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Fully:青春美好但易逝 古今皆同啊....... 06/21 20:24
(4)
培養感情?
每每回想起當初總要啼笑皆非,的確是培養了感情,約略同時也培養了作亂的惡名。
相識半載,尚且無憂。
北方亂不到廬江,於是他們可以放開禮教恣意喧鬧。
那時旁人的反應是什麼?
『周家的小公子?哦,年紀輕輕,處事老成穩重,將來大有可為啊!』
『自從和那孫策走在一道後,行為倒合了他們年紀。年輕氣盛啊,昨日還看他們為了
如何教訓地痞一言不合自個兒先大打出手……』
『既然沒造成麻煩,看著他們吵也是有趣。』
家鄉眾人的包容,養成他倆少年時短暫的任真。只這一段,能讓他們像個孩子般放肆
地笑。
三月江南,微寒。
停步在可擋雨的廊簷下,皁簦置於店鋪外,拂落身上幾許雨滴,周瑜與孫策才跨過那
道門檻。
沒有招牌掛在外頭,門戶半掩。裡頭說是店鋪卻也不是,沒個掌櫃的招呼,只幾具琴
擱在架上,還有好些個阮咸擺牆角。
「這兒真不像有在買賣東西。」孫策環顧四下突地有感而發,要說店鋪,這兒更像民家,
不只店內沒個看起來該是店主的人,還有個小女孩背對著他們撥弄著琴弦。
微哂,「不有點門路,還很難找到這兒呢。此間主人精於斲琴,名琴巧手,精於此藝者總
想求其一。最有趣的是,欲求名器,還得被要求有相稱的琴藝。」
「你也是欲求其一而來接受考驗了?」周瑜這人啊,出身達官顯宦,自幼穿的用的無不精
品,若是值得周瑜如此做,即便他對禮樂什麼的一竅不通,也大略可猜所造必是傳世名器
。
「昨年季秋已來拜訪一回,有幸讓主人願為我製琴;今日,是來取的。」他拍拍端詳著玉
製琴徽的孫策,「我去找店主,你瞧歸瞧,別把東西碰壞了。」
「什麼話,我有那麼粗魯,隨便摸摸就可以把這麼大一張琴弄爛嗎?」
「幸好你還做不出這等糟糕事,不過怕不小心挑斷了弦,你是慣犯,害我換弦換了多少次
啊。」
「知道啦,反正這種精細的功夫我就是學不來……」在喉間咕噥,同周瑜學彈琴學了好幾
回說是要怡情養性,往往一曲未畢弦已挑斷,不知周瑜是否信奉事不過三,第四次他又興
致勃勃挽袖要彈,正當撫上琴的前一刻周瑜將他從位上拖了下來書簡塞入手中動作一氣呵
成:『不學禮,無以立;不讀詩,無以言,汝今日讀詩三百,再鼓而歌之罷。』
『你啊?說什麼?』
『要彈就先懂琴曲的意思!《關雎》可以讓你彈得像是《聶政刺韓王》,再好逑也逑不到
人!』
趁周瑜走入內室找人,孫策手又偷偷摸上弦。再好的琴在他手上都能只發出單音,想學周
瑜那樣優雅撥彈,偏偏他就是拿這比大刀還要輕上許多的東西沒輒。
縮回手,也罷,他還是安分些別在別人的地方鬧亂子。將雙手揹在身後,孫策踱到一旁在
阮咸前站了很久的女孩兒邊,低頭往下看。雙環辮髮,髮上還結了絲帶,高度只到他胸腹
間,看來比小妹大些,感覺上該是十二、三歲。
「妳會彈阮咸啊?」他家義弟也會,而且彈得比他妹還好。
「學過一點。」軟軟的娃娃音,聽起來很有糖蜜的甜美味道。
「是向這兒主人學的?一定彈的不錯,彈幾首給哥哥聽聽。」孫策不僅自問自答還自說自
話,「妳看到剛剛走進去那個小哥了吧?他啊,彈的一手好琴,可是脾氣壞得很,每次求
他教我彈曲都說我把《關雎》彈成《聶政刺韓王》不肯教,小氣得要命。」
眨眨眼,「哥哥,《聶政刺韓王》逑不到淑女喔。」
「這麼可愛的臉蛋,說出來的話該要更嬌柔些,別和那個長得很美、心眼很壞的傢伙講一
樣的話,要表裡一致。」
「實話總是傷人。」女孩說著,輕輕笑。哪有人用兵戈交錯之聲追求女子?另個人說話真
是懇切呀。
孫策扯起半邊臉皮端詳彷彿被他一席抱怨取悅了的女孩。
冰肌玉骨、雪膚花貌,稍嫌年幼但的確可以想見未來會如何傾城……要說天仙國色,周瑜
也堪此等形容,問題在於,美人說話都這麼惡毒?
「唉,為何我總遇不到貞靜清閑的美人呢?一個比一個更伶牙俐齒。」孫策簡直是有感而
發了:「那傢伙粗暴惡劣外加嘴巴刻薄,就算抱著阮咸的姿態真是一個風姿綽約不像男人
也已經無藥可救,妳還小,多學些溫良謙恭,千萬千萬——別像到周瑜啊。」
「我才不會像個男人,而且,如果我說的不對,這裡有那麼多琴可以給哥哥證明我說錯了
。」
「這是名品耶!萬一弄壞了,那傢伙會砍死我。不如妳彈來讓我見識見識。」
「可是我不會彈《聶政刺韓王》似的《關雎》。」
「小姑娘,心眼很壞喔。」一直在取笑他。今日真是見識到了,本還以為只有周瑜是如此
,原來……世風日下,美人多無良啊。
「哥哥別生氣,我用阮咸彈小曲給你聽可好?」抱起擺在架上的阮咸,熟門熟路地找個位
子彈了起來。
少女十指如雨,正是方才話題的中心《關雎》。
孫策不懂琴、不懂阮咸,他只是愛聽曲。春花秋月與萬里江山,丰姿各異,聽來別有滋味
。當然,偶爾也想自己能有那份精巧,於是坐下來是有法子彈個幾曲,只不過女兒柔腸會
被他彈成烽煙長河、美人垂淚化作鐵馬金戈。
似是此間主人的人物不知何時出現門邊滿臉感動,周瑜抱琴站在他側後,視線越過了他,
一見眼前情景,只似笑非笑。
女孩兒見到孫策滿面通紅、語無倫次的情況他是知道的,倒少見孫策靜靜窩在一角,雙手
杵著臉安安份份。
素手壓弦音漸低微,曲畢,女孩對多出來的聽眾們一笑,落落大方。「獻醜了。」
店主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女孩兒抱在懷裡,「我的小玉總是這麼可愛靈巧!如此惹人憐惜啊
!」魁梧身材加上滿臉鬍子不停磨蹭,對比他懷裡嬌小纖細的女娃,在周瑜和孫策眼底充
滿了不協調感。
「……呃,女孩兒是這頭熊生的麼?」將聲壓得極低,孫策很難相信自己的推測。
「不,我不清楚。看他們的樣貌……不像是。」周瑜也不怎麼相信女孩和店主有血緣關係
,這……落差太大了!
無視一旁周瑜孫策竊竊私語,店主依然沈浸在無與倫比的感動中,「每回見,妳技藝就會
進步一些,這回想要什麼?雷叔都做給妳!」
豪爽許下多少文人雅士求之不得的名匠製器,女孩只要了一對鴛鴦雕花,而話一轉,轉到
了一旁觀看的兩人頭上。
「雷叔真厲害,連江淮之傑都找您製琴呢。」
「妳怎麼知道他是江淮之傑?」店主好感動的問,想不到還沒介紹,他的寶貝就已經知道
來者何人。
一指,「這位哥哥說的啊,他說周瑜——」擠眉弄眼外加狂搖手,孫策滿臉『不可說、說
了我會死』的表情,引得女孩更是笑容燦然,「……英姿颯爽、奔逸絕塵,琴藝超群,真
想聽聽看呢。」
孫策霎時鬆口氣,呼,謝天謝地她夠聰明。
這絕不可能是從孫策口中講出來的形容,周瑜佩服女孩的機敏反應、更欣賞她能面不改色
撒下漫天大謊。將琴交給孫策,他拿起方才那把女孩彈奏過的阮咸。花梨木所製,比不上
最好的紫檀用料,彈出的音色倒是厚實寬洪,可若上等。
「小姑娘的讚美,愧不敢當。既然方才有幸聽一曲《關雎》,在下便以《終南》作為答謝
罷。」
女孩兒與孫策自然知道《終南》何意、在琴藝上女孩又勝孫策,而周瑜技巧夠高,高得聽
眾三人中僅有濃鬍滿面的店主聽出問題來。他搔搔臉,周瑜的問題說穿了跟他的寶貝女孩
一樣,歷練不足、情感不夠,技巧精湛卻只把詩裡熱情表出三分……他們還年輕,未嘗過
愛戀或悲痛等各種激越澎湃的情感。
此時,正當年少。
周瑜和孫策離開這家隱於巷弄的名匠居處時有意外收穫,除卻本來取的琴外還多了把阮咸
。據店主所言,他手上阮咸本要送給女孩,可兩曲聽來比較,那阮咸對女孩約略不太合手
,既然有更適宜的人出現,送了也可。配上最好的,才不辱沒名器風采。
於是,那把比琴容易帶著的阮咸從此以後就成他倆少年時代逍遙山水裡的陪伴。
足跡始於名匠居處。俗話說姐兒愛俏、少年自然也愛看美人、有機會更要相熟——管她及
嫁齡沒有,有認識就有希望呀。趁著店主轉過身偷偷問了小姑娘是何家閨女、家居何處,
所幸女孩對他們印象不錯(也許好笑更多),一來一往有問有答,無論如何要先記下,是
否有姊妹同樣嬌美可以來日再說。
豔色開端總讓氣盛少年遐想無限,足跡踏過名山勝水、亭閣小樓,他們拋卻家門帶來的盛
名負累,像普通的少年混跡在人群裡,如魚得水悠遊自在。當他們大清早坐在路邊喝清粥
邊和一旁老人抬槓,講的話也只剩天花亂墜。
有時孫策會說周瑜是落魄王孫,被女惡霸逼婚連夜逃了出來:周瑜則說孫策和仙女相戀,
靠著他幫助出外尋找仙女蹤跡。前者聽到的人無一不信,就算周瑜當時一口塞進半個燒餅
;後者只讓賣早點的老丈上上下下打量孫策一番爾後很認真的告訴周瑜孫策遇上的該是狐
妖,妖怪最愛吸食健壯小伙子的精氣。
「我、我看起來是只能勾搭上妖怪的模樣嗎?」孫策打擊甚大,含淚吞下眼前那碗溫熱滑
嫩的豆腐腦。
再塞一個燒餅,「不然下回我和你對調好了。」
走到水邊,說要體驗水上人家生活,於是一人一根釣竿各據船頭船尾從日出到日落。
孫策很懷疑周瑜本該在船上討生活,小舟垂釣一日戰果兩簍他只佔三尾,其餘全是周瑜輝
煌成績,就連周瑜用水盆在湖中舀水,端回來的除了水外還附贈小魚悠游其中。
即使魚兒對周瑜這麼有自投羅網的嫌疑,要讓他當個江上漁父孫策還是一點都不建議。
「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嚮然……」周瑜很認真背誦,彷彿在
催眠。
「庖丁救不了你,你現在在殺魚。」清掉魚腹內的東西,孫策將魚串起今晚準備來火烤兩
吃。
「……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左觀右察,不知從何下手。
「去鱗以後剖開魚肚很困難嗎?」打斷周瑜充滿玄思的下刀手法非他本意,他只是想早點
吃到晚餐而已。
「如何開膛剖肚而不傷及內臟是很困難。」對他這種打小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更
是困難到可稱之為離奇的地步了。
孫策翻了白眼,搶過周瑜工作一刀劃開魚肚放入湖水中洗滌,不理會一旁有人碎念這樣實
在太失美感完成了今日晚餐。
於是君子遠庖廚,孫策覺得八成是太講求美感而耽誤了上菜時間被趕出來。
婉轉小曲、嬌柔低語,美人膝上醉,盡享蝕骨銷魂。
離開凡事親自動手的野外生活,周瑜和孫策回復教養良好的公子模樣,在溫柔鄉裡笑得招
蜂引蝶。
倆人都說,這不是嫖,他們只是來開眼界。
一個舉止沒個正經又舌燦蓮花,另一個優雅貴氣用詩詞歌賦來盛讚女子容顏,共同點是把
衣服守得滴水不漏。
——這樣說來,也的確只是開開眼界。
十六七歲的少年對身經百戰的大姊還稍嫌稚嫩但也非不能入口,問題在於講到脫衣就像要
扒皮一樣驚恐,那還能怎麼著呢?對著把妓院當後院悠轉的年輕客人,大姊們唯有一種想
法:養養眼也就罷了。
當然偶爾還是想鑽鑽漏洞看會不會有機可趁,於是某夜孫策紅著雙頰滿身酒氣口齒不清喊
著救命衝開房門奔向周瑜,往坐在窗邊臂彎還有一把阮咸在彈的人膝上倒去,身後是丰姿
招展的大姊們呵呵嬌笑。
孫策抱住周瑜如救命浮木,衣衫不整感覺好似羊入虎口就要被生吞活剝。
他說貪杯誤事你就是這樣才會差點讓人霸王硬上弓,孫策邊暈邊辯駁大爺冤枉我沒想到她
們會撲上如餓狼,總之先救我再說。
門外大姊們好似不達目的不罷休,周瑜只好無奈說正好帳也兩清,那麼跳窗逃走吧!於是
一手抱阮咸一手拉孫策連夜逃出銷魂窟,逃到水邊將孫策摔入惡狠狠一腳踩他背上怒道你
給我清醒一點。
水面冒出幾個泡泡然後破掉,孫策還沒讓周瑜溺死前始作俑者不能說是良心大發地將他一
把捉出水裡,「醒了沒?還沒就再來一次!」
「你想殺了我嗎!」死裡逃生孫策第一個反應是朝吊著他後頸的人怒吼,而周瑜手一鬆,
腦袋一偏,漂亮的眼睛笑得瞇成條縫:「有點想。」
算了,不要跟任性的小孩計較。孫策一翻一倒壓在水邊茂密雜草上,噗噗吐水,「咕嚕咕
嚕呼。」
「醒了吧?」彎下身拍拍孫策面頰,還帶點潮紅,就怕等下得帶個醉鬼上路。
「當然是醒了……」他抹了把臉,「我就不信有人被這麼弄還能不醒。」真的,孫策非常
確信他的命若不是被自己玩掉,肯定會是被某天心情不爽的周瑜搞掉。
念在還有幾分兄弟情誼,周瑜撿了些枯枝乾草來生火,不至於讓孫策在入秋時節一身濕透
還得挨寒受凍。
整身濕衣都脫下烤火,披住從周瑜身上剝下的外袍窩在火堆旁捏住一根枯草揉碎,他見周
瑜專心盯著火焰騰起。
「接下來去哪裡?」方才生火時他才發現,一路走來不知不覺已過半載,出發時的初春細
雨此際替換成入秋冷風。
「再走便到壽春,那裡是袁術範圍,不如回頭?」
捏著下巴沉吟了會兒,「也是,父親最近聲勢大盛,我還是不該冒險。」
縱然父親身為袁術部屬依然不可不防,況且,袁術和袁紹同樣打從心底瞧不起他們這些出
身南方的武將……
「破虜將軍聲勢正起,你的確不該給人可趁之機。」先前孫氏舉家搬遷不就是為了這個理
由?
「正好咱們也出來一段時間,差不多該回去。」再扔把乾草入火裡,周瑜伸伸懶腰,正好
膝上放空城孫策順勢便躺了上去。
「會弄濕我的衣服。」冷冷瞥他一眼還淌著水的頭髮,對方卻恍若未聞,攏緊他好心借出
的外袍調整成適合安睡的姿勢,雙眼還真的閤起作入睡準備。
「……喂。」他開始想把自己的衣服抽回來了,孫策簡直是得寸進尺!
「就聽你的回頭罷,走快一點的話,也許回去正好趕上過年呢。」撓撓頭,半點都不想睜
開眼,酒後正是好眠啊。「還有,會濕的話,你擦乾不就得了,我睡了。」
「才讓你吞幾口水就活像我欠你幾輩子的債要做牛做馬來還……」喃喃抱怨,手還是自動
自發抽下一旁已烘得半乾的內衫覆上孫策濕髮,任勞任怨擦了起來。
這回憶成了少年時代最後的自由奔放。
伴著兩人成長的是無數風浪,亂世裡談何安穩,人人自危任誰也不例外。
他倆正好趕在年節前回到舒城,隔月又將到昨年遠遊的季節。
今年的三月江南,冬雪乍融春息冰冷。
當消息已在舒城傳得沸沸揚揚,孫策還站在周家道南大宅曲折的長廊下望著無雲藍天,晴
朗得令人生厭。
周瑜在他後方幾步。孫堅為暗箭所狙身死的消息孫策比誰都早知道,好幾個時辰前便看他
一逕地沈默。
他以為他會憤怒,會因欲報父仇感到激昂,仇恨也可以怒焰高張。周瑜訝異孫策脫出他預
料,只是力氣像抽光了似的坐著,有些頹然,不久又站起,看著天,動也不動。
「你打算如何?」搭上他肩,輕聲問。「迎靈至舒嗎?」
抹了把臉(沒有淚),孫策勉強地笑一笑,「不了,這裡終究是個暫時的落腳處,而且現
在借住你家,就算是別業,也不好把靈堂設在周家宅子裡。」
「那……?」
「我要到曲阿去。先葬了爹,其他再做打算。」這便是那天周瑜聽到孫策講的最後一句話
,隔日孫策即啟程孤身前往曲阿,他的母親與弟妹們依然留在廬江周家的宅院內。
周瑜明白孫策的『再做打算』是何意義,孫堅還葬故里一結束等著孫策的也只有父死子繼
一途——
繼承的是什麼?可能是父輩勢力、也可能是因孫堅身死而將目標轉移到孫策的讎視。
當然不乏更糟糕的情況。
曲阿是袁術勢力之內,孫策會面臨到的,極可能是父親舊部為人所併,而他僅能承受猜忌
,屈於袁術之下。
孫策離開那天,有雨。
向來開朗無憂的身影染幾分陰霾。他幫不了孫策,沒有可在亂世發揮作用的力量,僅有無
謂的關心可給予。
不由自主握拳,此時此刻,才驚覺自己無力得可笑。
「不要緊的,」撫他肩頭,反倒是孫策在安慰周瑜,「我不會永遠任人擺佈、你也不會。
」
他也不會……嗎?
若前路無可迷茫,周瑜許可以弄清他所面臨是離開被人擺佈的日子或是更深刻體認到如何
被擺佈。
孫策離去月餘某個夜晚,他拋下了或許曾經將背負的一切。
兄長一句分家,讓周瑜將被割裂的責任留在舒城。
「樣樣不及其幼弟的周家長子」流言已久,周瑜向來一笑置之,不知此話成了兄長一切壓
力來源,就連分家一辭的提出,在他面前也是嚅囁斷續。
哪能如何呢?既然有人提出要求,他順其心意照做也無妨。他本不受拘束,而那句話只是
在自由上多加一些冷冽,提早離去的時間。
即使嘴上如此果斷,周瑜依然不明白該往何處而行。
林鬱木蒼,城白夜寂。
少年抬眸,於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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