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電影板的藍宇可能才會知道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吧!(笑)
不過其他應該就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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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2:00
街道已是罕無人跡,黑暗中周圍的建築物顯得是特別巨大,剛剛還壅塞不堪的騎樓如今只
剩寒風踏足,再透進幾束路燈黯淡的白光。
如果說有許多人會讓他更寂寞,那無人就會讓他覺得安全。
除了他以外一個人都沒有。
他覺得人才是最可怕的凶器。
無人反而讓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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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你每天對一大堆的凶器微笑,跟他們虛應故事?」
「是又怎樣?」
「我寧願你對所有人不理不採,也不要讓那層面具縛住你的心。」
認識一年多,他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哀愁的提醒。
所有人---包括他。
於是他低頭離去。
1秒鐘後。
他做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抉擇。
衝過去。
抱住他。
有水氣,卻不是自己的。
原來他也會哭,只是未到傷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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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喜歡無人的時候。
但他討厭無人時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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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限對此時已無任何意義,他放任指針在儀表板上飛快轉動。
通往家的寬廣道路只剩他一部車瘋狂地飆著,最後索性連安全帽也脫了下來,即使是短髮
仍被相對速度下的風肆虐成平行地面的狀態。
他知道自己冷的渾身打顫。
但很爽,因為腦子一點都無法思考。
他不用再煩惱為何想起如此多往事,為何想起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淚。
更不用再想起,為何那些表情逐漸隨歲月的遞嬗而消失於無形。
AM3:00
家中仍是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如以往坐在沙發上等他回來。
忽然,書房裡隱約的燈光引起他的注意。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公文攤的一桌都是,而椅子上的人已發出均勻的鼻息聲。
他走近桌前收拾那堆凌亂,整理乾淨後,撫摸了熟睡的人那張略顯消瘦而滄桑的臉。
「工作真是好福氣,能讓你操心至此。」
「今天,我想了很多……..總覺得……」
「總覺得,你似乎已經不需要我了……」
他有著感覺被背叛的憤怨,但更多的是長年累積出的不安與倦怠。
那年那個邊歡呼邊承諾著的大男孩或許早已消失。
而或許,自己也是到了該走的時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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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改成第一人稱自述)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了自言自語的習慣啊!」
沒想到他還醒著。
他仍是坐姿,就著椅子轉過身,一把將我拉進懷中,他的頭輕輕靠在我腹間。
我讓雙臂交疊在他頸後,把玩著他的頭髮。
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那是因為聽我說話的那個人不見了啊!」
我小小聲嘟囔著,沒想到他仍然聽見了,竟還笑出口。
被刺激到的我不禁感到既苦又澀,怒火中燒。
「你!」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所能訴的,竟是無言。
於是我擠出最簡單的結論。
「我,好想走……」
我用力扯了一下他的頭髮,滿意地聽見他吃痛的悶哼,然後拼命想從他懷裡掙開。
「我是說真的。」
他的表情由揶揄轉為震驚。
「……我不想,再坐在沙發上等你了……」
眼眶不知何時不爭氣地泛紅了,我使勁扳開他一根根掐在自己身上的手指頭。
這樣的舉動會令他很疼,但他卻怎麼也不肯放手。
「別這樣,別這樣,別…..啊!」
纏鬥中,他的肘關節不意用力的撞上了桌角,痛地皺緊了眉頭,卻依舊不肯放手。
我訝異地停止了掙紮,那裡很脆弱,碰到好疼的。
他卻還是不放手。
還是不放手。
為何我還是狠不下心看見他痛苦?
為何他明明痛的半死還微笑安慰我說沒事?
「……是我不好,冷落了你……」
「好久沒同你好好說說話了,一下子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笨拙地為剛剛的話辯解,我突然想起他從高中時就不善於言詞。
連這個脾性我竟然都忘了。
是因為每個人執著的記憶不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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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我們是不是太熟了?」
我突然想起方才電影裡的台詞,眼眶又不禁一陣紅熱。
「你在說什麼啊?」
他不明所以,卻仍是撫了撫我的背。
我感到一股暖流在身體裡竄動。
「果然是有導火線……」他咕噥著。
「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太熟,每一瞬間的你對我來說都是那麼陌生,讓我好想更靠近認識
你。」
他雖沒看到電影,依舊順著我怪異的問題正式的回答我。
「真是超肉麻的……」
他害臊的搔搔頭,想逃避又不能逃避的模樣看起來好可愛。
「你啊!就是愛想東想西這點像極了女人的個性,下次甭去看那勞什麼鬼的愛情電影了!
」
口裡雖然叨念著不好聽的話語,但我知道他是怕我再度傷心。
心靈好像又能夠相通了。
「可是真的很好看…..」我吶吶地說道。
「那以後不准一個人去看,要麼,就牽著我一起去,看看你……耳環呢?」
他竟然發現我的耳環掉了。
這麼小的東西卻能注意到,真不曉得他到底是粗心還是細心。
「不知道何時不見的……」
我低下頭,怕他責罵我。
「那可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啊……」他沒發怒,但似乎無聲地歎了口氣。
「想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站在那梅樹下,燦燦的笑比上面的花兒還要美…..」
「我當下就清楚了,我怎麼可能不愛上你……」
濕濕地,我還分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那厚實而歷經風霜的手掌已默默地伸出來為我嵌
淚。
硬硬的繭在我眼睫上磨啊磨地。
我越發是哭的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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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我靠在胸前哭了半晌,我感覺得到有一面牆緩緩地崩塌。
「好了啦!你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啊!活像個抽抽噎噎的娘兒們,對外人的堅強冷漠都到哪
裡去了呀!冷血班長?」
那是我高中時的別號。
而我,竟然就這樣輕易被他給逗笑了。
他還記得,還記得很多……
「又哭又笑的,嘖!」
「彷彿把十多年的份都一起哭完了!」我深呼吸了一口,緩緩說道。
「我待你那麼不好喔!」
他誇張的為自己喊冤,我則瞪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幽幽地閉上眼睛。
片子的最後,藍色的鐵皮迅速地後退著……
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影像。
『人死了,留下的記憶還沒完。』
何況是我們這些沒死的人。
冥思中,突然,他抱著我的手一放,我錯愕地睜開了眼睛。
只瞧見他那雙總閃著銳利光線的瞳眸卻盪出一池溫柔春水,真摯地盯著我瞧。
「好久沒這樣抱抱你了……」
似曾相識的場頸,似曾相識的話語,我淡淡笑了。
我半是蹲半是跪了下來,將頭靠在他肩上,緊緊擁著他。
接下來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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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腿上給弄了這塊疤的,嚴重成這樣,明天不許去上班了。」
「你那點工作拖兩天又不會死,現在沒了校醫,別給我去小診所隨便敷敷藥,上次那老頭
就只會對你色瞇瞇地笑再趁機吃你兩口豆腐,你別跟我辯!」
「……」大人好像不一定要堅強自立了……
他心疼地輕輕觸了一下傷口,我不禁發出呻吟。
「…….」我聽見有人吞口水的聲音。
「……別……天都泛魚肚白了……」
抵抗聲、喘息聲、床板喀啦喀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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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末,咱們再一起去看那部電影吧……」
他柔聲哄我,我沒吭氣。
其實是沒力氣吭氣了……
「好嘛好嘛!算我補償你的,看完了再帶你去好好吃一噸,你看那家新開的法國餐廳……
」
「我不要法國餐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