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orisDC:高綠高超棒！ 08/26 09:36
推 staririslily:好喜歡纁大筆下的板車文>< 08/26 17:34
→ redcard08:謝謝XD 現在真是退潮期，好像回到剛開始一樣的感覺啊 08/26 21:51
※ 自傷描寫有，請慎入。短文。
雨水在柏油路上延著凹凸起伏漫流，由傘上與空中落下的水珠不斷在地面打出水花。空氣
中全是雨的氣味。
綠間撐著黑傘停在紅磚人行道上，突兀地佇立。
一半白色一半花斑的貓。比完全撐開的五指再大一些，垂著尾巴毫無遮掩地俯臥在路中央
任憑雨水打著。冰冷的雨中黃綠色的雙眼意外生氣蓬勃，抬頭朝自己直望。
十分異常。先不提在這種隨時可能有人通行的地方趴臥，就綠間所知這種高傲又狡猾，可
恨又自以為是的生物會像這樣抬頭望著素昧平生的自己，本身就是奇怪的事情。
想要傳達什麼事情嗎。受傷了嗎。因為在雨中寒冷不得不找到飼主而放棄了自尊像這樣主
動與人類接觸嗎。很遺憾對象錯了。自己的耐心與時間完全就不可能分給這種討人厭的動
物，無論想傳達的事或謀求的救助都不會插手，從自己身上給予的就只有這重新起步前視
線掃過的3秒而已。向別的人，別的愛管閒事又含有一點同情心的傢伙求助吧。
就像那個傢伙，如果是那個傢伙經過這裡的話，一定會沒辦法放著不管而做些什麼的吧。
從哪裡找來瓦楞紙箱，把這東西裝進去，替牠撐傘，搞不好還會帶牠回家去洗澡。那個傢
伙一直以來都對這種麻煩事特別熱衷，卻又不是因為熱心。
就是因為這樣，因為一直管這些無聊的閒事才會這樣。
綠間聽見雨水侵入耳膜的聲音。貓完全不叫。一聲也不響。
一週前的深夜裡他接到高尾的電話。宛如夢魘出沒般再糟糕不過的時間。還處於睡眠中的
身體與腦內深層被連根拔起的意識交戰著。還沒備好回話的狀態，他反射性地接起手機，
出聲後話筒對面的高尾便斷斷續續說起話來。
喂……，小真，小真，那個，我啊，想告訴你……那個……小真你聽就好了，只要聽就好
，好不好？
斷斷續續的聲音是電波的干擾？沒完全清醒的綠間沒有辨認的能力。高尾的聲音像是從話
筒對面一湧而來的波濤，令他厭煩。就算交情再好，就算再輕薄隨便，這樣的時間打來也
太過缺乏常識。睡眠不足的狀況下明天的部活動要怎麼辦？沒有萬全的準備要是受了傷可
不是能一笑置之的。帶著混亂而憤怒的情緒將對方訓了一頓後，高尾的聲音便奇妙地上揚
起來。
嗯？嗯，抱歉……？小真很想睡覺吧？……但是，……好像不說不行？所以……？
綠間不記得自己確切的用字，在半睡半醒下留下的記憶刻紋淺得看不出痕跡。或許是詢問
高尾的腦袋是否正常，或是快去睡、明天再說之類的句子，無論如何他當下惱怒地全身發
熱。但不知為何唯獨高尾的反應他仍記憶清晰。就算現在也能在腦中重播般。
啊。
高尾發出像是東西掉到地上般懊惱而短促的音節。接下來的聲音突然恢復了正常。就像偶
爾因為練球的邀約而打來的電話那樣，自然而平靜的嗓音。
我知道了，小真晚安。
高尾說。那之後像要切斷電話般聲音停止了片刻，接著又開口。
小真，我最喜歡你了。
電話絲毫不讓人猶豫地切斷。發出嘟嘟嘟的連續長音。
太過疲倦了，畢竟是那樣的時間。高尾也是，本身就是那樣隨心所欲，讓人摸不著到底在
想什麼或做什麼的個性。那樣的句子怎麼想都只有深夜的惡作劇，像過去合宿時那樣，深
夜中高尾突然把綠間叫醒說要去廁所，就只是為了看他生氣的樣子。已經是有過幾次經驗
的事情了。硬說起來，在綠間真太郎的人生中，電話就只是頻率極低的聯絡用工具，像這
樣的深夜電話從來未曾有過。
因此，就算是接到這樣令人不舒服的電話，就算在哪裡察覺了些許不對勁的預兆，就算嘗
試回播而發現電話關機，綠間還是如同以往，用右手戴上眼鏡，規矩地拉筋，再一次躺回
床上睡去。
再睡下的夜裡似乎夢見了高尾。但醒來之後他什麼也記不得。
隔天高尾沒有出現在學校。他再聽到的是高尾人在醫院，狀況危急的消息。
所有成年人都把入院的原因說得隱晦，令一向品學兼優的綠間在教師辦公室第一次朝師長
咆哮，而隱晦的理由直到他直接到了醫院才明白。是長五公分，切開動脈的美工刀刀傷和
浴缸裡一缸加速出血的熱水。
畢業的校隊學長們來過一次。綠間並不知道學長從何得知這個消息。他們對坐在一旁交疊
雙手的綠間問了些話，但已記不起對話的內容。從事情發生之後綠間的記憶力一直很薄弱
，像用淺淡的鉛筆在白紙上書寫，又用指腹抹糊。
離開前每個人都用過去摸著籃球的手輪流拍了拍綠間的肩膀。只有在那瞬間，被煮沸的雨
水差點從胸口裡湧出來。
高尾短暫醒來過幾次，都是在綠間不在的時候。綠間探視時高尾總是繼續著漫長的昏睡。
大量失血與一度休克，身體的負擔可想而知。即使如此每當綠間望著對方蒼白的臉頰時仍
會興起搖醒他的衝動。沒親眼見到高尾清醒的樣子令綠間莫名不安。
哈哈，小真，我身上三分之一的血都換掉了呢。
醒來後那傢伙應該會那樣把一切都當成笑話般那麼說吧。
掏空尼龍書包裡的東西，不愛叫的貓被裝進裡頭時掙扎了一番，但跟前天綠間替他沖水的
情況相比算是安靜許多。用拉鍊與拉鍊的間格做出呼吸的空間，揹在肩上時略沉的重量與
隔著布料靠近腰際的溫熱讓綠間意識到自己袋裡裝的不是以往的絨毛幸運物玩具，而是真
真切切流著溫暖的血，脈搏跳動的生物。
和自己，和高尾都一樣。
高尾的左手腕被厚厚包裹住。綠間不曉得那裡面除了紗布與繃帶之外還放了些什麼，或許
有些支撐的東西也說不一定。沒有人告訴他痊癒後的高尾是不是還能像以前那樣傳球。在
聽見高尾割傷動脈的消息當下綠間曾問過一次，但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毫不作聲，那之後綠間便也無法再問。
明明是對自己、對高尾來說都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左手的繃帶被抓咬得有些破損，但反正換新也會被抓破，索性放著不管。
反正沒有人傳球，自己也無法射籃。
醫院的自動門敞開，帶著消毒水味的空氣迎面而來。綠間抓緊書包，被查問探視房號的時
候泛起額前的冷汗。所幸貓只是用爪子啪沙啪沙地抓著書包內側，沒有發出其他聲音。
無論如何想要讓高尾見見這傢伙。為了這件事昨天還特地繞到陳列五花八門的寵物店裡買
了這傢伙的餌食。這些事情跟高尾說的話他一定又會拍著大腿，發出古怪的聲音大笑一番
吧。對於剛痊癒的傢伙來說那樣激烈的笑法似乎不太好。不過反正是高尾那種被敲幾下頭
也不會死的傢伙，無所謂。
有很多事情要說。綠間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迫切地想將訊息從自己的口中傳達出去。書包裡
這傢伙的事。幸運物的事。籃球的事。教學進度的事。班上的事。一直不在的高尾的事。
高尾不在的時候自己的事。
高尾手上五公分的刀傷的事，以及那個晚上沒有確切聽清楚的，高尾所要說的事。
那個晚上打電話給自己的高尾究竟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而後又用什麼樣的表情在浴室裡劃
下美工刀的刀痕呢。綠間想了很多次，卻怎麼樣也無法靠自己的想像獲得答案。
究竟想要留給自己什麼呢。拋下那樣的話然後又放置不管，再差勁不過了不是嗎。
小真，我最喜歡你了。
望著窗簾吹拂下高尾沉睡的臉，綠間一時之間忽然有兩人都身處在教室的錯覺。高尾就像
以往那樣坐在課微仰起頭，把謊言實話與微風混在一起笑著那麼說。
貓在書包裡又開始搔抓不停。所以他才討厭這種不懂得收斂的渾蛋生物。被消毒水味的氧
氣灌滿肺部，綠間用手輕輕撥弄著高尾的前髮。
快醒來親口說清楚啊。
他想。
-FIN-
======================
作業BGM：サリシノハラ+ハーゲンダッツ以下の殺風景
小真也最喜歡高尾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7.147.33.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