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hinlin1017 (雲紫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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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叛途》第四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上)
時間Wed May 11 21:57:59 2011
第四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
愛根豈是容易斬斷的?人之大患在於有身。
身在,則情在,則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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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蒼茫醉不眠。
蘇鬱孤欲仰頭再飲,酒已空,夜已深。
胡亂擦去嘴角的酒水,蘇鬱孤撐著頭想的都是那個禍水。
半月前,探子來報淼族預謀叛亂。
那淼族是少數未被殲滅的部落,善使巫術,詭詐非常,蘇離在世時,亦為此亂源深感
頭痛。
會議上,范綺陌自動請纓平亂,卻遭教作韋閎斥回。
『范先生,教主說過你乃是本教之客,賓客焉能代教平亂?』
『非也,教座,教主從未曾言屬下為賓客。客,食客也,既為食客,理當效命。』
蘇鬱孤冷眼看著兩人針鋒相對,越講越快越激動。其他人看教主悶不吭聲,也不敢插
嘴。
韋閎何時被人這麼違逆過,當下惱羞。『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教座,此言差矣。啊,不過屬下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教主,屬下能講嗎?』將話
頭丟給蘇鬱孤,范綺陌倒是機靈。
『有理,就講』
『那教座,屬下就直言得罪啦。』范綺陌拱手,那似笑非笑的笑容一點兒也不在道歉
,朗聲道:『我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衆,兵疆者則士勇;是以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
大;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衆庶,故能明其德;今乃卻賓客以業諸侯,使天
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鬱,此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者也。』
『你──放肆!你以為你是誰?兵權豈可交給一個默默無名的外來者!誰知你是不是
間諜?』
嘖,這教座如此,還能待這麼久?看來蘇鬱孤不親自除,藉由我這外人手,只是不想
落人口實吧。『教座,屬下雖不是鬱地人,也並非善類,但教主救我之命,知恩圖報這點
范某還是懂得。再者,中原已容不下范某,欲除我而後快,何來間諜之說?教座可有證據
,否則焉能如此血口噴人,傷我尊嚴?』
『我──』
蘇鬱孤以袖遮嘴,嘴邊揚起了笑。
這范綺陌,果然還是這樣子最適合他,氣勢驚人,風流婉轉。
不過那張嘴還真是厲害,應是能把平常自詡威嚴穩重的老傢伙氣成這樣,了得,了得
。
『啊,不過屬下想了想,教座大人定是刀子口豆腐心,怕范某初來乍到不熟鬱地。不
如這樣吧,教座便御駕親征,范某跟隨左右,一方面為鬱教平亂,另一方面也為宣示忠誠
,教主以為如何?』
『準。』
沒有給韋閎思辯或開口的機會,此事定案退,而韋閎後悔也莫及了。
其實以韋閎教座的身分,根本不需要親征,范綺陌將他彎彎繞繞繞到死路去了。
按計畫,此時與淼族應交戰了。
蘇鬱孤親眼看過范綺陌的武功與毒術,理應沒問題才是。
但為何心中如此罣礙?
心心念念的,不是平亂,卻是那人安危。
他的傷……果真無礙嗎?
記起初次見面救他時,他的肋骨斷了好幾根,用懺絲蟲替他密合傷口,也沒聽他叫過
一聲。回到鬱教,醒醒睡睡,幫他醫療時,但半瞇著眼,喃喃喊著會痛,輕一點,嘴角卻
是揚起的……他在笑。
他一直很神祕,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事,反覆探查卻還是沒有新的消息。
太過巧合的相遇,令人起疑,儘管他那天不一定會到那個鎮上去,救他當然也不再原
先的預定裡。
他的自白沒有漏洞,三年以外的空白,他說他換過各個身分,人在北襄國流浪,而鬱
地與北襄國相距遙遠,幾百年來都是八竿子打不著。
直覺總告訴他不對,范綺陌太過危險、狡詐,並不值得信任。
不相信他,卻想用他,讓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服從、張揚;明知早晚要殺了他,卻又擔
心他,昏了頭想讓他離自己近些,想讓他成為自己的教座,一同引領鬱教統治更大片的領
地。
范綺陌……
無法否認,近來只是望著他,就能感受到情動。
失聲啞笑。
情?
防備、猜測、懷疑,卻又如何而生情?
他在等,看他準備做些什麼,等他背叛。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遊戲也好,戰爭也罷。
范綺陌,你想玩什麼,本教主都奉陪,既來了,哪天你不玩了想飛走,我也要折斷你
的翅膀,再看你是不是還會露出今朝的笑容。
※※※
探子來報,戰情陷入膠著,原本應該拿下的淼族,為了獲勝,竟解開了封印已久的禁
咒,以巫術控制死屍行動。
蘇鬱孤看完就把信燒了,彷彿不關心眾人死活。
又過了幾天,傳信鴿到了,紙上只寫了一個字:成。
這字跡並非他派出去的探子,一個筆畫簡單的成字,卻寫得潦草至極,和某人倒是很
像。
……連寫字都懶。
他知道會成功,那日聽到禁咒這意外之變的消息時,心中有點波瀾,但他就是相信,
范綺陌會完成任務。
出征前他曾暗訪過范綺陌,要他說說此次的策略。
范綺陌一邊看書一邊回他:『屬下有十條策略,教主想全聽呢,還是要嘛乾脆點,指
定要怎麼解決?』
表面上聽起來是在討論平淼族之亂,然兩人都心知肚明此戰之首要目的,是韋閎,淼
族只是剛好順便。
『殺。』
范綺陌抬起頭,眼底有種幽幽的灰暗。『每條皆盡如教主之意。教主還想聽嗎?』
『……不用,若失敗,你當知下場。』
『屬下自然知曉。』
信心十足的表情,讓他也懶得追問,用人不疑。
又過了十天,風平浪靜,毫無音訊。
蘇鬱孤頗感煩躁。
既不寫信報平安,也沒有邀功報歸期,莫非……
趁機逃走不回鬱教了嗎?
捏緊拳頭,心頭有把火在燒,半晌又冷靜了下來。
尚未達到目的,范綺陌理應安在。
再過八天,依然連一隻信鴿也沒有飛回來過。
為何還沒有回來?這段路程理應不過二十日。
蘇鬱孤以手指輕敲桌面,閉目沉思,而後低聲道:「瀧。」
一名黑衣蒙面人立時從外頭推門而入,跪地回覆:「教主有何吩咐?」
瀧是蘇鬱孤的影衛,只聽命於蘇鬱孤,平時並不會出現。
「去,帶一隊人看軍隊是否回歸。」
瀧眼中閃過詫異,因為教主從未要人迎軍回歸,但也沒有遲疑,立刻應是,退出去執
行任務。
瞇眼撫額,蘇鬱孤重重地吁了一口氣。
他這是在……做什麼?
有些疲累,卻仍是打起精神繼續處理教務,直到青燈照壁,月上樹梢。
批完最後一份請示的折子,蘇鬱孤這才放下筆。
清風夜半鳴蟬,蘇鬱孤舒舒筋骨,讓教僕送上酒菜,卻沒有胃口,指湊著酒罈咕嚕嚕
地豪飲。
該回來了吧?瀧的速度被拖慢了嗎?
「教主!」門外傳來瀧的聲音。
「瀧,你是否久沒出任務,身子骨鈍了?進來。」
「教主恕罪,大軍傷殘嚴重,目前已回教,此刻正在紫瓕殿等候教主駕臨。」
傷殘嚴重?「哼。」
蘇鬱孤起身拂袖而去,瀧趕緊跟上,心中惴惴不安。
運起輕功步伐飄然趕至紫瓕殿,遠遠地只看見那白衣紅得刺目,范綺陌連站都站不住
,蒼白著臉讓教僕扶著。
地上跪著一群人,韋閎的長子韋忠正哭倒在韋閎的屍身上,眾人那句「參見教主」在
室內迴盪不已。
蘇鬱孤沒有上殿,低頭俯視眾人。「范先生,怎樣一回事?」
「稟……教主,此戰勝利。」幽幽弱弱的嗓音,在這靜謐的空間裡卻擲地有聲。「淼
族強弩之末,竟用了禁咒巫術,驅趕死屍,來勢洶洶……」
觸目的鮮血自嘴角緩緩流下,喘息著,他說:「屬下拚死衝破戰圈,格殺巫師,但教
座他……身受重傷,回程路上血流過多……已……」
「你、你這個叛徒!我爹親身死,為何你這先鋒獨活?是你對不對,因為我爹數次與
你針鋒相對,你才趁機殺了他對不對!」
蘇鬱孤還沒發話,原本跪坐在一旁痛哭的韋忠突然發狂,一拳一拳就往范綺陌身上招
呼,骨頭被擊碎的聲音,血被迫噴出口腔的聲音,傳進了蘇鬱孤耳裡,也傳進眾人的耳裡
。
「哈……」范綺陌幽幽地偏頭與蘇鬱孤四目相望,而後,身若無骨地倒了。
蘇鬱孤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口氣。
「──范綺陌!」
一把彎身打橫抱起范綺陌便往外衝,身後眾人一再一再地被驚嚇,竟不知做何反應,
連發狂的韋忠都呆住了。
教、教主竟然失控怒吼了!
而且還、還、還自降身分,抱著食客匆忙離去?
蘇鬱孤懷抱著范綺陌衝回自己的房間,顧不得髒了也顧不得輕重了,暴力地撕去范綺
陌身上的衣褲,急忙又在自己手上畫了一道口子,讓懺絲蟲立刻鑽進他的傷口裡,以除去
髒血爛肉碎骨,再絲絲縫合他的傷口。
快速地審視他身上的傷口,確認那些血並不全是范綺陌身上流的,蘇鬱孤原本揪緊的
心這才放下。
「速備熱水!」
他捉起范綺陌的手臂,搭上脈,只覺虛脈無力,內傷沉重。
該死,本已好了的傷又在同處受創!這傢伙是真想讓自己變死人嗎?急著立功竟連性
命都不顧了嗎?
一抬頭望見范綺陌臉上滲滿汗水,痛苦得蹙緊了好看的眉,身子也無意識地抖動。
蘇鬱孤用袖子替他擦去汗水和血水,懺絲蟲雖能使人傷口快速癒合,過程卻也讓人痛
不欲生。
不一會兒熱水桶便送了進來,他將赤裸的范綺陌放進桶裡,拿起一旁的手巾輕輕地替
他刷洗。
同樣的事,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蘇鬱孤根本沒感覺,第二次,心一跳一跳地痛得他都快以為自己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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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到目前為止意外都寫得滿順的,就是有時候打到眼花,把范跟蘇顛倒了ORZ
倒敘、順序和插敘的寫法,大家應該沒被我弄亂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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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把小受吃光光,口卡口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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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風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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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aplelight:不會混亂 處理得很清楚 從沒搞混過XD 05/16 17:30
→ Maplelight:這回內容真是呼應標題啊 中招中得可深啦教主~ 05/16 17:31
→ Maplelight: p2教"座" p3一點兒也不"像"在道歉(缺字) p5"准" 05/16 17:31
→ Maplelight: p7&18真是"懺絲"蟲啊?,不"在" p14"摺"子,"只"湊著 05/16 17:31
→ shinlin1017:其實教主才是吃虧的那個XDD 05/16 2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