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雪崩 前傳十四 (end)
逝‧
這幾年，蒼兒巴著要我說那個人的事的時間越來越多，我猜想，蒼兒或
許以為是奶奶年輕時的情事呢？
也許是面對自己戀情的無所是從，拿來做參考用的吧！
瞧我說到「那個人一定不會說謊，雖然淡默的好似面無表情，可是每次
生氣時就會挑挑眉，困窘時會眨眨眼，厭惡時偷偷撇撇嘴，其實是個很小孩
子氣的人呢！」
蒼兒竟似頗有同感的點點頭，補充說道「他傷心時還會瞇著眼睛，高興
時不用笑嘴角就有個小梨窩。」
我差點要笑出聲來，瞄了眼蒼兒自知失言而漲紅的臉，假裝不知道的岔
開話題。
蒼兒是個熱情到有些魯莽的孩子，竟然碰上一個性情和大哥哥相似的女
孩，大概吃足了苦頭吧。
蒼兒敦厚善良，只是對喜愛的事物有著近乎狂烈的執拗，那種隱隱的瘋
狂，有時也叫我感到心驚。但願他不會被感情沖昏了頭而做出傻事。
妹娘的身體近來越來越差，即使天天都只坐在房門前看著屋外街景，也
累的常昏睡不止。
這陣子，妹娘總是一直回想到與黃穹相處的種種，一點一點的說給蒼兒
聽。自從有一次妹娘提到那個人很愛吃梅花雪糕和露餅，半年多來，蒼兒老
是埋首在麵粉堆裡，前陣子更開始學做粽子﹔
端午前天，蒼兒神情扭捏的連著雄黃捧來請妹娘「試吃」。
（蒼兒的廚藝，老實說真是不合格的。）
妹娘暗暗搖頭，
（這半年來恐怕苦了那姑娘的肚子了。可看在這份心意上，就將就了點。）
倒是雄黃很特別，喝來不太像雄黃，不知是怎麼做的。
蒼兒只含糊回道是看書做的，神情有絲不安和執著，叫妹娘也隱隱感到
不安。當晚，蒼兒沒有回來。
三天後，曹家都快找瘋了，查了半天竟沒有人知道曹蒼究竟和哪個姑娘
相互屬意，對曹蒼青眼有加的姑娘是不少，可從沒看過曹蒼與哪家姑娘走的
特別近！
在這不可開交的當口，終於看到蒼兒一身憔悴、神色戚然的回來了。
神情萎頓的蒼兒，只向父母告了罪，卻什麼也不肯鬆口，逕自換洗進食
後，便藉口回房休息。
夜裡，蒼兒來到妹娘的寢室，這是小時候的習慣了，只要有委屈或不愉
快，蒼兒就會在夜裡跑去找奶奶，讓奶奶溫柔的聲音安撫入睡。
進入妹娘房裡，蒼兒只是愧疚又不甘的看著妹娘，說不出話來，良久，
終於在妹娘膝上哭的聲嘶力竭，一吐幾日來的積鬱。
蒼兒變的沈默了，這些天來雖然裝的什麼事都沒有，仍舊上山打獵，可
從小看著這孩子，我知道他只是把什麼隱藏了起來，壓抑在心底。
可我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幫他什麼了。
我自己知道，我的大限恐怕就是這幾日了，最近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
體力越來越不濟。醒著時，一會兒想起他，一會兒擔心蒼兒，大哥哥恐怕還
有無窮盡的歲月，可我得走了，也看不到蒼兒與他愛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今晨起來，感覺特別神清氣爽，也許是時間到了呢。
我突然想起那個護身符，努力蹲下身體，翻起了床頭的箱子，我想戴著
這個跟著我前半生的護身符一起離開人世。
翻出盒子，卻怔了怔，盒子被打開過了？
我拿出了護身符，壓在我的心口，
閉上眼，感覺那股熟悉的清冷氣息又瀰漫而來。
再張開眼，那已不再熟悉的容顏帶了點憔悴，仍溫柔的看著我，走到我
身前，像從前一樣輕輕摸摸我頭頂，有些感傷的道：
「你累了，休息吧。」
我笑了，帶著剛剛發現的秘密，輕輕閤上眼。
－－ 大哥哥，衷心為你祈求 這次 能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