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為了坐實外界關於鎮逆將軍私德敗壞的傳言，婁燁不再隱藏對洛君宵的佔有和慾望，
整個婁府之內處處都有兩人苟合的痕跡，甚至連大白天也堂而皇之的隨時封院，婁府上下
幾乎每個人都聽過婁將軍帶著那名俊美青年在封院後的糾纏呻吟。
故而，夏天都還沒到，婁燁只好男風、縱慾無度的傳言，已經比豔陽還熾烈的燒遍整座城
內。
但洛君宵從一些偶然聽見的下人嚼舌根之中，隱約得知城內還有更加嚴重的事件，持續在
延燒。
趁著盧鵬從外返回的短暫時間，洛君宵主動去找他。
「盧哥，很久不見了，這陣子總不見你，很忙嗎？上回九王殘黨的事，還沒解決？」
「是啊。這幫惡徒已經膽大到埋伏柳季別柳大人的馬車，要不是將軍一直派人暗中跟隨護
衛，只怕柳相要痛失愛子。」
盧鵬不像之前一樣拉著他說東說西，只是簡單回應，臉色十分尷尬，眼神還一直避開洛君
宵的臉。
「那個，上回答應你帶的東西，我一直沒時間，改天再託人拿給你。」
看來，盧鵬總算知道他洛君宵在婁府裡究竟幹的是什麼「差事」了，也難怪他的態度明顯
驟變。
洛君宵不再搭話，直接朝盧鵬拱手作別。
「不急，盧哥也不必擔心與我來往惹人閒話，往後君宵不再打擾。告辭。」
洛君宵走得乾脆，盧鵬倒是十分過意不去，「欸，你……」他本想叫住洛君宵，但那些繪
聲繪影的閒話又湧上心頭，腦中突然浮現婁燁和洛君宵廝磨縱慾的不堪畫面，盧鵬臉一熱
，實在沒辦法面對昔日好友的臉孔，因此，最後只是改口。
「那個，之前就答應你要帶的東西，我一定託人給你！」
洛君宵腳步絲毫沒停，像是沒聽見盧鵬的聲音一樣，早已自己去遠。
就連心思不那麼細膩的盧鵬，都感覺洛君宵變了。
以前的洛君宵善良溫和，最強烈的情緒頂多稱得上剛強，但，現在他卻能在洛君宵那張與
過去相同無二的俊美面容上，看到些許嘲弄般的冷酷。
「君宵，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輕輕的喟嘆，逸散風中。
柳季別遇襲的嚴重度，完全超乎盧鵬三言兩語的描述：實際上，柳家護衛當場全滅，柳季
別本人幾乎瀕死，此事引起難以想像的劇變，而這一切變故，都在柳季別還昏迷不醒、無
法說明情況的時節接二連三發生。
「分明是婁府救了柳學士，這樣也能誣陷三哥是幕後主使？那幫文臣還有沒有腦子？」接
婁燁下朝時，秦震已經聽說當日朝中對婁燁一片倒的指責聲浪，他異常憤慨的跟在婁燁，
破口大罵。
「連原因也有了，還有什麼不能說？指證歷歷，說我倆為了爭風吃醋早埋禍因。」婁燁鑽
進馬車，三兩下脫去自己朝服：「秦震，這幾日你別跟我，回去派人看好君宵，禁止他離
開知芳園，同時，後院僕婢拿掉兩年內入府者，只用信得過的舊僕。」
「為什麼？這是朝中黨爭，與他有什麼關係？除了書院過來的那個盧鵬偶爾會去看他，其
他時候從不見他跟任何人接觸。」秦震不解。印象中那小子乖得很，只是偶爾在府內走走
晃晃，根本不用人看守。
提起洛君宵，婁燁更衣的速度暫緩。
「我不知道，也許無關，只是我老是覺得有他在的時候……」
只要抱著洛君宵的夜晚，他總是睡得很沉，無一例外。
婁燁不免愈來愈疑惑。當洛君宵在身邊時，他未免過度放鬆了。
目前情勢撲朔，他雖還理不出頭緒，但從九王殘黨鬧事至今，問題都尚未解決，矛頭卻已
完全對準他一個人，就目前的局面看來，洛君宵的存在雖然能讓光武帝相信他沒有結黨營
私的野心，但若放任事態發展，恐怕會有人想對洛君宵下手。
比如，幾乎喪失愛子的柳丞相。
或者，一直想納他入黨卻握不住他把柄的商鳴華。
「就算是讓他藏著，避避風頭也好。今日被那群昏官浪費太多時間，孟則帶去的人不知查
到什麼了，我先去看看。」
婁府馬車緩入樹蔭暗處，林中哨聲微響，車內竄出一身輕裝的婁燁，與婁軍遁衛快騎策馬
，向城外獲得密報的方向，絕塵而去。
目送婁燁的背影，秦震搔搔頭。
「哎，說起來，三哥的身手似乎比以往鈍了些？」
也許是這陣子太過心力交瘁了吧。
這天洛君宵回房時，對著桌上再次出現的書本無可奈何的皺眉。
「明明說過不要送來了，怎麼還是……」
自與盧鵬不歡而散，洛君宵就不再請盧鵬替自己從外頭帶書回來消磨時間，但是，不知是
不是盧鵬心裡有愧，洛君宵每天清晨帶小狼散步回房時，總會看見自己房內又擺著書。
洛君宵揀起書，本想隨手扔進床頭書箱，但轉念一想，秦震這幾日派人跟他跟得死緊，讓
他無論去哪都不自在，還不如呆在房裡看書打發時間。
「也罷。」
斜倚床頭，洛君宵漫不經心的翻起書來。
「奇怪，這是什麼？」
但他愈翻愈覺奇怪，整本書圖多字少，那幾張筆劃清晰的偶人圖上，還佈滿硃筆紅線，分
別勾點在偶人圖像的頭頂、四肢、背脊、胸腹。
配合意義不明的幾句字訣，洛君宵反覆思索，才恍然想起那跟盧鵬之前教他強身健體的一
些基本吐納、輕身功法頗為相似。
想通以後，洛君宵啞然失笑。
這算是那個傻盧鵬的道歉，還是督促他不忘練功呢？
想想也沒那麼鬱悶了，洛君宵長日無事，倒真的按照書中偶圖的指引，行氣吐納起來。
洛君宵素來過目不忘，薄薄一本書很快就熟記，他便去書箱裡把之前盧鵬送來、他還閒置
未讀的書全都翻開，挑出另外三本夾帶在史書經書內的薄皮偶圖冊，相互參照著練將起來
。靜下心沒多久，洛君宵便感覺這一陣子體內那股熟悉的熱浪再次劇烈燃燒，只是，這次
那道烈火不再如過去一般失控的燃遍全身，而是慢慢遵照他的意念，徐徐流轉……
叩。
「洛公子，用膳了！」
「用膳？」婁府一般只用早膳和晚膳，早膳不是剛用過嗎？洛君宵猛然睜開眼，驚見日已
西斜。從他清晨坐在床頭看書打坐開始，竟已過去四個時辰。
那道過去總灼得他痛苦不堪的熱流並未消失，卻是暖暖的流入身軀各處，洛君宵躍下床頭
，再次訝異自己動作之輕盈。
只是，這一整天下來，洛君宵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身大汗，衣袍全被浸透，黏在身上十分難
受。
他微啟門板，讓傳膳的人把飯菜遞進屋內，「給我吧。」
洛君宵卻沒去動那些飯菜，而是收拾一套乾淨衣裳，走入婁府人跡最少的後院，向記憶中
盧鵬提過的一處隱密水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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