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三國]昔年（1）

[siray (亞麻色夾克)]

（1）

有些人物在他人的生命中佔了些不同的份量，是否永恆不變也許值得疑惑，但總要
難以忘懷。

傳達出那人之於自己與眾不同的方法很多，可周瑜懂的很少。
只知道，在那人祭辰不由他人假手，親自上墳就是一種特別。沒有其他言語、沒有
其他表情。

他撐著絹傘。
雨絲如絮輕柔。

墓碑前沒有鮮花也沒有線香，僅有獨自凝定不動的人影，天色是種帶點白亮卻又灰
濛的陰霾。
不到幾年時間，整個墳園便透出難以言喻的殘破感。磚瓦石地表面上潔淨，難掩周
遭景物蕭瑟荒涼。明明在世時身邊名士豪傑來往不斷、落葬那日多少人哀悼痛惋，
不過幾年……

現只餘守墓人日復一日做著清掃的工作，雖用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形容是不恰當的，
他卻極想問問，再過五年，還有多少在世者會記得這墓裡躺著的，曾英雄一世的人
物？在這時局難測的亂世，還會有誰來看望？
他不著痕跡地淡淡笑。初時悲痛早已遺忘，時間沖刷一切，留下的並非對亡者的思
念，而僅僅是，只有回憶。

回憶會為忙碌的俗事掩埋湮沒，最後淡忘。「我也不敢確定，你還能在我心底留多
久呢……」
腳步聲於弔祭與被弔祭間的沈默裡響起，在身後幾尺停下。周瑜沒有回頭喝叱，只
半側了臉瞥向來人，一般下人不敢在這時無端靠近，必是有事才會打擾。

「將軍，快誤了與孫將軍會面的時辰了。」一直在外頭待著的侍從眼見時辰將至，
克盡職責地提醒。再如何說也不該讓死者耽擱了他家主人該做的事，何況一個死掉
的貴冑哪比得上活生生的當權者。
「知道了。」再度將視線調轉回墓碑上，周瑜朝著墓裡的人微微躬身，淺笑不帶傷
悲：「來年再會，伯符。」



祭拜的日子要正好也碰上自己也在吳郡的時間，對周瑜來說是可遇不可求。孫策大
去之後他以中護軍赴喪，藉大量兵力以鎮隨孫策死去而動搖的民心、更藉此威嚇企
圖趁機騷亂的江東豪族，從此留吳與張昭共掌眾事。

話雖如此，兵還是要練的。

過去幾年來他總來往吳郡與練兵所在，兩處事有所急，有時極難拿捏何種時節他人
身在何方。所幸今年被孫權召回參商要事，時間正巧。

遠遠地小喬佇立在車駕旁，他迎上她，讓妻子處於遮蔽之下：「都知道自己身子不
好，怎麼還不打傘？」
「雨很小，不妨事的。妾身不像夫君要面見孫將軍，在這個日子淋些雨有什麼關係
呢？」
她牽他的手，「夫君也是這樣想，對嗎？」

周瑜沒有回首身後的景象，再多顧盼都是同樣，黃土墓塚。
「妳的身子重要。」示意小喬先入車內，他隨後坐定、放下幕簾將妻子抱入懷中。
前刻觸著的微涼柔荑包覆在掌心，他嘆息：「現在可是餘月，妳卻……」
小喬說的沒錯，雨極小，小得很難在衣上留下一點水痕，即便是不打傘在雨中站了
好一會兒也不過是有些水氣濕潤的程度，但僅僅這樣，懷裡的妻子卻周身冷涼。

「不要緊，天不是還有些冷嗎？你知曉我一向都是這樣的。」用著只有彼此才聽得
清晰的低語，她放任丈夫企圖以擁緊的舉動來傳遞溫暖，儘管那力道比平日都大，
讓她有些生疼。

持續底靜默相擁一直到車駕抵達目的地才終止，幕簾之外侍從的提醒聲讓兩人悄悄
分開。

雨停了，但並沒有暖些。
這是周瑜在牽小喬離開乘輿的第一個想法。

「周將軍，大人正等著呢。」孫府總管早等在門口，就為了等周瑜這江東的牛耳重
臣到來可以早一刻解了主子的煩心事，「小人先請您與大人議事，另有人會請夫人
去見大夫人。」

「嗯。」他這樣應聲，走前丟了個眼神給侍從，後者也會意尾隨在小喬後頭。
「將軍真是疼夫人疼得緊啊，只不過是姊妹敘敘舊，將軍也不放心？」總管搖搖頭
，「比起夫人，將軍才是更要戒備的人不是？這幾年也不知多了多少刺客想取咱們
江東大人物的命……」
「呵，下回我會注意。」笑應了句，周瑜沒有多作解釋這是從某人去世後的習慣。
時局太亂，沒有人能保證另一個人可以平安無虞，以孫策之驍勇，孤身一人遇襲都
有那般後果，何況是他嬌弱無力的妻子。
在孫權府邸或許無過度防備的必要，然而事情總有萬一。（重要的人已失去其一，
不能再失去僅剩的唯一）

然後他沈默了一路，直到見到孫權。

「公瑾，你終於來了！」
一進門就得到如此盛大的歡迎，周瑜掛上溫和微笑，先朝吳太夫人請安再向孫權一
揖，「公瑾來得遲了，還請太夫人與將軍恕罪。」

「不怪你，你一定是先去了伯符那兒吧……」吳太夫人笑裡有些哀傷，「坐吧，都
是一家人，別那麼多禮。」
「公瑾，找你來沒其他事，曹操打的主意，你聽說了罷？他竟然要我送質子過去！
」孫權氣憤不已狀似要捶案洩憤，礙於母親在旁，做了一半的動作瞬間停下，換口
氣續道：「事關重大，一時之間也難拿定主意，娘親和我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事早有耳聞。詔書之事日前早已與群臣議過，但看現在孫權的反應，恐怕是傾向
不遣質子，而輔臣張昭卻拿不定主意。

——那麼，遣質與否沒有太多利害，周瑜想。

勾起唇角，周瑜道：「若要公瑾直說，只有一句話，不送。」

「為何？」
「曹操新破袁氏的確威風，但將軍倒也不必將事看得太嚴重，袁家餘孽未除，西涼
在後蠢動，曹操要是還有點腦袋就不會想在這時與咱們撕破臉。」他啜了口下人送
上的茶水，「至於將軍，有江東一地之富、兵甲堅銳之兵，足可南面稱王又何苦送
質受制於人？」他知道張昭斷不會做出危害孫氏的決定，只是避戰的文臣總愛把事
態想得太嚴重，五分實力想成十成，顧慮多得太多。

——不是不明白。

他不是不明白，好多人在孫策死後失去了擺闔天下的勇氣，既使孫權和孫策的差異
只在於少了那麼些張狂驕烈多了點小心翼翼。


只是，這樣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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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L！雖然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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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1.64.156
推 Fully:"我也不敢確定，你還能在我心底留多久"...好心痛的一句話Orz
老面孔～( ￣ ▽￣)/ （戳戳）

推 kaokeep:我可以問一下配對嗎?  文筆不錯唷~請繼續加油!^^
配對....這真是困難的問題。
是孫策和周瑜，誰在前不具意義。

※ 編輯: siray           來自: 220.131.64.156       (05/08 12:42)
→ Fully:（被戳）好害羞～              XDDDDDDDDDDD
推 ninaan:推一下策瑜~~~可憐的伯符啊，請一定要讓他好過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