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以九十度角的方向坐在凹字型兩張沙發上。
依照以往的經驗,江清和知道再下來一定有很長一段話要聽,而且扮演諮詢的他也必然有很多問題要問,所以事先倒了兩杯茶…而且不能帶糖的,嘴巴會乾,這點從某次在姜遠和工作時倒給他立頓奶茶事後被罵得淅瀝嘩啦就知道了。
「昨晚講到…醫院打電話通知妳林先生出事了,然後妳就立刻出門…請再描述這個部分。」連用詞都變文雅了。
「那個時候…我想我的樣子可能很嚇人吧。」
「…到了那條街以後,什麼事都沒有做,就只是站在那裡…到底站了幾天,自己也沒有印象。」黃玉萍說著,看起來有點迷惘。「站在那裡,就好像精神恍惚似的,晚上卻又知道要旅館投宿…但是那間旅館,是要坐兩站捷運才會到的距離,並不是很近。」
「除非旅行,否則我很少夜宿外頭,所以對本地旅館完全不清楚…不過我曾經去過那裡接台南北上的表妹,應該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下意識的選擇那間旅館吧。」
「每天我在旅館很早就用完早餐,然後搭捷運到那裡…回過神來的時候,總是傍晚的七點前後,人已經站在旅館附近的捷運站出口了。」黃玉萍的聲音微弱下來。「我懷疑我已經瘋了。」
我也這麼覺得…當然他怎麼敢說。
「可是瘋子會知道自己是瘋子嗎?除了早晨到捷運站和傍晚回到捷運站之外的時間,我都記得很清楚…就只有那段時間,感覺很模糊,雖然記得,但是…」
「但是…」
「…就好像…十年前看的電影一樣,有一點印象…卻很不真實。」
話裡好像透出一種「也許我真的瘋了」的感觸,黃玉萍暫時停了下來,轉移注意似的捧起馬克杯灌一口綠茶。
「…」這時候要說什麼呢?嗯…如果是姜遠和的話…
「能談談在這件事之前,妳的生活模式大概是怎麼樣的嗎?」
「好的。」思索了一下如何開口之後,黃玉萍開始描述:「…畢業後我進入研究所,建之則在他叔叔就職的文化協會實習助理…而家父管理著幾間小公司,幾個兄姊也都有了成就,所以家人並不會那麼迫切的要求我出社會或是找人嫁掉…」
「而且我還不清楚自己出社會想做什麼,所以到現在還是維持學生身分下去…平常也沒有什麼大變動,就是讀書吧。」
「日子一直過得很平穩,直到…」又住口了,看來要她毫無芥蒂的一次KO還是很困難吧。
「直到醫院打電話來嗎?」江清和試著猜測。
黃玉萍搖頭。
「…大概是三個月前吧,從那天建之約我出去開始。」
喀,又斷了。
約妳出去幹嘛?
好在他突然想起不該問得這麼直接。要說不說一件事拖得這麼長,果然女人都是龜毛的…
「直到建之坦白實情,我才…當時就有一種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原來從頭到尾…」黃玉萍嘆了口氣。「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
喀,又斷了。而且這次還沉默的很久。
「……」…看來諮詢這角色也不是好幹的。
江清和敏感的察覺到氣氛改變,當事人好像不想說了,但是他又不知道那個林建之到底坦白了啥也無法銜接:總而言之,先找個機會逃離現場再說。
開始收杯子,陪笑。「那個…現在天氣涼,如果妳也感冒就不好了。我去泡壺熱茶,還是妳要咖啡…」
「…麻煩你了,有藍山嗎?」又是馬上抬起頭來。
「呃,有。」而且還是最貴的…
江清和的回答有點僵硬,他沒辦法不想起當初姜遠和買下一堆貴得要命的藍山咖啡豆時自己心裡淌了多少血…
女人…算了他承認他不了解女人…
「…喂姜遠和。」
搖。
「姜遠和你給我醒一下…」
再搖。
「…死姜遠和你還不起來。」
用力搖。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搖痛了,輕輕呻吟一聲,勉力睜開眼皮。
「……」
…因為發燒而完全失去氣勢的姜遠和還挺可愛的,呵呵一臉呆相。
「喂我很正經的問你,之前那個林建之到診所裡到底說了啥東西?」
「……」姜遠和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職業道德…」
「天殺的等你掛點作不了醫生我再看你講什麼職業道德…」吼,要不是看在他發燒的份上,江清和就要拿東西砸過去了。死腦筋什麼時候了還講職業道德?
「告訴你本少爺目前可是無條件的幫你接管客廳那位小姐,所以你就有義務讓我清楚所有關於她的線索──」
「…?」…這次又是什麼了…嗚頭好燙……
…
當江清和自認為聰明體貼的把事情簡短交代過一遍,只見正牌醫生皺起眉頭蓋上眼皮拉起棉被。
「幹嘛?」
「…算了我不管…你叫她令…令請高明吧…」好難過他不想理了…
「……」…根本就是藐視他的能耐…
江清和一挑眉。
「你不說,可以。反正難過的不是我。」
…?
「換冷毛巾倒開水擦身體吃東西甚至下床上廁所這些哩哩剌剌﹝零零碎碎﹞的東西要是現在沒有我請問姜醫生你自己一個人做得來嗎…哼哼…」
虎落平陽被犬欺…不,龍遊淺灘遭蝦戲。小鬼的份量大概也只等於一隻小蝦米,說和小黃同等級簡直汙辱可愛的博美。
「林建之來看診的時候…大概三個月前吧。」
「簡單來說,談的是三角戀情的問題…因為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對他女朋友很不公平…但他想的還是和那個人在一起吧。」
「STOP…齁你這樣很繞舌耶,什麼另一個這個那個…直接講第三者還是那個女的不就好了?」
「第一那個人不是第三者…」
「哦?所以就是在和黃玉萍交往之前就認識了?」
「對…」
「那他幹嘛不和她交往?」
「那就是第二了…因為那個人不是女的,所以他…」
「……」
「……男的跟男的喔……」
「反正…就是這樣的感情問題而已…但是他非常為此苦惱。」
「…那你怎麼說?」
「…」
「我勸他和女友分手…」
「喂姜遠和…」
「…幹嘛…」
「你覺得我要怎麼跟她說…喔不,我要怎麼讓她說完然後我要問什麼東西…?」
「隨便反正你不是很行嗎…」
「小心眼。」
「我小心眼…等你發燒你就知道…」
「知道啥?」
「可憐的病人和吵病人的壞人哪個才是小心眼……唔…」
「……」
「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需不需要砂糖?」
江清和微微躬身,將散發著帶苦香味的藍山咖啡推到指定者面前。
「沒關係也沒有多久…啊,請問有奶精嗎?」
「有的…」
「啊那有沒有花物語那種的?我可以要百合花味道的嗎?」
「…我記得好像有,這就去找。」
「麻煩你了。」
「是請稍等一下…」就是診所護士小繪用的那種奶精,好像放在廚房冰箱裡的…等等!
聽聽這什麼對話!難道他天殺的勞碌命?又不是waiter幹嘛降低身分為一個根本不熟的女人…
…
意識到自已果然沒事找事的江清和臉色一沉,本來轉過身要去廚房的右腳也收回來,直接往沙發一坐。
乾咳數聲。
「這個嘛黃小姐不好意思,我剛才忽然想到砂糖和奶精上星期用完了…」
「?啊,是這樣啊…」
「如果沒別的事…」
「嗯?」
「可以請妳繼續說嗎…剛才被打斷了對吧…」
「?啊,好的…」
…
「…其實就算建之沒說,我也很清楚。」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
「我也知道建之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應該更長…他們認識的時間、了解的時間,這些都不是我能夠追上的。」
「…很早以前,我就多少察覺到了。那個叫做其英的人…我知道的,只要看過他的眼神,就知道了…我只是佔著我自以為的優勢。早就該分了,但建之還是為我著想…」
「我只是…不甘心啊……」
…
又斷了,不過這次他也不想勉強黃玉萍。
把毛巾從冷水盆中拿起,擰乾後擦著姜遠和的額頭。江清和看著發燒中泛紅的臉,邊想著她先前說過的話。
「喂,剛剛啊…」
「…?…」
看來是很難過,姜遠和輕輕睜開一線眼皮。
「黃玉萍她說了一句…」
那樣自憐的迷惘似的。
「『難道女人不行嗎?』」
「……」
「我在想…同性戀的定義是什麼?林建之是同性戀嗎?」
「還有,同性戀者對於異性就不可以嗎?」
「……」
雖然燒多少退了一點,姜遠和的聲音還是有點虛弱。「…你說『同性戀』…」
「喜歡同性的…就是同性戀?」
「啊?」他愣了一下。「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講…」
「好…林建之是不是同性戀…?」
「可是他和黃玉萍…至少交往過啊。」
「那麼…同性戀者對異性就不可以…嗎?就像黃玉萍說的…她和林建之,不可以…?」
「你不是同性戀,如果有個男同學非常可憐…雖然成績很好,對人也不壞,但孤僻得除了你沒有朋友…只有你而已…你不忍心丟下他不管,但是他卻對你提出交往的要求……」
「他說…只是在一起的話…不可以嗎?即使你不是同性戀…你會答應他嗎?」
「…我想會吧。」只是在一起的話,就不會傷害到他了。
只是在一起的話。江清和想著,手邊又換了一次毛巾。
「……」
…啊…
「…這和林建之的情況不一樣…但是,並不是同性戀和異性…就不可以…」
「只是…」
只是…
只是和黃玉萍在一起,林建之沒有辦法付出同等的回應。
黃玉萍留著林建之,林建之守著黃玉萍。卻忽略林建之後面尚有等著的身影。
『我只是佔著我自以為的優勢…』
黃玉萍的優勢就是「她」自己。
她是女人,那個其英是男人。
「女人」可以和林建之生孩子,可以和林建之扶持一輩子受到眾人的支持。就算只有這樣兩點,便已足夠。
因為男人和「男人」,不可以。
這本來就是一種近乎絕對的優勢。
…
「也許建之早就知道有這一天。我和他交往的事,家裡沒有人知道…從前我沒有問過為什麼要遮遮掩掩…而他只是為我著想……」
「也許我是害怕問了,建之就會離我而去…他看起來是那樣溫和,只要我說了,他就不會搖頭…」
「從來都是。連交往,要不是我提出…他…就算知道我在想什麼,也一定會裝傻…」
「…他總是為我著想。」
「而我為了我自以為有的幸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把他留在身邊……」
「他只是為我著想而已,而我…」
…
「喂,你能自己吃嗎?」
江清和把粥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坐下。
沒回應。
戳了戳縮在棉被裡的姜遠和。「我問你,能還是不能?」
「……嗯…」
「………」
棉被外只露出一截頭髮。
「…白痴你不是很熱嗎這樣會死人好不好。」
啪!扯開棉被把病人的位置重新調整好。
看到姜遠和他嚇了一跳。
情況好像不是很好…臉很紅這不用說,連眼睛都很迷濛。…可能不只是因為睡覺的關係,應該和發燒也有很大的關係。
怎麼…
江清和皺眉,撥開凌亂的瀏海,伸手抵在姜遠和額上。
好燙。
才多久而已,剛退了一點又升上來?
不給醫生看是不行的了……
…
…但黃玉萍越講越心情低落…要是現在去看個醫生再回來搞不好她已經不想接了…
「…總之先吃東西吧,黃玉萍那邊…」
根本是說給自己聽的喃喃自語,把姜遠和扶起坐好,他舀了一點清粥過去。「張開嘴巴。」
「…不要…」都湊到唇邊了,沒想到姜遠和真的是燒得難過。「好熱…我不想吃……」
「粥放冷了不好…」而且這句話還是你自己說的。不過這時候也沒心情計較了。
「不要…」
「……」
「吃一點也好…算我求你。」他能拿毫無威脅力的病人怎樣?
「…不要……」
沒辦法嘴巴不張開他也不能怎樣。
「…」
「好吧…那我吹涼…?」
怎麼辦…
…
「建之約我去的是一間咖啡館,我很訝異…交往了許多年,什麼地方沒有踏過。唯獨咖啡館而已。」
「掛下電話,其實我不想去。」
「為什麼他要約我到那個我們沒有去過的地方?他是不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講?…可能是預感嗎……到的時候,其英坐在他身旁。」
「……他們看起來,就真的是…他們是該在一起的。好早…好早以前就是……我想起建之問過我同性戀的感想。」
「而那時候…是的,我害怕著…想到建之和其英在一起的畫面是那麼協調,就不由得讓人害怕……」
「…我說,噁心死了。…」
「……建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我知道…我……只是…」
「……」
「…為什麼我不行……好像聽到建之說出,他們要在一起的時候……就隱約知道了。」
「建之愛上他不是因為他是男人…」
「因為他是其英。」
…
吞了幾粒先前備用的退燒藥,姜遠和睡得還算沉,只是熱度所帶來的痛苦,似乎在睡夢中也並非沒有影響。
…果然,只吃成藥是不行的。
泡過冷水的毛巾擦過病人發燙的額頭,江清和咬著唇。
聽說高燒拖太久會有危險…
他很想就這樣拖著姜遠和上醫院去。但是這一去,黃玉萍呢?
『你什麼都不用問,只要讓她全部說完,就可以了。』
姜遠和說的時候那樣的神情,即使虛弱,仍是工作時的神情:他是相信的,但顧了黃玉萍,姜遠和自己呢?
黃玉萍只是想找人傾聽,不,也不需要他的傾聽。只要有那種環境,讓她把所有鬱積的話發洩完後,就沒事了。
那姜遠和的高燒又要如何?
…
「接下來三個月,我開始逃。」
「有關建之與其英的事情,我一概不理…」
「……」
「…然後醫院的電話就來了。」
…
黃玉萍抬起頭。
「你不知道建之為什麼住院吧?」
「…啊…」突然被問問題而忡怔了一下。
發呆中的江清和頓了半晌。
「不是車禍嗎…」
「是車禍。」她點頭,輕輕地:「為什麼車禍呢?」
「因為我的避而不見,建之決定到家裡來說清楚…」
「然後在路上,搶了超商的搶匪急於脫身。」
「!」
「……」
「……其英罵得好。沒有錯,都是我的自私…」
「都是我的自私……我早該知道建之的個性,一定會到我面前說清楚的…或許我也期盼著他來,然後………」
黃玉萍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看不見她的臉,破碎的聲音從十指中流洩出來。
…
「──他差點終生殘廢───……」
雨還在下。
從昨天傍晚起始的雨勢,忽大忽小到了現在,卻依舊沒有平息。
「……」
「為了我的任性,建之差點走到這樣的地步。把他害到這樣的我,到底在做什麼呢…」
「…」
「……我在那個和建之一起走過的街頭站了很久。我想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建之把其英以朋友身分介紹給我的時候,其英溫和的樣子…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氣氛……」
「…是啊算了吧…建之和其英在一起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建之和我,咖啡館的話…通通都要下了多大的決心?…」
「而在將要面對的群眾之中,就連我也不接受的話…」
「又有誰能夠扶持他們?」
…他想起和姜遠和中斷的對話。
並不是與誰不與誰,就不可以。
只是,不可以的是,雙方平等相待。你永遠不能要求一個不愛你的人付出你愛他那樣的心力即使他眼裡看的好像是你。
黃玉萍的話已到尾聲。
這不是一個故事。黃玉萍只是在說她的自白,而自白也需要有觀眾傾聽。她只是把所有說完,所有的情緒吐完,然後離開那個龐大的憂傷。
只是…
他想起,社會上的林建之太多。
而能真正體會的黃玉萍太少。
江清和沉默。
會沉默,除了黃玉萍的話,也許是他想起了姜遠和。不是現在在房裡、發燒著的姜遠和,是許多許多年前僅存半分印象的姜遠和。
那個人是看著他長大的,儘管他出生那一年,姜遠和只有十六歲。
所以他們是很早很早就認識的,儘管他很小的時候,兩人相處的狀況並不是如此:姜遠和對於他,看顧得比他母親還厲害,也許為了他的一點小事,打工和女孩子通通可以推掉。
這樣子的記憶,至少他還沒忘掉。
開始有一點疏離感覺的時候,雖已懂事很久,也朦朧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姜遠和被酒醉駕駛的司機撞過,是因為他。
白色的醫院,白色的病房。
一片白色之中,身上插滿管子的姜遠和虛弱得可怕。
白色的白色的白色的。忽然淌進一片紅色的血。
…他轉身就跑。
而姜遠和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
……
「你去照顧醫生吧。」
靜默許久,黃玉萍忽然冒出這句話來,他又被嚇得一愣。
「沒什麼事了。謝謝你。」
「我會自己回家,去照顧醫生吧…」
「瞧你魂都飛了。」
輕輕一笑。
……
接下來?
黃玉萍真的走了,他才確定她來,只是要找個對象說話。如果她沒碰到姜遠和呢?黃玉萍笑笑。說,就算沒碰到林建之提過的這個醫生,再當瘋子當個十天半月,她也會去醫院吧。
和林建之與謝其英道歉。
對旁觀者而言簡單的開始簡單的過程,簡單的結局。
皆大歡喜?
…
管他什麼皆大歡喜,至少江清和只知道醫生宣佈必須療養三天的時候,他的表情絕對比姜遠和還來得像判死刑那樣。
四十二度。
差點就燒壞了腦袋!天殺的皆大歡喜──
您所撥的號碼目前無法接通,我們將為您轉接語音信箱,請在嗶聲之後…
「…幹!」
…
江清和也搞不清楚自己是罵那隻王八還是手上這隻借來的GD90。
取消鍵按太大力折到指甲,還不是普通痛…
「……王八蛋當我說話在放屁是不是……」還有一臉「怎麼會有人白痴燒到四十二度」的半禿頭醫生。
王八蛋…
「…」
「……喂小繪啊是我…」厚,護士都在診所接電話了…
王八蛋你還欺騙我你在床上「靜養」?
「欣如問機子喔…呃不錯用,幫我跟她說謝謝……嗯…我在醫院…對妳叫那傢伙聽電話…」
「…啥看診中?他媽的看診中!啊我不是在罵妳不好意思……對啦反正妳把電話轉進去就好了,謝謝齁。」
小聲…冷靜…這裡是醫院…
…
『…喂?…要說幾遍看診的時候不准打擾我,反正你也沒什麼事,這樣對病人很不好意思…喂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我要掛掉…』
……
默…
「白痴你身體還沒好就給我跑去工作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對病人不好意思就不會對我不好意思?!浪費我坐三班公車來幫你拿藥乾脆讓你病死!王八蛋姜遠和你最好死在診所裡──!!!」
喀!嘟…
……
……
發洩過之後…
…完了整條走廊的人都看他一個……
「啊…」
果然火氣大走路不長眼睛…就會撞到人。
這是他走沒十分鐘之內撞到的第三個…不過這個比較嚴重,連人和手上裝水果的塑膠袋一起被撞在地上。
江清和眼明手快先把一顆滾遠的蘋果撿回來,用衣服草率的擦了一下放進袋裡。
「呃,對不起…」
「…沒關係…」聲音倒是挺好聽的。
…咦脾氣不錯耶。江清和小心翼翼抬頭。
雖然沒巧到對方剛好是認識的熟人,不過這個拍著衣服站起來的傢伙…嗯,長得不錯看。很清秀的大男生嘛。
不過良心說,當然還是姜遠和好看啦…
「那個…你的水果,沒問題吧?」
有些擔心的看見袋子裡…兩顆熟得漂亮的桃子,好像有點給他…
糟,這種天還有這種桃子一定不便宜。
陌生人看了袋子一眼。「…應該沒問題。」
…咦真的脾氣不錯耶。
「嗯…倒是你,走路要當心點,如果有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
根本就是和姜遠和兩個世界的大好人嘛~~
後來因為這個親切的陌生人,江清和一直對於社會上的溫暖感動了好一陣子。
喀啦。
白色的單人病房門被推開,關上。
「我回來了。醫生巡房過了沒有…」
把塑膠袋隨手放在架子上,謝其英剛把視線望到病房中央,不禁呆了一呆。
「……黃玉萍…?」
一身洋裝坐在病床邊的女人,不就是…
「啊其英,你買回來啦。」女人笑著,手指冰箱的方向。「正巧我也帶了水果過來,沒有重複到吧?」
謝其英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往病床上看去。
床上虛弱但是笑著的情人點點頭。
「蓮霧和龍眼都很甜噢,你要不要試試?」
「……」
「…」
「…嗯,我要一點龍眼。」謝其英看了看兩人,忽然輕笑一下。「好久沒吃了,原來這種時節也甜哪。」
…
〈本報訊〉昨天是農民曆結婚的好日子,而在市立╳╳醫院某間病房裡則有一場特別的婚禮…據醫護人員透漏新郎因車禍住院中,新娘則在期間每日不間斷的細心照顧新郎,而新郎更因此確定對方的心意…於昨天下午在探病友人慫恿下舉辦的婚禮簡單而別緻,旁觀者只有一名,沒有結婚蛋糕只有一籃水果,主治醫師和護士事後則共同送了連戒指都沒有的兩人對表,該品牌的此款代言詞便是「長長久久」…雖然下著雨,但並不能阻擋婚禮的溫馨氣氛這點,相信所有昨日的新人都能清楚體會…
…
200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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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勉強來說,不算是BL吧...
因為是學校作文嘛﹝默﹞
理想的現代光源氏計畫。
雖然自己是很有興趣,不過,
距下一篇出來的日子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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