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十七分。
霍格華茲陷入一片深沈的寧靜中,偌大的校園萬籟俱寂,隨著逐漸高
升的暈黃月色墜入夢鄉。
時值初秋,深夜的空氣清冽卻不帶寒意,唯獨此地,帶有一股幽冷的
陰森氣息。
「噢、該死!」第一百三十八次被盤根錯節的粗大樹根絆住,天狼星
反射地抓住垂下的樹鬚穩住腳步,連聲咒罵。
「沒事吧?」身後傳來警告:「天狼星,我想你最好趕快放開它。」
「什麼……?哇啊!」發現憤怒的樹鬚伙同枝葉張牙舞爪地朝臉上撲
來,天狼星慌張的彎身一閃,避開的同時也滑出數步,遠離枝椏的攻擊範
圍。
「嚇我一跳……」
「那可是柯利亞的樹鬚呢,你居然去抓它──?」走在前面的詹姆‧
波特一陣訕笑,嘖嘖嘆道:「你還真是有勇氣,敢去惹那種兇猛的樹……」
「我沒注意到嘛!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你就不能再把魔杖
調亮一點?」
「不行啦,太亮會被發現,而且還會引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
手揮開擋在眼前的大張蜘蛛網,「再忍一下吧,再一會兒就到了。」
「這句話你一個小時前就說過了。」墊後的雷木思開口,語氣聽起來
有些無奈。
「……………」
禁忌森林,霍格華茲創校以來便列為重大禁地之一,所有學生不論緣由
,未經許可絕對不得進入的神秘之地。
從外圍看來似乎與一般森林無異,實則內藏玄機。各式各樣的魔法界生
物充斥其中,除了一般不具威脅性的魔藥草、古木及精怪外,更有許多極其
稀有,魔法部公開呼喻民眾當心的兇惡怪獸在林間遊走,稍不留神便足以致
命。
為了學生的安全,校方也作了相當多的防護措施。例如,在課堂上不厭
其煩的宣導、找一個獵場看守人魯霸‧海格在森林外圍坐鎮,還有,在每個
新學期的開始,由校長適時的提醒──雖然大家都覺得那應該稱為恐嚇──
諸位學生。
即使校方已經仁至義盡,但成效卻依然不彰,仍然有學生無視學校的努
力,不怕死地往禁忌森林裡鑽。比如說,現在。
「呼啊──終於到了。」詹姆咧開嘴愉快地說。
「要不是某人帶錯路的話,我們應該會更早到些。」天狼星扔下手中的
袋子,坐在地上沒好氣地看著笑得燦爛的友人。
笑聲明顯變得乾澀。
天狼星又狠狠瞪他一眼,卻也沒再說什麼。禁忌森林的地形位置原本就
錯綜複雜,平常白天走在裡頭便已讓人頭昏,更別提是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
,而且還是偏離小徑的偏僻地區,會迷路也不令人意外。
只是,當有人拍著胸脯說沒問題卻又領著別人四處亂竄時,還是不免會
生出那麼些怨懟。
移開視線,柔和的月光透過層層葉片隙縫灑下,與瀰漫四週的淡淡霧氣
交映成一片朦朦朧朧的感覺,沒有其他地方的陰暗森然,反而帶點悠遊飄邈
的神秘美感。
想到要不是每個月圓都會與其他三人獸化──雖然有一個是非自主性的
──出來閒晃,恐怕到畢業為止,都不會有機會發現如此美景,天狼星便慶
幸萬分。
「天狼星,幫我把毯子鋪開好嗎?」一貫的溫和嗓音,雷木思手下忙不
迭地將幾個大袋子中的食物一個接一個拿出來擺好。
「知道了──喂,還不趕快來幫忙?」對一旁的詹姆兇惡的齜牙咧嘴。
「你那是什麼態度?我今天可是壽星耶。」
「再不快一點就不是啦,已經快過凌晨了哦。」
「咦咦咦?不會吧!」
三人七八手腳地將所有佈置就定位,圍著一個大的驚人、插滿了十數支
讓雷木思懷疑是不是天狼星為了不讓詹姆輕易吹熄,才特意選的巨大蠟燭的
蛋糕舉起了杯子。
「那麼,讓我們為作惡多端的詹姆‧波特邁向他危害世人的第十六個年頭乾杯!」
「乾杯──」
「乾杯──」
「啊啊,要是彼得也能來就好了。」抓了一小塊餅乾丟到嘴裡,「今天天
氣很好呢,可惜。」
「沒辦法啊,誰叫他惹毛了麥教授,現在大概是在做勞動服務吧。」吞下
一大口草莓奶油鬆餅,戴著銀細框眼鏡的黑髮少年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少假撇清,要不是你對彼得的蟾蜍下了餓鬼咒,他又怎麼會落到勞動
服務的下場?」
「這是我一次看到可以把整整一間溫室的藥草吃光的蟾蜍欸。蟾蜍不是肉
食性的嗎?」
「麥教授真是氣炸了。」心有餘悸地想起下午臉色發青的女教授,「而且
芽菜夫人的表情也活像要把彼得肢解……我想她一定很惋惜那隻蟾蜍為什麼不
連彼得一起吃掉。」
「但是你們都不好奇嗎?學了這麼多咒語幾乎都是針對人的,對其他非人
類的生物到底有沒有效──」詹姆辯解似的開口。
「所以你就拿彼得的寵物作實驗?」
「為什麼不直接選學校貓頭鷹就好了?這樣至少不會連累彼得。」
「什麼話!比起狂吃的貓頭鷹,還是狂吃的蟾蜍感覺比較有可看性吧。而
且我也很想知道蟾蜍到底能吃進多少東西。」
「…………你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啊?」
「下次要以非人類作對象時,或許你該考慮對自己下咒……」
對二人不知敬佩還是嫌惡的呆然感想,詹姆將大量空氣和少許聲音匯聚在
鼻腔發出哼聲:「放心,既然現在已經知咒語對二棲類有明顯的成效,下次我
會試試符咒學的學習成果──至於對象,我想想,用哺乳類好了,犬科應該是
個不錯的選擇……」特別加重犬科二字。
「你敢──?!小心我詛咒你,你這頭一天到晚只會用畸型大角到處挑釁的
呆鹿!!」
「試試看啊!看到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亂咬亂吠的蠢狗!!」
雷木思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三不五時上演一次的吵嘴,茫然的想著所謂的犬
科到底有沒有包括狼人?如果有的話自己是不是也讓加入混戰的行列跟他們一
起吵……偏著頭思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目光也不知不覺地往上飄去。
啊。
月亮……。
醉人的月。同是散發光芒,比起太陽的刺目,月光的溫和一直為人稱道。
柔軟的、輕輕的銀色朦朧光芒,教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住,卻只能任它盈滿掌上
,復又從指縫中流逝。
雷木思探出手,讓月光灑在偏白的膚上。看著自己的手被泛著銀白的光線
襯得更加透明,只感到一股打從心底的冰寒與厭惡。
這雙手,曾襯著月光,變得扭曲醜陋。
這雙手,曾襯著月光,變得瘋狂嗜血。
連別人射向自己的眼神,也襯著月色,變得鄙視、變得嫌惡、變得……恐懼……
月光……
月光…………
月光…………………!!
倏地張大眼睛怒視月亮,卻發覺,自己永遠無法直視它。
匆匆一撇……僅是匆匆一撇,便彷彿要被吸進似地無法動彈。
光是盈滿不到一半的上弦月,就令他無法忍受。雷木思苦笑,慢慢地收
手,最後一點月光在指尖消逝,留下的恐懼卻如烙印般刻印在身上。
為什麼有人喜歡月光呢?淡淡的銀光不刺目,可只會讓他想起鐮刀上反射
的光芒,不祥、冰冷,而且,只會帶來死亡。
「可惡!」忽然出現的巨大吼聲在耳邊響起,瞬間喚回雷木思飄遠的意識
:「原來就是你!把我的土司夾心換成甲蟲乾的傢伙!」
「你還不是在我的枕頭上下咒?我作了整整一個月的惡夢欸!」
「那不是五年前的事了嗎?這麼會記仇……你該分去史萊哲林而不是留在
葛來分多,相信你一定可以跟那群人變成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次──」
「怎樣!不服氣啊?!」
二人的絆嘴已經不知翻出第幾本舊帳,而且大有捲袖振臂大打出手的趨勢
,聽得雷木思一陣呆然,早先的陰鬱情緒不知飛到哪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一片空白的思緒中拉回些許神智,然後,失笑。
『……真是的──』
這種情況要消沈也消沈不了啊。
看著二個吵的你來我往精神無比的黑髮少年,只是站在他們身邊,就彷彿
沾染上對方開朗的氣息與活力。
要不是有他們的支持,不要說是像這樣站在月光下了,恐怕連每個月例行
的狼化都無法忍受。
因為有他們────
「詹姆‧波特!我警告你…………雷木思?」對以一副欠扁模樣睨視自己
的友人吼到一半,看見一旁的雷木思凝視自己和詹姆笑得燦爛,乾脆地放下正
要掄起的手臂走向褐髮少年。
「嗯?」笑容因為天狼星的接近更加綻放,渾然不覺對方被自己的笑顏炸
得失神。
「……………………」艱難地抓回神智,「……沒什麼。」
「……?哦。」
「怎麼啦?」詹姆好是疑惑地走近,為二個友人仵在那不動的舉止其妙莫
名,不過他們二個痴望對方的傻樣倒是讓他原本準備在天狼星掄拳頭時就要掏
出、但是沒機會發生作用的魔杖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喂!」在千鈞一髮之際發覺詹姆看來不太對勁的笑容,馬上
眼明手快地抓住即將揮動的魔杖,成功的阻止了一場慘(鬧?)劇的發生。
「做什麼?!」
「嘖、被發現啦?真無趣──」
「無趣?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別這麼激動嘛,我當然………那是什麼?」瞇起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一片
黑暗中倏地閃過一絲詭異的氣息。
『不見了……?』
剛才,的確是有某個『東西』……。
「……………什麼?」鬆開緊抓著詹姆前襟的手,由對方的神態判斷出不含
玩笑的成份,天狼星半警戒地往身後的黑暗看去。
「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竄過去。」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雷木思?」
「等等。」會意地往前,金褐色的瞳仁迅速掃過每個角落,「那裡,剛才好
像有東西在動。」手指著不遠處的棕樹林。
「樹上嗎?」
「沒錯。」肯定地點頭。
「真好,我也想要有夜視能力。」詹姆很羨慕地讚嘆。
「因為狼是夜行性動物啊!這大概是變成狼人唯一的好處了。」
「得了吧你,要是讓你有那種能力,我看不只是廚房和密道,連教授的
辦公室都會被你摸進去吧?我才不要陪你一起被退學──」
「才不會咧,我要是有那種能力,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潛進史萊哲林的
宿舍踹賽佛勒斯二腳………走吧,我們去看看。」
一反剛才嘻嘻哈哈的胡?態度,三人小心翼翼地注意週遭的一草一木,聚
攏成一個小圈子,慢慢地向前踏進。
玩歸玩,他們可沒忘記禁忌森林之所以為禁忌森林的原因,就是在於它
極高的危險性,就連看來無害的樹木都有可能在下一刻發動攻擊,更遑論其
他稀奇古怪的生物。沒有人有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興趣。
戒慎地走到離樹幹約四、五步的地方,三人中唯一帶著魔杖的詹姆把它
舉至肩膀的高度,直指林間以便能夠隨時發動攻擊。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四週卻寂然依舊。
安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只有樹葉,隨著秋風拂過而微微搖動著。
雷木思瞇起雙眼審視其中一棵棕木的枝葉。
有點、不對勁……
葉片擺動的方式…………不對!
一旁的友人顯然也發覺有異之處,立刻順著雷木思凝視的方向,當機立斷
地唸出流暢到不可思議的攻擊咒語。
那是…………
「詹姆───────────!!」
第一次在這邊po文......
這篇本來是拿去某站騙分的東西,反正寫都寫了就p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