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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雪無垠首先把那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之火給澆滅:「他已經沒了呼吸,就算……」 「不、不。」 水如星的焦慮和希望交錯,頻頻搖頭,並且焦躁的回憶自己從前讀過的所有文獻,因為有雪無垠這樣的大妖保護她,那些敵人的咒獸妖靈不但不能傷害她,甚至也不足以干擾她的思考。她的腦海裡還有稀薄的印象,只是不能立刻確定:「爵爺看上去不像已經死去的人,這點你不能否認我,若是他真的死了,現在會像上官艷一樣,成為一具徹底的屍體。」 可是他沒有。 聽說瑀公子在戰場上是當場閉住氣息沒有呼吸的,通常這樣就可以當作是個死人,但上官 可以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情誼。 可以是為了他身為逍遙侯所必須受到的敬意。 但這樣又怎麼解釋上官艷回到內宮裡那最後一句話? 「救他」! 垂死的上官豔如果早就知道瑀公子已經死亡,又何必臨死託付旁人「救他」! 在那樣的狀況下,救上官艷的可能,都比救已經沒有氣息的瑀公子,來得容易一些! 水如星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地上那幾顆晶瑩的累世千緣果。 雪無垠的妖力運作,一次又一次把來襲的妖獸壓縮成飛灰,對他來說,這種程度輕而易舉,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確認那些妖獸所在的方位。 水如星突然倒抽一口涼氣,猛然抬起頭來,震動著的雙眼緊緊鎖住雪無垠的眼神,那種神情像是突然間看見了恐怖至極的景像。 「爵爺不會……」 「怎麼?」雪無垠皺眉,水如星的表情讓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差沒有從嘴巴裡跳出來。 「爵爺不會……剛好服食過累世千緣果吧?」水如星口中喃喃,雙眼像是望著雪無垠,又像是搜尋著雪無垠內心深處的什麼,同時顯得渙散又集中,呈現出詭譎的樣態。 雪無垠的表情明白地顯示出肯定的答案,水如星也看出來了,她最後好像終於在內心確定了什麼,臉上一片慘白,聲音緊張而空洞,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雪無垠,你身上該不會正好有『忘憂草』吧?」 忘憂草! 這個名詞和記憶相連結,如同天雷劈落,雪無垠一時間腦中一片停頓的空白,什麼也無法思考。 他的耳中聽見自己給了肯定的回答,但是那聲音機械得不像是自己的聲音,水如星顯然也察覺了他的失態,小心翼翼地說:「這不是一個可以此刻解釋的事情,周圍……」 雪無垠知道這件事情若要解釋起來,肯定要費一番功夫,而叛軍都要攻進宮裡來了,恐怕莫永樂也不久就會到來,對瑀公子而言可是凶多吉少,因此即使他仍然處於震驚當中,卻果斷的雙手平舉,妖力運作,連著瑀公子、水如星和他自己,移形換位到了逍遙侯府。 為什麼來這裡? 因為夢夏還在這裡。 夢夏是瑀公子最心腹的人,若說有誰最了解瑀公子,那可非夢夏莫屬,而且有另一層原因,是雪無垠肯定的是,若瑀公子醒來了發現夢夏被害,那肯定會很傷心的。 雪無垠妖力強大,輕易就到了逍遙侯府,把夢夏捲進了妖力範圍裡,再一次顯形的時候,四人已經到了南方的一個小城郊外。 「哇啊!」夢夏嚇得不輕,被帝都城破所驚,他才慌忙的找著藏身的地方,還沒找到,就這麼被雪無垠不由分說地劫走了,是人都會嚇得不輕:「我的大爺啊!我的姑奶奶啊!這是怎麼了?就算你把我劫來這裡,公子他也是不會付贖金的──咦?」 看到雪無垠懷裡不醒人事的瑀公子的時候,夢夏徹底地噤聲了,看看雪無垠,看看水如星,再看看他家斷了氣息的公子,再想到固若金湯的帝都今日煉獄似的景象,嚇住了,哭也哭不出來。 雪無垠沒空理會他,也不想理會他,冰冷的雙眼看著水如星,冷聲道:「現下妳可以說了。」 經過這麼一下緩衝的時間,不管是雪無垠還是水如星,都已經從一開始的情緒當中恢復過來,水如星不像一開始那樣失態,雪無垠也找回了自己那張冰霜凜冽的面具。 「忘憂草和累世千緣果,究竟有什麼關係?」 「……宮主,我只問你一句,你要不要救他?」水如星語氣剛硬。 雪無垠雖然覺得她態度奇怪,但此刻人命關天,瑀公子的性命出現一絲曙光,哪有容他放掉的道理? 「那是自然。」因此雪無垠這麼回答:「我會救他。」 水如星的表情複雜,彷彿正在審慎評估著雪無垠回答的可信度,她的態度像是把雪無垠看成救活瑀公子唯一的希望,但同時又懷疑著雪無垠的信用,那樣矛盾而掙扎。 雪無垠眼睛一瞇,洞悉人心:「妳為何不信我?」 水如星避過了他的問題,直接複述了許久以前,在文獻上面曾經驚鴻一瞥的內容,她沒有想過,有一天居然會用上,還是用在她所敬愛的逍遙侯身上。 「爵爺是女媧的血脈,妖神女媧並非凡妖,爵爺也不是凡人,雖然瀕死,只是離魂,倘若你要救他,就得親自去把他帶回來。」 「去哪裡?」 「離恨天外,三途河前,晚了就來不及了。」 水如星的聲音彷彿從墳墓裡傳來,對於人類來說,三途河永遠是難以啟齒的禁忌:「三途河不是凡人可以去的地方,唯有你,只有你──只有你能救得了爵爺!」 「怎麼去?」 雪無垠沒有半分猶豫,從心口向四肢流淌的咒力暖流彷彿還殘留著瑀公子的溫度,他不害怕眼前他必須去的任何地方,唯一害怕的是這股暖流萬一冷卻了,他的心將會千年冰封,又復如是。 「怎麼去?」重複的問句,透露出難以言喻的焦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水如星的聲音顫抖。 「你要服下累世千緣果,將忘憂草的汁液滴在你的眼皮上,但你……是否真心要救爵爺?」 雪無垠皺眉了:「為何妳一再懷疑?」 一定有個原因。 一定有個原因,讓水如星雖然發現了救瑀公子的方法,卻又同時顯得那麼焦躁慌亂、無依無靠。 倘若一切如常,水如星該像是喜從天降,但是從她的表情和態度上來看,卻不完全像是那麼回事。 水如星希望著,同時害怕著。 雪無垠沒有耐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遲了就來不及了,水如星卻在遲疑著什麼? 「你……若不是真心相救爵爺,你是無法找到他的。」 水如星顫抖著雙唇,終於道出了心中的隱憂:「累世千緣果只能牽緣,不能結緣,倘若你不是真心相救爵爺,就算到了三途河畔,你也是找不到他的。並且……」 「並且?」 「並且你以妖身入冥界,有違天地倫常,你只能在冥界流連三個時辰,倘或三個時辰過後還無法將爵爺帶回來,恐怕折損修行,至少百年。」 水如星艱難的把她所知道的說出來,雖然害怕這些訊息會動搖雪無垠的決定,而影響到瑀公子求生的機率,但她的道德不允許她對即將犯險的雪無垠有一絲一毫的隱瞞:「若是再久,恐怕就連你都回不來了!」 「宮主!」 旁邊的夢夏突然跪了下來,整個人伏在地下,不敢抬頭看雪無垠:「宮主!我家公子他……有交代!」 「嗯?」雪無垠挑眉,這當兒,湊什麼熱鬧來著?還嫌事情不夠複雜麼? 「公子他出征前有交代,讓小的給你轉達,公子說,莫永樂已經不能威脅宮主,因此宮主去留,自請隨意!」 「你說什麼?」 雪無垠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說出來:「你說瑀公子出征前就打定主意,拼著跟莫永樂同歸於盡?」 夢夏被他嚇得噤若寒蟬,哪裡敢說出一個「是」字來,這時候若說出這個字,那還不等著被開膛剖腹嘛! 雪無垠知道此時時間緊迫,也無意跟夢夏這個跟班的糾纏太多,再多的問題、再多的帳,都得找正主兒去算! 手中將剛剛離開內宮時帶出來的累世千緣果放入口中,嚼碎吞下,同時捏碎忘憂草的葉片,將流出來的汁液滴在自己的眼皮上,冷冷問道:「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水如星顯然被他的決斷嚇傻了。 愣了一會兒,才猛然驚醒般的喊道:「千萬不要讓爵爺飲下忘川河水!若是他飲下了,一切就完了!」 若是飲下忘川,一切就完了。 一字一字烙印在雪無垠清晰的腦海當中,但是他的意識已經遠去。 他忘記了,曾經有個聲音,告訴瑀公子,絕對不能死。 奇異的感覺從心中油然生起。 身體好像脫離了地表的束縛,飄飄欲仙的浮游在空中,身邊的景物沒有一樣看得清楚,但是身體好像自己知道要去的地方。 有一種莫名的引力在身體深處蠢動,牽引著他,去到一個特定的方向,在那個方向,有他要找的人。 累世千緣果只能牽緣,不能結緣。 然而他們緣分早結,又何須牽緣? 混沌的意識當中,雪無垠模模糊糊的想起,三日前,在瑀公子決定親自出征之前,他本還在逍遙侯府當中。那日他起得晚,前夜的溫存仍在皮膚的表面蒸騰,而瑀公子已經坐在案前讀書。 他一醒,瑀公子立即便轉了過來,淡然笑道:「你早啊,小毛球。」 他忘了自己當時說了什麼。 有關瑀公子的記憶,所有的片段,好像只要自己舉手投足,瑀公子都會投注關心,好像那個人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他的身上,一刻不離,一瞬不轉。 那日瑀公子見他醒來就放下了書,自己也許問了他什麼,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調調,說,沒事,我等你醒。 明明已經兵臨城下。 明明已經四面楚歌。 瑀公子還是那樣柔和、那樣平淡,好像在他世界裡所有的一切,只有他值得他專注生世。 每一次醒來時,可以見到那張不世如神的面容,短短這麼一段時間,卻已經成為難以戒除的習慣。 好像天地間總有這麼一個人,生來是為了等你醒來,守你一生,不離不棄,不捨不放。 那日瑀公子要他到莫愁海去尋忘憂草,他不疑有他,應允了下來。瑀公子已經為他付出太多,到莫愁海去尋忘憂草,只不過舉手之勞,他不會吝嗇。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去,回來時瑀公子已經沒了氣息。 在自己出發前瑀公子好像叫住了他,他只是淡淡回頭,聽見瑀公子那一句低沉柔和的問句。 ──宮主,若哪一天我去到一個很遠的地方,你是否會來尋我? 自己怎麼回答這一句話,竟然記得清楚無比。 當時自己只把這句話當作對方習慣性的試探,因此只是撇下一句:你爬也得給我爬回來。 原來當時瑀公子所指的是這個,只怪自己沒有早點醒悟。 瑀公子是帶著什麼心情赴死?是帶著什麼表情給夢夏交代了那一番話?是帶著什麼心情給他訣別?瑀公子連赴死都選在他遠在千里外的時候,究竟是心意已決,還是顧念著怕他難受?如此種種,如今想要知道,唯有從三途河畔把他拖回來,才能一一了解了。 只是…… 「只是你竟……連我也要算計。」 苦笑溢出唇角,原是自己太過疏忽。 什麼宮主去留,自請隨意。 什麼千緣果只能牽緣,不能結緣。 凡此種種,所要言明的無非一句:若不能得你心中一席之地,我對世間亦無所留戀。 「你總是念我執著,而你又何嘗不是?」 雪無垠閉上眼睛,任宇宙洪荒將他帶到他所要找尋的人身邊。 「如此輕易赴死……你可尚未嘗盡執著之苦。」 三途之河,陰風淒厲。 蒼茫的河水滾滾延綿到天際,岸上枯木荒草,崎嶇難行,淒厲的陰風颳散濃霧,灰蒼的天空不見日光,寒冷而刺骨的溫度讓人直接與死亡做了連結,滔滔翻滾的江河彷彿浮沉著無數的白骨。 此處已非人世。 雪無垠卻一無懼色。 踏在乾裂泥土上的足履仍然纖塵不染,月白色的天蠶絲在風裡絲扯,閃現出月華似的流銀色彩,陰風颳得他雙頰隱隱生疼,但是他的表情仍然未變,寧靜而冰冷像是走在他極樂宮的土地上。 原來這竟是陰間。 三途之河將亡靈引渡至輪迴,忘川水能洗盡紅塵事,一旦渡過三途之河,便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瑀公子在哪裡? 三途之河浩浩渺渺綿延千里,肉眼看不到盡頭,瑀公子能在哪裡? 河畔並非只有雪無垠一人,數以千計的亡靈,剛剛死去,迷迷糊糊的被牽引到三途河畔,茫茫然然地就要渡過忘川,雪無垠不想讓死氣沾身,氣息吹處,本來想用術法帶自己雙腳離地,沒想到陰風竟是紋絲不動。 嗯? 雪無垠雙眼微瞇。 難道妖術在陰間竟是毫無作用? 此地並非他所熟知的人世,也許有許多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他坦率的接受了這一事實,並意會到或許將瑀公子帶回凡世,將會遇到難以想像的困難。 而他依舊無懼。 他是極樂宮的宮主,四大妖族之一的領導,倘若區區陰間便可將他的性命留在這裡,那麼他也是枉負盛名。 周圍的亡靈相互推擠,使雪無垠要沿著河岸找人的難度更加提升了。不能自由迅速的活動,只能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跟著那些雙眼不能見物的亡靈擠向三途河畔。 腐敗的氣味充盈鼻間,他皺眉忍住了,犀利的雙眼沿著河畔一次一次逡巡,想要找到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我的帳還沒與你算完,你別想如此輕易撒手。」 等回到凡世,還得跟瑀公子算清楚,這麼輕易的就離魂到陰間,害他也得跟著下來忍受這股子腐敗氣味,是哪門子的帳。 那些亡靈都呈現著一種灰色的狀態。 如果要找瑀公子,應該很輕易就可以找到,雪無垠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瑀公子那人就算活活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那身白衣肯定還是亮得可以反射星光。 他就是那樣一個從裡到外散發著光芒的人。 從裡到外,溫溫潤潤的包容著芸芸眾生、守護著山水精靈,像是浩瀚的海洋,又像是晶瑩的珍珠。 有這樣的人在身邊,要怎麼不被他迷惑? 有這樣的人在身邊,要怎麼不為他傾心? 雪無垠想起了那日在函水縣鬧市,瑀公子匆忙趕來安撫已經獸化了的他,當時瑀公子的那雙手那麼溫柔,像是在呵護唯一的珍寶,那雙手傳來的溫度,是真正的慈悲憐憫。 他已受盡人間苦楚,而瑀公子那雙手就是他的救贖。 「所以不管你在哪裡,不管要我在這裡耗上多少光陰,本宮主都定會將你帶回去。」 什麼從今往後,自請隨意。 你早已約定要綁我一世,豈容你如此輕易離開? 你我緣分早結,如今還等你來圓![m FB:https://www.facebook.com/sylvia1224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40.119.158.16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24906854.A.89F.html
glimmerseaso: 公子快回來阿阿阿 02/26 08:38
kalmia46: 中間好大一串亂碼啊 02/26 09:21
anils: 公子你竟然!!! 宮主快把他拎回家跪算盤了!! 02/26 10:37
miminin: 瑀公子快出來啊,你家小毛球來找你了~ 02/26 11:05
thewaymilky: 瑀公子快回來整理亂碼啊 02/26 11:54
※ 編輯: sylviaxxxx (140.119.158.169), 02/26/2015 16:0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