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真假之間
偷聽多少都發揮了作用,至少屏翳不會不識相地在周瑜忙時打擾他。
他總是每晚立於湖面等待。
耐心向來都是他缺乏的東西,能如此為一個凡人付出是他始料未及。是不是除了「興趣」
,還有其他能讓他這麼做的理由?他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但他很願意,為了周瑜
、等待。
他總是在閒暇之餘,去那湖畔。
從某個夜晚之後,他知道有道身影會在湖心,等著他。
從未與那身影明確定下時間,他也非天天都得空前來,所以他「常來」,卻非「每天」
;可,他明白的……對方從未停止等待。
§
「大哥哥~~~」遠遠看到周瑜走來,珼兒高興地跑上前去。
輕輕鬆鬆撈起朝他撲上的珼兒穩穩抱在懷中往亭子走去,知道雲中君等在那亭中對他而
言約莫是成了一種習慣。
屏翳倚憑在曲几上,供他半臥的是鑲白邊的莞席、上頭加鋪繡了雲氣花紋的藻席,更在
藻席之上又加了層次席;架起的紫檀屏風以絳色為底、花紋白黑,四圍掛上琉璃帳。席
前置雕花漆案,繪上青龍、白虎等聖獸圖。案旁置銅樽盤呈酒,以龍形蹄足為底,樽口
飾鏤空蟠螭紋,尊頸部附飾豹形爬獸,以透空蟠螭紋構成獸身,作攀附上爬狀,華美非
常。
案上擺了幾碟甜點:桂花涼糕、銀耳羹、藕粉桂花糖糕,松瓤鵝油卷、玫瑰細餅、綠豆
糕、白蜜碎供,每碟份量都不多,可種類多到看了就飽。
撇開多樣糕點不談,食器盡是鑲嵌螺鈿,圖案細膩色澤鮮豔,簡直像大型宴饗的陣仗。
真是個誇張的傢伙,周瑜心想。
在他身旁坐下,靜靜地不發出任何聲響。
琉璃帳內屏翳閉眼狀似假寐,朦朧紗帳掩了他真切神情,從外頭周瑜看不清帳內的人,
只覺和前些天相比,雲中君那深深淺淺天蒼的長衫似乎換了顏色。盈盈湖心的碧染上他
衣物下擺,奇異底映出水面一片波光粼粼,摻雜了些蒼白的草綠色。
珼兒坐在周瑜膝上,看屏翳遲遲沒有反應她小手一伸就要掀開白紗叫醒怠慢客人的主子
,周瑜攔下了她,無聲地對她搖首。
神仙的習性他不知曉,超脫塵世的生命是否如同凡人需要休憩他不清楚,可從他的角
度(有些自嘲底想:以人觀神,他是否太過自以為是?)來看,閉上了眼,總不會希望有
人去打擾的。
「帝君已經睡一整天啦,一直睡睡睡,不把他叫醒當心變睡仙。」把主子一天做的事幾
句就洩露殆盡,她鑽入帳中要把屏翳叫醒。上身才探入,珼兒整個身子就被屏翳提了起
來、小手小腳在半空中掙扎著。
「是本君太久沒管教汝,才讓汝當著公瑾的面道本君是非來了?」慵懶嗓音低低傳出,
隻手吊起珼兒就像在抓小貓小狗似的輕鬆。
「這是真的嘛,珼兒又沒說錯~~」雙手雙腳在半空中划動,試著看能否揮到雲中君笑
得痞痞的臉。把她吊著這麼好玩嗎?
「真的也不可以說,不會為本君留點顏面嗎?」戳戳珼兒饅頭般圓圓的臉頰,屏翳又把
她丟回周瑜膝上。
滾了兩圈讓周瑜撈起拍拍,珼兒又跑進帳中踩了主子腹部一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
出躲到周瑜身後緊抓著他當保命符死不放手。
「珼兒……汝是向誰借了膽敢踩本君!」暴怒,可仍沒出帳,只在帳內咬牙切齒。
這條該死的小魚,給本君抓到汝就死定了!
把珼兒抱到胸前不讓屏翳抓到,周瑜擋下屏翳想抓人的手輕輕按回原位,「別和小孩子
計較。」
悻悻然收回手,轉而握住方才制止他的男性手掌不放,「本君真是沒威嚴,連條小魚都
來欺負本君……」
失笑。「是你先欺負她的吧。」
「本君何時欺侮她了?」沒意外瞥見珼兒對他的話不贊同地扁了扁嘴又不敢反駁。
「你說沒有就沒有罷。」接過珼兒遞上的酒,他低啜一口細細品著。酒液滑過喉頭隱去
了苦澀,圓潤含帶淡淡清醇甘味的酒下了胃才嚐到舌上殘留的、微苦的愁。可周瑜知
道……那酒啊,與它淡淡的味相反,濃烈得讓人多喝便醉。
「這是……什麼酒?」
搖搖手中銅爵,屏翳只問:「汝喝下是何種滋味?」他還沒飲下那酒,不知這回釀出的
功效如何?
「雖然味兒清淡甘甜,但倒是烈的很。」
「味淡性烈嗎……」他笑,但不語。
主子遲遲不告訴周瑜答案,珼兒乾脆就替他說了:「這是帝君親釀的酒,只用蓬萊山上
每年下第一場雨前聚積在雲上的霧氣來釀造,要好幾年才會有一罈的份呢!好多仙人想
喝都喝不到喔!」再加上新釀後還得封上數百年,多少仙人想喝上一杯都難。每過百年
雲中君會各贈其餘八神一罈份量、或是大宴才開個兩三罈意思意思,再多就沒有,就連東
皇太乙也沒有例外。
「如此說來,這酒可珍貴了。」那笑微微猶如杜鵑清甜,周瑜轉向屏翳,「帝君用此酒
招待,真是讓公瑾受寵若驚呀。」
「好說。」仰頭飲下杯中物,他沒說出此酒之所以讓諸多仙人欲得之理由。
雲中君所造之酒,可辨人心、識神性——飲下的是何滋味也只有飲的人才知道。他的酒,
不存有假象,容不了自欺。要看清自身是非善惡僅靠一杯水酒,神要它來判別自己是否
依舊清聖超脫;要是凡人喝下這酒……人性何如?大略分來,甜苦明良善、濃烈辨心性。
周瑜會是何樣的人?他想知道個清楚明白……這還是頭一個,讓他起了「想知」欲望之
人啊……
「再飲一口吧。」半身探出帳,他指著銅爵,道。
「?」依言做了。含在舌尖還未將酒嚥下,屏翳湊了上來壓下他,吮住他雙唇牢牢壓住
他錯愕底反抗。
淡味的酒,從周瑜唇齒間渡入了屏翳口中。
放開再多吻一會兒便可能會掄拳揍人的周瑜(雖說周瑜相當驚訝、一旁的珼兒也差點就要
把杯杯盤盤往他身上砸去制止他再對周瑜不軌。),屏翳細嚐了酒後舔了舔唇,道:「原
來汝飲下的,是這般滋味……」
「……………」皺眉,若是屏翳今日不說個明白,管他是仙是神是人他周公瑾都會宰了
這登徒子!!!
「此酒如鏡映人心;這下本君可知道汝是個什麼樣的人了。」輕描淡寫解釋過,「可想
知道汝之真面目?」
——這麼說來,各人飲的都是不同味兒?還真是仙酒。只是,有必要用這種方法來得知
嗎?他單手扶案狠狠賞了上身探出帳的人腹上一拳,不偏不倚,正是珼兒先前踩過的地
方(但那力道輕重可是大不相同)。動手打人的周瑜仍是嘴角眉眼均含著笑的和善樣、聲
調無半絲變化:「不了。」
挨了一拳伏在周瑜膝上安靜半晌(看得出來他在「抖動」),痛過以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又懶懶縮回帳中,指間勾了周瑜幾許烏絲。「汝不想?本君以為汝會想知道。」啊……肚
子還是隱隱生疼呀……
「什麼樣的人,公瑾心裡自有數。」徐道;「但帝君知曉公瑾是如何的人後,是否仍想與
公瑾論交呢?」
「……」
笑。
「汝可以,喚吾屏翳。」
「帝君真瞧得起在下。」嘴上講著客套話,態度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珼兒端過小碟挾起糕點往那只顧談天的主子與周瑜嘴邊送去,她做得順手接受服侍的兩
人也覺得理所當然。
撇開被她伺候慣了的屏翳不談,周瑜出身官宦豪富之家,對什麼奢華舉動自也是看得多
了,一時也不覺珼兒這樣餵食有何不妥。
再斟的酒未沾唇,周瑜也未抽回給屏翳掌中把玩的髮。
長髮如簾,滑落指間;色如墨、細如絲。「汝的髮,很美。」他又補了句,「汝亦美
也。」
周瑜的微赧的神情表明了對這突如其來的讚美感到不知所措。
江東的周郎少年得意、娶妻嬌美,戰場上用兵在奇、戰無不勝。從來他只聽過眾人讚揚
他的智謀他的品格,偶有些豔麗聲名有是因那顧曲……從未有人當著他的面,說過他
「美麗」。
一陣失措後他選擇了個最貼合「神仙」的回答:「百年以後,不都成虛幻?」
這樣猶如讚美被當面擲回的答案屏翳也不以為忤。周瑜說得沒錯,或許他百年之後再途
經此地,他眼前這張麗顏早已遲暮,更甚者逝去回歸塵土。(人類,活過百載不過是神之
一瞬呀!)
「汝對生死看得豁達?」
「這倒不是,」舉杯,「但有誰免不了一死。」
「當然……凡人誰無死,」拉近了他,小聲道,「可吾以為汝與多人結怨,怕是不得善
終。」打從那晚見到周瑜,他便發現無時無刻都有人關注著周瑜的一舉一動。除卻女子
的愛慕、部屬的景仰以及其他欽羨嫉妒等無傷大雅的情感,投往周瑜的視線中,還有著
濃濃殺意。
隱藏得極好的,殺氣。
「帝君見笑了。」跟了這麼多天,總算捺不住性子了嗎?這回……不知會是哪方的刺客?
談笑間殺意引動,由後方偷襲似已成不入流刺客的慣例。一支箭直往周瑜後心射去,屏
翳眸光一閃輕輕擺手奪命箭矢便讓無形氣牆給攔下,隨即周瑜拔劍而起,追逐刺客而去。
「啊!大哥哥你去哪裡!?」珼兒給方才一連串的舉動嚇得不輕,周瑜忽地離開讓她急
得大喊就要踩著她小小的步伐追上去——縱使,她忘了她追不上。
屏翳手一伸把她拉了回來輕輕抱住那圓滾滾的小身體,「可愛的珼兒,公瑾等下就會回
來,別追去。」
「可是……剛剛有箭……」大哥哥為什麼要往有危險的地方跑呢?「帝君只要施法就可
以打敗壞人的,為什麼要讓大哥哥追出去呢?好危險的!」
「這是公瑾該做的。」斂眸低飲,「他生而為人的責任……」
人有該做的事該承擔的罪孽。既然生而為人,就該遵天道而行。
凡間有諺: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只因天早為凡人寫好了榮華生死德行罪衍,人只能照著書寫的刻痕去走……殺戮,便是
會隨榮光加諸於周瑜身上的東西。
所以,他不阻止,因那是周瑜必定的命。
屏翳銀色的眸裡,凝鍊著亙古蒼闊。(富貴是空聲名是空世間冷暖亦是空,看遍千山萬水
千載百年他依舊為著渺小的人類感到心動——心動何如?是空啊,仍是空。他早懂得一
切都是虛無,所以他亦早已超脫。)
呵,但是說來說去其實也不是那麼偉大的理由。他只是想看看,有別於平日溫文爾雅的
公瑾……人類終是要踩著鮮血才能登高位,周公瑾和過去那些名留青史的沙場戰將有何
不同?在他來看沒有什麼不一樣。
但他欣賞他眼底的漠然冷凝、他喜歡他不意間露出的綿綿愁思……更甚,他愛上了周瑜
口中那甘美中微帶哀愁苦澀的淡淡酒味。
血味遠遠飄來,屏翳舐過唇瓣,染了血腥後的酒……會是什麼滋味呢?
緩緩走回的周瑜神色一如先前無二異,可卻將腳步停在入亭的廊前,似是在思索著該不
該進入。
適才殺了袁術派來的刺客,再接近屏翳這神祇恐怕不太妥當。
讓凡塵的汙穢沾上清聖的神靈呀,那可真是罪過,他周瑜……擔不起這大罪。
轉身舉步欲離,一陣帶著濃濃水氣的風拂過身前,屏翳已來到他身邊阻攔他,淡道:「別
為這等小事,壞了興致。」
「………」有了方才被莫名唐突的經驗,周瑜以為這位神仙對他再做什麼他都不會感到
訝異了,偏生屏翳的舉止……
單手環腰,幾乎是要貼上他後背的極近距離。(甭問他如何在瞬間來到他後頭了,神吶……
約是沒有做不到的事罷?)雖說同是男性、但也沒有必要……這麼、親近吧?
屏翳使了巧勁一推一拉又將周瑜帶回亭內,讓他循著先前的景況入座,方才喝去大半的
玉觴中又斟滿了酒。
他不急著開口(也無此必要),只是又倚回了曲几,慢條斯理喝著對他只能說是淡而無味,
名為「酒」的液體。唉唉唉,別人喝來百般滋味的東西,怎到了他口中怎地成了淡茶清
水?
周瑜看屏翳將珍釀當成涼水飲,好奇問:「帝君喝這酒,是何滋味?」(但也只是好奇,
他無意學屏翳那方法來知道酒是何味。)
「無味。」可惱的,正是那『無味』啊!眾仙諸神至少都嚐得出個味兒,偏生就是他——
別說味了,他只喝得出這「水」是冷是熱,真是氣煞他也。(連那最無私無欲的大司命都
喝得出味道,怎麼就獨他喝不出個心得?)
「呵……帝君果真是仙是神,七情六慾俱缺。」不是,諷刺。
「吾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氣化三嘆,他苦惱啊。
「只是,不甚在意罷。」並不難懂不是?這酒愈喝愈覺神奇,數口的甘苦濃烈在細思之
下全化為了悟,直直探入心底。
「或許汝說得對。」笑。
「飲了這酒,就該細細思量。帝君未想過為何您飲下的酒無味嗎?」周瑜的神態放鬆了
些,不似先前的正襟危坐。
「看來吾在自省這方面還不及汝。」慚愧啊慚愧,他竟比不上一個「人」啊!
掀了紗帳,他仔細端詳周瑜透著薄紅的微醺面龐,「汝有些醉了。」施法止了不息的風
,夜裡深深冷意也在他刻意之下化為溫涼。
「……」手掌熨上面頰,那熱和尋常時的冷大不相同,「唉,真糟……」不小心多喝了
幾杯,明日可還有要務得處理吶……趁現在腦袋還算清醒,得趕緊告辭離開。
「既然醉了,便歇息吧。」攬過周瑜,無視懷裡不算強的推拒力道武斷決定今夜他的去
向。
「我該回營,不能……」
「汝這模樣太危險,若又有刺客汝應付得過嗎?」隨著屏翳輕一彈指,周瑜的意識更加
昏沉。(簡單的法術就可讓人像累極倦極時那般,直想睡去。)
簡直就是被牽著鼻子走呀……怎會對他,這麼沒有戒心?
抵抗不了睡意侵襲,在睡去之前周瑜還不忘責備自己的粗心。屏翳抱著他入了帳內將他
安放,低聲詢問忙著邊收拾一桌糕點邊不忘吃的珼兒。
「珼兒,他喝了幾杯?」
「四、五杯而已喔。」大哥哥和帝君都吃得不多,這下整桌的點心都要進她肚子啦。
「真烈的酒……」柔柔拍撫他的背,讓他睡得更舒服點。
屏翳凝視周瑜安詳的睡顏,發現——他對這人類似乎不只有喜歡……更多的可能,是,一
見鍾情。
§
周瑜一向很忙。
忙著練兵、忙著擬訂戰略、忙著許多許多的軍務。
花費最多的時間,是用在思考如何為江東圖謀大業。
他也一向睡得不深。
想要他的命的人不多,但也不會太少,睡得沉了,對他的性命來說,很危險。
那夜是被施了仙術才睡得深,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雲中君身邊還不覺突兀這才
讓他奇怪。(在事後他著實對自己的反應如此平常感到驚嚇。)
從那日清晨醒來他再也沒隻身去到鄱陽湖畔、湖心亭中,總覺得要面對屏翳的笑臉和頻頻
示好的舉動在那晚過後都成了件可怕的事。
但,是在害怕什麼……?
自己到底——是怎麼搞的……(深深嘆)
單手耙過額前瀏海停筆嘆了這些天來不知是第幾回的氣,想想還是先暫擱下書簡理清自
己的思緒再行軍務的彙整罷。
離開了為數不少的公文竹簡堆中,他往一旁的琴案走去。從柴桑的住所中帶來的琴他一直
難有閒情去彈奏,雖還不至於用堆塵積灰來形容,可也差不了多少了。
拂過琴弦,吹去琴面上一層薄薄的塵埃,想要彈琴的念頭又讓門外戴仁的通報阻斷。
「將軍,您有從柴桑來的客人。」
「唔,是誰?」惋惜似底收回手,他背對門板,問。
咿呀一聲門被打開,一位外貌看似嬌柔的少婦牽著個六歲有餘的女孩兒走入。
她輕盈地福了一福,「妾身向夫君請安。」
詫異。「小喬?還有檀兒?」揮手要戴仁帶上門,周瑜迎上前去,「妳們怎麼來了?」
小喬優雅地微笑著,名盛江東的妍美容顏含著華貴高雅的氣息,輕道:「你這沒良心的
丟下妻子女兒一離家就是半年,要不跑到這大老遠的來找你,恐怕檀兒很快就不認得她
爹生得什麼模樣了。」
「我也莫可奈何呀……」妻子句句挾槍帶棒,聽得周瑜苦笑連連。
才對有段時間沒見的女兒伸出手,周檀立刻緊緊地攀上周瑜臂膀,酷似父親的小臉高興
地蹭了蹭父親頰邊。「一路上可有什麼事發生?」
「一點事都沒有,讓人悶得慌吶。」孫權為防萬一特地派了好幾名武功高強的護衛隨行
,想要有事也難。
「看來妳在柴桑無聊透了,可在這兒我也無法常陪伴妳們……」摸摸小喬的髮,他對待
妻子的態度似乎和對待女兒差不了多少。
「總比見不到人好。」所以她才帶著女兒來探他,孩子總是想念父親的。
「對不起。」溫柔地,他對她這麼說。沒能盡到身為丈夫、父親的責任,是他的錯。
「有什麼好道歉的呢?我們又不是一般的夫妻,你知道我不會怪你的。」眼角餘光瞄見
奏案堆疊一看便知是未處理的公務書簡,又看看周瑜身後的琴,小喬靠在他肩上,問:「
你有心事?」否則以周瑜的性子是不會丟下公事不管的,許是心底有事才想撫琴解悶吧。
「……果然瞞不過妳。」
心事……?或許算吧,他只是怎麼也想不透——
「有心事就出門走走散散心,休息幾天當做陪陪我和檀兒也不為過吧?」她挽住周瑜手
臂,巧笑倩兮,「正好我有來,不管什麼事——都可以慢慢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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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歡樂的神話故事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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