女人身上,不過,聽到他這麼說的Louis,完全沒 把這話放在心上。 一襲米白色的西裝,襯出他的清雅氣質與頎長的身段,頭髮也梳過了, 原本放在額前的瀏海也往兩旁梳開,露出了潔白的額頭,感覺更加爽朗 。他沒有打領帶,可是絕對不會有人去注意這一點,因為領帶並不適合 他。這樣清清爽爽的樣子,是織田 信二認識他以來,首次見到的。 「喂,下次再有機會跟我出門的話,再穿一次,好不好?」美麗的事物 誰不愛看?織田以釣女人的口吻說著話。 「有機會的話。」他淡淡的說著,雖然沒笑,但臉上是和緩的。經過這 些日子的相處,織田 信二慢慢的成為他所習慣的人物,於是,就像小玲 與K一樣,他將織田視為朋友。 察覺到他的態度似乎和以前有點不同,織田也不點破。 「走吧!時間快到了。」 「我們要去的,是什麼樣的宴會?」 自從幾天前,織田拜託他跟他一同出席一個宴會,他答應之後,就再也 沒聽到他提起宴會的事,因此,一直到坐上車了,他還是莫明其妙的。 原本他是不會在乎這種事情的,反正無論到什麼地方去,都沒什麼差別 。 但現在他已經將織田納入了朋友的範圍,莫名的,就想問一下。 「其實,也沒什麼啦!是一個遠親拿給我一張邀請函,要我去看看。好 像是他朋友的兒子的結婚宴會吧!其實說到底,還不是要去應酬的,想 到就頭痛。拉了你出來,到時候就可以當成擋箭牌。」他流利的控著方 向盤,一邊說著。 打著同性戀的煙幕彈,讓人敬而遠之嗎? 令自己痛苦的性向,原來也有著這樣的用處呀! Louis好笑的想著。 「到了!」 將車子開到了飯店前門,讓服務生去停車。雙雙走進了一棟豪華飯店內 部,與外頭悶熱的空氣不同,裡頭是清涼的,許多人盛裝打扮,男的西 裝筆挺,女的禮服長曳,有許多人物是在商業雜誌以及電視上常出現的 面孔,都是往同一個方向走去,顯然也都是要參加這場宴會的。 到底是什麼人物的結婚宴會,竟能請到這麼多人來參加呢? 心裡的疑問很快的就被解開了,換來的是罩籠全身的冰冷。 只因為他看到了會場外頭貼著的海報。 他沒看見上頭台隆集團與欣亞企業的名稱,也沒將新娘謝玫伶的名字放 在眼裡,腦袋裡只是印著幾個大字:新郎黎樹昌。 這是……他的婚禮!? 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是任由織田拉著他的手,在賓客簿上簽了名, 看不見別人見到兩個大男人牽著手的表情,也無視他人投來的好奇視線 ,只是楞楞的任由織田將他帶進坐位裡頭……呆呆的坐著。 我在這裡做什麼?他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他知道什麼了嗎?我為什麼還 坐在這裡?走呀!走呀! 已經完全復元的腳,不知為何,此時完全無法動彈,幾乎要讓他以為腳 已經廢了。 這是惡夢的延續吧? 太多的思考令他無法思考,他就像是個娃娃一般,坐在位子上,看不見 就坐在一旁的織田,也見不到對面陸續就坐的來賓。 「這位先生怎麼了嗎?」一個不知名的女聲問了。 「沒什麼,他只是在發呆。」織田帶著笑音回答。 聲音在耳邊來來去去,突然,沈寂了下來。 燈光轉暗,響起了結婚進行曲。 彷彿是綠野仙蹤裡頭,那個許久沒上油的機器人,在塗了潤滑油後,咯 嘰咯嘰的轉動著脖子,他終於動了。 看著燭光從廳門排出,一對新人步行在中央。女的,穿著婚紗,臉上在 笑。男的,挽著新娘的手,臉上也在笑。 他在笑,而我…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不敢想,也不想看。 他直直的盯著黎樹昌走到主席坐下,新娘就坐在他旁邊。 以為心已經冰凍了,再也沒有感覺了。 Shit! 全是自己在騙自己! 倘若沒感覺了,那麼胸口的痛,是從哪來的? 手掌傳來的痛,我又怎能感覺得到? 我應該是感覺不到痛的呵! 「正雲,把手鬆開。」坐在一旁的織田信二,靠近他耳旁說著,一邊將 他緊握成拳的手打開。 指甲上已沾上了血,掌心則是留下了見肉的指痕。 發覺他叫的竟然是自己的本名,而非Louis,很快的就明白了今天這個場 面是他有意安排的。 但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也說不出。只是任由這個軀殼存在 只是存在。 許許多多的重要人士上台致詞,可以看出這對新人家庭背景之雄厚。 但他沒把那些話聽進去,只是望著新郎的方向--儘管看不見他的容貌。 不知為何,想起了許多過去相處的種種。 在大學裡頭的碰面。 他頭一次對自己告白時,那誠摯的表情。 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在他懷裡醒過來的時候。 在美國,兩人的同居生活。 一起熬夜讀書、趕報告。 兩個大男人在餐廳裡一同用餐,高談闊論。 曾經以為緊密不可分的感情,原來,竟然是如此的脆弱,經不起現實的 壓逼嗎? 當初的甜蜜,如今全成了苦果。 究竟,哪裡做錯了? 「新郎過來了。」織田親蜜的附在他耳邊說話。 他一顫,看到新郎新娘正一桌桌的敬酒,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新郎拿著酒杯,笑容可掬的來了,卻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變了臉色。 「正雲?」 急欲遺忘的過去,無視人們的抗拒,在這一聲叫喚中,來到了面前。 倘若他是一個女人,那麼,在一個新娘不是我的婚禮上,他大可把以往 的種種全部說出來,讓男方丟臉,讓在場的人看笑話。 但是,他是一個男人。 真的做出這種事,兩方都是有害無益,黎樹昌固然躲不開誹言流語,而 沒有家世背景可言的自己,只有徒生話題而已! 那麼,在這種場合裡,他該說些什麼呢? 像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樣,捉著他? 還是含著眼淚怔怔的看他,表示難忘舊情? 這些都不是他的作風。 此刻在心中升起的,固然有怨,但是,一股男人的自尊卻不允許自己在 這種場合表露脆弱。 「正雲,你怎麼會來?」黎樹昌有點慌了,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見 他。他來這裡做什麼呢?想到壞處,手心裡開始冒冷汗了。 「哇!葉正雲,你還曉得要來!」後頭的男儐相開心的叫了起來。他是 黎樹昌和葉正雲兩人大學時代的同學。 「你知不知道,你很難找耶!要通知你來參加阿樹的婚禮,可是寄喜帖 去你家,卻被退回來,打電話,也說電話是空號!你跑到哪裡去了?」 「你用的是大學通訊錄上的聯絡地址?」正雲冷冷的說。 「對啊!」那位活潑的男儐相馬上回答。 通訊錄上填的是老家的住址與電話,可是,父母已經過世了,他也沒住 在那裡,想必,老家,早成了空屋…… 不願多談,所以,只是說了聲:「我搬家了。」 「那你現在的住址呢?」 現在的住址? 眼神轉到黎樹昌身上,心裡好笑。 '我現在住在那裡,你不知道?'他的眼神這樣對黎樹昌說著。 他現在的房子,就是最初從美國回來時,與黎樹昌一同居住的房子,在 黎樹昌對他說『決定和女人結婚』的那一天,就過戶到他的名下,成為 他的房屋了。 別人不知道他住在那裡,黎樹昌沒道理不知道。 倘若他真有心要請他參加婚禮,還怕聯絡不到? 黎樹昌轉開了眼,不敢再看他的臉。 「正雲,你的大學同學?」織田還是戴著墨鏡,坐在席裡,顯得格外引 人注目,不過他絲毫不在意。 「對。」他沒看織田,隨口說著。 「你是……?」黎樹昌好奇起他的身份了。 「我是正雲的朋友。」織田拿下墨鏡,露出了他那雙翡翠般的綠眸,席 上的女客驚呼一聲,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如此俊帥,而那雙綠眸,更 突顯出他的特別。直到此時,他們才明白,這個男人之所以一直戴著墨 鏡,其實是為了藏起這雙綠色的眼睛。 聽到朋友兩字,黎樹昌好像肚子被人揍了一拳似的,笑都笑不出來了。 在大學裡頭,唯一知道葉正雲是同性戀的人,只有他。 而眼前這個自稱是正雲朋友的人,恐怕…不是單純的朋友吧! 是他的愛人嗎? 新郎新娘在這一桌停留得太久了,使得其他客人都好奇往這裡看來。 謝玫伶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他,再看看坐在席上的葉正雲,總覺得兩人似 乎不太對勁。 當其他賓客的竊竊私語形成一波又一波的聲浪時,這一桌上的人,卻始 終是平靜的。 終於,新娘子推了推身旁的新郎。 「樹昌,我們該敬酒了。」 「喔!對……」 舉起了斟滿酒的小酒杯,向來賓示意。全桌的人也紛紛拿起了自己前方 的酒或飲料,向新人賀喜。 正雲也拿起了酒杯,看著杯裡的酒液搖晃。 要喝嗎? 要喝嗎? 總覺得這一杯喝下去,只有讓自己傷得更痛! 「恭喜!」 「恭喜你們!」 「祝你們早生貴子!」 此起彼落的祝賀,只有令他覺得更加無地自容。 早生貴子? 是呀!婚姻的產生,不就是為了延續子孫? 男人跟男人,能幹什麼? 我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今天的局面!? 機械性的跟著眾人仰頭喝酒,他一口就把整杯烈酒全部喝乾! 才放下酒杯,他眼前就一片花白,全身冒著冷汗,額上的汗水不斷滑下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死死的撐著,硬是不讓自己倒在桌上。 「真是,不會喝酒還喝那麼猛!」伸手支起了葉正雲,織田 信二帶著笑 ,對一干人等說:「真抱歉,他的身體不太舒服,我先帶他出去休息一 下。」 「好,好。」搞不清楚來龍去脈的男儐相,只是一個勁的說好。 織田輕鬆的將正雲的手繞過自己的脖子環著,以一手摟住他的腰,兩人 就這樣貼在一起。 儘管知道這是攙扶人的姿勢,但看著葉正雲無力的將身體全靠在那綠眼 男人的身上,蒼白的臉頰透出虛弱感,就令人生起一種奇妙的聯想。 這兩個人,太親蜜了……。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架著從前的愛人離開,黎樹昌只是無語。 「樹昌?」謝玫伶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不解的問。 「你擔心你的朋友嗎?」 「有點,不過,有人照顧他,應該沒事。」他訕訕的說著。 強顏歡笑,他挽起她的手,重新向下一桌敬酒。 將人帶出了會場,織田信二沒將人帶離飯店,反而是帶著人,搭著電梯 ,上到了飯店的客房樓層,然後,拿著不知何時取來的鑰匙,打開了一 間房間的門。 才打開門,正雲就狠狠地推開了他,衝到浴室裡頭,不住地嘔吐。 這杯喜酒,對他來說就像是杯穿腸毒藥一般,是一杯不想喝卻又不得不 喝的毒!想到這杯酒後,有著黎樹昌種種的欺騙,他就噁心得想吐! 可是,就這樣騙下去,有什麼不好呢? 自己的坦白,換來的又是什麼呢? 到底誰能告訴他,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 坐倒在浴室的地板上,他雙眼無神,只覺得胃部仍是在抽痛著。 織田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中。 「你沒事吧?」織田伸出了右手,似乎是要將他扶起。 拍開他的手,將視線鎖定住眼前這個男人,他開口問了。 「你知道些什麼?」 聽到織田叫出了他的本名,就知道他一定調查過他的背景了。 見葉正雲不領情,他若無其事的將手收回,插在褲袋裡,靠著浴室的牆 說:「葉正雲,英文名字為Louis,台中縣人,在T大認識黎樹昌三年後 ,就開始了室友生活。後來到美國哈佛留學,取得碩士學位後回國,巧 的是,黎樹昌也是在哈佛留學。你回國後沒多久,就在一次探望父母後 ,與雙親決裂,三個多月後,雙親意外車禍死亡。也差不多在這前後, 黎樹昌答應了與謝玫伶訂婚。這些是我查出的具體事情。」 「具體的……那不具體的呢?」他看著織田,但渙散的眼神,又好像並 不是在看著他。 「你現在住的房子,我去調查了一下,之前是在黎樹昌的名下,然後才 過戶到你名下的。在美國,你們兩人也是同租一層公寓吧!然後,就很 好聯想了,你和他其實是一對戀人,從大學時代就交往了,但我想,你 應該是暪著你父母的,回了台灣以後,你就向你父母坦白,你父母完全 不能接受,所以才和你斷絕親子關係。」 葉正雲沒有回話。 織田仍繼續講下去。 「但很不巧的是,與你這個獨生愛子失去聯絡後,你父母其實也很傷心 ,終日心神不定,精神恍惚,結果某一天,兩人同乘機車外出時,就出 了車禍,兩個人都死了---這是我從你老家的鄰居那裡問來的--在這前後, 黎樹昌又傳出了訂婚的消息,與你分手。 親人與愛人同時失去,承受不了打擊的你,就在寒冬的雨夜裡徘徊尋死 ,倒在K的酒吧後門,讓K救了一命。我猜得對嗎?」 織田挑眉輕笑。 完全正確! 葉正雲瞪著眼前這個日本男人,心中的怒氣無法抑制地湧出。 心裡好像出現了冰塊碎裂的聲音,死寂的感情沸沸揚揚燃燒起來,然而 ,這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憤怒與痛楚。 腦袋根本沒多想,他猛地爬起身來,握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揮過去! 受過訓練的織田輕鬆的就躲過這一拳。 正雲隨即再補上一拳,織田伸手一抓就抓住了他的拳,然後扣住了他的 雙腕,用力往下一按。 「夠了吧!」 「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正雲聲嘶力竭的叫喊著。 他不明白,織田為何在知道了他的過去後,卻還要將他帶來這個殘酷的 場所。 而又是誰給了他這種權力,讓他可以將自己強硬的推在殘酷的現實前面 ? 自己竭力想掩埋起來的過去,卻在毫不設防的那一瞬間被血淋淋的攤在 眼前。 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的。 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毫無心理準備。 好似心頭被劃上一刀。 直接、銳利的銀刀。 只有一個字可形容。 痛! 也許有人會說,他並不是最不幸的人。 但是,每個人的不幸都不一樣。 在他過去的世界中,他生命的重點,便是他的家人與愛人。 在一天之間,猶如天崩地裂一般,兩個都消失了。 茫然,痛苦,悲傷,迷惑……這些詞句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複雜的心情 。 靈魂幾乎已被掏空。 然而,不知為了什麼,自己卻仍是活了下來。 是為了贖罪?還是單純的求生欲望? 事實是,他活著。 但為了繼續活著,因此他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感情冰封起來。 什麼都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感受,盡力遺忘。 否則,便會心痛而死。 這樣的屏障,在今天見到黎樹昌的那一剎那,被硬生生的敲碎了。 「我…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他的,你為什麼……!!」這樣的問句,已經 近似慟哭,葉正雲跪倒在地上,垂著頭。 「你根本沒忘了他。」再一次,織田殘忍的點出事實。 「我忘了!」他仍是垂著頭,大叫著。 織田蹲下身子,將他的頭抬起,冷冷的看著他。 「看著我的臉,然後說你已經忘了那個男人,也忘了父母的死,再說一 次。」 「我………」 想說,卻被織田的眼神鎮住了。 怎麼可能再說得出口呢? 他從未忘記啊! 沒有忘懷過那交出全心全意的愛人。 沒有忘記呵護他成長的父母。 當然也就更不可能忘記愛人的背叛! 更遑論父母的死去! 愛人的背叛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但是父母的死去卻是可以避免的! 只要他不要說出口,只要他忍下那一時衝動,待在父母的身邊,爸媽又 怎會因為他的離開,而心神無主,終日悲傷,最後發生那場意外呢!?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自責從未停止過,終日如蟲嚙一般,啃噬著他的心、他的思想,乃至於 他的靈魂。 而孤獨,則像是幽靈一般,在他的心靈與身體中築起了厚重的冰堡,一 層又一層,改造了他的本性。 從前那被人稱為和順溫柔的個性,早已消失。如今的他……連自己都常 常覺得,只有外表是人的樣子,裡頭,早已成了一個不知名的怪物。 ……瘋了嗎? 夜深人靜時,常常這樣問著自己。 揮之不去。 於是,開始了他夜晚找人陪伴的生活。 談天,已經無法袪除寂寞。 於是,他與每一個不認識的人上床做愛。 自責,已經於事無補,他必須被懲罰。 於是,他與許許多多性癖相異的人做愛。 日復一日的,他的腦中忘了黎樹昌的臉,淡去了父母死亡的面孔,只有 在很少數的時間裡,他會想起。然後,就再去找人,在床上像野獸一般 地舔舐著傷口,將它蓋起。 以為,這樣的日子,永遠不會結束了。 但今天的這場會面,帶給了他更大的衝擊。織田的話,掀開了他細細包 裏起來的傷口,而那是他希冀遺忘的。 更可悲的是,被他這麼一說,才不得不正視:原來,他從未遺忘……。 看著織田的眼,那是綠得令人心醉的眸,有如初生嫩葉。但此刻,他見 到的,只有織田瞳內,那流淚的倒影。 那是他自己。 全身的力氣在剎時間迅速地流失,他流著淚,毫無反抗意志的坐著。 大概是知道今天的這場會面,令他精疲力盡。織田溫柔的將他扶出浴室 ,坐在床上。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是葉正雲一直想問的。 撥開他額前的髮,此時的織田是那個在做愛時極盡溫柔的人。 「你的傷口太深了,裡頭都化成膿血了。想要好得快,就要動刀把膿血 放掉,雖然很痛,但是很有效的。」 「你沒想過我會痛死嗎?」 「我相信你挨得過去的。」 「………」長長的沈默,正雲閉上了眼,手拉住了織田的衣角。「抱我 。」 平靜的看著他,織田不語。 「只要…抱著我就好,我…不想一個人。」他累極了,身與心都是。渴 望一個人在旁邊支撐著他,而現在,身旁只有織田。 織田先是微蹙著眉,然後才下了決定。 他脫下了上身的衣服,跟著也為正雲解下了身上的束縛,然後把他抱在 胸前,兩個人就這樣膚貼著膚,在床上依偎著。 '這是…他的味道……。' 正雲耳朵貼著他的胸口,在那血肉底下,傳來了心跳聲;鼻間聞到的, 是混雜了古龍水與織田體味的獨特氣息。兩人之前已經有過許多次的接 觸,這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但今天再次碰觸,似乎有點不太一樣……是 了……因為心頭的冰碎了,混雜了痛苦與悲傷,但…感情,似乎開始緩 緩流動了…時間,也開始走動……從那個冰冷的雨夜動了……… -- 冷冷的秋 是做夢的好季節 我在夢裡遨遊 請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