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我才沒有這種想法，那都是因為……」不自覺，露出本性來，
少年應有的不禮貌，但也是里先生最熟悉的那樣子。
當森里發現自己說出鄙俗的話時，頓了頓自己的字語，「……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里先生的眼神是不可一世的冷淡，因為顏色的關係，
總是令外人感到他十分寒冷，對誰好似都不屑一顧。
「里先生您對我太好了，」森里必須時時告誡自己，不能越過尊卑的那條線……
雖然他倆目前的關係也相當地非比尋常。
不清楚里先生正想些什麼，空氣裡載浮載沉著不愉悅的沉默，「你以前……」
「嗯？您說什麼？」
「……」沒有下文。
里先生淡淡然與世隔絕的銀色眼珠子又成了銀綠色，
他回想著以前的事。日子過得真快吶，回想起來還真是令人心酸，
不過看來，里先生和森里相處得還不錯。
至少里先生是這麼認為的，不由自主，一邊嘴角上揚，很不會笑，扭曲得可怕。
「里先生，您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森里不懂里先生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著以前的事罷了。」冷靜的銀灰色，瞇著眼睛開車的他，
發覺視線有些不良，前端的高速公路上，警方與警車佔據了整個車道，
前面發生了什麼事？車禍？槍戰？不清楚，
每部車整整齊齊的排成一直線，等待警方問話。
森里喃喃輕道，「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如此大陣仗？」
里先生並未開口回應。
車窗退下，警方向前說明，「您好，打擾了，最近北方突變人被私藏黑市販送，
許多不肖的商人幹了這檔子事，我們要加強取締與控制，
定期調查人口數量與職業，所以請接受我們用機器追蹤身體裡的晶片，
辨識您們的身份證明好嗎？」
「好的。」森里伸出自己的手臂，每個人在初生之時，
就必須在手臂上殖入大小不超過一公分的晶體，在人口爆炸之下的管制，不管是誰。
「……」里先生腦子裡滿是可口的早餐，根本不把臨檢當一回事。
「好了，謝謝你們的配合，你們可以通過了。」警察收起了掌上型的追蹤機器，
便指揮著讓車流輛疏通。
森里搖搖頭，開玩笑的說著，「真是的，現在聽說突變人已經猖獗到一個地步了，
北方兩者戰火不熄，真諷刺的是在這裡或是我們學校南部那兒，
卻有不少上流人士很喜歡養這種東西哩，
很多人常常來電詢問我們的賣場有沒有販賣這種動物，說要飼養這種生物。」
里先生沒說什麼，專注的盯梢遠方一端。
「說也奇怪，賣這種奇珍異獸，可不是都應該有保證書？
我們拍賣裡的東西都有保證書詳細指示出動物的出生、姓氏…….等等，
像這類禁止的生物，到底如何到手呢？」
森里不自覺地反問對方，「里先生，很多人問過我們賣場，他們都說以前曾經賣過這種生物呢，」
「是曾經賣過。」里先生據實回答，「不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麼，是如何到手的呀？」
「不記得了。」聲音裡有些冷默，好像不喜歡這個話題。
森里聽得出來，里先生口氣中的不悅，但還是不死心的想問，「誰標走了？」
沉默了半晌，里先生吐出四個字，他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說謊，「水澤醫生。」
「啊！！原來是醫生標走哦？！看來，一定是進行什麼慘不忍睹的可怕實驗去了吧？」
森里搖搖頭，「看來是兇多吉少了，我本來還想親眼看看突變人這種東西的說，我從來沒看過。」
「早餐店到了。」簡潔有力，不相干的回答。
下了交流道，只要拐個彎，一家平房，佇立在眼前，大門口敞開開，
掛了幾個紅燈籠，門口幾顆人工假造的樹木，
不時傳來詭妙的鳥鳴聲，說不上來的低沉鳥鳴聲，讓人不禁懷疑著，
到底是個怎樣的鳥棲息於此。樹底下擺著木餐桌椅，許多人兒們，
叢聚而生，吃著香甜的早餐，黑色高貴的古董車子駛來，
目光隨著那部車的逼近而有些許的憤恨，貧富之距的憤世。
長髮的孩子，衝出早餐店，一不小心撞上了從副車座出來的森里。
小孩子禁不住撞上年輕人的衝力，反而被撞倒在粗糙的柏油地上。
「渚！回來呀！快回來！」早餐店裡傳來女性的喊叫聲，粗啞豪邁。「快點給我回來！！」
「妳還好嗎？」森里想伸手拉她一把，卻被她惡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自己很堅強地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她拉了拉身上破爛的披肩，
反方向跑開，也來不及穿好腳下掉落的拖鞋，
正當大夥人回神的時候，小鬼已經不知去向了。
里先生鎖了車，整頓好衣著，「剛剛的小鬼是怎麼一回事？撞上你了？」
「呃……我沒事，倒是那個小孩，方才還摔倒在地上，手腳都擦傷了，
不過……看來也追不上了。」森里扯扯自己的領帶，「她的拖鞋還在地上。」
里先生並沒有看到小鬼的面容，也不怎麼在意。「走吧，我們進去。」
迎面，是穿著圍裙的胖女人，雙手擦拭著圍裙，
「唉啊啊，里先生是您呀？真是好久不見了，唉呀呀！這不是森里少爺嗎？
從遠方的學校回來了嗎？長大了呢！快過來讓我好好看一看！」
「您好，伯母，」幼時，里先生常帶自己來這家店吃早餐，
沒想到女老闆與店裡的擺設，全然沒變，「您還是一樣年輕！」
「嘴變甜了，也變得好帥氣呢，快點進來快點進來，你們一定餓壞了吧？」
老闆娘邊招呼，一邊不時的往遠處盯看。
「伯母，您是不是在擔心那位小女孩？我剛剛看她從另一邊跑去了，」
森里指著遠方，背景是那座黑暗的摩天輪，
無論在任何時候看到巨大的怪物，都令人作嘔。
老闆娘苦笑著，搖搖頭，「算了，別管那個孩子了，個性總是不太好，
三番兩頭都要往外頭衝，只是跟他說說看醫生的事，便發脾氣了。」
不過是看醫生嘛，家常便飯，森里笑著，「也許是叛逆期哦。」
看醫生有什麼不好的？確保身體健康的良法，
即便是看醫生了，里先生喃喃自語，「真是個奇怪的小孩。」
＊ ＊ ＊
天空異味滿載，從空中散開的焦味和著水，
也把空氣中不良懸浮物也沖了下天空濁雲。
森里望著飄著酸雨的窗口，表情顯得有些疲憊，少年郎坐在舒適寬敞的皮椅上，
閱讀著繁多雜亂的公文。頭有些疼，多半是因為牙痛產生的連帶性頭疼，
森里拿起小鏡子，照了照牙齒，唉呀呀！
長歪的犬齒，咬破了周圍的皮。「真糟糕……」
牙齒疼個亂糟糟，工作也忙得亂糟糟，話說，世上的寶物越來越少，
想找到更多更不一樣的稀世珍寶，滿足上流社會的人，真是難以伺候的大任務。
自從里先生將所有集團的事留給他做之後，壓力有增無減過，
扮演上位者的角色可不是平常人能勝任，
內心也暗自地佩服里先生以前一手掌管這家拍賣集團大小事的本領。
相信里先生能帶動這一切，自己也能！
貳柒停下手邊快速地電腦輸入，「森里先生您還好嗎？」
森里笑著搖搖頭，「不，沒什麼事，嘴巴破了皮，可能正在冒臼齒，
連帶地其他牙也變得怪怪的，妳看我前面的犬齒，冒得更出來了些，痛死了。」
貳柒想起許久以前發生的一件事，久得都差點兒遺忘的某件事，
高性能電腦記憶體，很快也很容易就聯想到森里幼時的那件事，
「啊啊，犬齒長歪了。」
「是啊，長很歪呢。」
貳柒可沒打算說出這段歷史，即使日子過了多久，她美麗的面容也從未變過，
臉龐隨著物品數量越多而變得廉價，
在超市就能買到不一樣的款式或同種面膜，以供更換。
「我替您預約水澤先生看牙吧？」
「不需要，我想，應該不用麻煩水澤醫師才是，」
森里丟開厚實地一本拍賣產品目錄，「里先生在拍賣廳裡的房間內嗎？」
「應該是在書房裡吧，他最近很喜歡在書房裡待上一整天都不出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哪些有趣的書本？或是找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貳柒起了身，柔嫩的雙手，摸摸美麗少年的白色髮絲，「你真是長大了呢，」
「親愛的貳柒姐姐，可別像里先生一樣，把我當成小鬼，」
森里皺了眉，「我已經成年了……」
「成年了？」銀鈴般的笑聲，呵呵響，
「你呀，雖然成年了，但是我們這裡可沒有人把你當作成年人哦，
太幼齒了；不過說到未成年，里先生也像個小孩子一樣，對啦，
還常常鬧彆扭……都已經是三十幾歲的人了。」
森里聽了貳柒透徹的分析，不自主地鼓掌大笑，
「貳柒姐姐妳說得好，這麼說的話，似乎里先生略勝我一籌哦。」
「半斤八兩，你們都是同一個模子開出來的，沒得比了。」
身材姣美面容可人的大姐姐說的是，精闢得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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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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