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everia (賽佛莉亞)
看板BB-Love
標題[衍生] [H.P] 黑翼之下__白髮(上)
時間Wed Aug 30 14:21:40 2006
「逃避幸福比逃避苦難更像懦夫.」
一月九日,天寒如常,校園內,夜色深如黑色天鵝絨.
Severus回到霍格華茲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
向地窖.他沒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也不期待有任何人會記得,甚至是鄧不利多,
就連鄧不利多都可以選在今天要他四處奔波辦事.什麼時候你居然會埋怨生日的時
候還要工作?為什麼你會開始對沒人記得你的生日感到失落?他狠狠質問自己,你
不是早就對麻痺自己的情感駕輕就熟,怎麼現在又多愁善感起來了?你在期待什麼?
他自己知道答案.你這可悲的東西.
他站在地窖門口,門縫中沒有一絲光亮,他的心瞬間下沉,失落和失望比長袍
上融化的雪更令人寒徹心扉.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他邊開門邊想著,要是你自己,
你也會這麼做的,每個晚上都和一個無趣的老巫師一起關在地窖裡唸書寫功課,某
個晚上你發現這個老巫師不在,你當然會和朋友們去找點樂子,這是理所當然的,
有什麼好失望?
他疲倦地朝平時慣用的那張高背椅上癱軟地倒下去,然後猛然像被針刺到一樣
彈跳而起,那椅子上有東西!
「路摸思!」
他大吼,魔杖發出的光芒中,他看見椅子上放著一個深綠色的絨布坐墊,椅背
內側繫著另一個靠墊,扶手上披著一條乳白色的毛毯.這是怎麼回事?他一揮魔杖
點燃房內所有的蠟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定、絕對、百分之百,走錯房間了.
打從他進駐這間辦公室就沒有使用過的壁爐裡,忽然起燃起溫暖明亮的火焰,
火爐旁整齊地堆疊著木炭和火鉗,還放著一張寬敞的單人沙發,還有搭配的絨布腳
凳;被他用厚重木板封住的透氣窗,現在換上了玻璃,還掛著深綠色的窗簾,透過
玻璃窗他可以看見外頭的星空;早上離開時來不及收拾的作業整齊地堆放在旁邊,
書桌上還有好幾個嶄新又有質感的黑色文件夾;還有精緻的木製筆筒,最奇怪的是
書桌上用魔法畫著一個大大的白色箭號,慢著,它會移動!白色箭號從書桌往櫃子
移動,Severus拉開儲藏櫃,赫然發現所有的藥材盒都是滿的,還額外放了埃及蓮、
沙漠玫瑰...正是他昨天在備忘錄上記下的採購清單.
這已經遠遠超過家庭小精靈打掃工作的範圍了吧?他自吋著,然後白色箭頭移
向房間角落的洗手槽,大理石檯面清理得一塵不染,上面放著一個嶄新的皂盒,裡
面有一塊翠綠的肥皂,旁邊還有一小缽乳狀物,上面有個標籤寫著:精製橄欖油薄
荷護手魔藥.
是你嗎?是你嗎...Severus感覺自己的雙手在顫抖,幾乎喘不過氣來,那個白
色箭頭這時緩緩移向書桌下方,在一塊厚實的小地毯上,有一雙黑色毛料室內拖鞋,
箭頭停住了,在原地閃爍著.
意思是要我換上這雙拖鞋嗎?Severus脫下被雪水浸濕的長靴,把凍僵的腳套
進那雙拖鞋裡,馬上感到一陣蔓延全身的暖意,上面一定下了恆暖咒,這時白箭頭
開始往臥室的門口移動,Severus打開臥室房門,差點沒有驚呼出聲,火爐裡同樣
火焰熊熊,氣窗換上了玻璃,原本狹窄的木床和老舊寢具都不見了,換上一張堅固
寬闊的新床,罩著深綠色的床罩,上面折著一條乳白色毛毯,還有一件深灰的睡袍;
床邊舖著踏腳墊;床頭櫃換新了,擺上一盞黃銅燭臺,一個蓋著保溫罩的熱水壺.
「咳成這樣還喝冷水!你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
那天夜裡他無意間闖進他的臥室,這幾年來他深受夜咳折磨,幾乎每夜都會驚
醒,尤其是寒冷的冬夜,情況更是雪上加霜.最糟糕的是,劇烈而痛徹心肺的咳嗽,
通常還伴隨著惡夢,還有尖銳的頭痛、背痛,這一切加在一起,就會導致嚴重失眠.
那一夜這宿疾來得特別猛烈,他感覺喉嚨裡都是血腥味,掙扎著拿起床邊的水杯,
卻連杯子都摔碎在地上,然後,他的男孩,在黑暗中踩過那些碎玻璃,衝到床邊緊
緊抱著他,哽咽地怒罵著,數落他不愛護自己,詛咒這該死的陰冷地牢.
這時候,白色箭頭在衣櫃門上,彷彿催促般急切地閃著,Severus打開衣櫃,
發現除了原本那一整櫃的黑袍外,多了幾件不太一樣的衣物,有三件斗篷外層是黑
絨布,內裡卻是暗紅、深藍、和深綠,還有灰色、白色、寶藍的圍巾各一條,配上
了同色的手套,衣櫃底層多了好幾個木盒,裡面放著嶄新柔軟的襪子和內衣褲...
他感覺臉上一熱,手指輕輕撫過那幾件新長袍柔滑垂墜的質地.在穿衣鏡中,他看
見他,就站在房門口.
Severus猶豫著,不敢轉身,超乎尋常的奢侈幸福,令他很不安.他不敢面對
這種溫暖和幸福,生怕一個轉身,會發現鏡中人影,和這整個房間都只是幻象.
「逃避幸福比逃避苦難更像懦夫.」
鏡中人影開口了,Severus猛然轉身,他的男孩手上已經捧了一個好大的草莓
蛋糕,還點上了蠟燭.
「嗯,生日快樂.」
Severus愣了半晌,然後忽然明白了一切,
「這就是為什麼鄧不利多偏偏選在今天派我去倫敦?你們...」
他說不下去了,再說下去,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哽咽,而他拒絕哭泣.
「Severus,你這個...」
Harry把蛋糕往床頭櫃上一扔,衝進他懷裡.
「我想,那個白色箭頭是煙霧的變形術吧?」
他看著那個漂亮的蛋糕,試探地環抱著Harry.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是很不習慣
主動對人表示友好,更別說親密,Harry鼓勵性地握住他的手.
「是啊,是妙麗做的.這蛋糕是多比做的.」
「他們...可是他們...」
他的薄唇,在任何場合,永遠可以吐出尖利刻薄的話,此刻卻是生平第一次,
不由自主地結巴了.
「他們都祝石內卜教授生日快樂.」
少年清亮的眼神深深望進他的眼中,他凝視著那雙碧綠的眼睛中自己的影像.
凌亂油膩的黑髮.蠟黃疲倦,稜線分明的臉.大大的鷹勾鼻.緊抿的蒼白嘴唇.以
往用冷酷與嘲諷武裝起來,黑暗隧道般的雙眼,現在只透露著不安和不知所措.曾
幾何時,能將七情六慾、五彩繽紛全部吸納並隱藏的黑袍,不再是保護色了,他從
那男孩眼中,逼視著黑衣底下冰冷的、顫抖的、孤單的身體.
他的醜陋與寂寞,在他眼裡無所遁形.
為什麼他卻沒有逃開呢?Severus絕望地想,看著這樣一副令人嫌惡的軀殼,
和裡面孤獨又充滿惡意的靈魂,你怎麼還能這樣微笑,怎麼還這樣...你令我好害
怕,我以前從來不害怕的.他忽然想到Dumbledore曾經說過,被愛的,和愛人的,
能獲得世上最大的勇氣,卻也承受最大的恐懼.
Harry沒有移開眼神,只是拉起他的左手,開始解開他一向緊扣的袖扣,然後
粗暴地把左袖往上一扯,Severus眼睜睜看著自己蒼白瘦削的手臂上,那個焦黑的
烙印,赤裸裸地暴露在他最在乎的人面前.然後,一陣急切的吻落在他手臂上,
溫暖的嘴唇刻意描著黑魔標記的輪廓,毫不猶豫地深吻著,Severus彷彿受到電擊,
麻木地感應著那溫柔的嘴唇、舌尖,Harry的一隻手握著他的左手,另一隻手來回
撫摸著他的左臂,他可以感受到他的臉頰和鼻子的輪廓,滾燙的水滴伴隨著那些吻
不斷地滴落在那個醜陋的印記上,那麼溫柔,卻像火燒、像酷刑咒一樣疼痛...
「不,不...不...」
他虛弱地囈語著,他的眼睛乾澀而刺痛,胸口又重又悶,喉嚨裡像是千萬把刀
狠狠割著,他哭不出來.黑袍的扣子依然緊緊扣著,但他覺得自己已全身赤裸,連
肉體都不在,三十多年來深深隱藏其下的劇痛、寒冷、孤獨,還有他用鎖心術禁錮
壓抑得變了形的一切渴望,在這一瞬間全都啃噬著他的心,再從千瘡百孔的窟窿中
毫不留情地鑽出來,
「好痛...真的好痛,Harry...」
Harry放下他的手,拉下他的袖子,那酸楚和疼痛卻未曾稍減.他靠近他眼前,
「你要什麼,Severus? 告訴我,告訴我要怎麼做.」
我要什麼?七歲那一年的雪夜浮現在他眼前,他哭著,想要母親抱,換來兩個
火辣的耳光,她說,Severus,你不准哭,永遠都不准示弱.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孑
然一身,永遠孤單而剛強,冰冷而驕傲,即使在睡夢中也一樣.他甚至不願意多照
顧自己一點,長年濕冷的地牢摧折了他的健康,每當嚴重夜咳的時候,他不曾喝杯
熱開水,而是猛灌下強效的止咳魔藥和安眠藥,繼續在單薄的被單下,迫使自己沉
入夢魘追逼之中.我要什麼?三十年來的自我放逐和折磨,只是為了怕受傷,怕自
己因為渴望,卻無法得到而受傷.那雙綠眸裡盛滿了珍視、疼惜和溫柔,可是我可
以取用嗎?像我這樣的人,也可以像別人那樣理所當然地要求這些嗎?
「...擁抱.」
他幾乎毫無意識地吐出這兩個字,出乎意料地,Harry沒有擁抱他,卻扶著他
站起來,走向地牢辦公室狹小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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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考,也不過就像熬煮一大釜配方特別難尋、程序特別繁複的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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