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kalmia46: 瑀公子的內心戲小劇場超好笑wwwwww 02/20 16:38
[m第三章
瑀公子重新感覺到世界的時候，產生了一種既現實、又非現實的感覺。
覺得現實，是因為他能夠肯定這並不是敵人使用的幻術或是任何一種迷惑人心的假象。
覺得不現實，則是從內心深處泛起的一種直覺。
這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但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他是逍遙侯，他的血脈與地脈相連，他能夠感受到大地的脈動，也可以感受到這片土地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動盪。妖氣的隕滅、妖氣的激盪、人魂的遊盪、人命的斷絕，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向來都在他的意識邊緣遊走，只憑他要不要看而已。
如果這是敵人所製造出來的幻覺，萬萬無法造出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內生於他體內，而幻術所擬是外在。如果這是幻術，眼前所見的一切，都不會是真實存在的。但是與他血脈相連的氣脈告訴他，這些東西，都是真實的存在著的。
恍惚。
茫然。
這樣的情緒不過在他的腦中閃現片刻，下一個眨眼，他就已經決定先搞清楚自己所處的地界。
首先看到的是雪。
所以這不會是南方。
不，不對。
因為他也看到了花，盛開的牡丹花，在雪地裡，那麼漂亮，又那麼違和。
怎麼會這樣？
問題在心裡升起，接著他又看到了水。
流水小橋，潺潺而過，水邊有水仙，潔白的凌凌而開。
可是抬起頭來，卻看到眼前的竹葉上凝結著冰柱。
這是……什麼樣的地方啊？
被搞糊塗的同時，其實他的心裡雪亮，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這個答案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讓他一時間覺得難以接受。
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同時有雪地、牡丹、流水、冰晶。
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在飄著細雪的時候，還可以讓他穿著單薄的衣服，而不覺得寒冷。
這裡，是天上界極樂宮。
可是……天上界極樂宮不是已經被毀了嗎？
「啊，管他呢，既來之，則安之。說起來我也沒去過極樂宮一次，現在極樂宮又毀了，趁這個機會參觀參觀也是好的。」
瑀公子的豁達，如果說是天下第二，那恐怕沒有人敢自稱第一。
他習慣動作，右手一甩又把扇子擺了開來，一邊信步往前走去，一邊觀賞著極樂宮享譽天下的美景。向來都只聽傳說，傳說又哪有真實美景的十分之一，這麼美麗的地方，難怪會被稱作天上界。
他家那隻小毛球，本來就不是什麼凡間俗物啊，哈哈。
不過，小毛球去哪了呢？
在變故發生的最後他來不及抓住雪無垠的手，因此沒有落在同一個地方，也是意料之中，可是想要知道雪無垠在哪，首先要搞清楚這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事情，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個理論上已經不存在了的極樂宮，這裡的一切又是如此真實，不像是虛假的幻境。
如果是幻境他還有辦法，可現在真不真假不假的，他倒是苦惱了。
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既然他現在看不清楚，那就等吧。
等到機緣來了，他自然就能看清楚了。
瑀公子可以當上逍遙侯，自然不只有他的咒厲害。他一邊信步往前走，一邊左手就在寬大的袖子下面捏算了起來。
算來算去，算來算去。
等到他看到一叢開在玄冰上面的扶桑花的時候，他已經對天上界極樂宮的一切見怪不怪了。
可是，他還沒算出來。
「……怪了，難道竟然算不出來？連神算都算不出來，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言自語，蹙起眉頭，抬起頭剛好看見近處的宮殿，這些宮殿晶瑩剔透，和東海龍王殿不一樣，龍王殿水晶宮是用蛟華凝成，可是極樂宮的建築，卻是以千年寒冰所築，本質上都是透明的，看上去可大大的不一樣。
極樂宮的冰宮，散發著逼人的冷光，高不可攀，避世而冷漠。
雖然算不出來，但是瑀公子從來都是時來時擔當，皺眉僅僅一瞬，緊接著就舒展開雙眉。
「這裡是極樂宮，不管怎樣，小毛球總是在的。不過本公子一個閒雜人等，出現在這裡，怎麼都沒誰來趕我出去？」
這是個好問題，也問到了點子上。不過瑀公子運氣好，他才剛剛想到這個問題，旁邊有一個經過的小妖看見他，竟然對他行禮：「公子。」
行禮？對他？
瑀公子表面上笑笑地應了，腦袋可沒有閒著，他一向最懶得動腦了，可是這世界逼得他實在不得不動腦，虧！虧啊！
他在這裡，不但不會被趕出去，還會被禮敬有加的對待，為什麼？
因為他是宮主的客人？還是因為他是宮主的……情人？
想到最後面那個名詞，他可樂了，整個人喜孜孜的，只差沒有把春花爛漫全都笑到了臉上。
情人？是吧？情人！
這麼說來，得趕快找到那隻小毛球了。
極樂宮的宮殿聚落明顯，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普通的小妖住的，哪些又是比較有身分的大妖住的，而靠近主殿那裏，杳無人煙，連掃地的都沒有。
「啊，都是自己做出來的世界了，哪還需要掃地的，心念一動，那還不乾淨溜溜。」
瑀公子自己笑道，舉步正要往主殿走去，突然間被一個聲音冷冷喝住。
「站住。」
這個聲音來自後面，不是他所熟悉的聲音，而他轉過去的時候，看見的臉孔也是陌生的臉孔。只是這張臉孔不像是北方妖族的臉孔，少了那麼點寒霜凜冽，雖然板著臉，但只能看出肅穆，不像雪無垠那樣一瞪眼就可以殺死一票人。
對方的身上傳來的氣息並非雪狐一族的氣息，而是千羽樓的味道，瑀公子知道極樂宮裡有個千羽樓的妖位高權重，很得倚仗，恐怕就是眼前這個。
可是這個……叫什麼名字來著？
回頭想問夢夏，可是才想起來夢夏早就被他托給修羅王了，失策！
他還沒說什麼，對方就先說了。
「不得接近主殿十尺，這個規矩還用我耳提面命麼。」
「十……十尺？」瑀公子回頭去看，不覺得自己距離主殿有十尺這麼近，他回過頭來笑道：「我這可超過十尺啊，你窮緊張什麼？」
「你的左腳再往前一步就是十尺。」
公事公辦不帶一點私人情緒警告他的，正是極樂宮的副宮主寧楚楚。
瑀公子無奈，把腳收了回來，但是不看人臉色是他天生的功夫，所以他無懼於寧楚楚，笑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宮主啊？」
寧楚楚覺得他這個問題笨，但還是耐著性子平板回答：「宮主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找你，我們幾千年幾百年都是這樣做的。」
寧楚楚才要轉身離開，想起一句，又回頭道：「你腦子磕了碰了還是怎麼著？」
這句話說對一半，也說錯一半，他瑀公子腦子沒磕沒碰也沒壞，就是突然間掉到了這裡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罷了。
但瑀公子實力是一流，裝傻也是一流的。
「腦子沒壞，只是太久沒見宮主罷了。所以想關心關心宮主……」
他這話沒說完，寧楚楚眉頭一擰：「太久沒見？昨日宮主才召你，你是撞邪了吧。」
他這麼說，瑀公子還真無話可說，嚴格說來自己的遭遇也跟撞邪差不了太多，何況昨天？昨天他還沒被蛟華珠吸進來啊！哪裡來的昨天？難道這是穿越來著？靈魂轉生來著？
自己是不是該趕快找面鏡子，看看自己還是不是同一張臉孔？
其實這些都不需要。
單只憑著他對這片土地地脈的掌握，他就知道自己還是自己。
只是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世界？
「副宮主，我現在想見見宮主，他現在──」
決定還是先見見雪無垠要緊，這樣才能夠繼續打算下一步路，可是寧楚楚毫不留情的板著臉孔拒絕他：「宮主現在跟莫先生在一起。」
先生是對誅妖師的敬稱，言下之意就是雪無垠正跟莫永樂在一起，而這個情況是不允許他打擾的。
莫永樂？
莫永樂！
瑀公子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都已經到了這裡，莫永樂怎麼還是陰魂不散！
他遲疑的時間太久，以至於寧楚楚走了都沒發覺，等到他回神過來，寧楚楚已經走出七步之外了。
「副宮主！等等！」
搖著扇子快步趕上去，極樂宮的雪地好神奇，走在上面如履平地，瑀公子叫住了寧楚楚，寧楚楚耐性也好，轉過身來等他，也許比起撞壞腦袋的瑀公子，他更不待見現在正在主殿裡的莫永樂。
「公子，你還有什麼事嗎？」
「莫永樂──莫永樂什麼時候來極樂宮的？」
「什麼時候？」寧楚楚這次打量他的眼神真的怪怪的了，但是寧楚楚畢竟修養好，性格沉穩，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你應該稱他莫先生，你是莫先生帶進來的，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什麼！
如果剛才瑀公子是五雷轟頂，這次就是醍醐灌頂了。
什麼情況來著？他是莫永樂帶進來的？他？莫永樂？他？
什麼事情搞錯了吧？喂！
寧楚楚搖搖頭，決定判斷他真是撞壞了腦袋，轉身的時候還叮嚀一句：「你還有什麼記不得的，讓莫先生給你瞧瞧，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這是怎麼了？真是。」
這是怎麼了？他瑀公子才想問這個問題啊！
但是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在這裡，他陷入了孤立無援，像是一個盲人，踏上了刀山，每一步都戰戰兢兢，但是每一步仍然都會鮮血淋漓。
他還望著寧楚楚離開的背影，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面，目前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太亂、太雜、太毫無章法、太匪夷所思，就連他這個天下第一的逍遙侯，都沒有辦法把事情理出一個脈絡來。
咒鳥碰到蛟華珠，蛟華珠噴出了黑色的煙霧，黑色的煙霧把他和雪無垠包圍，他和雪無垠在巨大的吸力下沒能抓住彼此的手，然後他一個人來到了這裡。
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根本就是一頭霧水啊！
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有一個聲音拯救了他。
「你怎麼在這裡？」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冰冷，熟悉的呼喚，轉過頭去的時候，映入眼中的是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孔。
「小毛球？」瑀公子臉龐一亮。
刷！
根本不到眨眼的瞬間，瑀公子的前髮就被雪無垠輕易削掉了一片。雪無垠這一手沒有留力，精準、冷酷、無情，不是鬧著玩，而是徹徹底底的恐怖。
瑀公子不怕他的恐怖。
可是他這樣的舉動，讓瑀公子動彈不得。
「小毛球？你說誰呢，本宮主的玩笑，也是你可以開的？」
雪無垠顧盼流輝的雙眼，像是兩潭冰冷的泉水。
他不認得他？
不，雪無垠認得他，可是這是認得現在的他，不是認得那個在女媧埋骨地一起遇難的他。可是為什麼？
瑀公子的腦袋打結，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本能的他凝聚自己的感知，去測試雪無垠妖力的深淺，和他料想的一樣，是那個天下無敵的雪無垠，可是在雪無垠豐沛雄厚的妖力裡面，有一絲絲、細微的熟悉的感覺，讓瑀公子的身體震顫！
是他！
是雪無垠！是跟他一起遇難的雪無垠！
「本宮主跟你說話，你看哪裡呢？」
雪無垠冷酷的聲音，拉回他失焦的雙眼，雪無垠的臉龐冰冷，沒有一絲表情，看起來不認識他，不，應該說是不認識遇難之前的他。
在這裡，自己似乎有另外一個身分，而這個身分是莫永樂帶進極樂宮裡的誅妖師……莫永樂帶進極樂宮裡的誅妖師？
難道，莫永樂，已經開始策劃他傾覆極樂宮的行動？
瑀公子被這個猜測嚇了一跳，而眼前的雪無垠確實是自己家的那隻小毛球，為什麼只有自己記得，而雪無垠卻不記得？
他這麼一再恍神的，雪無垠可沒有耐性，就在雪無垠快要甩頭就走的時候，旁邊有一個聲音適時的插進話來：「瑀，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個聲音，是屬於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瑀公子可以感覺到對方身上誅妖師的氣息，也可以感覺到雪無垠和他之間不言而明的默契，因此，不必動腦，他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是莫永樂。親自把匕首插進雪無垠胸口，毀去雪無垠妖印的莫永樂。
他們三個，站成一個三角形，在這個三角形裡面，無數的謎題穿梭來去，無數的、隱藏的暗流洶湧，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力場，在他們三個中間，逐漸膨脹，膨脹到後來，化成瑀公子唇邊的一抹微笑：「莫先生，我只是路過，不小心惹了宮主生氣，我這就回去。」
瑀公子的離開，化解了這個僵局。
可是瑀公子並沒有真的離開。
他緩緩的朝宮殿的相反方向走去。
天上界很大，極樂宮只佔著其中的一個部分，剩下的地方都是天上難見的美景，瑀公子繞過小橋迴廊，走過開滿了蘭花的雪地，繞過墜著冰柱、卻開著白花的綠竹，直到他在一片牡丹前面停了下來。
而莫永樂，就在他的身後。
莫永樂是怎麼跟上來的？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瑀公子都知道，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走了這麼遠。
他要知道莫永樂想跟他說什麼，莫永樂存著什麼居心，這個莫永樂，是不是當年那個莫永樂。
而莫永樂一開口，他就知道，這個莫永樂絲毫不知道雪無垠和他一樣，是被蛟華珠送到這裡來的。
莫永樂說：「我千叮萬囑，千萬不要跟宮主起衝突，萬一宮主起疑了，我們進來的人一瞬間就會全都沒命，你不要命了嗎？」
「我是不要命了，可你也不要命了嗎？」瑀公子笑道：「宮主再信任你，也不會輕易踏入你的陷阱，狐妖本性多疑，你覺得你真的能成功騙倒極樂宮主？」
只是短短的、從主殿走到這裡的路途，他已經決定了該怎麼做。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現在他是和莫永樂一國的，他的話，莫永樂不會懷疑，也不會隱瞞：「就快了。」
「快了？你有把握嗎？本──我告訴你，粗淺的計畫是不行的，你覺得他完全信任你了嗎？他信任你，可是卻不信任我們，你覺得這有幾分成功的機率？」
差點就口快說出「本公子」，還好即時吞了口口水把話吞了回去，瑀公子不動聲色，他可以確定在現在這個時空裡，莫永樂是信任他的，否則也不會把他弄進極樂宮裡面來。恐怕自己，還是莫永樂手下一個得力的角色咧！
「無妨，只要我把匕首插進他的妖印，你們動手就不足為懼。」
「哦？他真能容你把匕首插進他的妖印？他可是雪無垠。」
瑀公子真是演什麼像什麼，活靈活現的：「要是他有後招怎麼辦？要是你不能一擊得手怎麼辦？莫先生，你想把大家的命全都賠在這裡？」
不等莫永樂回答，他對莫永樂招了招手：「你過來。」
等莫永樂靠近他，他用扇子掩口，悄悄的，說了幾句話。[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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