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kalmia46: 宮主快醒來T_T 02/20 16:34
推 glimmerseaso: 宮主快醒醒！ 02/20 17:00
推 vivio625: 宮主你快醒一醒(猛搖肩膀))) 02/20 20:46
推 judge1226: 公主快醒醒呀！！！！ 02/21 01:13
[m當天夜裡，雪無垠正坐在窗邊的躺椅上面看書，莫永樂端了一盤水果進來，突然間就開口：「方瑀不能再留了。」
他不知道瑀公子就是名動天下的逍遙侯東方瑀，瑀加入他旗下誅妖師聯盟的時候使用的是方瑀這個名字，他自然叫他方瑀，方也是個誅妖師的大姓，但是如果莫永樂真的有認真去查考，他會發現方家根本沒有這一號人物。
可是莫永樂沒有。
所以逍遙侯東方瑀，就變成莫永樂手下唯命是從的方瑀。
「不能留？」雪無垠記得方瑀是莫永樂身邊的心腹，因此不能夠確定「不能留」這三個字真正的意思，複述一次，想要莫永樂說明白一點。
莫永樂的臉龐半掩在陰影裡面，手上那盤葡萄飽滿而多汁。
「方瑀今天蓄意接近你了不是嗎？他或許懷有別的異心，人心隔肚皮，你不要輕易相信了人才好。」
「你這話奇怪了。」
雪無垠淡淡一笑，這樣的笑容極樂宮裡從來沒有人見過，就只有莫永樂。
「我信任你，你若不信任方瑀，也不會帶他進來，你帶了他進來，又說他不能信任？永樂，可不是你引狼入室嗎？」
「引狼入室也好，是我多疑也罷，只是你不要再讓他留在極樂宮裡了，萬一他對你不利，那──」
「他？他能對本宮主不利？」雪無垠有著傲人的力量，自然也有著高傲的心性，就憑一個連莫永樂都不如的誅妖師，要對他不利？怎麼可能？
把書放在腿上，嘆了口氣。
「可是在竹林那裏的時候，好像你比較氣急敗壞，他看上去倒是很誠懇的。永樂，該不會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被他給識破了吧？」
雪無垠自然是沒有聽見莫永樂和瑀公子究竟說了什麼，只是隨口猜猜，沒想到無意中竟然戳中了莫永樂隱藏已久的陰謀，莫永樂不能被他識破，因此只能再表忠心：「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我氣急，是怕他對你不利，這樣的人不能再留在極樂宮裡面了，我明天就送他出去！」
如果莫永樂真的懷疑瑀公子，為什麼要等到明天？今晚不就可以送人出去了嗎？
如果莫永樂真的能確定瑀公子是要對雪無垠不利的，為什麼不照著雪無垠向來的雷厲風行，直接殺死瑀公子呢？
如果莫永樂沒有什麼值得掩藏的祕密，為什麼在竹林那裏，看起來緊張戒備的是莫永樂，而不是瑀公子呢？
雪無垠沒有回答莫永樂的話，這些問題沈澱在他心裡，緩緩的，發了酵，於是他沒有聽從莫永樂的建議，把瑀公子攆出極樂宮，反而下令，從隔天開始，每天下午都讓瑀公子來找他。
這無疑是在莫永樂的臉上搧了無聲的一巴掌，擺明了他不相信莫永樂的說法，雖然莫永樂這個晚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瑀公子教他的。
「──讓他懷疑你，再發現其實你是對的，而我確實就像你所說的，要對他不利，這樣他會更信任你、更倚仗你、更對你言聽計從，只有這麼做了，你才能完全掌握他的信任。你不相信我沒有關係，你只要照著我的劇本走一遍，如果劇本不是走向我要的方向，那麼就是我錯了，你有很大的機會可以達成目的；可是，如果劇本走向我所說的方向，那就代表我沒有看錯，現階段你就算動手，也會嘗到失敗的苦果。」
「所以相信我吧，我會讓你得到最甜美的勝利果實。」
瑀公子的聲音猶在耳邊，而事情也確實依照著瑀公子的意料發展，只是莫永樂沒有想到，這只是瑀公子假裝對雪無垠下套，真正被瑀公子下了套的人，其實是他。
瑀公子隔天醒來的時候，掀開他床帳的不是別人，是寧楚楚：「跟我來，宮主找你。」
瑀公子身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你也等我漱洗了唄。」
寧楚楚無奈，只得等下去。他也真是個盡忠職守的副宮主，負責來領人，就在這裡等到領到人為止，帶著梳洗過後穿戴整齊的瑀公子往主殿去，他走在前頭，頭也不回就說。
「宮主下了指示，以後要你每日下午到主殿去，那段時間莫先生剛好不在，你以後進入主殿，不必再經過通報，直接就可以進去……你跟宮主說了什麼，不然宮主怎麼會如此寬貸？」
瑀公子沖著雪無垠說的那一聲「小毛球」可不是只有當事人聽見，幾個從旁邊路過的小妖也聽見了，這故事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覺得宮主沒有殺死他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牽涉到宮主，最好還是不要去探究，這是極樂宮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啊……哈哈，大概是因為我姓名略吉，運數略佳，吉星高照，你懂的，就是天上掉餡餅的福氣。」
瑀公子那張嘴總是可以說得天花亂墜，寧楚楚沒興趣聽，所以把瑀公子帶到主殿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寧楚楚對誰都是這樣，一版一眼，井井有序，難怪雪無垠會那麼倚重他，瑀公子想，如果自己也有這樣一個手下，那可不真是天上掉餡餅的福氣麼？
有什麼難辦的事兒，只要丟個一句「你辦事，我放心」就完事了嘛！
想歸想，羨慕歸羨慕，進到雪無垠的主殿的時候，瑀公子還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讓莫永樂從中運作，好讓自己可以每天見到雪無垠只是他的計畫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經過仔細的思考，才不會把這盤棋給下壞了。
萬一下壞了就不能重來，那才真是虧大了！
他已經得到他的機會，能不能好好運用他的機會，就看他接下來的表現。
他進房的時候，雪無垠正站在窗邊，窗外是極樂宮極盡奇幻的美景，而雪無垠站在窗邊，卻使那些奇景都失了顏色，光是雪無垠那張臉，說是紅顏禍水都不為過。
瑀公子是看習慣了，又不是第一次見，怎麼會看傻？他揣摩著自己現在在極樂宮裡的身分，謹慎的行了一個禮：「宮主。」
雪無垠看了過來，他的眼睛裡面是千年冰霜，臉色也沒有半分軟化的跡象，如果不是雪無垠身上傳來和瑀公子自己同樣的咒力氣息，那是他護雪無垠轉生的時候留在他身上的，也許，瑀公子會覺得眼前這個雪無垠真的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一個。
雪無垠也不讓他起來，也沒叫他繼續單膝跪著。他好像很習慣這麼對自己的屬下，從窗戶邊移開腳步，來到桌子旁邊的長靠椅，自己倚上去，居高臨下緩緩說道：「你昨日失禮的事情，本宮主不責怪你。」
「謝──」瑀公子揣摩好久的一個「謝」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雪無垠又悠悠打斷了。
「只是本宮主有一個條件。」
不等瑀公子問，雪無垠就直接說了。
「告訴本宮主，昨日你們在竹林外說了什麼？」
果然，雪無垠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早在瑀公子的劇本裡面，所以他不慌不忙。
「說了什麼，宮主很在意嗎？莫先生是我的前輩，前輩教導晚輩是天經地義，宮主為何耿耿於懷？」
「現在是本宮主在問你問題。」
雪無垠臉色不善，但是沒有動手，他一動也不動的懶懶靠在靠椅上面，黑髮流洩下來像是絹絲，又像是清淺的溪流。
瑀公子沒有被雪無垠嚇住。
從他剛剛遇到雪無垠那時候他都沒被嚇住了，何況是現在？現在他的任務是要救雪無垠，可不是扮演一個唯命是從的誅妖師。
「啊，與其說是前輩教導晚輩，不如說是莫先生在捍衛他的主權吧。」瑀公子故做輕鬆，他知道雪無垠最無可奈何的就是痞子，而他在扮演一個痞子這方面是非常有天份的：「莫先生覺得我對宮主有其他的意思，惡狠狠的質問我來著呢。」
「說謊！」
雪無垠雖然沒有動手，但是疾厲的聲音已經說明了他的憤怒。他自然知道瑀公子說謊，因為昨天他看見遠遠那兩個人說話的神色，看上去並不像是爭風吃醋，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遠超過相信別人的嘴巴。
「唉，這樣說謊也可以被發現，宮主你真不是普通的精明。」
瑀公子嘆氣撓撓頭：「宮主，我腳酸了，可以討個位置坐嗎？」
他每一句話都在挑戰雪無垠憤怒的極限，極樂宮裡，從來沒有誰能跟他這樣沒大沒小的說話，就算是莫永樂，知道了他是極樂宮主以後，對他也總是步步相讓，這瑀公子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奇葩！奇葩來著！
「給我跪著！」
不用多想，雪無垠當然不會答應這奇葩的請求。
瑀公子本來也就白問一句，能討了位置是賺到，不能的話，他要跪還可以跪得很久，不是問題。
只是他皮又癢了。
「好吧，宮主既然這麼想知道，那我告訴你，莫永樂想殺你。」
「說謊！」
這一次雪無垠的反應更激烈了，他揚起右手就照著瑀公子的左臉反抽下去，把瑀公子的左臉打得高高腫了起來，連嘴角都嘗到血腥的味道。
受點皮肉痛雖然在他的預料範圍，但是真的受起來，心裡還真不是普通的難過。
他沒有說謊。
說他喜歡雪無垠，是真的。
說莫永樂要殺雪無垠，也是真的。
只是這兩句真話，來到了這裡，都變成了謊話。
只是想殺他的，來到這裡，變成座上賓；想救他的，來到這裡，卻跪著不能抬頭。
原來他的心，承載著天下蒼生的苦難還不夠痛，要等到真正愛上了這天下蒼生裡那唯一的一個，才會痛徹心扉。
妖生千年，才有人心，而他的心，屬於人的那一半好痛，屬於妖的那一半，卻麻木不仁。
你不認得我了嗎？他想問。
你不記得我了嗎？他想問。
可是想問在心裡，不能問出口，出口了又如何？
在這裡，假作真時真亦假。
雪無垠反手打了他一巴掌以後，暫且發洩了怒氣，可是突然一種異樣的暖流從心口升起，幾乎讓他後悔。
後悔？
他雪無垠，會後悔？
這種情緒好難感受，幾乎一瞬即逝，讓他來不及捕捉到，那股熱流究竟是來自何處、因何而起，可是他的手僵在空中的懸宕感讓他回到了現實，剛才一瞬間所感覺到的異樣，因此又被拋到腦後了。
開口時，已經是那個高傲而孤冷的極樂宮主。
「你別以為，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本宮主就會相信你。」他垂著眼簾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瑀公子的身影，突然間又是神智一晃，但又立刻聚焦回來：「竹林外你們說了什麼，如實告訴本宮主，本宮主不會放過心懷不軌的人，但難道還會冤你不成？」
他雖然生殺予奪，不眨眼睛，可是除了特殊的情況以外，他從不會輕易冤枉人。所以他在極樂宮裡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們愛他、敬他、怕他、重他。
瑀公子早就知道雪無垠是這樣的人。
雪無垠雖然稱不上是善良，但是有一顆很柔軟的心。只是他遇到雪無垠的時候，這顆心已經傷痕累累，幾乎毀滅，只是他遇到雪無垠的時候，這顆心已經被寒冰包裹，被荊棘覆蓋。
只是他遇到雪無垠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該死的，傷害了雪無垠！
他揚起唇角，忍住臉頰上火燒般的疼痛，輕鬆一笑。
「我說，莫永樂要殺你！」
這一次，雪無垠揚起手，卻落不下去。
莫永樂說這個方瑀心懷不軌。
這個方瑀卻說莫永樂要殺他。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一個人在說謊。可是為什麼？有什麼理由要說謊？
通常說謊的人，只會說自己沒有想要殺他。
可是這兩個人，相互指責，口口聲聲，萬分篤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別的人在他這個位置，首先一定相信莫永樂。
可是莫永樂在前一晚已經引起了他的疑心，尤其莫永樂是自己身邊最親密的人，正常人肯定會相信自己的枕邊人，可是他並沒有告訴方瑀莫永樂昨夜所說的話，就算方瑀想要撇清關係，也該是說自己沒有，而不是說莫永樂有！
這時候，方瑀抬起頭來，他蒼白的臉上有明顯的紅色掌印，唇角還帶著血絲，他看著雪無垠沉思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彷彿從他生命的最初，就是等著睜開眼睛，看見雪無垠這一眼。
「宮主現在不相信我沒關係，我可以等，宮主也可以等，莫永樂天天都在宮主身邊，你比我更了解他，你也比我更能觀察他。在宮主決定誰說的是實話以前，我會天天來，宮主想要知道什麼，我就說什麼，你總會發現，他和我，是誰在說謊。」
他的堅持與絕決，一時間震懾住了雪無垠，雪無垠從未看過像現在他眼中這樣的光彩，可是隱隱約約又覺得，好像曾經在哪裡看過。
在哪裡呢？
是在一個夢裡，還是在一個夢裡的夢裡？[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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