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誅妖(34)

[sylviaxxxx (FOXY)]

歸元縣，縣府。



歸元縣道的誅妖師，此刻正坐在她那張檜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氣走八脈，歸回丹田，沉入氣海，化歸虛無。



豐沛而溫暖的咒力在她周身流動，她是她家族裡百年難得一見的誅妖奇才，連使用咒法的時候都可以不必畫符結陣，在當代的誅妖師裡面已經算是頂尖的佼佼者，才能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被誥封為重要的北方四道歸元縣縣道誅妖師。



她的名字叫做水如星，宛如星辰，日暮不滅。



她今年才二十歲。



二十歲正是芳華正茂的年紀，她也為了迅速的提升自己的實力，加入了北方四道總領誅妖師莫永樂所號召的誅妖聯盟，在一個半月前參加了夷平極樂宮的行動，在戰役裡千驚萬險靠著運氣殺掉了兩隻年輕的白狐，準確的毀滅了他們的妖印。



殺妖成仙，壽與天齊，這固然只是個誇大的傳說，但她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實力至少增加了三倍，以一個凡人的軀體與咒力根本無法辦到的三倍。



但她並不覺得高興。



甚至，還覺得有一絲絲的可悲。



人妖殊途，人與妖的能力差距甚至到了必須使用陰毒的招術才能獲勝的地步，誅妖師枉稱誅妖師，本來應該鞠躬盡瘁守護人民免於受到妖族騷擾的誅妖師，竟因著百妖卷的記載，淪為受制於私慾的奴隸。



為了成仙，無所不用其極。



當時她親眼看見了莫永樂和他的心腹怎麼對待雪無晴，當時所受到的震驚，如今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這就是人類。



這就是人類，最最醜惡的貪欲、仇恨和扭曲。



而這樣的人類，竟能成仙。



她不覺得自己有多清高，這麼醜惡而骯髒的一切，她也參與了部分，極樂宮千年來與事無爭，她殺了兩個無辜的妖族，把骯髒的印記也烙印在自己身上。



身體裡豐沛的咒力，隨時隨地提醒著她這不可抹滅的一切。



水如星每天都會有沒來由的噁心感。



不知是自責、愧疚或只是從內心深處對這一切所感覺到的噁心，短短一個半月，她已經瘦得形銷骨立，但是與她的清瘦身形做為對比，她體內的咒力源源不斷，維持著她的生命與溫度。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每一天，她都無數次對自己這樣說著，彷彿說得多了，幻想就會成為現實。



世間有果報，她所做下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會找上她，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從上面傳來消息，說雪無垠並沒有死透，現在是脆弱的妖魂形態，若要徹底斷絕了後患，就要趁他最脆弱的時候再補一刀，讓他死絕得乾乾淨淨。



有一些誅妖師去了，但沒有一個人回來。



雖然那些誅妖師是普通的人類，並不曾殺死強大的妖族以成仙，但水如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雪無垠能在莫永樂手上溜走，恐怕就連莫永樂自己，都低估了雪無垠。



世間有果報，水如星不怨不恨，水如星等。



等那個債主來奪回她這一身咒力、一條性命。



水如星。



腦海裡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水如星！



水如星猛然睜開雙眼，對危險察覺的本能讓她瞬間凝聚起自己一身咒力，打算做出反抗或防禦。然而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在她成功的凝聚咒力以前，眼前一花，自己就被一雙冰冷的眼睛盯住，瞬間覺得窒息。



「雪……」



水如星想叫出對方的名字，但受困於對方妖力造成的空間壓迫，呼吸不到空氣，自然也難以說話。



那個讓人目眩神迷的美麗男子，正是她曾經親眼見到妖印被莫永樂一匕首穿心透骨的九尾狐妖雪無垠。



但雪無垠身旁還有另外一個人。



或者說，妖。



修羅王好整以暇站在邊上，挺拔厚實的背脊靠著牆壁，邪氣的綠眼睛裡不帶一絲憐憫。他看著水如星的表情，不帶一絲憐憫，反而透露著好奇，好像期待著雪無垠到底要怎麼整死她。



明明就是為了讓修羅王展現出結盟的誠意才來的這裡，雪無垠看到手染極樂宮鮮血的水如星，卻不能克制自己親手扼死她的殺意。



「這妞居然可以感覺到我們接近，該怎麼說呢，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



修羅王談論著水如星的語氣，好像已經當她是個死人。



雪無垠懶得理他，他記得水如星，當初莫永樂安排水如星進入極樂宮時，就是他親自允准的，水如星身上有狐妖血的味道，極樂宮裡狐妖都是他的親族，雖然同樣是同種的妖物，血的氣息卻有所出入，他只要憑著氣味，就可以知道是誰死在了水如星手裡。



血仇要報，不過，既然水如星是莫永樂的手下……



「莫永樂在哪裡？」



冷冷吐出口的，是這樣的問句。



這些雜碎嘍囉還入不了他的眼，剛才在不周山女媧埋骨地追丟了莫永樂，這才是雪無垠最在意的事情，而水如星正好就撞在了雪無垠這股氣上。



水如星不知道。



從水如星掙扎的肢體語言，就可以看出水如星絲毫不知道莫永樂的下落。就因為不論如何都不知道答案，水如星根本不在意這個問題，只求能立即掙脫眼前的困境。



雪無垠冷靜的判斷出來。



莫永樂本該在北方四道總領誅妖師府中，但府裡無人，整個誅妖師府又靜又大像個死城。



因此，雪無垠決定從莫永樂周邊的人開始下手，殺一個算一個，一邊清算舊帳，一邊尋找莫永樂藏匿到哪個荒山野嶺去。



楊端已經死了，下一個就是水如星。



雪無垠面冷心冷，他的心裡沒有憐憫。



因此，看到水如星這樣死命的掙扎，並且判定水如星無法給出他要的答案以後，雪無垠迅速的決定要用最簡單的方式殺死水如星，並前往下一個目標。



區區人類的生命猶如螻蟻，他看不在眼裡。



雪無垠無意去看身後修羅王眼裡那種彷彿掌握一切的笑意，修羅王對他來說，也是隨時可以反目的盟友而已，他眼神一凝，妖力精準的運作，水如星的胸口上出現一個泛著青光的妖咒。



「破！」



雪無垠知道那個妖咒將直接進入水如星的心臟，把那顆正在跳動、維持著血液沸騰的心臟徹底的埋葬在水如星的胸腔裡。



但是沒有。



青色妖咒居然扭曲了，以一種超自然的角度狠狠的被從水如星身上拔起來，雪無垠和修羅王同時意識到危險，兩個大妖身上的妖氣瞬間高漲到幾乎要把屋頂掀起來的地步，修羅王身上浮現金色的、密密麻麻的紋路，雪無垠長髮飛揚，被他的妖氣纏捲旋繞在空中。



「是誰！」



修羅王沉聲震喝，水如星抵不過他那聲震喝當中的魄力，昏了過去，修羅王突然感受到一陣妖力從雪無垠的方向往他迅速的捲過來，一片讓人目盲的白光隨之奪去了修羅王所自豪的視覺，在這個空間裡面，修羅王只能依靠他比動物還要敏銳百倍的感知，來防範任何敵人的攻擊！



難道是雪無垠出手？



難道剛才是雪無垠在裝模作樣，自己竟然落入了雪無垠的圈套？



雪無晴還在修羅獄，寧楚楚也是，這樣的雪無垠敢嗎？能嗎？



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電閃而過，他的身上金芒大現，洶湧地往攻擊來處反擊回去，兩股力量撞在一起，產生了強大的作用力，連整個房子都晃了一晃。



「雪無垠！」



修羅王的妖力厲害，這麼一抵抗，瞬間把剛才來勢洶洶的攻擊給抵消了，讓人看不見事物的強光也在那一眨眼的時間裡就散去，只是剛剛習慣了強光的瞳孔面對正常的光線還無法調適，視線裡一片黑沉沉的陰影。



雪無垠不見了。



修羅王面色陰騭，冷酷地打量著這個房間，除了昏倒在地上的水如星和一些東倒西歪的筆墨紙硯書籍，什麼東西都沒有改變，只除了剛剛還扼住水如星咽喉的雪無垠，居然消失了。



好啊，居然也有這個膽子，把本王耍弄得團團轉。



修羅王眼神裡射出興奮和憤怒混雜的妖異光芒。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傢伙，才配讓他修羅王征服。



雪無垠，本王跟你之間，不死不休！









雪無垠不知道自己剛剛把修羅王對他的欲望逼到了極致，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他也不會在意。



雖然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並不是他自己。



「瑀公子，你難道想給自己惹上修羅王這麼一個仇家？」



冰冰冷冷的質問，砸在瑀公子那張白紙一樣的面容上，連一點痕跡都劃不開。



瑀公子還沒有說話，倒是坐在馬車駕車位置上的夢夏鼻子噴氣，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先哼哼唧唧地說了。



「修羅王當天下是他家的嗎？也該是時候讓他老學學長進，在中原可不是他能隨心所欲橫著走的地方！」



夢夏的聲音細，說話刻薄，雖然直指核心，但總讓人想要接一句：「你誰啊憑什麼說話」。



就憑他家公子。



雪無垠哪裡不知道，他跟著瑀公子那麼幾日，早就覺得夢夏鐵定是瑀公子身上分出來的一塊肉，肚子裡窩著的一條蟲，代言人來著。



而他家那主子瑀公子，站在後面永遠都笑得那麼出塵，難聽話都給小廝說去了，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大宮主，你那麼消失在修羅王眼前，修羅王恐怕以為宮主你老擺了他一道，就算要算帳，可也是找你，哪裡找得到我頭上？」



瑀公子那臉好像對於自己的計策沾沾自喜，雪無垠忍住了翻他白眼的衝動。



「我倒是搞不清楚你這是救我還是害我了，瑀公子。」



「既不是救你也不是害你，我要救的人是水如星。」



雖然追到這裡來的本意不是如此，瑀公子說出來讓人想吐血的話永遠不嫌少，但他好像不管說什麼話都可以保持著一副正正經經世外高人的模樣，格外令人生氣，氣壞了肚子。



雪無垠果然臉上又再結了一層堅硬的冰霜。



「我若不是自願跟修羅王離開，他就算把我殺死我也不會屈服，修羅王是我最有力的盟友，瑀公子，別說你看不出來。本宮主從來要做的事情就不允許別人干涉，就算是你，也一樣。」



就連雪無垠自己都不知道，那句「就算是你」背後究竟代表了什麼意義。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那個意義太沉重、太鮮血淋漓，重到讓他不敢背負，痛到讓他不能碰觸。



「你究竟怎麼找到我的？」雪無垠突然想到，皺眉問道。



他既已經趁瑀公子元氣大傷的時候跟著修羅王和洛月一起離開，本該不會被瑀公子追上，瑀公子當時命懸一線，怎麼能夠這麼快速地就追上來，並且還能夠在剛剛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修羅王眼皮底下把他帶走，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真的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看見的就是瑀公子麻煩主僕二人，簡直晦氣。



「怕你被殺，心急如焚，我這人只要一心急如焚，咒力就會源源不絕，能做出什麼事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啊，你這麼問我那不是為難我麼。」



瑀公子也不對雪無垠那臉色著惱，還是一本正經用他那張臉耍嘴皮子：「唉，要帶你回來，也不是為著我自己的私心。說起來你的真正對頭是莫永樂，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一心顧著想要索那些嘍囉的性命，而讓真正的仇人逍遙法外，那豈不得不償失？」



「你什麼意思？」



提到莫永樂，雪無垠果然很放在心上，立刻就問道。



他上心了，瑀公子反而不想直接開門見山，慢慢悠悠踱到馬車那裏，夢夏正跳上跳下地給馬兒梳毛。



「莫永樂利用了不知道多少個誅妖師，替他看守的『無間鬼域』陣法，恐怕野心不小吧？你說『無間鬼域』一旦佈下，力可顛覆陰陽，劈河裂山，改朝換代，陣主誅人成妖，殺妖成仙，滅世成魔，可為一代魔君，顛覆朝綱，自立為王──犧牲了那麼多無辜人民做為祭品，又在你極樂宮大開殺戒，在月牙城引出百鬼夜行，接下來莫永樂要做的事情恐怕已經不只是屠宮這麼簡單，要滅世唯一可行之道是──戰爭。」



「莫永樂無權無勢，只是個誅妖師，怎麼打一場戰爭？」雪無垠不置可否。



莫永樂能在極樂宮血洗妖族，只是因為他雪無垠信錯了人。



若是他當初沒有落入莫永樂的情愛陷阱，單憑莫永樂一個凡身誅妖師，能成什麼氣候？



但瑀公子不認識莫永樂，因此對於莫永樂的估量就比雪無垠來得保守：「一個誅妖師，也是北方四道的總領誅妖師，夢夏，北方四道上歸他的有幾個？」



遇到這種專業的問題，夢夏總是他身邊最好的幫手，公子貴人事忙，自然健忘。



「除了函水縣、月牙城、歸元縣、蘭州省四個大的，其他隸屬於這四道下面的城鎮鄉府算一算，總數也有百餘名吧？」



夢夏想了想，算出了準確的數字：「共是一百四十六名。」



瑀公子對這個答案顯得很滿意，轉過頭來看著雪無垠。



「直屬於莫永樂的就有一百四十六名，更何況依照那傢伙的個性，應該從很久以前就在經營人脈關係了吧？倘若拉上了其他地區的誅妖師，那恐怕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是勾結上了軍方的人，哈哈，那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算了。」



雪無垠雖然已是千年道行的狐妖，但是和珠海千羽樓及西域修羅獄比起來，天上界極樂宮避世千年，早就不了解人類的世界是怎麼運作的了。



殺戮，陷害，陰謀，獻計，狼狽為奸，一丘之貉，兔死狗烹，都是人類的拿手好戲。



史書上鮮血淋漓，滿是仇恨。



他這麼一說，雪無垠頓時又是滿心無法言說的滋味。



原來自己曾經以為多麼了解的一個人，居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個樣子。



居然連瑀公子這麼一個連莫永樂長什麼樣子都未必知道的半妖，都比他這個曾經的枕邊人還要了解莫永樂。



他覺得自己既可嘆，又可悲，但更深沉的是對自己的憤怒，對莫永樂的不甘。



「你說『無間鬼域』共有四個子陣，我想可能各是在北方四道上吧，一個一個把這些陣毀去了，以免遺禍人間。聽說莫永樂不在他該在的總領府裡，我得從他的爪牙裡面逼出他的下落來，所以自然不能容你一個一個殺掉他們了，不然我多困擾呀。」



瑀公子扇子一收就把馬車的簾子掀起來，鑽進裡頭去了：「我怕的是等我們把陣一個一個毀了，他也不需要用那些陣了。」



雪無垠居然被他說服了。



雪無垠什麼話也沒有多說，默默的跟在他後面鑽進了馬車，這輛馬車同樣被瑀公子給加工過，外頭看起來什麼都跟尋常馬車一模一樣，裡頭卻簡直可以躺下三四個人，而且整輛馬車內部都鋪著軟綿綿的內墊。



夢夏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車嘎啦嘎啦開始走了。



雪無垠在搖晃的馬車上如履平地，輕而易舉優雅的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他此刻已經轉生，身體復元如初，自然那幾條毛茸茸的尾巴都藏到了看不見的地方去，瑀公子看著他就是一陣可惜。



「我說你啊──那尾巴沒了，看起來怪不可愛的。」



看著對面那張明白表示出扼腕的表情，雪無垠簡直要綠了臉。



……可愛？可愛？用可愛形容他極樂宮主？有沒有搞錯！



「本宮主沒必要迎合你的喜好。」十二個字跟著他凌厲的殺氣戳在瑀公子臉上。



「不過白發牢騷而已，你何必生氣。」



瑀公子的臉皮連雪無垠的殺氣都鑿不穿，他早就窩在一團銀色飛兔皮毛上，明亮的雙眼半睜半閉，很享受似的。



雪無垠看他那樣，也不知道要從哪裡發起脾氣來，對著一個怎麼樣都能享受人生的人，跟他生氣簡直是自找罪受。雪無垠一口氣沒處發，偏過頭自己換了話題。



「……你要毀掉無間鬼域的四個陣，還能這麼浪費咒力？」



半妖的妖力與他這樣的大妖不同，可以說是大打折扣，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居然把妖力或咒力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難道瑀公子真有十全的把握？



「我這不帶著你嗎？」



瑀公子的眼睛簡直要閉上：「你身上有我八成的咒力，你出手跟我出手意思也差不多的。」



跟這樣的人說話，雪無垠覺得自己耐性可嘉。



但……



記憶裡的片段如同靈光一現，颳過雪無垠的腦海裡。



瑀公子前日才為了護他轉生，元氣未復又在月牙城道遭險，弄得白吊著一口氣沒死而已，怎麼今日就可以活蹦亂跳，還能從修羅王手裡搶出他來？



「你……」



雪無垠正待要問，瑀公子已經睡著了。



不是裝睡，雪無垠敏銳的感知可以察覺到瑀公子身上的咒力流動，此刻的咒力流動就是睡眠時的模式。



這種無視於他人在瞬間睡著的功夫，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練出來的。



如果是後天練出來的，雪無垠真想問問他，到底要自我中心到什麼地步！



外頭夢夏一邊駕車一邊哼著歌，主僕倆都是自我中心自得其樂的傢伙。



不過……



「夢夏。」



雪無垠在車裡面冷著臉開口，清清淡淡喚了一聲。



夢夏耳力好，也許常常被他主子訓練，立即止住了歌聲，應道：「欸？」



「我們這是去哪裡？」



「公子沒跟您說嗎？我們這在歸元縣和函水縣中間，咱家公子吩咐了，望函水縣道走，先把函水縣的那髒東西處理了，其他的再一個一個慢慢找！」



夢夏拉長了聲音，抑揚頓挫的回答他，渾然天成的店小二腔調。



得到答案，雪無垠靜靜地在心裡盤算。



眼前斜斜靠在絨毛堆裡的瑀公子睡的正香，看那張容貌像是古老傳說裡避世蒼涼的仙人。



雪無垠的思緒怎麼轉，竟然都轉不出一個頭緒來。



眼神落在瑀公子身上。



不知為什麼，竟然想起了瑀公子在城南出事那一夜，身上沒有傷處，卻不斷的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如果只看這張臉，不會相信瑀公子竟然是個人吧。



如果……



想到這裡，熟睡的瑀公子居然猛地睜開他那雙燦若流火的眼睛：「夢夏，再不左轉你就要撞上載滿穀物的牛車啦！」



雪無垠唇角抽搐。



這個人，就連睡覺的時候都還保持著咒力的感知嗎？


還是……還是他睡著根本只是個逃避話題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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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公子你這老婆不好管啊，辛苦你了>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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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reihisui: 家有悍妻www（突然冒出這個感想）
推 judge1226: 樓上真相啊XDDDD
推 lindafju: 推樓樓上www
推 ahcnk29386: 推一樓XDDD
推 miminin: 如花美眷當然是要用來好好疼，好好寵的啊~
招蜂引蝶的如花美眷，能把他綁住瑀公子真是不容易（偶爾還有被家暴的風險）
※ 編輯: sylviaxxxx (140.119.158.169), 02/10/2015 09:2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