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洛君宵數日不見婁燁，也不召他去陪寢了。
聽盧鵬說似乎又是九王餘孽作亂，這幾日朝中很不安寧，牽出一些往事，竟也有幾點小火
星順勢燒到從頭到尾獨忠於太子的婁燁腳邊。
不知洛君宵底細的盧鵬，說的十分憤慨。
「還有人上折子參了婁將軍一本，說他不分好壞殺孽過重，如今無數被他刑虐而死的冤魂
以那蘭玉公子為首，索命來了，還說婁將軍已有幾年睡不安寢，夢裡喊得那叫一個淒厲…
…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都有！我來此多日，根本沒聽過婁將軍什麼時候夢囈了？一定是那
個姓宋的嫁女不成，懷恨在心胡說八道……」
眼看盧鵬的叨唸永無止盡，洛君宵在送盧鵬出門時，忍了很久的嘆息不禁脫口。
「盧哥，我真的不想再聽跟婁將軍有關的事了。」
不明就理的盧鵬，傻裡傻氣的搔頭。
「也是，你對打打殺殺的事本來就沒興趣。哎，說起來倒忘了問，君宵，你在婁將軍府中
做什麼的？整理文書嗎？我看你吃穿用度與尋常雜役沒兩樣，怎麼整天沒見你做事，來來
去去也不出這園子？還有，那個很疼你的管家大哥呢？近日也不見你提起了？」
「我，他……」句句直指洛君宵痛處，他還不知怎麼回話，背後已有人替他回了。
「他的差事由我親自指派，不用旁人過問。秦震，你派給手下的工作似乎太少，少得讓人
在我背後嚼舌根？」
洛君宵渾身僵硬，身子被婁燁一帶，便不由自主的跌撞進小書齋。
盧鵬瞪大了眼，極詫異的盯著狀態似乎很異常的婁燁，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被一臉疲憊的秦
震拉出園子。
「婁婁婁將軍──」
「蠢小子，別喊了！三哥不眠不休的窮忙了好幾日，脾氣差得要命，你要再去捋虎鬚，連
我的工作量都要加倍了！」
知道在婁府內喊叫無用，洛君宵便一聲不吭，對婁燁毫不理會，但，婁燁卻也只是擁著洛
君宵，倚在小書齋門口，什麼也沒做。
「君宵，你就那麼恨我？」
洛君宵容色冷冽，不理不睬。
得不到回應，婁燁笑笑，自顧自的說下去。
「我沒能保住寒衣，也沒能將你守好，確實無能。大概真如外頭的傳言所說，我婁三專精
的不過就是些殺人越貨的流氓勾當，連自家的門戶都整治不清淨。他們都說，我這個靠著
殺人如麻堆起來的位子，怕是坐不穩了。」
洛君宵緊閉的眼震顫一下。
「上次那個宋海濤，你以為他真是為嫁女而來？朝中兩黨分立，柳相為首的柳黨我如今是
為你而疏遠了，所以，吏部商鳴華為首的商黨才會讓宋海濤來探我口風，你這麼乾脆俐落
得罪宋海濤……九王遺孤復名一事尚未塵埃落定，現下倒是不少人打算先將失去靠山的我
連根鏟了。」
洛君宵報以冷笑。
「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扳倒，你又怎能把鎮逆將軍的位子坐穩這麼多年？無論柳黨商黨，對
你來說算什麼？你最大的靠山本來就是生殺予奪的那個人，只要那一位不打算動你，誰也
動不了你。」洛君宵撇開臉。
婁燁的神色在倦然中隱約出現笑意。
「可聽過伴君如伴虎？正因為我毫無背景，所以要扶植要斬殺，只憑聖上一句話，要坐穩
這個位子，便要能忍受做一個忠心的傀儡，身不由己。我若是起心動念要娶妻，不論沾上
朝中的哪一方勢力，皇上都不會滿意。」
「身不由己？婁將軍現在掏心掏肺的對我說這些做什麼？難不成是要說服我，當初殺了我
哥也是身不由己？」
婁燁將猛然掙扎起來的洛君宵按回懷裡，啞聲一嘆。
「不是。君宵，我是想告訴你，我不娶妻，倒不是全因身不由己，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
了對寒衣有愧；可是你把朝中之事看得那麼清楚，又為什麼留下？你留在我府中，鬧出這
些動靜，乍看起來是害我名聲，其實，皇上卻對自行曝露出弱點的我，愈來愈信任。」
婁燁把渾身僵硬戒備的洛君宵抱得更深。
「你曾說過，除我之外，你什麼也沒有，但是君宵，你可曾想過，我除了一個隨時都可能
坐不穩的位子之外，真的是什麼也沒有？君宵，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恨我，還是幫我？」
洛君宵的呼吸驟亂，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矛盾。
「誰要幫你！」
話雖如此，洛君宵卻不再拚命掙脫。或許，連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婁燁不以為意，垂首，貼近洛君宵耳邊。
「季子前幾日來罵我，說我這是在身邊養了一頭牙未尖爪未銳的虎，不如將你給他，可保
我永無後患。君宵，要是你那麼恨我，去是不去？」
洛君宵的耳根泛起淡淡紅暈。
「不去。還沒親眼見你永無翻身之日，我絕不離開婁府。」
婁燁扣住洛君宵手腕，右手深深探入洛君宵前襟，隔衣逗弄。直到洛君宵由耳至頸全都泛
紅一片，呼吸裡帶著拚命遏抑的悶哼，婁燁嘿然一笑，咬住洛君宵發燙的耳垂，重重吮嚙
「既然你不肯走，就陪我一起到我徹底結束那天為止，到那時候，我背負的罪惡或許就得
到寬恕了吧。」
說不清是愛撫還是發洩，帶粗繭的手掌力道加重，肌理摩挲的汗水，在洛君宵並不抗拒的
沉默中逐漸升高溫度。
「君宵，我知道你沒辦法對我狠心，那是因為，現在的我對你而言，是你與過往記憶的唯
一聯繫……」
所有喘息歸於平靜，天色已轉昏暗，精神和體力耗費都撐到極限的婁燁，毫不顧忌的抱著
洛君宵，在鋪滿軟毯的書齋地板上闔眼。
「如果有一天，你比我更早走出洛寒衣的影子，我和你就再也沒有關係了……記得，到了
那天，你自己走得遠遠的，不要回頭。」
聽到婁燁的呼吸平穩後，洛君宵盯著他明顯放鬆的倦容，心裡某一個部份的情緒隱隱顫動
「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怕？也許我會在你睡熟的時候，想盡辦法和你同歸於盡。」
洛君宵用手指在婁燁緊閉的眼皮上輕輕一畫。
「我是沒有武器，但要毀了你的眼睛，一隻手也夠。」
口中還在逞強，然而，婁燁剛才在他體內的律動，又已再一次化為奇異的熱浪，熱騰騰的
流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後，匯集在洛君宵的背脊，劇烈的熱度，讓他的軀殼疼痛不已，很
快也就動彈不得。
烈火燒盡身軀一樣的劇痛。
洛君宵逐漸察覺，每次的痛楚過後，他的身體都會產生些許微妙的變化。
到底為什麼？婁燁可以這麼毫無防備的在他身邊熟睡？照理說，兩人之間根本沒有絲毫信
任可言。
「也許你說對了，葉三哥，我確實沒辦法狠心殺你，可是，每次只要聽見你提起『他』，
我就真的很想、很想親手……」
那股火焰鑽進腹部，洛君宵俊美的臉上流洩一絲迷惘，他緊握住婁燁的手，在難忍的痛楚
中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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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快要完結了~~上卷 (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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