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ylviaxxxx (FO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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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醉海棠(2)
時間Thu Sep 17 09:43:58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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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陵國永瑜帝三年,權傾朝野的璇京燕王府一夜之間,被六王清河王和九王南安王持著皇上手諭,挾著前天雋朝太子秋如意的因頭,抄滅了滿門,風馳電掣,手起刀落,斬草除根,春風不生;看起來蕭太后及永瑜帝為首的宗室諸王風風火火的除去了燕王爺這一根眼中釘、肉中刺,但事實上,除了燕王這根大樁,朝中的反對勢力又悄悄的蠢動了起來。
九月十二日,燕王滿門伏誅,家產盡數抄入國庫,九月十九日,六王清河王懷玉府內逃出一名婢妾,半瘋半顛擅闖京府,指控六王包懷二心,勾結江湖高手,意圖顛覆江山。申控未完,暴斃而亡。九月二十一日,九王南安王懷琛入宮面聖之時,懷中掉落一個金鳳繡雲香包,經查,香包主人竟是太妃周氏,此事一鬧,滿朝譁然。
六王府出來的事,婢妾死無對證,六王又有親母蕭太后、胞兄永瑜帝庇蔭,倒還坐得住他那四平八穩的親王寶座;九王一事,卻是不可善了。周太妃是先皇寵妃,先皇御封從一品襄夫人,龍駕歸天後又升一品,尊為襄太妃,現居棠霏宮。周太妃的金鳳繡雲香包怎麼到了九王懷琛手裡?人人都想問,人人都要問。九王金尊玉貴,上有先帝血脈,下有今上誥封,所以,這些問題,全都問到了周太妃的腳尖前上去。
周太妃聲淚俱下,悔不當初,坦言自先帝仍在時便與九王私通,相贈私禮,從周太妃的抽屜夾櫃裡,搜出了諸多九王少時用過的物事。這下人證物證俱全,外加周太妃身邊的女官指證歷歷,由不得九王爺抵賴——淫亂母妃、穢亂宮廷,落實了罪名,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當夜,九王瑯鐺入獄,周太妃一匹白綾,自縊謝罪。
黑夜裡燭火在風中搖搖晃晃。
雅潔的廳堂被燈火照得亮如白晝。
遙遠的門外早就傳來微弱的馬蹄聲。
時間已經過了子夜,門外上夜的護院仍然垂手站著,衣擺上繡著垂葉海棠的圖樣,堅定的身影在月色下如同磐石。
蠟燭已經將近燒完,身穿淡粉色羅衫的侍婢腳步無聲,換去了一個燈盞裡的蠟燭,點上一支新的。
火光跳動。
馬蹄聲越來越近。
明晃晃的大廳裡,安靜得如同死域。
已經可以聽見駿馬長嘶的聲音,男人低沉而緊肅的嗓音混雜在裡面,喝止了神俊的馬匹。解韁卸佩的聲音傳入廳裡,馬伕的腳步和馬蹄一起遠了,來人已經進到了廳內。
進到大堂裡,連眼神都沒有抬一下,就已經迅速的跪落了,彷彿他早就已經知道候在裡面的是誰。
事實上,等在裡面的,也只會是一個人。
「屬下見過少爺!」
明亮的燭火,照在座上人那張瑩白如玉的臉上。
「上京什麼狀況?」
含香樓呼風喚雨的風少,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沉沉的在大堂裡來回激盪:
「說。」
「回少爺,九王被下了內廷懲順院,周太妃既然自縊身死,死無對證,這一案是翻不過來的。更何況周太妃血書指供,一條命拼了上去,鐵證如山,就算上面有永瑜帝和六王爺擋著,九王又是先室遺族血脈,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罪還是內宮中最忌諱的淫亂母妃,恐怕……」
「嗯。恐怕就算是永瑜帝金口玉言,要保全自己的手足,都在道理上站不住腳。」
風逸華臉上看不出來是喜是怒,等了這麼久,早就應該疲累不堪的他仍然維持著臉上那種可以安撫人心的笑容,五指緩慢的搓摸著檀木扶手:「關進了懲順院,用刑了沒有?」
「用刑了。」報訊者低下頭。
風逸華輕輕的「嗯」了一聲,年輕而丰神俊秀的臉龐沒有疲憊的倦容,即使在這麼晚的夜裡,他還是神采奕奕,像是剛剛梳洗完一樣的容光煥發。烏黑的長髮一絲不苟的以髮冠束得整齊,珊瑚色髮簪垂下碧綠的玉珠串,一身海棠紅色的裝束,艷艷的燃燒著整個大廳。
他坐在大廳中央的椅子上,整個人還是文風不動,徒有秀氣的黛色劍眉輕輕一抽。
「襄太妃周氏,是很得先皇寵幸的妃子,身後又是周氏一族的勢力,要不是膝下無子,恐怕太后這位置跑不去她的手裡……論起來,她今年也才二十七,九王爺也二十六了,年齡相當,要說私通,不是沒有可能。問題就在……」
平靜的嗓音,緩緩的流過去。
「問題就在,這事情發生得也太巧了。」
風逸華還是那一身淡淡然的風致,雍貴的氣度照亮了大堂。
「燕王府才剛剛被六王九王連根拔除,這當兒兩邊王府就接連的傳出事情來,不覺得蹊蹺嗎?雖然兩王是拿著天子手諭抄滅了燕王一族,動作還是稍嫌急躁了。至於為什麼急躁麼……嗯,恐怕也是被逼急了。」
逼急了是被什麼逼急了?話語中大有玄機。雖然推測這些風波與柳秋色脫不了關係,風逸華不但沒有說白,還是一言兩語帶了過去。
「當今聖上乾綱獨斷,雷厲風行,滿朝文武,沒有人敢說今上的一丁點不是。既然皇上不會錯,錯的就是拿著手諭抄滅燕王一族的兩王了。受封清河王的六王,有蕭太后的護庇,又是聖上的親弟,倘若剪除了他,對於當今聖上來說無異於斬其臂膀,六王理當成為千夫所指,所有指向九王的矛,都應該刺穿六王的胸膛……錯就錯在,六王太深不可測了,還沒有十足的把握,沒有人敢承擔被他反咬一口的後果,看看那個婢女,六王殺得多乾脆俐落,換了任何一個人來,六王一樣手起刀落,喔不,六王手上不染血腥,那些人只會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比較起來,羅織九王的罪名近乎
完美無缺,牢不可破。」
「少爺……」
年輕的報訊者欲言又止,悄悄抬頭瞥了一眼風逸華看不出來喜怒的表情,大著膽子,好奇心戰勝了階級心,問道:「少爺,屬下不明白……少爺對於朝廷的事情一向不大關心,怎麼這一次這麼重視九王的案子?」
風逸華雙眉間的陰影僅僅一閃而過,快到讓人錯覺那是燭火造成的閃爍,那張華美的狐狸臉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你還不知道吧?欠人的就要還,這是我們含香樓三代不動的規矩。」
至於欠的是什麼?
風逸華臉上笑的溫煦無比,牙根卻幾乎咬碎,心下啐道:「哼,沒想到你也長進了,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你就看看誰能給你收!」
能幹的蘇皓皓照著風逸華的吩咐,很快捧著筆墨紙硯進來了,少爺說要寫信,即使現在早就過了該睡的時間,她還是精神奕奕的隨侍在旁邊。
其他人都被風逸華驅退了,大部分也回到自己的地方梳洗睡覺,只留著該上夜的護院弟子,而書房裡就只剩下蘇皓皓隨侍在旁。
「少爺,什麼樣的信這麼急?」
「自然是該急的信。」
風逸華慢條斯理,一邊整理自己的袖子,一邊等著蘇皓皓磨墨。
……哼,要他風逸華做這樣興師動眾勞民傷財的事情,他南安王可是第一個。現在人關在內廷懲順院裡還好,一旦放出來了,就等著被往死裡折磨吧!
風逸華磨著牙計畫著該怎麼向南安王索價,他這人厲害就厲害在這裡,這麼多年保持那張笑面狐的臉,就連磨牙都能磨得神不知鬼不覺!
蘇皓皓磨完了墨,將紙攤平,風逸華把筆接過來,沒有經過思考就龍飛鳳舞的開始寫信,口中淡淡吩咐道:「這兩封信,一封交給當今皇上面前的紅人,吏部侍郎鳳于飛;另外一封交給六王清河王,務必以最快速度送到他們手上。」
「是。」
蘇皓皓辦事向來嚴謹,沒有什麼可令人不放心的,整個含香樓內,除了葉婉婉,也許她是最懂風少的人。
「少爺要救南安王,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可以很容易,也可以很不容易,那就要看我有多少籌碼了。」
風逸華笑著寫下最後一個字,把筆擱在旁邊,那雙閃著智慧光芒的眼睛,帶著溫暖的笑意看向蘇皓皓。
「少爺為什麼非要救南安王?照我看,南安王爺那是挺沒用處的,從來沒見他……」
風逸華完全同意蘇皓皓對於南安王爺的見解,但是他可是含香樓風度翩翩的少爺,他就得扮演好少爺的角色:「蘇皓皓,妳這樣說就不對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用處,妳覺得沒用的,也許是因為妳不了解他……」
──但就算妳了解他,肯定也會覺得他沒用的!
風逸華臉上笑著,心裡暗自罵了一句,口中兀自說個不停:「不管怎樣,當初南安王爺總是對我有一命之情,這次王爺遭難,我們怎可袖手旁觀?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籌碼,我總是得將他從內廷懲順院裡弄出來的,弄出來以後,我再慢慢的,變著法兒的……」
……玩死他。
風逸華的扇子搧得那叫一個悠哉快活,彷彿都已經看到南安王落在自己掌中的場景,蘇皓皓久等不到風逸華接下來的話,只得問道:「變著法兒的……什麼?」
「啊,變著法兒的感謝他。」
風逸華笑容滿面,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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