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第七章
女媧入魔,出現在戰場上的女媧蛇尾人身,凌駕雲流,身染霞光,周身血紋,他在一眨眼之間就斬滅了所有的叛軍,誰也不知道那些叛軍是怎麼死的,誰也不知道高高凌駕在雲上的女媧到底做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蛇尾人身的女媧,就是他們敬愛的逍遙侯。
「還不夠……」
從瑀公子的唇間洩出只有他能聽到的低語。
「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他只感覺到深濃的悲傷、與憎恨,憎恨著這個曾經被他所愛的世界,憎恨著這個曾經被他所憐的蒼生,強烈的悲傷包裹住他,蒙蔽他的雙眼,纏繞他的心臟,他看不見腳下的蒼生,他那雙流金色的雙瞳雖然無比明亮,但是卻什麼都看不見。
應該說,沒有什麼是他想看見的。
毀滅吧!
都──毀滅吧!
把這一切,把這片大地,把這些擾人的事情,全都毀去吧!
毀去了,也許自己就能得到平靜了。
毀去了,也許──
力量在指間流轉,輕易就破壞了遙遠的叛軍屯紮地點,他沒有特別選擇對象,只把眼前第一個看見的標的,作為毀滅的對象。
現在他看見的是叛軍,也許下一次他看見的,就是王軍了。
「殺戮……毀滅……」
表示著意欲的低語,冷冷的劃開他唇邊妖美的微笑。
「只要把你們都毀了,這世界就清淨了吧?從此,不會再有……不會再有……嗯?」
殺戮所帶來一瞬間喜悅的震顫,席捲他全身,讓他一時間停頓了思考,等到那陣戰慄過後,他才緩緩的舒展開雙手,享受著這陣戰慄過後那種暢快的舒爽感覺。
彷彿從頭到腳重獲新生。
彷彿解脫了一切束縛。
彷彿第一次領略至高無上的喜悅。
「原來……原來殺戮這樣舒服。」
他從不輕取人命,但是此刻的他已經連自己都忘記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的責任,甚至不太記得雪無垠。
女媧入魔,成為真正的殺戮機器。
本來等在雪無垠和瑀公子、莫永樂房外的寧楚楚,是距離瑀公子入魔最近的妖。
瑀公子入魔的時候,他首先感覺到的是房門內劇烈的妖力變化,本來平和的空間頓時間膨脹了不知道幾百倍的壓力,如果他不是寧楚楚,而是其他修煉剛滿千年的小妖,肯定會在瞬間就死了。
可是他是寧楚楚。
所以在劇烈膨脹起來的壓力裡面,他還能勉強支撐住自己,而不倒地死亡。而接下來,他親眼見證的,就是瑀公子跟著那束染紅滿天的霞光,直接從破裂的屋頂穿出,到達他視線看不見的天際。
洶湧的妖力之海來自於瑀公子存在的身體,因此瑀公子沖天飛起以後,寧楚楚感覺到的、力量的壓力就漸漸減少,讓他可以恢復自由活動,而不用費盡每一份力量來自保。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寧楚楚不明白,他和修羅王一樣,看到那片染著血色的天空,就覺得事情不祥。這種感覺壓在心頭,他第一個就關心自家宮主的安危,破門衝了進房:「宮主!」
雪無垠確實在房裡。
應該說,倒在房間的地板上。
寧楚楚是妖,因此他根本不需要伸手確認,只要依憑肉眼,就能夠知道雪無垠已經離死不遠,斷續的呼吸根本達不到生存的最低要求,現在還能有呼吸,只因為雪無垠是個妖,除非妖印被破,否則不會立刻死去。
「宮主!」
寧楚楚奔過去,把雪無垠抱在自己懷裡,感覺到懷中的身軀冰冷,又看見地板上一角莫永樂那顆已經冰冷發臭的心臟,他頓時覺得一陣惡寒。
雪無垠還沒死,可是已經離死不遠。
怎麼辦?能怎麼辦?
他要救他,救雪無垠永遠是最重要的事情,比起這個,瑀公子發生了什麼事,對於寧楚楚來說無關緊要。
可是怎麼救?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能怎麼救?
他還沒有什麼想法,從旁邊席捲過來的強烈妖氣就朝著他攻擊過來,寧楚楚本能的反應是護住雪無垠,背對著敵人,同時張開了自己的雙手,雙手自動化為色彩斑斕的雙翅,迴旋出可怕的勁風!
這已經是相當高級的防禦,因為現在的情況特殊,所以在了解敵人底細以前,他就以厲害的招數防禦,他不敢輕忽敵人,因為任何一點大意,都可能是致命的錯誤。
此刻他不是只有自己。
此刻,他的身邊還有他的宮主。
宮主命懸旦夕,所以他說什麼,都必須保護宮主!
可是對方並非衝著雪無垠來的。
寧楚楚用雙翅的力量把對方彈開之後,終於轉身面對來敵,把雪無垠護在自己身後,而雙眼在看見來敵的時候,泛出了複雜的光芒:「神鳥真主!」
對方的容貌他並不熟悉,但也並不陌生,他上一次看見對方已經是數百年前,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並不真的記得神鳥真主的容貌,可是看見神鳥真主髮髻上面的金色垂蘇,他就知道這是神鳥真主。
珠海千羽樓的七位真主,每一位頭上的髮飾都不一樣,夜鶯真主是垂懸在額前的金色桂葉,神鳥真主則是鑲在髮髻裡面的金色芍藥,神鳥真主是僅次於鳳凰真主的地位,也就是說,僅次於鳳凰真主的實力。
所以寧楚楚不敢大意。
如果不解放雙翅的封印,就憑他,贏不了神鳥真主!
如果贏不了,就該立刻逃!
神鳥真主不是夜鶯真主,寧楚楚完全沒有猶豫,就下了逃跑的決定,可是在他回身要抱起雪無垠以前,神鳥真主已經對著他發動攻擊!
寧楚楚退無可退,他如果讓開,已經沒有自衛能力的雪無垠肯定首當其衝,再捱上這麼一下,雪無垠非死不可!
所以寧楚楚臉色凝重,重新面對神鳥真主的攻擊,他的右手從空氣裡抓出巨大而華麗的長弓,可是他沒有拿箭,而直接拉動弓弦,弓弦在被拉動的同時響起了低沈的共鳴,緊接著無數羽毛化為箭矢,撲天蓋地的撲向神鳥真主!
寧楚楚只要這一擊的時間,他很清楚自己怎麼樣都打不過神鳥真主,因此這一次攻擊只是為了拖住神鳥真主的速度,他自己不求勝,只求逃。
沒想到翻湧著撲向神鳥真主的羽箭海,竟然從中間被撕裂開來!
巨大的長鳴響徹雲霄,從羽箭海當中撲出來的,是足足有四人高的發明神鳥!
神鳥真主已經變回原形,說明他戰鬥力總體的提升,寧楚楚還是人形,也沒有時間可以讓他反應了,他只能重新拉動弓弦,做出無謂的牽制。
發明神鳥巨喙如刀,眼瞳如矩,雙翅雖然都是七彩的羽毛,但是卻猶如鋼鐵,輕易將寧楚楚的羽箭撥開,轉瞬間就來到寧楚楚面前。
他是來殺寧楚楚的。
夜鶯真主事敗身死,而且還差一點讓寧楚楚的「精衛填海」毀滅千羽樓,千羽樓擔不起這個風險,千羽樓必須確認寧楚楚完全死透!
若是不解開雙翅的封印,寧楚楚在神鳥真主面前,連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最多,只能做到讓自己受的損傷減至最低。
神鳥真主的妖力衝破寧楚楚的防禦,鳥喙邊緣的妖力如刀,飛快的斬向寧楚楚的頸項。神鳥真主和夜鶯真主不一樣,神鳥真主不知道寧楚楚的妖印在哪裡,所以他的攻擊瞄準了最能夠重創寧楚楚的地方,而寧楚楚在千鈞一髮之際移動了身體,因此這次攻擊割裂了寧楚楚的肩膀。
如果寧楚楚可以退,他可以完全的閃避這次攻擊。可是雪無垠就在他身後,他不敢退,也不能退。
神鳥真主的第二次攻擊,在寧楚楚的胸前劃開一道閃電般的痕跡。
「寧楚楚,極樂宮主已經不能再護庇你了,你還是趁早認命吧!」
尖銳的叫喊和神鳥真主揮手所凝聚出來的閃電一起,貫穿了寧楚楚的胸口,雖然並未穿過他的心臟,但是已經達到重創的效果。
血線從電光劈過的地方噴出來,雖然是雷電,但是在神鳥真主的妖力作用之下,達到了和刀刃一般的效果。寧楚楚也因為這一下電擊恍了神,一時間沒有辦法恢復,更別提防禦了,神鳥真主瞄準這一剎那間的空隙,高高舉起雙手:「雷電,無殛!」
燦白的電光劈下,從天空裡的雲層穿下來,從一束變成兩束,兩束又從中間分開,變成四束,如此以肉眼難以跟上的速度增加,等到雷電從大氣裡來到寧楚楚頭上的時候,已經變成巨大的電網,寧楚楚無處可逃,也無力可退!
這樣無差別式的攻擊,就算是被寧楚楚護在身後的雪無垠,也必然將遭雷殛!
「宮主!」
寧楚楚在雷電擊上自己的瞬間,決定了取捨。
他在自保和保護雪無垠之間,選擇了後者!
雷電劈人,人怎麼死,寧楚楚是看過的。
可是雷電劈妖,妖怎麼死,妖會不會死,如果不會死,會承受怎麼樣的痛苦,寧楚楚卻不知道。[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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