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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沾染泥巴,名不符實的白襯衫,我一個人像抹遊魂在10℃的東京街頭飄蕩。 蓬亂頭髮,鬍渣生滿下巴,釦子象徵性地扣了兩三顆,腳底踩著皺巴巴的拖鞋,連 地下鐵車站內的流浪漢都比我整齊,我愉悅地看見身旁的女高中生對我嫌惡地瞥了 一眼,又趕緊掉頭走開。 沒錯,我是在自虐。 五天沒洗澡,七天沒更衣,我不在乎,你早把我的理智帶離了身體,為何徒留下一 顆想你想到瘋狂的心呢? 張平啊!你可知道我這付樣子都是你害的麼? 你看不見我無所謂,我知道你即使看見了我搞不好也不會在意。 因為你又走了,又是一聲不吭的走,我這回有仔細想,在日本大哥沒有勢力,怎可 能找得著刻意躲藏的我們?所以,你是要再給我一次驚喜嗎? 可是這次我猜錯了。一眼不眨地在警局裡盯著牆壁上的鐘從9點轉回了9點又轉回了 9點,才終於從漫長的等待中得到絕望。 我想你可能回到了下榻處,於是發狂地翻遍了旅館,被老闆踢了出去,又失心瘋地 不分晝夜,在我們曾出沒過的地點尋找你,差點被呼嘯而過的車輛撞死。 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只要你回來,打著你那跟比普通人說話緩慢一倍的手語, 用你那雙憂鬱的大眼睛注視著我,即使僅僅是沒錢了來跟我索討,我都會高興地雙 手奉上。 天氣好冷,我看著顯示溫度的儀表板,只有6℃了,再下去,就快降雪了吧! 張平啊!如果你現在看見我這落魄淒慘的模樣,你會傷心麼?會自責麼?感受不到 你體溫的我,總一直往悲觀的方向想去。 難道你死了麼?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是死,也要殺了我,讓我跟你一起走。 我不是跟你說過,若要我離開你,還不如死在你手裡。 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在看不見你的世界裡…… 突然,一陣劣質酒的酸氣與煙的臭味飄近我的鼻腔。 「喂,給點錢花花。」 十來個染著五顏六色頭髮,流裡流氣的年輕人將我團團圍住,其中一個染金髮的還 朝我臉上噴了一口煙。 眼睛還真尖嘛!瞧得出我身上的衣料不錯。 我輕蔑地揚起嘴角冷笑,蜇伏在心中的殘暴像一隻猛獸隨時準備衝出牢籠。失去張 平,滿腹憤恨正想找發洩的出口,就有人送上門來,運氣真棒。 「老子沒錢。」我拔出離我最近的混混嘴裡叼的煙,迅速用力地按在他的臉上「煙挺 臭你知不知道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長這麼醜還染什麼鳥頭!」 「嗚!」 被燙得齜牙咧嘴的混混趕緊後退了一步,大聲哀嚎,站他旁邊的那個立刻『夠義氣』 地挺身而出。 「你找死~~~~」小混混拔出刀子朝我捅來。 「找死的是你吧!」 躲過他的攻擊,我繞到他背後結實地給了他一拐子,見他肉腳地連刀子都拿不穩後, 沒趣地搖搖頭,再轉過身,一拳狠狠地揮向他的臉,他便像個破布袋倒在地上,不住 地呻吟著。。 甩飛手上的血,我想他九成是破了嘴巴。雖說在美國時拜大哥威名之賜同校園幫派前 前後後幹過不少場架,但這麼久沒練,應該還不至於打落他牙齒吧? 耍流氓,操,也不先睜大那雙綠豆眼瞧清楚對方是誰。敢無故挑釁別人就得有點實力 ,欠扁也不是欠成這樣子! 「你他媽的是不想活了,只有一個也想敵我們一群?兄弟們一起上!」 那個染金髮的似乎是他們的頭頭,看士氣明顯低落,急忙吆喝手下群起圍攻。 沒差,來一個我扁一個。 「你這隻雜種狗在吠什麼?有膽子就一挑一。」 我狂妄地嘲弄著,右腳迴旋踢踹開兩個,再抓了一個來不及逃的扯住他頭髮使勁跟另 一個的頭互撞,鮮紅色的液體飛濺在我身上,染紅了我的眼睛,我下手越來越重,恢 復了學生時的衝勁,終於在一團哭爹喊娘的混亂中,擒到了那個頭頭。 「頭髮染的是金光閃閃嘛……不知道下面的毛是怎樣喔?」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我 微笑地羞辱著那個被我踩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傢伙。 「饒、饒了我……」沒等他說完,我已伸出手將他褲子連同內褲一起扯下。 「啊啊~~黑的嘛,不稀奇,我幫你遮掩遮掩。」一腳朝他的重要部位踏下,鞋子更是用 力地碾轉著,我邊譏諷邊聽他淒慘的哀嚎聲。 「要出來混連這點都不能忍,回家關起門多修練個幾年吧!」我抬起頭向四周掃視一圈 「還有哪個要效法他的,沒問題,我奉陪,上啊?」 剛放完話,一旁的嘍嘍們臉都慘白了,沒兩下便作鳥獸散。 「真沒種。」 又踢了他兩腳後,我不再理睬那已痛到暈倒的混混,邁步緩緩離去。 不知又走了多少段路,用盡所有精力的我渾身血污地蹲坐在路邊,呆呆地仰望著正當 頭上的路燈。 一堆小飛螢繞著它轉,沒兩三分鐘就有幾隻因為貼的太近而燙到灼傷,摔落地面。 若是火焰想必已焚燒到屍骨無存了吧?我悲哀地想著,自己跟牠們好像,渴望緊緊守 在心上人的身邊,卻只能一次次重蹈覆轍,落入無盡的深淵中。 「張平,你是到了那裡去了……為何不跟我說,我會允的,會允啊……不要一聲不吭的 走嘛……不要嘛……」 我自言自語,像個孩子甜甜地撒起嬌來,無暇顧及一顆顆無意識間滑落臉龐的淚,已 湮沒地面上還在掙扎的小蟲子。 *        *       * 溫度漸漸滲入我僵冷的身體。 「學暘,我終於找到你了……」甫睜開眼,Maria紅腫的眸子和憔悴的臉龐便出現在 我瞳孔裡。 「……」我腦子依舊昏沉沉的,說不了一句話。 這裡是哪裡?無意間瞥見手臂上插著的點滴針頭, 撐著身體坐起來後,斷斷續續地 開始思考。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刺鼻的藥水味…… 原來是醫院。 「我派人四處找你,找了好幾天,才看見你暈倒在路上。」她一邊落淚一邊對我懺悔 「你發高燒,還不停嚥語著,都是我不好……」 「跟妳有什麼關係?妳會為我哭,那個離我而去的人搞不好還會笑呢!」我淒苦一笑 「可是,我還是好想見他。」 「幫我找他,張平失蹤了。」 「嗚……」聽見張平的名字,Maria大哭起來。 「你別誤會他,不是的,他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都是我不該選在此時去中國玩 ……」她抽抽噎噎,連話都梗在喉間說不清楚,我這才發現事有蹊蹺。 「妳知道些什麼?又怎麼知道的?」不安的陰影逐步籠罩內心,我忍不住用力搖晃起 Maria的身體,她為什麼知道張平失蹤的原因,又為何將罪攬在自己身上?不,不, 最重要的都不是這些。 「他在哪裡?求求妳告訴我。」張平,張平!我好怕,好怕他有什麼不測,等待最折 騰人,這短短一個星期已讓我的靈魂衰老了數十年。 「他已經不在日本了,都是我害的……嗚……我對不起他……」 「從頭到尾告訴我。」 不在日本?我頹然地放下手臂,心中已有了底。 若他的死別對我是噩耗,那這場生離對張平便是莫大的浩劫。 「嗯,就是……」 面無表情掏出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我看著螢幕顯示出『回顧舊簡訊』的文字後,按下 鍵。 『Maria這娘們的胸部摸起來挺豐滿的,我雖然看不上這貨色,但丟給手下弟兄開開葷 也不錯……』 『一句話,張平,你回不回來?』 『一個月到了……這婊子怪不聽話,要把她輪暴再賣給妓院,還是先剁了她手腳?』 『答應我的,回來吧!』 「啪!」 我狠狠地將手機摔到地上,踩碎它已四分五裂的殘骸。 *         *       * 「長六,我要見張平。」 「少、少爺,您怎麼會在這……」 他像是活見鬼,嚇得連手裡的花瓶都掉在地上,『匡啷』一聲摔出好大音響。 「別生事。」我趕緊將他拉到僻靜角落「告訴我張平被大哥關在哪裡。」 「這……」長六搖搖頭「周會長嚴囑過不准告訴他人……尤其是少爺。」 我拿了厚厚一疊洋鈔擺在他手上「幫幫忙,我只要看看他就好了。」 「雖然跟錢過不去的是龜孫子……」長六抖抖花花綠綠的紙張,面帶惋惜地遞回給 我「但要玩命,還是小巫見大巫。」 「我說長六……人要識時務。」我又加了兩大疊塞進他掌裡,另一隻手則已掏出槍 抵在他背後「收的這麼不情不願……多划不來。」 「是、是、是……少、少爺說的一、一點都不錯。」長六牙齒顫抖地連話都說的結 結巴巴,手巍顛顛地將錢放入褲子口袋「小、小的這就帶您去。」 在長六引領下,我們迂迴地在大宅院裡繞轉了十來分鐘,終於走到一間新蓋成,像 是堆放雜物的大倉庫。 「就是這兒。」眼看被迫成了共犯,曉得木已成舟,若抓到也是跳入黃河洗不清的長 六索性好人作到底,拿出鑰匙打開了外面的門「裡頭還有扇鐵門,鑰匙周會長隨身帶 著,沒辦法拿到,送飯自有小通孔。」 「謝謝你了。」 「甭謝我。」長六嘆了口氣「我替您在外頭把風,要真有什麼動靜,我通知您時可千萬 別賴著不出來,一次害死三條人命。」 我機械式地點點頭,心中倒沒什麼把握。 我進去一入眼,便見到個約十來坪大的房間。 三面灰色的水泥牆封得牢固,一面則用細鐵欄杆圍了扇像監獄的門。體臭和食物的腐 敗味瀰漫在窄小的室內,裡面除了張雙人床什麼擺設都沒有,而雙眼緊閉的張平全身 赤裸的躺在上面,雙腳都被鐵環銬住,與環焊接的長粗鐵鍊另一端則緊纏於床角的銅 柱。 他雖衰弱得快不成人形,但依大哥歹毒的性子,沒瘸了腿、瞎了眼,甚至失了性命, 就已讓我覺得萬幸,幾乎想跪下來感謝老天爺。 「張……」 我喊了個開頭,突然想起他聽不見,該怎麼讓他發現我的存在?。 急中生智,我拿出一張鈔票揉成紙團丟到張平身上。 他連動都沒動,大概是睡得死沉了。 想不出別的,我只好如法炮製地投了十來張。腦袋思考著萬一真不行,脫下衣服丟他 應該會比較容易感覺到。 還好,一團紙砸中他的鼻腔,他終於驚醒,緩緩坐起身,看見了一公尺外,與他面對 面的我。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先是驚喜,又立刻轉為驚慌「你快走!給輝哥看到就不好了! 他正想抓你呢!」 「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你有啥本領救?」 「我決定跟王叔他們合作……」 「合作?是成為他們的傀儡吧!」他眼神憂鬱地對我搖搖頭「我不需要你葬送未來。」 「你別胡猜。」我心暗驚,沒想到這麼久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他還記得牢固,該是喜還是 憂? 「你走吧!我已經髒到沒得救了。」 「我不在乎你的身體……乾不乾淨。」 「就算廢了四肢,毀了容貌,只要是你,張平,我就會永遠守候著。」 「……」 不知為何,張平沒了動作,神色猶豫。 「縱使你是裝的……我也服了你。」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手勢。 我不懂,皺緊眉頭凝視著張平。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冷漠詭譎,陌生到快讓我不認識他…… 「沒救的是這裡。」他指著自己的心「早就黑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哥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做了什麼的,是我竟然還殘存的良知。」 像是說了什麼荒謬的故事,張平忽然無聲而誇張地揚起嘴角。 他明明在笑,眼神卻非常寒冷…… 滿眸子冰雪覆蓋掉他所有情緒,連慣有的憂鬱都不見了。 我探索許久,只拾到一個『無』字。 「你真的,那麼喜歡我麼?」 「我……」 不待我說完,他又自顧自地接下去。 「忘了我好不好……世界上人這麼多,你一定能找到更適合你的人。」張平的臉突 然湧出痛苦的矛盾「聰明點,將我遺忘了……否則你會後悔的,絕對會後悔的。」 「如果我救不出你,我才會後悔一輩子,張平,等我的好消息。」 「我不可能忘了你。」 「你真的好傻……」 他似乎開始有些意識不清,在胸前輕輕比畫。 「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只要你救出我,一切就將完結了……」 「你為什麼不明白……」 他越比越動作越小,到末了我已看不清。 「少爺,有人來了!」 長六刻意壓低的聲音硬生生打斷了他的猶豫。 「走開,別煩我。」 「不行,少爺,我們之前講好的,快啊!」 怕事跡敗漏,長六不敢讓我繼續待著,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我緩步拖離。 正當我死命扭打,企圖擺脫長六的糾纏,張平突然加大了手部動作。 「『戲』,還沒有落幕……」 他流下淚,像是洩漏了什麼,狠很地向自己的腹部揍去後,暈倒在床上。 「……」 趁我楞怔,長六迅速地將我拉出倉庫。 張平最後的語句,我想了很久。 似懂非懂,卻不願再深入。 全曉得,又如何? 許多事情,重要的都不是結果,而是過程。 愛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         *       *          ꄊ                                   「這裡是廣州、廈門、香港、澳門、福建,還有上海本部近兩年來金錢與土地流通 的對象,另外一份是旗下企業盈虧和組織內部所佔股份的比例。」 「拖了那麼久……學暘終於下定決心啦?」 「別廢話。你們協調的如何了?」 「我,老李,老鍾,楚姊,和柳哥培養出來的八個都頂你。可霸三那傢伙心倒真向著 那忘恩負義的歹人,我看依他硬拗的脾氣,是說不動的。」 「……那你幫我轉給他,說他原本手下的張平,被大哥整的死去活來,快只剩口氣了 ,若疼你的弟兄,不願當上兔死狗烹的主角,就跟我吧!」 「嗯……說之以情,對他的確不失為良策。我這就去勸勸他。」 「等等……先告訴我,何時行動?」 「至少得等三個月後吧……周會長引線佈的密,要是一個不小心,不但前功盡棄,還 會被炸的粉身碎骨。」 「兩個禮拜。」 「我只給你們兩個禮拜。」 「什麼!那簡直是去送死!」 「不管是不是去送死……」人上了年紀啥沒有就是會拖「就是兩個禮拜。」 「多了,我第二天就把你們謀反的資料送去給大哥。」 「你……」 「大哥的探子我摘除的差不多了。距太遠的根本弄不清楚是否改朝換代,剩下本部和宅 院裡的那批手下,你們還擺不平麼?」 「好。那就下一個朔……不過……算老夫多嘴,私下有個問題。」 「你又不是我們,何必急於一時?耐心點,不自然全是你的?」 「他還有的我不要……我要的他到時就沒有了。」 「王叔……人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省得要你陪我一起……」 「不過,我是心甘情願的。」 *       *       * 今夜的天空是紅色的,充滿戰意的天空。 我從容地朝大哥的房間邁進,也毫不意外地看見十來張熟識的面孔已阻擋在我面前。 「這麼晚了,少爺若要找周會長還是隔天請早吧!」 「是挺晚……不過我挺急,沒心情和你們打哈哈。」盯著地面,我淡淡地說 「讓開吧,否則別怪子彈不長眼睛。」 「少爺何必欺人太甚!」領頭那人聲音急促高昂起來「都是自家弟兄,相煎何須太急 ?若起了內鬨給外人知……」 他還沒說完,我已不耐煩地抬起頭,朝那人左腿開了一槍。 「你太多嘴了,浪費我的時間,不是跟你了說我很急麼?」 人的嗅覺在漆黑的夜裡變得異常敏銳,隨著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幾十個壯漢不知從 何處竄出來,一擁而上,將我團團圍住。 「少爺,適可而止吧,自宅院內見自己人血……」他們口氣還是柔和委婉,但我已聽到 了數十支槍枝上膛的聲音。 該是掀底牌的時候了! 「我也不想見血。說是親兄弟,他又何曾給了我分顏面?」手一揮,王叔派來的上百名 人馬迅雷不及掩耳地包圍在他們外面。 「忍辱了這麼久,他為何還是要毀了『張平』,讓我得毀了他也毀了自己……十六堂倒 戈了十三個主子,你們要跟大哥還是跟我?」 見大勢已去,有些比較怯懦的弟兄已讓了道路。 「把周學輝給我綁來,再將他身上的鑰匙交給三堂主。」我對突破人牆,站在身旁的兩 位副堂主悄聲叮囑,再將頭轉向尾隨而至的霸三叔。 「張平……就拜託您先照顧了。」 看著在廳堂裡,被五花大綁在門板上的大哥,我內心已無一絲憐憫。 「你就是將人全看成物品衡量,所以你那批忠心耿耿的屬下,一個個在槍桿子下彎了腰 ,你知道為何他們不肯為你賣命嗎?」 「哼,你也別太得意,你以為你對人好,就一定會有好結果?」死到臨頭,大哥依舊不 改本性,狂妄地獰笑著「我雖然識人不清,倒沒像有人瞎了眼睛。」 「你到此時還在侮辱張平!為何你就是不肯放過他?」 「我,最討厭有人搶走我的東西,否則,你以為我會對這賤胚有多大興趣。」 「你……」 「聽你大哥的話吧!」扶著牆壁,面無血色的張平一步步緩緩走入我的視線。 「你身體還很虛弱,霸三叔怎麼放你出來了?」我怕他站不住,著急地上前摟住他,但 他輕輕將我推開,冰冷的風填入我倆似近又遠的距離。 「給你最後一次自由的機會。」他答飛所問,將我手裡的槍口按在他的左胸後,比畫著 「殺了我吧!別綁上線任人操縱,作一輩子的木偶。」 「在說什麼傻話,腦袋被關到僵硬麼?你好端端活著,我高興都來不及了,還殺你?」 凝視著他憂鬱的瞳眸,我終於在裡面發現很淺很淺的不捨,欣慰地笑了。 「你還沒走,我是不會走的。」我抓住他的右手,將槍放到了他的掌上「我會留著,等 到你飛翔的瞬間就是我解除拘禁的日子。」 「唉……」 一聲不可能有的嘆息回盪在空曠的廳堂。 我沒有聽見,真的,沒有。 「算了,你來了也好,他,交給你處理了。」 不待張平回話,我轉身走出。逆了倫,成了幫兇又如何?我才不是因為不忍目睹大哥 罪有應得的下場。 我只是不想看見。 不想看見當張平開槍的瞬間,一個陌生的男人露出殘酷嗜血的微笑。 今夜的天空是紅色的,充滿戰意的天空。 我對著我的道德作戰,你對著你的信念作戰。 我瘋狂掃射阻擋去路的敵手,卻料不到何時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將無聲無息地刺入我胸 口。 不要問是什麼意思,那是我很早就答允他的了……                              ---待續--- -- 我已溺斃 我已溺斃 我已忘記自己是水鬼 這只是秋 蓮已凋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