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by / Newt
※ 大學生。
＊ ＊ ＊
Alby從學生餐廳走出來時差點被草地上的石頭絆倒。
他有些惱怒的踢走那顆石頭，然後站在原地看它一路滾進旁邊的草叢。直到它從自己
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他才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漫無目的地走在學校裡。
剛剛在餐廳裡的對話就像某個咒語一樣在他腦裡打轉，他沒辦法把Newt的臉跟聲音趕
出他的大腦，但是他也拒絕再回去面對他。從昨天開始，他就已經決定要離Newt遠一點。
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關係、他們之前做了什麼，他都不想管了。
Alby皺起眉頭用力咬牙。
他原本以為事情不會那麼複雜，他以為他只需要站在旁邊臭著臉，他以為Newt那張油
腔滑調的嘴可以擺平那個哭哭啼啼的傢伙，但是他沒想到他會字面意義上的用他的「嘴」
解決事情。
Alby記得當他拉過自己肩膀的錯愕、當他捧起自己臉頰時的觸感，還有當嘴唇跟嘴唇
碰觸時的溫度。Newt微微張開的眼睛讓他感覺到心臟用力收縮。他的腦袋在那個瞬間什麼
都無法思考，只能愣在原地任由Newt吻著自己。這個突然的吻讓他措手不及，所以他連該
怎麼掙扎都忘了。
更別提在那之後Newt又刻意地牽起他的手。老天，他發誓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想死。
各種意義的想死。Alby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他只知道裡面絕對不包括高
興。
他覺得自己腦中有個泡沫「啵」的破掉了，但他不確定那到底是什麼，他只是忽然覺
得無所謂了。無所謂了，他想。不管Newt想要做什麼，他都不在乎了。
如果說第一個吻讓他腦裡多了不必要的幻想，那第二個吻就成功戳破那些假象了。
Alby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距離「傷感」有多遙遠的距離。實
際上，他也不會為此難過；比起難過，他更像是釋懷了。他在心底為了Newt懸起一顆太重
的石頭，在擺動了好幾天之後，他終於知道該怎麼放下它了。
他總是為了Newt那些曖昧不清的言論困擾，為了他突然太親密的動作糾結。就算明知
道不可能，他還是試圖要從裡面找到任何一點證據──證明自己的幻想不止是幻想。他討
厭讓自己這麼卑微，像條可憐的流浪狗一樣等待別人施捨。可是不管他有多看不起自己，
他仍然找不到方法讓自己逃離這種該死的狀態。
但是感謝Newt跟他麻煩的前男友，Alby嘲諷地想，他辦到了。
Alby終於知道Newt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玩笑。對他而言那只是一種消遣，而他就是那
隻該死的玩具小鴨。Alby永遠記得他開完玩笑後的笑容有多狡猾。而現在，如果Newt需
要，他也可以輕易地獻出自己的嘴、輕易地牽起一個朋友的手、輕易地在大庭廣眾下講那
些太私人的事情，就像昨天他做的。相較之下，過去幾天的事情根本連個屁都不算。
Alby可以理解Newt的心情，他也不在乎Newt把他們說的那麼不堪──他一點都不介意
激怒那個神經病──但是一切都太突然了。如果這是Newt的計劃、如果這是他的最終手
段，他卻覺得他沒有必要跟自己報備──好吧，那他懂了。就像那個叫Felix的說的，他
也明白了。
Newt不在乎自己到底有什麼反應，因為他的感受並不重要。他們是朋友，所以他應該
要理解。這件事情的確很理所當然，甚至太理所當然了。站在死黨的立場，Alby當然知道
這是一種不用明說的默契，他也沒必要為了這種事跟Newt鬧翻。他可以把Newt臭罵一頓，
叫他負責一整個禮拜的晚餐當作精神賠償；他也可以把那些麻煩的作業丟給他，而且Alby
相信Newt會願意用這件事情報答他。
這件事情不值得當作冷戰的理由，他們的友誼絕對沒有那麼脆弱，他也不該用這些抹
煞Newt過去對自己的關心。但是Alby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之前，他對Newt就不止是好朋
友。
Alby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他早就知道Newt的態度代表什麼，他卻還妄想可以得到
比朋友更多的東西；他為了這件事情連自己的尊嚴都可以拋棄，戰戰兢兢的像個沒談過戀
愛的小女生。但可悲的是，最後他的妥協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只覺得他被自己的天真狠狠
打了一巴掌。
他當初捨棄自尊用了多少力氣，現在它就用多大的反作用力反彈回自己身上。他承認
他惱羞成怒了。那些突然倒流回來的自尊跟羞恥心讓他的胃一陣緊縮，特別是在他想到自
己這幾天被耍得團團轉後，他更覺得自己差點因為羞愧而窒息。
所以他不幹了。不管Newt想幹嘛，他都不想管了。
Alby知道這件事情不完全是Newt的錯。Newt從來沒有真正表示什麼，他們之間什麼都
不是，沒有人應該承受他的一廂情願。可是他還沒辦法說服自己。Newt不欠他什麼，他明
白，但明白不代表接受。
尤其是當Newt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就天殺的知道其實自己根本放不下。比起被
踐踏的尊嚴，這件事情更讓他自我厭惡。他已經決定要離Newt遠一點了，但Newt卻總是可
以讓自己的偽裝一點一點剝落。他可以避免自己跟他見面，可是他控制不了Newt不要來找
他。
就像昨天晚上，不管Alby多惱怒，他還是沒辦法讓自己閉上嘴巴。雖然他拒絕跟Newt
談論他生氣的原因，但他還沒學會把Newt當成空氣。又或者剛才在學生餐廳，如果不是
Newt又提起那個夢，Alby根本沒有決心離開那個位子。Newt的視線總是會讓他動搖，特別
是當他收起那個該死的笑容的時候。Alby覺得自己可以在裡面解讀到很多情緒，而他總是
會在那個表情下做錯決定──例如那個吻。
去他媽的。他討厭Newt，但是他也必須承認，他還是喜歡Newt。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
盤踞在他的大腦，不管Alby怎麼做，他都沒辦法偏向某一方，或者讓哪一方消失。
這種矛盾的感覺幾乎要燒光他的理智。他試著說服自己不要這麼認真，只要他看開一
點，時間很快就會帶走一切；但他同樣很清楚自己的個性，他沒辦法把這些當成小事。他
的固執總是會逼他認真看待每一件事情，它也會在很多時候讓自己開始鑽牛角尖。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但是如果他可以解決，他就不是Alby。
他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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