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 昭穆尊ｘ尹秋君
１１
那個……昭穆尊，請問……你找到舞伴了嗎？
上課抄筆記被打斷，昭穆尊心裡有些不悅，打開紙條發
現竟是這種芝麻算皮的小問題，心下更不爽，一抬頭看向紙
條的主人，主人正對他露出一抹刻意嫵媚的笑，他只得禮貌
性地把紙條回傳給對方。
如果是尹秋君，大概會在上面寫個「幹」吧？可是他是
昭穆尊，就算再怎麼不高興也會基於禮貌而委婉拒絕，即使
他真的真的很不喜歡在認真做一件事時被打斷。
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拒絕人了，自從活動宣傳開始之
後，每天他都必須應付、拒絕來邀舞的各班甚至各學院的女
性。
至於為什麼，這一切得從深德大學的行事曆說起。深徳
大學第一學期不僅假期多，該放的不該放的全部都放了，算
算活動也不少，而其中最大型也最讓學生期待的，便是從聖
誕節一個禮拜前開始宣傳的聖誕晚會。
聖誕晚會是幾乎附近每個大專院校都會舉辦的慶祝活
動，與其他學校不同的是，深德的聖誕晚會並非瘋狂的搖滾
晚會亦或是請歌星來助陣的迎星晚會，而是一個正式的、隆
重的社交晚會。
參與者必須身著正式禮服才能進入會場，雖然沒有硬性
規定一定要攜帶舞伴，但基於「沒有舞伴臉上會很難看」的
理由，大部分都是配對兩兩成雙進場。除此之外，晚會所播
放的音樂都是社交必備，若不會一兩種國標舞，就算進入也
沒什麼好玩，頂多吃吃自助的歐式餐點罷了。
儘管規定細則多、價格也不便宜，但深德的舞會仍是遠
近馳名的大活動。許是口耳相傳，光是預約報名的人數就十
分驚人，校方方面只好採深德學生優先報名的方法才能圓滿
解決人物過多的問題。
不用廢言，宣傳海報一推出，還沒有舞伴的人就急著邀
舞伴，還不會跳社交舞的人就臨時抱佛腳去補習，跟深德大
學沒關係的人就去套關係。
這段時間，還沒有女朋友的男同學就會趁機展開熱烈的
追愛活動，忙著送花、忙著獻殷勤、忙著計畫如何運用這次
舞會趕快脫離「好人團」或「情人去死去死團」。
男同學忙，女同學更忙，舉凡髮型、化妝、禮服、配飾、
舞鞋……無不攪盡腦汁，只期望舞會當天能成為耀眼的公
主，有男朋友的讓男朋友臉上添光，沒男朋友的在被邀舞的
同時也能趁機相個喜歡的作伴。
更進一步說，深德的聖誕晚會就像情人晚會一樣，其甜
蜜度、求愛努力度、商業度、知名度都不輸給西洋情人節，
加上校方並不會干涉太多學生的活動，只負責幫忙維持秩序
和提供場地賺點場地費，所以讓整個活動少了許多的限制。
當然，這種舞會不意外地也會流出浪漫的傳說，傳說在
這場舞會上告白成功並成為情侶的人就會獲得最深的祝福與
幸福，一直相愛下去。
傳說聽起來無稽但卻有人深信不疑，更加助長了聖誕晚
會的人潮。昭穆尊也因此不堪其擾，畢竟是法律系司法組的
風雲人物，臉蛋長得帥身高又高，成績好沒話說，人緣廣，
應對進退更是一流，早就被一干女眾列入狩獵名單。
下課鐘才敲一下，昭穆尊立刻向身邊的同學使了個眼
色，同學十分何地自動地讓出一條路讓平常慢條斯理的昭穆
尊遁走，留下他們應付早已準備衝來邀舞的女獵人們。
才剛衝出教室，迎面而來的就是趕下一堂課急著換教室
的蒼，在蒼身後如他所料地一堆女生如粽子串一樣緊跟在後。
蒼向昭穆尊點了頭算打個招呼，繼續前進恍若無視後面
那堆「蔥花」。
昭穆尊暗自慶幸自己算幸運，不像蒼學長雙主修，除了
中文系的女生外，法律系的女生也窮追不捨，活像要將人生
吞活剝才甘心。
不過，最遠離此番「禍患」的應該是自家學長，大概是
因為老早就擺明了獨身主義吧？雖然最近去煞到「女神」練
峨眉，但這事僅有少數人知悉。硬要歸納重點的話，必定是
出在個性上的優勢！說一不二，固執如斯，自身散發而出的
淡淡冷傲讓人謹守分寸，暗戀他的女生還是有的，卻不似蒼
學長的迷那樣量多且主動。
轉個身下樓，路真的窄，世界真的很小，正從醫學院那
方向走來的不就是尹秋君嗎？那他旁邊那個留著波浪捲髮的
女人是……
一個閃身躲入柱子後，昭穆尊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正在做
一件名為「偷窺」與「跟蹤」的犯法行為。
「明明就有女朋友，幹麻還要我幫他……」
昭穆尊嘀咕雖嘀咕，步伐可沒慢下來，跟著所經之處引
起眾人羨慕的「好配喔」「我眼睛瞎了」的那兩人進了學校餐
廳。
在最方便觀察的位置坐下，心中一股悶氣卡在那裡不上
不下，再看點餐的那兩人有說有笑的，平常冷言冷語就算是
笑也只有諷刺的冷笑的尹秋，竟然會笑得那麼優雅那麼有味
道？重色輕友也不是這樣的吧？
昭穆尊盯著女人身邊一舉一動充滿著紳士風範的尹秋
君，盯到眼睛都快掉出來了。越來越懷疑那真的是自己所認
識的尹秋君嗎？還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真正的」尹秋君？
深知再看下去也沒意思，只會讓自己更加煩悶罷了，索
性隨便找了店家隨便點了中餐外帶，帶著些許落寞和不適
地，慢慢走回了宿舍……
晚上尹秋君一回來，就看見昭穆尊一臉死人臉，坐在電
腦前一言不發。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活像被戴了綠帽子一樣
綠。」尹秋君放下手上的包包，打算掃走昭穆尊的陰霾。
「……」
沉默？真是好樣的。
將椅子拖過來坐在昭穆尊旁邊，尹秋君見他那副又冷漠
又無精打采的樣子就不爽。「怎麼一臉活像被拋棄的狗，有事
就說出來一起想辦法啊！」
昭穆尊終於轉過頭看他：還不都是因為你。
「幹啥這樣看我？」尹秋君似乎接收到強烈的指責眼波，
皺起眉瞪回去。
昭穆尊掀了掀嘴唇，嘴裡還是沒發出半句話，閉起眼睛
做了幾個呼吸循環，讓自己別這麼反常。
這般怪里怪氣讓尹秋君覺得頗不自在，想了想，最近能
讓昭穆尊煩心的事……好像也只有聖誕晚會了。「怎麼？是飽
受女人的『恩寵』吃不消，還是……呵，該不會我們昭穆少
爺邀舞被人拒絕了吧？」
「尹秋，這並不好笑。」
「怪了，我有叫你笑嗎？」
昭穆尊聰明地不和他繼續爭辯，轉了個話題：「你會參加
聖誕晚會嗎？」
「當然會，聽說滿有趣的，那就玩看看囉。」見昭穆尊
肯開口，尹秋君心裡這才舒坦些，說起話來也沒方才那麼刺
耳了。
昭穆尊睨著尹秋君牽起的嘴角，沒來由地不悅。「找到舞
伴了？」
「是啊，小莎說這是她的願望，我也沒道理拒絕。啊，
似乎沒跟你提起過她，她是──」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女朋友的事。」說出這種話讓昭穆
尊自己也愣了一下，趕緊補一句：「我沒買墨鏡，不想被閃瞎
了眼。」
說是這樣說，但昭穆尊心裡可不這樣想，他知道沒道理
要尹秋君跟自己一樣拒絕所有的邀約，可是他總覺得好像有
股被人背叛的錯覺，心頭火直燒，燒得他很想發洩出來。
尹秋君滿臉就是不信他剛剛那句是在開玩笑，冷道：「敢
情我是哪裡招惹到你昭穆大少爺了？」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昭穆這麼跟他說話，他一方面覺得有
趣，一方面又感到委屈。
「我以為你喜──」自己……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又在
氣些什麼？
「你以為什麼？」今天的昭穆，真的很反常。
「沒什麼…我是說，我以為你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
我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
「喔？」尹秋君聳聳肩，不以為然。「那是『你』以為。」
昭穆尊苦澀地笑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以為尹秋對自己
有感覺，也沒求證過，現在……就算失了裡子，他也不能失
了面子。「哪像你，有了女朋友就這樣拋棄朋友不管去快活
啊？」
尹秋君感受著他話中隱藏的異樣情緒，莫非昭穆他……
「少來這套，你要女人哪裡要不到？再說……我什麼時候說
小莎是我的女朋友了？」
昭穆尊一愣：「你不是答應了她的邀約？」
「誰規定舞伴一定就得是女朋友的？」呆子。
「可是你和她分明有說有笑，中午還──」呃……不能
說，被尹秋知道自己跟在後面偷看就太沒面子了，而且……
這好像是犯罪吧。
「還什麼？」尹秋君挑眉，硬是不給台階下。「我剛要說
你又不讓我說，聽著！小莎她除了是我的舞伴之外，還是我
的……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青梅竹馬青梅竹馬……原來是這樣啊。
昭穆尊不禁釋然一笑，縱使自己也分不清楚為什麼要那
麼在意，但聽到尹秋君跟自己解釋的認真模樣就開心多了。
尹秋君眼睛帶笑地瞧著眼前的木頭。「怎麼，你該不會是
在吃醋吧？」
「我哪有吃醋，而且沒有那個必要吧？」對尹秋君這股
佔有慾昭穆尊並不直接解釋為吃醋，他想，若今天是臥龍自
己應該也有相同的反應，好朋友被搶走了就跟重要的寶物被
搶走了一樣難過。
尹秋君見他笑得像隻沾了蜜的蜂，忍不住抬槓：「最好是
這樣！不然你身邊連個女友都沒有，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愛
上我了呢。」
如果現在口中含著水，昭穆尊大概會盡數噴出，怎麼會
反而是尹秋先問他這個問題？「尹秋，這話說得也太……」
「太如何？」
「沒什麼。」此時的尹秋君看在昭穆尊眼裡又變成耍賴
的貓，昭穆尊心想：還是這樣的尹秋比較像尹秋。
尹秋君悶哼一聲：「每次都這樣，話講一半誰知道你想說
什麼。」
昭穆尊深知尹秋君孩子心性，轉移注意力便能化解他一
時的不悅，便道：「不說這個了，倒是這個……要不是今天，
我都不知道你會跳社交舞哩。」
撇撇嘴，尹秋君果然被牽著走。「我只有看過幾次，大概
有個印象，不過不想冒險，所以……這幾天你陪我練習一下
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是要跟那個『小莎』跳舞？」
「怪了，我剛才不是說過我答應她了嗎？只是跳個舞而
已又不是要和她上床，你幹嘛一直問個沒完？該不會……你
喜歡上小莎了吧？」可惡！失算啊！
「不是，你想太多了。」那個叫小莎的……醉翁之意不
在酒吧？「你這樣不會讓人誤會你的心意？」
尹秋君哂笑：「小莎的心意老在國中時我就知道了，只是
我婉拒了。」
「啊？」怎麼？跟尹秋認識的人都這麼主動的嗎？
「別啊了，快把握時間敎我跳舞。」一手拉起坐在椅子
上的昭穆尊，尹秋君落落大方地邀舞。
「在這裡？」
「不然咧？我不信依照你的性子會肯在別人面前和一個
男人跳舞。」即使他想，但死要面子的昭穆尊怎麼可能答應。
昭穆尊悄悄抽回自己的手，竟有些緊張。「你會跳什麼？
恰恰、探戈還是吉魯巴？」
「嗯……吉魯巴。」挑了個看起來不算難的舞，尹秋君
主動伸出手。「開始吧。」
昭穆尊接住他的手，喊了一二三後，兩人開始跳起吉魯
巴。
開頭還算好，卻在幾秒之後差點雙雙摔倒，兩人的第一
支舞宣告：失敗。
至於要認真追究起原因嘛……很簡單──
「我們兩個跳的都是男步。」剛剛還講得很高興，一跳
才想起這大問題。
尹秋君卻笑得如同小惡魔。「那麼，我跳男步，你跳女步，
問題不就解決了。」
昭穆尊黑了臉，這、這…他跳女步能看嗎？況且依照身
高差的話……
「怎麼？不願意陪我練習？」
「……沒有，來吧。」這一次，昭穆尊主動伸出了手，
動作也比較放得開了。
尹秋君托住他的手，笑得像吃了砂糖。
第二支舞，開始。
左踏左點右踏右點，向前轉圈──
「啊！抱歉我轉錯邊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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