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judge1226: 討不回來了～～>/////< 02/10 13:10
推 kalmia46: 求後續嗚嗚嗚嗚！！！ 02/10 16:08
[m雪無垠的聲音如裂帛，在一片寂靜裡特別清晰，他劇烈收縮的瞳孔已經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胸口的妖血滴落下來，散開一陣芬芳的香氣。
「你……」
聲音裡壓制著強烈的顫抖。
而這個聲音，竟是莫永樂的聲音！
莫永樂的五指插在雪無垠胸口的皮肉裡，但是他的手卻再也不能移動一分一毫。
他那隻手，竟然被雪無垠瞬間斬了下來！
已經被從他身上硬生生斬下來的那條手臂，指尖還插在雪無垠的胸口，乍看之下既詭異又恐怖，還帶著邪惡的陰森森的氣息，雪無垠卻好像根本不在意，握住那條手臂，將之從自己的胸口拔了出來！
妖血芬芳，妖力融會，雪無垠週身的妖氣流轉不息，借精華於天地，胸口的傷處緩緩的密合了起來。
傷處密合的時候，並不影響到雪無垠說話。
「魔由心生，看來你終究是我的心魔了。」
無視於莫永樂的傷處還在不停的流血，雪無垠優雅攏好了自己的衣領，彎下身去，從地上拾起一樣物事。
仔細放在手中端詳，是一個通體凝脂般的白玉，上面什麼花紋似乎因為傳代久遠，看不清楚了，雪無垠卻好似了然於心，冷冷把視線移向莫永樂。
「此地應魔障而起，形體繼魔障而生，只是你沒有想到，這塊玉居然不受無間鬼域的魔障影響，剛才穿透了你的形體掉落在地上，我才知道原來你只是個不生不死的假象。」
他手裡拿著那塊玉，卻不立即放入懷裡，修長的手指翻翻覆覆玩弄著那塊玉，口中低聲念著：「殺人成妖，誅妖成仙，你這不是成仙，而是成魔了……既是虛實相生，空色兩極，你的魔能於此入我心，必然是因為此地怨血深重，魔障蔽目……既如此，要殺你自然是不能殺你，幻象生生不息，殺一活一，恐怕永遠走不出這裡……」
雪無垠靈性高，生性聰明，很快便想出了解決的辦法，他一手先推出一層薄薄的冰雪障壁，不是要攻擊重傷的莫永樂，而是要將兩人隔開來，以免自己再次被他所迷惑。先讓莫永樂近不了他的身體，他的右手才輕輕的抬起來。
「雪無垠！」
莫永樂意識到了雪無垠的打算，但是雪無垠的冰雪障壁已經成形，莫永樂再怎麼樣也碰觸不到他，甚至連他的聲音都只剩模糊的風聲而已，而雪無垠右手抬起並非攻擊莫永樂，而是靜靜的把自己純淨的妖力推送出去。
像一陣風，又像一陣潮水，靜悄悄的撫過了整片陰森樹林的地面。
雪無垠看著莫永樂扭曲的臉，又好像沒在看他，口中的聲音兀自念道。
「生靈數百，怨魂上千，莫永樂，這樣誅天滅地的……莫非只是為了報我滅你全族之仇？」
感覺到雪無垠此刻的意圖，被他隔絕在冰雪障壁之外的莫永樂臉孔扭曲，位裝出來的親密蕩然無存，突然間眼裡精光一閃，周圍瞬間出現了十幾個莫永樂，整齊劃一的往雪無垠的位置攻擊過來！
鏘！
空手與冰壁相擊，仿如金屬與金屬相交的聲音，轟鳴震得天地一動。
雪無垠的結界並無半分動搖，他的臉龐卻刻畫著難以辨識、複雜深刻的情緒。
即使知道外面的莫永樂是幻影，心中的苦恨仍沒有辦法減消半分，想要把他撕碎，想要把他扯裂，想要從頭到腳從血到骨，一點一滴把莫永樂吞吃入腹，唯有這樣，才能消他心頭之恨，只有那種啖他血肉的苦，才能讓自己銘記於心，愛欲傷人，也能讓妖生不如死。
他的妖力純淨，足以對抗整林怨血的力量，但是卻也無法分出心神來處置莫永樂。這些莫永樂的幻影只是投影，並沒有莫永樂真正的實力，但是在雪無垠竭盡全力把妖力擴散到最遠的地方的時候，他們的攻擊也漸漸的弱化了冰雪障壁的防禦。
透明的冰壁裂出了一條細微的痕跡。
「雪無垠！你該死！」
莫永樂那種毒入骨髓的聲音，透過那條裂縫傳了進來。
雪無垠咬牙，他能感覺到樹林的邊緣，只要能把妖力推到邊緣線，深入地底，埋葬那些怨恨的意念，這個依靠著血祭而成的咒陣，就將灰飛煙滅。
要這麼做談何容易？他的精神已經集中到極限，甚至沒有餘力去管莫永樂對於他冰雪障壁的攻擊，太陽穴隱隱作痛，眉心的妖印發燙，曾經被莫永樂一匕首戳穿的胸口妖印，感覺到一陣一陣抽搐似的疼痛。
這個「無間鬼域」是一個古老的咒陣。
無以計數的怨恨，無以計數的鮮血，要洗去這樣古老的仇恨，就算是雪無垠，也覺得鮮血蜿蜒流入地底，滲透土地，幾乎探尋不到極限。
「我要殺了你！」
從結界裂縫裡傳來的莫永樂的聲音，已經越來越清晰。
雪無垠的頭皮發麻，但他沒有分心，閉上眼睛，竭盡全力感受著這個鬼陣的極限，只要能把這些怨恨和鮮血都洗去，他就贏了。
莫永樂只是個幻覺。
懷抱著對他的仇恨、慾念、殺戮慾望的幻覺。
倘若沒有走到今日這一步，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莫永樂的靈魂這麼黑。
無間鬼域不該存在。
不管面前擋住的是什麼，只要是會阻撓他殺死莫永樂為族人報仇的東西，他就不會有一絲動搖，他在心裡對自己發誓過，他會追獵莫永樂到天涯海角，不擇手段，不死不休。
「雪無垠！」
莫永樂沈重的毒恨，是他背負在身上的荊棘，而他對莫永樂的怨恨，同樣是纏繞在他心頭的荊棘，無時無刻將他剜得鮮血淋漓。
冰雪結界喀啦一聲，裂開了一個洞。
雪無垠張開雙眼。
莫永樂的幻影居然徒手掰開了冰壁，十幾個幻影，七手八腳，狂熱的、仇恨的，徒手開始拆解這個已經現出破綻的保護結界。
他們貪婪的、猙獰的、扭曲的臉孔映在雪無垠冰色的眼瞳裡，雪無垠面無表情，在次閉上眼睛，吸氣把妖力更向他感覺到的怨血邊緣推進。
只差一點了。
距離樹林的邊緣，距離地底的深處，只差一點了。
雪無垠的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咬緊牙關讓牙齒不至於因為體力透支而打戰，拼著全身傳來的劇痛再把妖力向外推出去。
只差一點了！
喀啦。
莫永樂的其中一個幻覺敲碎了一邊的冰壁，其中幾個人伸出手來，扯住雪無垠的長髮，扼住他的脖子，啃咬他的手臂，宛如沒有人性的動物，以食為欲。
彷彿想要就這樣把雪無垠活生生的肢解吞吃入腹。
雪無垠感覺到頭髮被拉扯的劇痛。
是幻覺。
雪無垠手裡緊緊握著他剛剛從地上拾起來、幫助他看破真實與假象的白玉。
這一切都是幻覺。
虛實相生，真假隨形，倘若他覺得這是真，那這就必會成真。
若是他覺得這是假，此陣一破，所有的傷害都恍如一夢。
雪無垠心裡清楚。
因此一遍一遍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這是幻覺。
他燒灼著的神智告訴他妖力離樹林的邊界已經不遠，但是越往外推，自己透支得越嚴重，身體內部傳來的痛感以及噁心感令他難以承受，只能專注在腦海裡那個看不見的界線。
快到了。
就快……到了。
「……嗚！」
右肩傳來巨痛，是肩頭的一小塊肉被硬生生的咬了下來。
「啊，真美味呢。」
雪無垠握緊了手上了那塊白玉，忍住了翻江倒海的欲嘔感，緊緊閉住眼睛。
虛實相生，真假隨形，若無是有，無便成為了有。
手裡的白玉，已經被他握得隱隱發熱。
身體的其他哪處被莫永樂的幻覺凌遲攻擊，他盡全力忽略那些劇痛與折磨，要一個正在被凌遲折磨的人或妖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有這塊玉。
這塊玉，時時刻刻地提醒著自己，這是在幻像當中，這是南柯一夢，夢若醒，活能死，死能活。
他要醒。
他不能不醒。
這不是他的一世，他的生命與天地山水同盡，天地不老，他不老；天地不死，他也不死。永恆是他的一世。
但是那個人年輕又蒼老的聲音闖入他的腦海。
──人生一世如朝露蜉蝣，對於宮主不過轉瞬即逝，那麼宮主念著我費心救你，許我凡人一世又有何難？
不是不難，而是何必。我早已將我的生命置之度外，又怎麼會念你救我一命？
凡塵裡恩恩怨怨，流年裡不過瞬間。
雪無垠眉心的妖印灼燙得像是有火在燒，他雖然閉著眼睛，卻覺得眼前無數的光影閃電互相交錯，每把他妖力所及的範圍多推出一點點，他就需要雙倍甚至更高的集中力，與這樣的耗損相較，莫永樂那些幻影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反而不值一提。
妖血芬芳，莫永樂對他的恨就如同他對莫永樂的恨，恨不得能夠啃肉食骨，喝血剜心。
夢若醒，活能死，死能活。
雪無垠在心裡反覆地念誦這幾個字，從身體深處搾出每一絲沉眠的力量，把妖力往外再推出。
──那麼宮主又是何必執著？
那個人的聲音再次闖進他的腦海，強烈的存在感讓身上受傷的痛苦瞬間遠去，這是那個年輕而蒼老的聲音，屬於那個令他捉摸不透的人。
執著是苦，何苦執著？他本非人，不該有人心貪恨醜陋，然而五百年的修行換來肉身皮相，五百年的修行求來人欲愛恨，千年修道原來只是為了把他從草木鳥獸，修成肉身凡胎。
他想起了鹿訣。
鹿訣說宮主，你口口聲聲說，執著是幻覺、妖本草木、不生人心──那麼鹿訣敢問宮主，我們千年修行、為的是什麼？如果千年修行，不是為了等待命定的那個人，那麼我們孤獨著走過這麼長的路，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雪無垠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要的不是這樣的苦痛。
肉身才能得苦，凡心才苦執著，千年得道原來並非超脫，而是墮入紅塵。
鹿訣要的錯了，曾經的他也犯了一樣的錯誤，千年得道墮入紅塵，怎會是為了求自己遍體鱗傷？
雪無垠的耳裡開始出現一些尖銳的刮擦聲音，刺激得他腦中暈眩。
妖力已經推展到極致。
他的身上已經鮮血淋漓，再也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夢若醒，活能死，死能活。
雪無垠的心眼轉向內在，一遍又一遍覆誦。
突然，隨著一聲尖銳的、彷彿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慘叫響徹雲霄，雪無垠的妖力已經接觸到咒陣的臨界，咒陣隨著這聲慘叫開始潰散，雪無垠沒有遲疑，催發了更多力量，加速咒陣的崩毀，他鮮血淋漓的手仍然緊緊握著那塊白色的玉珮。
夢若醒，活能死，死能活。
雪無垠的妖力四處追逐著那些逃竄的怨念，一點一滴把它們全部消滅，他的妖力緊緊憑著一股意志力在支撐，否則他早該倒下了。隨著怨念一點一滴被他所清除，本來攀附在他身上的那些莫永樂的幻影，一個一個好像褪了色的畫布，慢慢的消失不見。即使已經到了快要消失的時候，一句一句怨毒的詛咒還是從那張嘴裡吐了出來。
「雪無垠──你罪有應得！」
「雪無垠……我要你的命……」
「賤人……」
雪無垠充耳不聞，手指如同彈奏樂器一般在風裡挑動，精準的控制著釋放出去的妖力。
這是一具曾經愛過，也懂得憎恨的軀體。
千年得到修成這顆執迷不悟的人心，非得將仇人趕盡殺絕，才能一洩此恨。
先是這個陣，接下來再把其他北方四道上的咒陣給滅去了，然後就是莫永樂的死期。
不管是修羅王或是瑀公子，只要能夠把莫永樂送進地獄裡，要他跟魔鬼合作，他都甘之如飴。
雪無垠凌厲而冰寒的妖力追獵著所有這個區域當中的怨血，那些受到他的妖力震動而從地脈當中逃出來的怨念，都在雪無垠純淨而寒冷的妖力下無所遁形。
一個接一個消滅。
一個接一個殺戮。
雪無垠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於集中精神對付這些東西，把妖力控制到精準的極致，肉體上不管是什麼痛苦他都已經感覺不到了，只剩下存在的精神，依靠著他的執著而行動。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彷彿時間已經沒有意義。
雪無垠的意識已經與外放的妖力一起合流，遠遠的散開在這片土地上，搜尋著所有必須被消滅的標的，企圖趕盡殺絕，直到最後一個。
那些莫永樂的幻象已經全部消失了，也不再能夠再生。
但雪無垠還沒有停手。
他知道，想要殺死莫永樂，只有一個接一個，把這些擋在他面前的障礙全部去除。
不知不覺，因為妖力催放太多的關係，他身後毛茸茸的尾巴也現影在空氣裡，緊接著是比一般人還要銳利的犬齒。
還不夠。
……還不夠、還不夠……
雪無垠的口中湧出鮮紅的血色，那是妖力開始失控崩潰的徵兆。
「喂，小毛球！」
無法睜開眼睛，那個聲音卻穿透了混亂的一切，直接從他的腦海裡響起來，像是突然照亮整片天空的日出。
「已經夠了，這個咒陣都被你毀得一乾二淨了，你再不收回你的妖力，恐怕接下來五百年都得帶著七條尾巴上山下海了。」
隨著這個聲音，另外一股溫和卻浩瀚的咒力從他的後方洶湧傳來，這股咒力像是溫暖的海水，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也不欲摧毀雪無垠的妖力，當雙方的力量相觸的時候，那股咒力就像是水流一樣往旁邊延展開來，接著緩緩的包覆住雪無垠的妖力。
這股咒力，曾經護著他轉生，他就算化成了灰都認得出來。
為了摧毀「無間鬼域」之陣，雪無垠拼上了自己一身妖力，妖力釋放到極致脫離他的掌控，殺戮的本性催發他妖力失控，此刻他全身的骨骼由手指尖開始，爆出一陣一陣伸縮重組的脆響，劇痛蔓延全身，鮮血滾燙沸騰，身體深處卻是千年寒冰般的寒冷。
「喂！小毛球！」
瑀公子的聲音急了，就像那次在客棧裡，他被誅妖師的咒符攻擊到瀕臨魂飛魄散的那一次。
從瑀公子那裡傳來的咒力加強了，瑀公子的身體就好像浩瀚無邊的海洋，不管催生多少咒力都能夠維持同樣的穩定。
雪無垠身上的骨骼仍然不停歇的發出清脆的喀喀聲響，他挺拔的身體瞬間倒了下來，本來預期會撞擊在堅硬的地面上，沒想到瑀公子早了一步趕上來，雙手手臂就墊在他身下，緩住了落勢。
緊接著，溫暖的咒力又從瑀公子身上流入了雪無垠的身體裡。
不計後果，不計回報，甚至像是菩薩對於眾生轉瞬的慈悲，瑀公子對於他，從來都是這樣的，像是在北巡的過程裡偶然伸手從苦海裡面將他撈起，帶在身邊管束呵護，以前雪無垠還是極樂宮主的時候，曾經看過山裡的一個獵戶撿回了森林裡一隻受傷的雪狐回家照顧，當時他不能明白獵戶的舉動，但回到此時此刻，又覺得自己是那隻狐狸，而瑀公子是那個獵戶。
溫暖的咒力在體內循環流動，活血疏筋，也用柔和包容的力量制止了雪無垠外放的殺戾之氣。
瑀公子的雙手抱住雪無垠的身體，面龐因為咒力的作用而散發著高貴的微光，他垂下的眸子裡流轉著流金似的光芒，深處凝結著菩薩一般的慈悲。
雪無垠的雙眼仍然緊閉，但是原本因為妖力施展到極致而顯得煞氣的美貌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的唇邊竟然拉開了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
手心的白玉，仍然滾滾發燙。
明明是被自己的體溫所影響的溫度，卻反過來順著手心，緩緩地進入皮肉、滲入血液，隨著血液在全身的運行，來到身體的最中心。
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好像經過了幾百年的沉睡，意識又再度回到這副軀體裡面，雪無垠由模糊到清楚的視線才剛剛聚焦，落入眼底的就是瑀公子液態黃金一般的眼眸。
那雙眼睛那麼亮，瞳孔深處的凝金那麼深邃，好像怎麼望都望不到盡頭，又好像帶著永生永世的專注，就那麼注視著他，只注視著他。
雪無垠的神智一時間迷失了。
有什麼無法言說的震顫從內心深處湧出來，讓他不由自主想要離那雙眼睛更近，讓他對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青草香氣著迷，就像是入魔一樣，身體不由自主，想要貼近他，想要碰觸他……
瑀公子身上初露青草的香氣，連結著過去遇見瑀公子以來所有的記憶，讓他不由自主的依戀、著迷，卻又似乎不完全出於他的意志。
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當中，雪無垠竟然就著還在瑀公子懷裡的姿勢，吻上了那兩片乾淨而蒼白的唇。
這個吻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或是更久。
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
為什麼吻，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雙方的關係是什麼，彷彿也都不構成問題。
自然而然的，出於本能的，彷彿從千年修道的最初，所等待的就是這麼一個吻，喚醒他為人的欲，喚醒他朦朧的夢境。
瑀公子的鼻間充滿著雪狐身上昂貴而雍容的香氣。
那麼溫暖又那麼寒涼，那麼溫柔又那麼無情，複雜的故事織了一張危險的網，早在他那日護他轉生就已決絕踏入萬劫不復。
此去不能回頭，生當如是，死亦復如是。
瑀公子手掌三界平衡，身護天下安樂，本當心如明鏡，身如止水，這個元神缺損的狐妖卻將他逍遙侯織進了網裡，困鎖他，迷惑他，而他本知一時悲憫將鑄成緣起，從今往後，相思如水，抽刀難斷絕。
但是雪無垠還是極樂宮主。
他還記得身上還背負著極樂宮的血債，他不能忘記身上仍背負著極樂宮的血債。
他不能忘記自己愛過，也恨過。
不能繼續下去了，不能忘記自己當初離開瑀公子是為了什麼。
不能再出現下一個可以動搖他的人了。
雪無垠深吸了一口氣，手指一收，原本凌厲寒涼的妖力瞬間全部回送到體內，泛著精光的雙眼也睜了開來，在四唇分開的時候看向眼前那個翩翩公子：「由我來讓你當打手，你打的如意算盤。」
瑀公子順手就要為他整理凌亂的頭髮，卻被他下意識避了開來，一時間兩方都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瑀公子恢復得快，他的尷尬僅僅一掠而過，轉眼就是風雨不驚的笑容吹散了這陣難為情。
「我也想幫你，只不過這咒陣實在詭異，當時就那麼把宮主你捲了進去，我想跟卻動作不夠快，不過你看，這可不趕來了嗎？」
雖然合情合理，但雪無垠總覺得瑀公子那張臉也太雲淡風輕了一點，不過雪無垠也沒跟他糾纏，一方面還為著剛才的尷尬耿耿於懷，往旁邊打量了一兩眼，顧左右而言他：「這是幻象咒陣，這個咒陣甚至知道我們要毀滅它，啟動了自身的防禦，才讓你措手不及。」
他的妖力在周身運轉，很快身後那七條尾巴就又消失在空氣裡，他的犬齒也恢復成了人類的樣貌。
「你若是個純血的妖，就不會措手不及。」
聽上去雪無垠像是個純種中心主義者，但瑀公子看上來根本不在意，回身就要朝夢夏所在的樹林外面走去，這麼一折騰，時間也過去不少，夢夏該不會連棺材都給他備好了吧？
扶著雪無垠站起，才剛剛轉身要往外走，就被雪無垠冷淡的聲音叫住。
「這東西，你何時放入我衣裡的？」
瑀公子沒有回頭也知道雪無垠說的是什麼。
「『天機凝脂玉』本非凡物，有避邪除魔，消災解厄之功，可護體使人不受風邪所染，亦可護神使人不受幻象所惑……我就不問你從哪裡得來的，但你怎可在我眼下將這東西放到我身上？」
雪無垠果真是博學多聞的大妖，只那麼拿了一會兒，就能清楚的知道那塊白玉的功效。
「若非它，我今日不能活著破陣。」
瑀公子聽他這麼說，笑得那是滿面春風，回過頭去朝雪無垠打個哈哈，笑道：「還能在什麼時候？自然是你轉生後我給你換衣服，這東西就從我身上滑到你袖內了。這幾日我還總想著怎麼覺著全身不對勁，原來是東西不在了來著。」
伸手，手心向上。
「既然掉在你那裡，那麼快還我吧。」
他們的對話彷彿都忘記了剛剛那個吻。
好像那個吻只存在於想像當中，是幻夢的一部份，是已經被消滅的咒陣的一部份。他們誰也沒有提起，誰也沒有說起，就像是約定好了，人間太苦，何苦執著。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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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公子你心都掉在宮主那裡了還能討回來嗎X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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