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誅妖(28)

[sylviaxxxx (FOXY)]

[m第一章


那是夢。

就像多年前從千羽樓傳送到極北雪地時睜開眼的地一刻，意識重新灌入腦中，第一件讓他意識到的事情，就是自己又夢見了那個時候。

從雙手肩膀和手肘處傳來的痛楚，過去也曾經遭遇到一樣的事情，痛楚與記憶連結，因此本該埋葬在腦海深處的什麼，重新醒了過來。

可是這是現在。

這裡，既不是千羽樓，也不是北地那片浩渺無邊的雪地。

這裡是修羅獄。

修羅王的，修羅獄。

寧楚楚嘗試著想要移動手臂，可是只是輕微的移動，就讓他的整個腦海瞬間被疼痛佔據，模糊的視界裡他看見自己的手臂，雙手手肘處肌膚斑斕，看上去不像是正常的肌膚，可是又不是傷口，反而比較像是燒傷過後還沒有真正復原的肌膚。

以妖所擁有的重生治癒能力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明明沒有傷，可是仍然一陣一陣的疼痛。

而就算不會痛，他也是不能移動手臂的。

雙手被往兩邊拉開，分別鎖在玄鋼製作的鐐銬上，雙腳也不得自由，整個人被吊在牆上，剛才他並非是從睡眠的狀態甦醒，而是從昏迷當中恢復神智。

這裡雖然是個像是牢房的地方，可是相當乾淨。

他才剛剛想要開始觀察環境，旁邊就響起洛月明亮的嗓音：「醒了？」

醒是醒了，只不過寧願不要醒。

寧楚楚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遲鈍到連旁邊就站著洛月都不知道。恐怕造成他昏迷的創傷並不輕，否則自己堂堂極樂宮的副宮主，就算是剛剛甦醒，怎麼會連旁邊站著一個修羅獄的頭頭都察覺不到？

洛月他也是照過面的，這個修羅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哪一次沒跟在修羅王屁股後面當打手？打虎要找親兄弟，捉鬼也要親兄弟，搶親更要親兄弟，修羅王想到極樂宮去搶親，洛月自然是回回都在的。

既然回回都在，寧楚楚自然也不只看過他一回。

可是，自己是怎麼倒下的，寧楚楚竟然沒有印象。

「修羅王……？」

開口想問修羅王去了哪裡，但又覺得問洛月這樣分明是敵人的傢伙，應該不會得到什麼友善的回答，因此寧楚楚問到一半，又把話吞了回去。

寧楚楚敵我分明，洛月倒不是那麼一板一眼的人，隨便在地上撿了塊乾淨的地坐下，也不在乎這樣他得抬頭才能看著寧楚楚的臉，氣短一截。

「你知道我哥去哪裡做什麼？你怎麼不先關心關心你自己。」

雖然洛月的身上並沒有敵意，可是寧楚楚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他從不小看敵人，因此也不覺的洛月懷著什麼好意。

「修羅王如果不在修羅獄裡，我逃脫的機會就大得多。所以自然先關心他去了哪裡。」

寧楚楚謹慎而冷靜的回答，和他的處境完全相反，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可以保持冷靜，以尋求脫困的辦法，因為他的宮主，還在等他。

「你身上的銬鐐是仙鏈，上面有我哥的妖咒，就算整座修羅獄是空城，你也逃不出這裡。」

洛月一手支著臉，覺得寧楚楚任何努力都是白費力氣：「月牙城的百鬼之亂，雪無垠在那裡，我哥去找他了，告訴你也沒關係。」

「哼，那我就更應該離開這裡。」

寧楚楚瞇起眼睛，他絕不能讓自己成為拖著雪無垠後腿的累贅。

「你們以為抓到我就能威脅宮主嗎？我告訴你，就算你在宮主面前殺死我，宮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別說屈服了。」

「哦？不會吧？極樂宮主是這樣沒血沒淚的傢伙嗎？」洛月不相信，但是他的不相信是用一種很開朗隨意的態度表現出來，反而讓寧楚楚感覺不到該有的威脅：「如果他這樣沒血沒淚，你幹嘛還對他忠心耿耿的？大哥又怎麼會喜歡他？」

──我怎麼知道你們修羅王是不是腦子浸水了？寧楚楚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無聲嘆了口氣，這種鬥嘴一樣的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免得旁生枝節。

外人既然是外人，就該保持該有的分際。

「極樂宮的事情，輪不到你們修羅獄的狼族指手畫腳。」

鏗鏘有力的回答，有著雪無垠冰冷的風格，可是在寧楚楚的口中，少了三分慵懶，多了七分肅穆。

洛月的脾氣比修羅王好多了，這也是為什麼雪無晴從來都是他在照看，修羅王嫌煩。

「嘖嘖，極樂宮到底都是吃什麼喝什麼，怎麼養出來全是一個樣，不討喜──不，寧楚楚，你不是雪狐一族的，珠海千羽樓的精衛鳥，為什麼會投入極樂宮，甚至還成為極樂宮的副宮主？」

他的問題已經幾乎可以算是在聊天了，寧楚楚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他。

可是不理他，洛月有的是法子讓他理。

指甲刮過手臂上那顏色與尋常膚色不同的色斑，寒毛直豎的感覺不爭氣的傳遞到全身，即使經過這麼多年，他的手臂還是經不得碰。

「住手！」

寧楚楚本來性情就沉穩，即使這聲厲喝也沒亂了分寸，只有那雙猛然睜開、盯著洛月的琉璃色雙眸，射出噬人的光輝來。

洛月被他盯著，怕了，把手移開一寸，就懸在寧楚楚的手臂上方。

可是這只是肢體上的妥協。

精神上，他不但沒有妥協，反而被挑起了好奇。

「這皮膚上雖然曾經有傷，可是理當已經癒合，這些疤……」

他的疑惑尚未說完，寧楚楚已經移開眼神，恢復了穩重的表情與聲音，轉開話題：「少宮主，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嗎？」

與其關心遠在月牙城的宮主，現在他力所能及的是就在修羅獄的雪無晴，而雪無晴的狀況，確實值得擔憂。

「啊，你說那隻小狐狸？」

對洛月來說，雪無晴的確是修行淺薄的小妖，因此他這樣說，確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聽在寧楚楚耳中，寧楚楚還是覺得很刺耳。

「小狐狸？你對我們的少宮主應該有基本的尊重，修羅王都沒有教你嗎？」

一本正經的語氣，對上洛月那種打呵欠一般的態度，被彈回來。

「啊，我哥他很放任的，那叫什麼？自我流吧？修羅獄裡沒什麼規矩，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哼，看著你也知道了。」

寧楚楚一向以來都奉行著極樂宮的準則，遇到洛月這種沒規矩的，他性子溫和不想跟他計較，但也不代表他必須給洛月好臉色看。

尤其，自己還被這樣五花大綁的吊在牆上，換做是誰都給不出好臉色的吧。

「要是讓我查出來是你們讓少宮主變成那樣的，極樂宮會讓修羅獄吃不完兜著走。」

「我都幾歲的妖了，還能為難一個小孩子嗎？」洛月像是覺得寧楚楚的猜疑好笑與無稽，忍不住笑出來：「我為難你還差不多。」

寧楚楚絲毫不理會洛月的閒扯談，直接切入重點：「少宮主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我不告訴你。」

「你不說也可以，我總有辦法查出來。」

「那你就被吊在這裡慢慢查吧，我很忙，我走了。」

洛月竟然就這樣掉頭就走，寧楚楚手腳不得自由，想追上去不能追，想出聲叫他，又覺得這樣也太失極樂宮的臉面，他做不到。

所以洛月就這樣走了，留下寧楚楚一個人在牢房裡面，雙手被仙鏈鎖住，動也不能動，只有一片窒息般的寂靜。




疼痛的雙手，又把他的思緒，追回到那個時候。

「夜鶯真主有令，倘若你自毀雙翅，能饒你一條性命。」

夜鶯真主派出來的使者，帶來這個法外的恩典，可是這個恩典，卻是要以他的雙翅為代價，從此叫他不能飛、不能動、不能得到所謂的自由。

寧楚楚雖然已經重傷，但是本能的身體依靠恐懼移動，想要往後縮，想要逃離這一切，危險的殺機。

生為精衛，是他的原罪。

如果原罪帶來的汙點不能抹消，就只能面對。

他要這條性命，還是要這雙翅膀？

「雖然斷了雙翼，鳥族的妖就形同於殘廢，可是夜鶯真主可以保你一世平安，居住在千羽樓，不會被任何妖威脅，也不會再受傷。」

傳音的使者帶來那個幾乎等同於他兄長的真主所下的指令，雖然不是赦免他，但是也在殺與不殺之間做了折衷。

寧楚楚不笨，他自然知道斷翅是有風險的。

如果他斷了翅以後，對方吞回原話，失去了雙翅的他，再也沒有反抗或逃亡的能力，只能坐以待斃，甚至死得更慘。

就算夜鶯真主出於真心要保住他，回到了千羽樓之後，難道千羽樓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妖想要他死？

夜鶯真主雖然厲害，但是難道可以厲害到以一擋百、以一敵千，甚至防患於未然？

太多的不確定，橫攔在自己的道路上，而此刻又是他不得不選的時候，他只能選一個，斷翅，或者死。

決斷沒有花他太多時間。

他很快就跪了下來，聲音裡沒有一點起伏：「我願意自斷雙翅。」

「自斷雙翅？」

鳳凰真主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這次誅殺是鳳凰真主所主導，自然也是他最不希望寧楚楚可以逃得生天。若是寧楚楚想要復仇，那必定是衝著他來，他怎麼能讓寧楚楚多活到可以復仇的那一刻？

「誰知道你自斷雙翅能夠耍什麼花樣，否則夜鶯真的捨得讓你斷翅？你不必動手，我來。」

「鳳凰真主──」旁邊的夜鶯使者似乎想要勸，可是鳳凰真主和夜鶯使者的身分那級別是大大的不一樣，他能阻嗎？

鳳凰真主一個斜眼飄過去，夜鶯使者就不得不噤聲了。

寧楚楚知道不好，鳳凰真主如果真的動手，裝做失手把他當場殺掉也是有可能的。他才剛剛要反應，鳳凰真主的手指抽動，火焰流金的鞭子就卷上了寧楚楚的雙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黏稠灼熱的尖叫從口中擠壓出來，痛楚如火延燒開來，全身的妖力被抽乾一樣，身體暴露在鳳凰真主壓倒性的妖力之下，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彷彿身體裡的什麼東西被抽走了，只剩下軀殼，無法移動，更無法閃避。

只能任人宰割。

「鳳凰真主！」

夜鶯使者大驚，害怕鳳凰真主真要藉著這個機會殺死寧楚楚，正要上前，鳳凰真主杏眼一瞪，厲聲喝道：「給我站住！在我面前還敢放肆，夜鶯都已經那麼說了，你在這裡看着，我能真殺了他不成？一邊站著！」

鳳凰真主本來就是七位真主當中頗具威嚴的一位，雖然是小女孩的外貌，但是她的狠辣是讓人不敢領教的，也是因此，這次誅殺寧楚楚的任務，才是全權由她負責。

寧楚楚的雙手被包裹在金色的火焰裡面，張狂的火焰燦爛奪目，可是不管是誰，聽到了他的尖叫，都會對那片火焰起了戰慄之心。

寧楚楚絕對不是一個受不了苦的嫩柿子。

但是每一寸肌膚被溶解、血肉被燒乾的痛苦，尖刺一樣鑽進他的骨髓深處，奪去他的理智，在他的知覺裡面，鳳凰真主不存在了、夜鶯使者不存在了、就連他自己，好像也不存在了。

天地山海，好像只有持續不斷的劇痛，延續到亙古。

這是夜鶯真主給他的救贖，

但是這個救贖，與苦難又有何差異？

鳳凰真主聽見他的慘叫，反而像是得了趣，手上的火鞭越繞越粗，寧楚楚的雙手已經沒有辦法維持人的雙手的形狀了，而展現出巨大的雙翼，每一片羽毛都是閃著七彩光芒的碧綠，碧綠的羽毛在豔紅的火焰灼燒下，很快散發出可怕的焦味，變黑、乾枯、蜷縮。

寧楚楚幾乎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過去。

是雪。

自己臉頰貼著的，是冰冷的雪。

而自己的雙手，卻在地獄裡焚燒。

燒到極痛的時候，在其他部位的感覺彷彿敏銳了起來，有一種身體被分成兩個部分的感覺：被燒的、還有沒被燒的。

一開始，是指能感覺到被燒的地方傳來的劇烈疼痛，可是隨著疼痛越來越強烈、火勢越來愈可怕，反而被燒的地方就麻痺了，而其他部位的知覺，則被放大了出來。

這裡是極北之地，臉頰和身體貼著的雪，傳來冰冷而亙古的溫度。

那麼冷，冷到幾乎沒有生命的冷。

如果自己死了，去到的世界，也是這樣冷嗎？

他的眼睛看不見東西，即使仍然是睜開的，卻覺得已經失明了。

這樣一片白，這樣一片紅，有什麼好看？還有什麼能看？

直到一片天蠶絲繡翡翠的錦緞，如同一朵雪裡的漣漪，撞到他的眼前。

直到那個充滿著魅力，令人無從描述、又無法忘懷的聲音，輕輕的敲擊在雪地裡。

「珠海千羽樓，要撒野滾回珠海去，這裡是極樂宮的地盤，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雖然鳳凰真主、夜鶯使者和寧楚楚一樣，都不知道這個聲音究竟屬於誰，可是光是無聲無息出現在他們身邊，還沒有被發現，就足以讓鳳凰真主築起了防備：「你是誰！」

寧楚楚沒有力氣可以抬頭，他只能勉強聽見那個慵懶而媚惑的嗓音，緩緩的沉入耳中。

「該問問題的是我，不是你們。你們要不現在滾回千羽樓，要不就死在這裡。」

他動手動得好快！

那句「死在這裡」才說到「這」那個字，他就已經出手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夜鶯使者根本沒有防備他會突然出手，因此僅僅在一個瞬間就倒下去，甚至其他人都還沒有看清他怎麼出手，他就已經在這句話說完之前，殺死了三個夜鶯使者！

鳳凰真主眼睜睜看著三個夜鶯使者從黑影蒸發成空氣，她已經是千羽樓最厲害的角色了，竟然沒有辦法出手阻止，對方的實力，究竟在什麼層級之上？

她退後一步，可是沒有輕易放棄來意，警戒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對方，留意著任何可能的威脅。

可是她沒有逃。

沒有毀滅寧楚楚，她就不能逃。

來到這裡的極樂宮主雪無垠，只有一個人。

他外出的時候並不會帶多餘的手下跟著，只是雖然單槍匹馬站在千羽樓一眾鳥妖面前，從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王者的尊貴、王者的驕傲。那張漂亮到令人迷眩的臉孔，結著誰也靠近不了的冰霜，而他那雙寡情冷心的眼睛，淡淡的放在鳳凰真主身上，連掃都沒有掃過地上的寧楚楚一眼。

鳳凰真主身上的氣息他能分辨，是遙遠南方珠海千羽樓的氣息。而千羽樓的妖為什麼會來到極樂宮的領地？雪無垠覺得自己必須讓他們知道極樂宮不是可以輕易踏足的地方。

「鳳凰真主，本宮主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妳還不走麼？」

雪無垠不想輕易和千羽樓起衝突，因此剛才才沒有先對身分較高的鳳凰真主動手，而是殺死夜鶯使者，殺雞儆猴。可是沒想到鳳凰真主雖然眼睛恐懼的瞇起，卻沒有輕易退讓。

雪無垠看著鳳凰真主的肢體語言，只瞄了一眼，就知道為什麼鳳凰真主竟然死守在這裡。

「取得地上這個精衛鳥妖的性命，真有那麼重要？」

「你是極樂宮主？」鳳凰真主眼神裡面的警戒更甚一分，可是她竟然還沒有做出撤退的決定：「你是雪無垠？」

雪無垠不需要承認，也不需要否認，這樣絕代的風華，只能是雪無垠。

鳳凰真主知道自己敵人的級別，因此也立刻知道這樣的一個存在，自己必須用上全力來應付，當注意力集中到雪無垠身上的同時，本來燃燒著寧楚楚雙翅的火焰，自然也就收回了。

寧楚楚趴在地上，忽然灼燒著雙翼的痛楚停止了，火焰帶來的熱度不見，首先讓他感覺到的是寒冷。

寒冷的、北方極地逼人的雪。

這片廣袤的雪地上，突然間出現一條長長的裂痕。彷彿一把看不見的刀，精準的切開這片柔軟的雪地。

這條深刻的裂痕，把眼前對峙的兩方，分成了兩邊。

在裂痕的北方是雪無垠足不染塵的高貴身影。

在裂痕的南方，是殺氣騰騰的鳳凰真主，還有已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寧楚楚。

雪無垠用妖氣劃開這條界線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

「辦完你們的事情，只是不要忘記本宮主說了，越界者死。」

雪無垠冷冷道出了他不容挑戰的律法，極樂宮本來就避世索居，只要鳳凰真主不要驚擾了極樂宮的安寧，他也沒興致去插手千羽樓的恩怨。

若不是這個時候，寧楚楚掙扎著抓住了他的腳踝。

用那雙殘破的、血肉模糊、甚至看不清楚形狀、半人半鳥的手，越過雪無垠設下的，越界者死的界線，死死的扣住雪無垠的腳踝，這樣的力道，彷彿只要放開，就會立即因為失去掙扎的浮木而死去。

雪無垠皺眉了。

寧楚楚虛弱的視野看不見他皺眉，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輪廓，他的聽覺已經被痛覺干擾，沒有聽清楚剛才鳳凰真主跟雪無垠的對話，更不知道這居然就是名滿天下的大美人極樂宮主。

他只是本能的，就像是所有快溺死的人一樣，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有生機也好，沒生機也是他命不好，他不知道他的命途如何，只是有抓有保佑，沒抓沒收穫。

而雪無垠竟然沒有甩開他。

那雙不染塵埃的足履停住了，就在滿身狼藉的寧楚楚身邊，彷彿用冰捏成、用水揉做的聲音，只問了他一句話。

「你……想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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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udge1226: 宮主好帥氣啊...期待後續-///-（每天的精神糧食
有人願意認真跟進度真是太開心了（撒花）>3<
一直很怕故事太長大家不願意看下去XDDDDDDD
※ 編輯: sylviaxxxx (140.119.158.169), 02/06/2015 16:59:10
推 Joju: 每天都在等這篇:)好好看
推 lowrance: 好看！
推 vivio625: 我都要去買了，超好看的!!!
推 phaiphai: 一直在跟+1 只是覺得每個人都好痛不知道該說什麼
真是感動的淚牛滿面啊wwwwwwwwww（講中文！）
我愛你們！！！！！！！！！！！！！！！
※ 編輯: sylviaxxxx (140.119.158.169), 02/07/2015 11:5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