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誅妖七 斷劫
楔
血。
舉目所見,皆是鮮血。
人血,妖血,都是可怕的猩紅色,塗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可是還不夠。
遠遠……不夠。
本來與整片大地相連的咒脈,在入魔後身體所產生的異變干擾下,他已經感覺不到這片土地上氣脈的流動了。正因如此,他才無法透過氣脈的流動,來追殺已經逃走的目標。
但是無所謂。
誰都無所謂。
他沒有什麼特定的目標。
凡所見,皆可殺。
殺掉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殺掉所有映入自己眼簾的,不管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出現在他的眼前,就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染紅了他妖氣邪美的唇角,蒼白如雪的面頰被紅色的紋路掩蓋。
女媧入魔,擋者披靡。
「原來,毀滅的滋味,這麼美好……」
胸口好像破了一個洞,從那個洞呼呼地灌進冰冷的風來,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源源不絕地從那個洞流出去,可是到底流出去的是什麼東西,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只有殺戮。
只有殺戮的那一剎那,帶來的顫慄和喜悅,可以暫時填住自己空虛的身體。不管是什麼東西從那個洞裡流出去了,只要持續不斷的殺戮,只要持續不斷的看見鮮血,都能夠重新填滿那個巨大的空洞。
所以他停不下來。
女媧為龍族千年變異而生,龍族操縱水的能力登峰造極,因此天空裡所有的雲朵順從他的妖氣而迴旋聚集,風、雲、雷、電,聽從他的號令在天空裡瘋狂的流轉,每一次燦白的雷電劈過,就是血光滿天。
中原下起了可怕的暴雨。
遙遠的東海,海浪翻天覆地的搖擺起來,天空裡的烏雲重得像是要當頭壓在海浪上面,螺旋捲聚成漩渦狀的雲朵,從漩渦的中心劈下粗大的電光,在海浪裡劈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窟窿。
白晝與黑夜失序,整個世界陷入了末日般的異象裡。
瑀公子那雙金色的雙瞳裡面,刻印著恐怖的力量,他的雙手還染滿修羅王的鮮血,他卻彷彿毫無所覺。叛軍已經被他殺得七零八落,而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人,而是從東海水晶宮來到中原的流散龍族。
恭恭敬敬前來迎他的龍族,把他視做他們的神。
「恭迎女媧真身回歸。」
無懼於傾盆大雨,以右龍衛為首的一批年輕龍族,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大雨潑溼他們全身,把他們的黑髮浸得泛出深海的詭藍色,他們的肌膚被大雨洗得蒼白,但是卻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瑀公子停步了。
應該說,他的步伐根本沒有踩在地上,他的下半身已經變成巨大的蛇尾,以驚人的妖力為後盾,漂浮在空中,當他想要停住的時候,蛇尾落地,就慵懶而高傲的盤成支撐身體的支點。
從他開始殺戮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妖面對他,竟然不是想著逃命,而是這樣恭敬謹慎的拜服他,這讓他笑了。
「……女媧真身?我麼?」
像是自問,又像是反問的低語,帶著血腥的氣息滑出雙唇,彷彿這個問題讓他來了興味:「你們又是誰?」
「屬下是今代右龍衛,生是為了女媧真身而生,此──」
他話還沒說完,靈光如電劈過瑀公子混沌的腦袋,一個名字從他的嘴邊浮出來:「右龍衛?鹿訣?」
這個名字是從哪裡來的,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此刻的思緒,就像是一片朦朧的水霧,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都摸不著。本該屬於他的記憶,不屬於此刻入魔的女媧真身,而他是誰,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所有有關自己的一切,就從胸口破掉的那個洞,往外不停的流出去。
流出去的究竟是什麼,就連他自己都看不見。
對方不知道他的狀況,只是針對他所提出來的問題回答:「回尊主,上代右龍衛鹿訣,早已因為觸犯禁條而遭放逐,鹿訣──」
鹿訣?
瑀公子總算重新認真思考這個名字,以及與這個名字有關的所有記憶了。
鹿訣這個名字,是怎麼跑到自己的腦海裡的?
以名字為關鍵,向內探尋自己的記憶,依稀好像能看見這張容顏,而這張臉上面永遠是刻骨的隱忍和悲傷。
他為什麼隱忍?他為什麼悲傷?
依稀自己那時候並不憤怒,可是另外一個誰,憤怒了。
誰──那是誰?
尖銳的、如同琴弦迸裂的聲音猛然切斷他的思考,不管那是誰,自己都沒有餘力可以去想,自己心裡好像太多東西流出去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可怕的空洞,剛才填滿這些空洞的殺戮狂喜也已經過了效限,空洞重新恢復成空洞,甚至更空虛、更巨大、更逼人發狂。
必須將它填滿。
已經流失的東西是什麼,他不知道,因此更別提找回來了。既然一定要有什麼東西,才能填滿這個巨大的空洞,那麼他就去找。
從殺戮、從血腥、從毀滅裡面找。
填滿了,就不會覺得那麼難受了。
填滿了,就不會去觸碰不該觸碰的東西了。
血腥的笑容揚起,雙手不帶任何感情揮落,跪在他面前的那名右龍衛,立即身首異處。
「什……什麼!」
排在那名右龍衛後面的年輕龍族,看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被嚇呆了,根本來不及對瑀公子對著他發出的攻擊做出反應。
就算他能來得及,壓倒性的實力差距,也讓他喪失了反應的憑藉。
血紅一片亂赤,帶來饜足的喜悅。
「把所見的一切,全都清除吧……」
所有看見的一切,所有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全部,都毀滅吧。
第一章
寧楚楚被修羅王遠遠的送離瑀公子身邊的時候,他的雙手還是牢牢的抱住昏迷不醒的雪無垠。
空間的扭曲感消退,代表他已經從修羅王的妖術裡脫身出來,他不知道修羅王究竟把他們送到哪裡,而首先感覺到自己正在墜落,底下是冰冷而堅硬的地板,為了保護雪無垠,他在墜落的瞬間把自己隔在雪無垠和地板之間,讓自己強悍的身體成為雪無垠的軟墊。他是妖,這樣的撞擊對他來說不值一提,而他抬起頭來第一個想到的是修羅王。
修羅王把他們送到了這裡,那修羅王自己呢?
視界裡留下的殘影是瑀公子徒手洞穿修羅王小腹的畫面,連強悍的修羅王在瑀公子手下都沒有還手之力,他為他們爭取到了逃離危險的時間和空間,那他自己呢?
寧楚楚的雙目因為駭異而瞠大,修羅王能有什麼下場?擋在已經入魔的瑀公子前面,修羅王能有什麼下場?
回去或是不回去,答案顯而易見,如果對方是連修羅王都敵不過的角色,自己回去不過只是去送死而已,寧楚楚不傻,他不會做傻事──可是如果連修羅王都阻止不了瑀公子,還有誰能?
尚未從震驚當中平復過情緒,突然間空氣裡面又傳來了擾動,寧楚楚感覺到空間的扭曲,第一個反應是認為瑀公子追來了,直到那塊扭曲空間裡面出現了一個遠遠比瑀公子強壯的身影,他才失聲驚呼:「修羅王!」
修羅王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他怎麼逃出來的?
從空中摔落地面的,確實是滿身古銅紋滿鎏金紋路的修羅王。他的小腹有一個血洞,正汩汩朝外流淌著珍貴的妖血,可是他竟然沒死?
傷勢的嚴重,已經讓修羅王無法站穩腳步,他摔在地上以後,就再也站不起來,只能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咳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寧楚楚什麼時候看過這樣的修羅王?
寧楚楚見過的修羅王,一向是高高在上、生殺予奪,掌握了所有的優勢的王;如果今天他不是親眼看見修羅王受傷,他不會相信修羅王竟然能被傷得這麼嚴重。
「哼,要不是用了沙影分身,恐怕此刻,就不能活著到這裡了……」
修羅王用手按住腹部的傷口,同時妖力在他的周身流轉,開始療癒血肉模糊的傷處。大妖的生命力本來強韌,何況他並沒有受到進一步的傷害,此刻他身上的鎏金紋路燦爛如陽光,是飛快從周遭吸取天地靈氣,進一步轉化成妖力來治癒傷口的證明。
一邊治療自己的傷口,抬起頭來盯住寧楚楚的雙眼還是炯炯有神,像是兩把幽綠色的火炬。
「女媧入魔,如果不能阻止,恐怕──恐怕造成浩劫。雪無垠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氣息還沒平復過來,而強忍著傷處痛楚就開口問道,足見此刻情勢危急,爭分奪秒,一點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放任那個樣子的瑀公子濫殺無辜,恐怕生靈塗炭,勝過戰爭。
「宮主為了取回以前封在莫永樂體內的一角元神,吃下莫永樂的心,當時我並不在場,等到騷動發生,我覺得事情不對,往房裡去看,宮主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寧楚楚把雪無垠平放在地上,雪無垠的呼吸幽微,幾乎感覺不到他胸部的起伏,彷彿閉住氣死過去一樣,令人擔憂。
然而眼下更值得擔憂的是經化身為殺戮魔神的瑀公子。
「你過來,扶本王起來。」
修羅王伸出一手朝他招了招,他不怕寧楚楚會趁這個機會忽施暗算,因為瑀公子入魔,屠戮生靈,敵我不分,他們現在已經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在這個時機對修羅王施加暗算,對寧楚楚沒有好處,寧楚楚不會這麼傻,修羅王也吃定他不會這麼傻。
修羅王強悍的身體,讓他只要一手搭在寧楚楚肩膀上,就能夠穩穩的站起身來。
剛才寧楚楚還沒有餘裕去注意到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此刻把修羅王扶起來,他自己的視線也跟著從修羅王身上移開,才發現自己所在之處是在一個巨大的山洞裡。
這個山洞裡,有一座巨大而冰冷的女媧神像。
「這是……」
寧楚楚沒有來過這裡,修羅王卻是來過的:「這是女媧埋骨地,我們現在正在不周山下。」
「為什麼來這裡?」
為什麼來這裡?當寧楚楚順著修羅王所看的地方看過去的時候,終於知道了答案。
四周的石壁上佈滿精美的壁雕,那些壁雕並不完全,有一些顯然被刻意毀去,可是留存下來的仍然有四分之三,遠遠看去看不清楚細節,可是大約能夠知道每一幅壁畫都與女媧有關,寧楚楚一邊扶著修羅王往旁邊的石壁走去,一邊仔細端詳著這每一幅壁畫,想要弄清楚這些壁畫究竟是互有因果,還是各自獨立。
「那些被毀去的,是你家宮主毀的,至於為什麼,你要是想知道,等他醒來了自己問他。」
修羅王在身受重傷的時候,還可以揚起捉弄般的笑容,讓人忽略了他的傷勢,也更對他的強悍佩服:「但是既然是他親手毀的,他恐怕也不想讓你知道,寧楚楚,你是聰明人,自己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
寧楚楚本來想要反唇相譏,可是一方面,修羅王剛剛才犧牲了自己救了他和雪無垠,另一方面,感覺到修羅王壓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似乎因為傷處的疼痛,而起了一陣一陣的肌肉痙攣,他話到口邊,終究還是嚥下去了。
他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他也不會說出有昧自己良心的話。
所以他只問:「這些壁畫裡,能找到什麼?」
「本王也很好奇能找到什麼,只是女媧入魔,事出必有因,看完了這些壁畫,能不能有什麼新的想法,那就看天意了。」
龍族千年變異而生女媧,女媧為百妖之首,翻手為雲,覆手成雨,風雲雷電皆依其號令,這樣的存在如今入魔殺生、噬血滅世,倘若不能夠加以阻止,恐怕瑀公子拼上了性命守護的這個世界,即將毀滅在他自己手中。
而且是毀滅在,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存在手中。
牆上的壁畫多半是龍族祈求女媧降世、女媧現世之後的祭禮,修羅王看著是個粗獷的男人,看起這些壁畫來卻是耐心十足,寧楚楚反而沒有他沈得住氣,光是想到他家生死未卜的宮主,寧楚楚就沉不住氣。
壁畫有修羅王在看,寧楚楚只看了幾張就恍神了,他沒有來過女媧埋骨地,也沒有看過這尊巨大的女媧石像,忍不住就把視線往上飄,多打量了幾眼,而就是這幾眼,讓他皺起了眉頭。
「修羅王。」
「怎麼?」修羅王聽見他呼喚轉過來,跟著順著他的視線看上去,而寧楚楚的聲音有點猶豫。
「你看上面,女媧埋骨地裡……有泉水嗎?」
修羅王的表情凝固了。
那不是泉水。
沿著女媧石像的身體流下來的,是血。
這下修羅王顧不上看壁畫了,隨著他妖力的引動,一團金色的霧氣就托起他的身體,而寧楚楚跟著也用妖術讓自己漂浮在空中,和修羅王一起往上飛去。
女媧石像有數個成年人那麼高,從下面往上看根本看不見那涓滴的血流是從哪裡來的。等到他們飛到女媧的頭那麼高的時候,終於看見了血流的來處。
「這是……這是血淚啊!」
修羅王臉上變色,饒是他縱橫千年,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石像流血,而且是流血淚──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在眼前發生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此刻也不容他不相信。
因為寧楚楚看見的,也是同樣的血淚。
沉默著矗立在不周山深處的女媧像,竟然流出了血淚!
這時候寧楚楚看見了女媧胸口的一個凹槽。
那個凹槽曾經嵌著用來引動四方陣的蛟華珠,只是瑀公子和雪無垠破去四方陣以後,那顆蛟華珠也碎成千萬片,只留下女媧胸口一個空蕩蕩的凹槽。
從女媧眼角流下來的血淚,順著冰冷的岩石臉頰往下流,流過鎖骨,滑進那個凹槽裡面,溢滿了以後,才繼續順著身體往下流,而剛才寧楚楚看見的,就是沿著女媧的身體流到蛇尾的血淚。
溢滿了那個凹槽的血,雖然已經滿了,但是看上去卻不是平面,而像是一個球體,這副景象一瞬間擊中了修羅王的腦海,腦中有什麼靈光與這副景象相連結,讓他脫口而出:「蛟華珠!」
「蛟華珠?」寧楚楚不解,他知道蛟華珠是龍族的淚水所凝成,但是眼前這副奇詭的景象為什麼會讓修羅王聯想到蛟華珠?
不到片刻的時間,他腦中靈光乍現,失聲也道:「蛟華珠!」
「蛟華珠以龍族萬顆淚水凝成,具有定山平海、驅惡滅毒之功,東海千年不起浪,是因為用蛟華水晶所建成的女媧塔鎮浪平海,如果蛟華珠真有神效,那──」
修羅王一句話沒有說完,犀利的雙眼裡已經閃現希望的光芒,他急急回頭往剛才看到的壁畫那裡去,迅速的停在一張壁畫下。
這張壁畫的構圖很簡單,是人首蛇身的女媧手持蛟華珠,而一個垂死的人躺在他的面前,另一個人跪在女媧腳下,作求懇貌。
求醫治病本不該找妖神女媧,可是這張圖分明就是求醫治病圖,為什麼?蛟華珠,難道真的有消病解災之效?
「修羅王,你看,旁邊有字!」
寧楚楚眼尖,修羅王還在研究那幅壁畫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在陰影裡,旁邊不起眼的石壁凹槽裡刻有奇形文字,只是這種文字竟然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反倒是修羅王一見到,眼睛就亮了起來。
「咒有人間咒、鬼咒、仙咒;術有陰陽術、蠱術、妖術──人間咒在神武曆年間所成,當時的文字到了今日本已失傳,現在流傳下來的都是用近代文字書寫成的……這石壁上面所刻,的確是神武文字。」
「你能讀?」寧楚楚訝異的眼光裡終於第一次出現欽佩,這樣的欽佩落到修羅王眼裡,化成他嘴角得意而狂傲的笑容。
「本王沒有什麼不能的。」
雖然神武年間修羅王也還沒有修化成人形,但機緣偶然讓他在數千年守護修羅獄的時候,也學會了這種古文字的讀法,沒想到一直覺得沒有用處的文字,竟然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那幾行文字簡潔,修羅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咒,可能還是個現在已經失傳的咒,就連瑀公子都不會知道的古老咒術。
「蛟華珠倘若真有驅邪改厄之功,照著上面的咒術施予,可能真能搶回雪無垠一條命。」修羅王若有所思的把眼光放回雪無垠昏迷不醒的臉龐上,再移回用神武文字所書寫的咒文上:「雖然不能確定,但現在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逍遙侯過去能把雪無垠當寶,現在恐怕也只有雪無垠才能阻止他。」
寧楚楚反射性反對:「不,他連宮主都不認得,他那麼強,只要一招……只要一招,可能就──」
「如果他連活生生的雪無垠都能殺,你覺得我們能有任何存活的機會嗎?」
修羅王臉色凝重,但是發出隱隱的光芒,他敢賭,他也只能賭。
「本王只知道──現在不讓雪無垠活,我們就都只有死。」
不錯。
現在能阻止瑀公子的,也許只有雪無垠。
他們不知道瑀公子為什麼入魔,所以他們只能賭,賭雪無垠能不能喚回瑀公子的神智,賭雪無垠能不能阻止瑀公子對這片土地、對所有生靈的殺戮。
「但是極樂宮沒有蛟華珠,千羽樓恐怕也不會交出他們的來;東海水晶宮已經被毀,蛟華珠的流向不明,剩下的恐怕只有……」修羅王沉吟著,他知道剩下的蛟華珠在哪裡,因為那些蛟華珠歸他所有,只是當他們離開那片黃沙惡地的時候,他並沒有把蛟華珠帶出來,現在想要取回,就必須要回到修羅獄一趟。
「我跟你去。」
寧楚楚急於救醒雪無垠,因此自告奮勇:「我把宮主用結界保護在這裡,我們取回蛟華珠以後立刻回來,現在時間不多,我跟你一起去,互相有照應。」
修羅獄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們都不知道,就算他們是能夠在瞬間來去千里的妖,面對險惡的西域沙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月牙泉脈乾涸尚未恢復,此刻的修羅獄,恐怕早就已經被黃沙塵土所覆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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