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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feign2feign:『手冰冷刺骨，身體卻無比溫暖』→這不是ꨠ 221.3.43.212 01/28
→ feign2feign:標準的低血壓+血液循環不良嗎(完全離題bb) 221.3.43.212 01/28
我作了一個夢。
夢中我在捷運出口的台階遇見羅莉塔。
羅莉塔身上的衣服整齊而清潔，卻坐在台階上，雙手環抱膝蓋，把頭埋在其中，不停
的哭著，哭得那麼兇，那麼斷氣迴腸，那麼轟轟烈烈。羅莉塔在人來人往的捷運出口哭泣
，可是沒有人理會她，他們從她身邊經過，不是好奇或嫌惡的看上一眼，就是低頭匆匆走
過。
「媽媽，她為什麼在哭？」
「噓！別人的事你管那麼多！」
偶爾會有小孩被母親拖走，他們困惑的眼睛在走下樓梯後還頻頻回來張望。這也許是
羅莉塔所得到的唯一關心吧？我已經在這裡很久了，我在等人，而羅莉塔的哭泣似乎是打
發時間不錯的戲碼。
當然，羅莉塔叫什麼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是羅莉塔。她有著栗褐的鬈髮，半蓋在赤裸
的頸背上，露出來的皮膚光滑如絲緞，既不蒼白也不黝黑，而是蜂蜜的顏色，小腿的曲線
健康而優美，像草原上奔跑的羚羊。
除了這些，我可以想像更多，包括她粗率、狡猾卻迷人的地方：她任性的哭泣，然後
甩乾眼淚，昂然抬起頭來，帶著某人的道歉，如女王牽著她的狗，高高在上去採購最新的
搖滾唱片。──對於妖精羅莉塔來說，哭泣也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達成目的的手段。
在這人如潮水的出口，一切都模糊而移動迅速，只有我們是靜止的。她是演員，我是
觀眾；她的哭聲使這一切都顯得清晰而浮上台面，承載著人們的地龍在我們腳下奔馳，而
它冰冷的氣息從地下開始鑽入每一個人心中。於是他們目不斜視，直挺挺的摩肩擦踵，像
是惡水湧出溝蓋那樣往四面散開。
如果羅莉塔沒有哭，我永遠都不會發現我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羅莉塔為什麼哭？
因為她是羅莉塔！沒人管得了她。
我走到她旁邊坐下，從這裡可以更清楚的看見她被埋住的側臉，以及精巧的耳朵。只
是坐在這裡，什麼話都不用說，良久，羅莉塔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抬起了頭來，彷彿到現
在才發現我的存在。
她一點淚痕也沒有，臉洗得十分乾淨，長相也許並不突出──誰還會記得她的長相！
她就像是一朵花蕊用夜明珠作的花，在黑暗裡幽幽地發光，當你完全被那花苞中的珍寶所
惑，又怎麼會注意到花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你是誰？」嬌羞突然回到了這年幼的女孩身上，她略略低下頭，用眼角餘光看我，
雙手不安分的拉著白襪子。「在這裡幹什麼？」她的聲音高亢卻不刺耳，說起英文來有一
股甜蜜的輕顫。
「那妳為什麼在這裡哭？」
「我在等爸爸。」
說到爸爸這個字，紅紅的嘴唇抿起又開放，爸、爸，那是為了發音，但是張合得如此
輕快，比任何字都要輕快。這個時候，她彷彿就只是個全心全意等待父親的孩子。
「妳爸爸是誰？」
「他很帥，我曾經這樣認為。」她答非所問，「他什麼都不准我說。他說他很愛我。
他帶我去很多很多地方，他說那是我們的旅行，可是我知道，那是逃亡。」
「為什麼要逃亡？」
羅莉塔格格亂笑：「因為他侵佔了我。」她用侵佔這個字，潑辣、野蠻卻又有種直接
的禮貌。
「他侵佔了妳。」
「喔，是的，是的。但最後，我還是屬於別人了！」她用那唸過台詞的嗓子哀嘆一聲
：「可憐的爸爸。」這句話是一個關鍵，她沈默了下來，那歡快的、屬於她的氣息也黯淡
下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這個地方。」
羅莉塔安靜了許久，久到不像是她所能夠承受的之後，痴迷的接下去說：「我前一刻
似乎還是在家裡的──我想那是家。那裡有一個小庭院，一條狗，屋子裡有我的丈夫，以
及…小孩。」忽然，她無比蒼老，彷彿夜明珠不再發光。
小孩，她反覆低頌了幾次，就像那個男人曾經在多少個夜晚裡撫摸她炙熱的腿腹以致
於腰間時，膜拜似的喃喃讚美，那一聲一聲，我愛你。她驚訝於她幾乎忘了他們奔波旅行
時，在小旅館的床上睡過的那些日子。
那似乎是很遙遠的事。
「我想我是在等爸爸的。是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
「是的，誰管它呢──誰管它我上一刻在哪裡！」
「我要等爸爸。」
「我從來沒有等過他，每次都是我處心積慮的想拋下他。但是他總是會追上來，叫著
我的名字，然後我又被綁回他身邊。每次都是這樣。但這次我必須回到他身邊了。」
她的眼神坦率而美麗，我猜想那眼中常常閃過狡獪的光芒。這一刻她又變回那個迷人
的小妖精了。「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等人。」
「你也是等爸爸嗎？」
我愕然而無法應答。
我在等人。可是，等誰呢？
「是嗎？不是嗎？」她眨著眼問我，正要往下說，忽然抬起頭來，面朝著前方，喜悅
的叫了一聲：「爸爸！」她轉頭，愉悅的說：「在那兒，他來了！」然後輕快的跳起來，
粗魯的，連裙襬都沒有抓，她跳下台階。
「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的！」
羅莉塔往前跑去，我張口欲喊。
──不，羅莉塔不是她的名字，從來也不是。
沒有一個人稱呼她為羅莉塔。
羅莉塔只是這男人在心中勾勒出的秘密。晦澀的、苦惱的、甜蜜的、顫抖的…那終究
是男人心中的一個秘密。是的！只是一個秘密。被呼喚為羅莉塔的幼女不曾存在。
終究只是夢一場！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什麼也看不見，我在他懷中。男人的手在我身上游移，然後停留在後頭，修長的手指
弄蛇般的沿著弓起的背脊而下。他的手冰冷刺骨，身體卻無比溫暖，一手撫摸我的背，一
手壓著我的頭髮，逼我更貼近、更貼近他的胸膛。
「你把我弄醒了。」我含混的說。
「抱歉，抱歉…我下次一定準時上床。」他無時無刻都在向我道歉。「我看了你書架
上的──喔，羅莉塔。你是故意要給我看的嗎？但那是個女孩，配上個瘋狂絕倫的繼父…
和我們不一樣。」
他叨叨絮聒的說了許多，但是語氣溫柔纏綿，讓我想起了羅莉塔也曾享有的膜拜。我
應該笑，可是扯開了嘴角，卻又沒有心情。只好再度閉上眼睛。
「我累了。讓我睡吧。」
「好吧，好吧。」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親吻我的額頭：「還有一句話沒說呢？」
似乎羅莉塔那跳躍的身影又躍入眼簾。
夜深了，羅莉塔啊，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男人的懷抱裡了；她不再是妻子、母
親，回到那個夏天，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幼女。
在我的夢中，羅莉塔又作回了她的小妖精。
而我呢？我又在等待什麼人？是否羅莉塔呼喚爸爸的同時，我也在同一刻呼喚了他？
想到這裡，幾乎是潸然淚下。
終於喃喃應道：
「晚安，爸爸。」
（Lolita/Vladimir Nabokov/1955）
2005.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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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Lolita（繁體版小說譯名為羅麗泰）原作有密切相關的小短篇，沒看過原作的也可以看
，不過羅莉塔（我喜歡這個中譯）敘述的部分可能會有點不懂。
這是第一版，以後應該會有暴漲字數的第二版。
是說有沒有BL見仁見智啦...
基本上我是設定第一人稱是男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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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挖坑不偉大，會填坑才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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