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layase:公主連本宮這兩個字都脫口而出了XDDD 03/26 00:05
還好小土豆跟小冬瓜應該聽不懂本宮是什麼!XDDD
※ 編輯: season4 來自: 203.67.235.29 (03/26 00:08)
(十一)
墳草萋萋,微微隆起的土塚前,削長而清磊的身影靜靜佇立著。沒有鮮花素果、紙灰
飛揚,有的只是一柱馨香,徐徐裊裊地繚繞。
「好一段時日沒來陪您說話……以後孩兒天天伴著您,哪兒也不去,這樣可好?」將
手中的線香插入黃土,殷珞撫著冰涼的墓石,眼底盡是微風般恬淡而輕暖的溫柔。
這裡曾是不滿五歲的他,與父親相依為命時最後落腳的地方,也是父親永遠的埋骨之
所,一個距離京城不過數哩之遙,卻極其僻靜清幽的村落。
待在這兒很安全。
亦槐想必作夢也料不到,他遍尋不著的人竟捨棄深山幽谷,選擇藏身在這天子腳下自
給自足的村子裡。
或許該感謝夫人刻意的迴避。自從老將軍辭世之後,再沒人來這裡上墳,漸漸地也再
沒人記得這塊地方,如今倒成了安身立命的處所。
線香一寸寸化為灰燼,殷珞起身拍去衣擺上的塵土,轉頭朝山丘下不遠處的小屋走去
。
他將當年父親遺留下來的瓦房稍作整理,佈置上幾張桌椅,勉強成了間簡單的學堂。
平日,教導村子裡肯上進的孩子們讀書識字,倚靠著村民們充當束脩的蔬菜米糧過活,日
子倒也一天天過去。
也幸虧這村子裡盡是些純樸善良的老實人,簡單敷衍幾句,對他的來歷也就不再追問
。不僅如此,見殷珞在這兒孤身一人、沒個依靠,只要稍得了空還盡可能幫著裡外照應。
想想若能一輩子就這麼平靜踏實地過下去,也是運氣……。
心裡想著別的,才走近屋外竹籬,突聽見樹叢裡傳來低低的一陣呻吟。
殷珞探頭細看,竟是一名華服錦衣的俊美少年,正皺眉撫著足踝,一身狼狽跪坐在地
上哀哀喊疼!
「痛…痛痛痛……我腿是不是斷了?一定是斷了!」
「看來只是一般的扭傷,不過還是坐著休息片刻妥當些。」
收拾著孩子們從家裡搬來應急的傷藥、棉布,殷珞細細端詳著這位顯然對自己傷勢相
當大驚小怪的陌生訪客。
只見他一身鑲金織錦的湖綠緞面袍子,白淨清秀的臉龐上洋溢著一派未經人事的天真
與明朗,一望即知是個出身不俗、非富即貴的名門公子。
如此一位世家子弟,怎麼會無端端一個人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小村子裡?
「公子,需要通知府上派人來接嗎?」
「不、不!千萬別……呃,說起來讓人見笑!老實說,在下是逃家的……」
「逃家?」
「嗯!家裡替我定了親,是我喜歡的人,可那人心裡另有對象,竟來求我成全!不幫
他,死纏著人家也沒意思;想幫他…心裡卻又委實不情願!自己拿不定主意,長輩們的好
意也沒辦法忤逆,想著心煩索性就溜出來了……」
像是終於找到能夠傾訴的對象,少年仰著張孩子氣的臉,朝殷珞這陌生人嘟嘟噥噥抱
怨個沒完。
「人家原是循著地址想來投靠舊友的!好容易尋到了附近,卻是搬了?一時也不知如
何是好,左兜右繞的才會迷了路、還扭傷了腳!」
「竟也是一個為婚事所惱的……」聽完他拉拉雜雜一番敘述,殷珞不禁搖頭低嘆。類
似的遭遇,當真處處都有……。
「兄台,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請兄台務必幫忙!」
看殷珞品貌沉靜溫文,對待自己一個陌生人也十分和善,少年原本就少存的戒心早不
知拋到哪兒去!只見他自來熟的伸手扯了扯殷珞衣袖,一張秀氣的瓜子臉陽光般討好地笑
開。
「嗯…是這樣子啦!你看天就要黑了,我摔得這個模樣又沒法子走路,所以…所以…
叨擾公子,收容我避避可好?就幾日!等家人態度軟化不再逼著我成親,我立刻回去!」
「這…地方簡陋,只怕不適合留客。」
「別這樣啊!現在只有公子能救我一條小命了!您就行行好!我絕對會乖乖的,不會
打擾公子!」
殷珞為難地望著眼前的少年,他原是打定主意再不與外人交際,特別是京城來的世家
子弟,以免徒生事端。想不到這人竟只是癡纏,軟硬兼施外加裝可憐弄得讓人沒法子拒絕
!
他想到少年述說的遭遇與景況,與正尋著自己的那人恰恰有幾分相仿,心下不由得一
軟……。
「這兒也就我一人,你想待便待吧!屋裡能有家人擔心、懸念著,是你的福氣,若想
開了還是早早回去才好!」
「真是多謝公子!對了…小弟姓程單名一個先字,敢問兄台大名?」
「無心,駱無心。」
「唉唉!你爹怎麼給你取這樣的一個名字呢?無心?那不就只剩個空殼兒嗎?不過…
我爹也好不到哪兒去啦!程先、程先,哪有人咒自己孩子早日成仙的!」
「這世上凡事都可以靠自己努力,就是名字沒法子改!所以我說啊!做人父母的多少
也要替孩子想想嘛!冠個雞屎、牛糞的名兒,即使日後當上了大官只怕也威風不起來!」
聽他一個人叨叨絮絮自說自話,講的又是極詼諧有趣,原為了趕人而端著張冷臉的殷
珞,反倒忍不住噗嗤的先笑出聲來。
「嘿!總算笑了!」程先一邊說話一邊掙扎著就要站起,殷珞連忙伸手去扶,這程先
竟也毫不客氣,見殷珞笑開索性扯著他一道坐下。
「我就想你這樣俊俏水靈的人,笑起來想必好看得緊!人生在世就要活得開心點,名
字叫無心,也不必真得像失了心似的!人要真沒有了心,還怎麼活呢?」
這廂說得天真無忌,似乎對自己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頗為得意。那廂,殷珞好不容
易有些笑意的臉龐,卻不禁籠上淡淡黯然。
「也許不是沒有心,只是心隨人去,再不是自己的……」不自覺閃避著程先燦爛笑顏
,他將視線轉向窗外沉鬱的天空,略略失神。
「無心?無心?你怎麼了?」
「啊!沒、沒事!」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殷珞慌忙起身,端起水盆急急朝房外走去。
「公子暫且歇息片刻,我去…張羅些吃的……」
「喔!慢走!」
轉身步出屋外,殷珞奇怪自己竟在一個陌生孩子面前,險險洩露了心事?
他輕搖了搖頭,只道自己是一時被他的話給牽出了心緒,失了冷靜,卻沒聽見屋裡,
那聲極輕極淺的嘆息……。
無心、無心,果能無心…世上又何來相思斷腸?空自惆悵?
* * * * * * *
「此地再往前大約二十里,是一大片瘴癘叢聚、蛇虺遍地的沼澤,即便是土生土長的
本地人,也不見得能夠全身而退!」
刀鞘在羊皮地圖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最後停留在特意用朱砂標畫出來的紅點上
。
「沼澤?」
「是的!依屬下愚見,這是我軍可以好好利用的重點。」
西北邊境,軍帳裡,亦槐與一眾親信正對著攤放在桌面的地圖細細推敲,反覆思量著
任何可能發生的狀況。
遇沼澤如刀之兩面!運用得宜,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將對手逼入絕境;用得不好且別說
禦敵,整個軍隊都要進退維谷,平白葬身在這荒山惡水之中……這樣險奇的招數,使用時
不可不慎!
「珞,你的意思呢?」
「呃將…將軍……」
身旁副將尷尬的提示,讓亦槐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楞了一楞,忍不住逸出一絲自嘲的
苦嘆……。
是啊!再不能與他秉著燭火、抱著圖卷,彼此心領神會討論到整夜捨不得入睡;再不
能期待思緒陷入焦燥與紊亂時,那泓泉水般清脆澄澈的聲音,能一如往常絲絲縷縷滑過心
底,賜予他最珍貴的清醒與冷靜。
他的珞,已經離開了!
「將軍?」
「抱歉!是我閃神……派出去的探子可有回報?」
「有的,根據查探的結果,對方目前單是游擊與弓箭隊約莫四百,主要兵力推估近二
萬,分為三營分別佈署在長劬河的中游兩側以及雁山北部,此外後勤補給的路線有可能是
……」
部屬絮絮報告著敵軍的動態,亦槐一邊傾神思量,右手卻不自覺輕覆上腰間那柄以軟
布細細包裹,幾乎等同於護身符的折扇。查覺到自己的動作,亦槐無奈地搖搖頭,再次提
醒自己該振作些!
往日有殷珞一同運籌帷幄,他們理所當然是無可匹敵的勁旅,如今沒有殷珞,他們也
絕對必須是無敵的!只因為他沒有資格失敗……。
只有亦槐自己清楚,這次他不為家、不為國、只為自己!為的是忘卻心底那塊空盪盪
的缺口,為的是讓他最最重要的人,能夠無所顧忌的待在身邊,不再分離……。
(十二)
「程先不對啦!你又不是那個姜什麼公的,哪裡有人這樣釣魚?」
「喂喂!你們這些死小鬼!不是說好得喊程大哥的嗎?這樣沒規沒矩,要被你無心師
傅知道,當心他打你屁股!」
少年心性,加上天生的明朗隨和,程先才來不過數日已經與殷珞學堂裡一班小童成了
鐵哥兒們,小孩兒把他當同伴看,他也樂得與他們猴兒似地成日廝混在一起。
像現在!一人一管簡單拼湊而成的釣竿,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帶著七八顆小蘿蔔頭,就
這麼排排坐在小溪邊,煞有介事地學人釣起魚來!
「師傅待我們最好了!才不會胡亂打人咧!」
「是是!全世界就你們師傅最好最溫柔,才會教出你們這些個無法無天的小混蛋!」
話題不知怎的繞到了殷珞身上,對師傅十分擁戴的孩子們嘀嘀咕咕搶著發表意見,結
果魚沒釣幾尾,村子裡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話倒是聽了不少。
眼見天色漸暗,恐怕再遲些,孩子的父母要來喊用飯了!程先只得催促還說個不停的
小鬼們收拾妥當,一行人打打鬧鬧的往回程走。
「說起來,你們無心師傅也真是怪人一個!」
「師傅哪裡怪?師傅是世上第一有學問又親切的好人,你這麼說才是奇怪呢!哼,程
先是跛腳大妖怪!」
「臭小鬼你真是活膩了!你可知道我是…算了!大人不與小人鬥!本宮恕你無罪!」
「我不是小人!師傅說小人是不好的,人家才不要當小人!」
「你那麼小不啦嘰的個子,不是小人是什麼?小笨蛋?小烏龜?小土豆?小冬瓜…」
「你不要說師傅的壞話啦!我娘說師傅也是很可憐的……」
「可憐?」
邊走路邊忙著與小娃兒進行低層次鬥嘴的程先,聽到年紀較長的孩子突然冒出這麼一
句,倒是誘出了他滿心的好奇。
這幾日相處下來,無心的談吐舉止,自然散發的氣度,實在與這質樸到帶些土氣的農
村格格不入!之所以說他怪,正因為他雖身在其中也融入得極自然,卻總讓人感覺他不該
是屬於這裡。
程先幾乎可以確定,駱無心絕不是一般小村子裡的教書先生。只是想不透,這樣一個
品貌雋雅、溫文沉靜的人,為何會淪落在這鄉間野地一個人粗衣陋食地過日子?
「如何可憐?說來聽聽不要緊吧?」
「娘說,師傅剛到村子裡的時候什麼傢私也沒帶,整天不跟人說話也不會笑,只是孤
伶伶的在學堂後頭那個土墳邊兒跪著,一直跪、一直跪……要不是後來鄰近的大叔大嬸們
看不下去了,硬將只剩下半條性命的師傅半扶半扛地拉進屋裡,他還不知要在那兒跪到幾
時呢!」
「這麼說…你們也不清楚他的來歷囉?」
面對程先的發問,一群孩子面面相歔,一排搏浪鼓似地猛搖頭。
「然後呢?」
「村子裡沒人懂醫理,只能各式偏方草汁胡亂亂的灌,不知怎的就把他灌活了!師傅
醒過來後,漸漸的開始和人說話,偶爾也會笑了……後來,大家發現他不僅識字,還是很
有學問的,便請他幫忙讀信、謄信或是寫些春聯、告示什麼的,師傅又主動說願意教大家
識字讀書,就在村子裡一直待了下來。」
「原來如此……」
程先細細思量…誠如第一眼所覺,這個駱無心當真人如其名、無心無念。除了面對塾
裡的孩子與村民,獨處時的無心沒有太多表情,也不太說話,美麗、清冷,讓人擔心他隨
時會無聲無息消溶在空氣裡。
然而仔細去觀察,卻會發現那樣的空靈並不是勘破紅塵的清心寡欲,比較像是種棄世
遠遁的絕望。
一個長自己不過幾歲的人,怎會有這樣千帆過盡的蒼老感?這真是太詭異!太令人好
奇了!
一路走,一路漫無邊際瞎猜著,一行人說說鬧鬧終於走近殷珞的小屋。
孩子們才正要出聲喊人,忽聽得屋裡一陣鏗鈴匡啷的撞擊聲,眾人先是一楞,隨即趕
緊衝進屋內。
一進門,七、八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頓時被眼前混亂的景況給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見冒著白煙的湯湯水水灑了一地,無心月白色的身影軟軟倒在地上,清瘦的身子簌
簌直抖,猶如風中將落的葉整個人不住喘著。
「無心!你怎麼了?小虎、四兒,快來幫忙!」
程先個頭兒也不大,招呼幾個年紀較長的孩子合力將殷珞扶起,眾人一陣手忙腳亂,
待得將人扶至床榻,為他蓋上被子、敷上手巾,再將一班子哇哇大哭大嚷的小鬼趕回家,
程先已經累得整個人伏趴在桌上動彈不得。
「不行了!我不行了!」
「對不起,晚飯……」
「你就安心歇著吧!身子都這樣了還在擔心晚飯?我這麼大一個人,再不濟也湊和得
出什麼填肚子!倒是你,聽說不是第一次了?怎麼不進城找個大夫看看?」
「我躺一會兒便沒事。這原是打娘胎帶下來的痼疾,醫不好的……」
看他明明燒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太清楚,卻還直道著沒事,程先不由得有些生氣。
已經聽說他身體底子不好,之前也輕微喘過幾次,而今發病的態勢一次比一次來得兇
險,偏偏無心又是一付自生自滅、生死由天的模樣,程先看在眼裡只覺得心疼、覺得不值
。
「世上還有那麼多可看可玩的啊!我這被拋棄的都活得好好的了,究竟是怎樣的境遇
,讓你得將自己迫到這樣的地步?」
不曾經歷過什麼委屈風浪,程先只當被最最喜歡的人拒絕,便已是世上極端悲慘的事
。卻哪裡明白兩心相繫而不得不分開時,那樣撕心扯肺,一輩子深埋在心底的痛?
聰穎如他,只清楚無心看似空靈的外表下,確實埋著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苦。
可蓮心藏苦,那滋味…又豈是旁觀的外人能夠體會?
* * * * * * *
月,曳落一室清冷。
半臥在榻上的人兒向著窗口,被褥上交握的雙手不住摩娑著那只被牢牢圈在掌心裡的
瓷瓶。
一踏進房內,眼前就是這樣一幅靜謐中帶著幾許沉鬱的景像。程先楞楞在門邊呆了好
一會兒,直到被殷珞輕微的咳嗽聲警醒,才走近將盛著一只粗碗、一碟燉蛋的食盤輕輕擱
上榻旁的矮几。
「程先?你哪裡找來這些……」
「病人就該安心吃飯、乖乖的休息!只管吃下去就是,別總煩惱些有的沒有的!」將
湯匙放進粥裡,程先邊說話,邊畫圈圈似地在碗裡拌著。
「真要講究起來,這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枉費我一身的好
功夫!」
原想好好弄些營養的東西給無心補身子,無奈這屋裡當真家徒四壁,除了稀薄到數得
出米粒的清粥醬菜,竟還是只有清粥醬菜!
程先出身優渥,這些個粗食平日用來墊墊腸胃勉強可以,但是讓生病的人吃這些…在
他而言簡直與虐待無異。可偏偏這村子就是貧瘠荒僻,除了養來生蛋賣錢殺不得的母雞母
鴨之外,就只餘不足巴掌大的小雞小鴨,任憑程先一身的綾羅錦緞、腰纏萬貫,還真就買
不到什麼好東西!
幸好憑著與孩子們關係良好,涎著笑臉巴巴的向小虎他娘、四兒他姥姥討來了幾顆寶
貝似的雞蛋,給無心拌在薄粥裡,算是多少添點滋補的意思。
看程先一臉壯志未酬的哀怨樣,氣色尚顯憔悴的殷珞忍不住淡淡一笑。
「真是多謝……原為了腿傷才留你,卻反倒勞你分心照料。」
「是我自己硬賴著不走,你又何必與我客氣?」邊忙著將粥細細吹涼,程先才開口,
又忍不住叨叨絮絮的碎唸起來。
「也幸好我賴著不走!無心,不是我多言,既然自知有這樣的毛病就萬萬不該一個人
在這樣缺醫少藥的地方獨居才是!虧得這次發現得早,萬一還有下次呢?這種生死攸關的
事,一次疏忽就是一條性命啊!」
「這兒很好。不會麻煩到任何人,又能夠有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能夠待在這裡安安
靜靜過日子,是上天待我極大的福份……」
「你這人怎麼回事嘛!根本沒有做壞事的能耐,看來也不太可能結什麼仇家,真不懂
孤伶伶地待在這鄉下究竟在躲什麼?難不成跟我一樣被人給拋棄了?」
能夠被這樣美好的人傾其所有愛著,該是多麼幸福的事!程先偏袒無心,也不管是否
真是這樣,心底已經自顧自埋怨起那位不知足的人。為什麼這麼不懂得珍惜?忍心讓如此
溫柔的人心力交瘁、獨自神傷?
「沒關係!大不了我陪著你,就不怕……」
「程先,腿傷養好後就回去吧!答應我再別回來,也不跟旁人提起這兒的事。」
掌心裡細緻光潤的瓷瓶弧面,映照出來的是無心平靜無波的笑。
他的微笑依然溫柔,然而穿過剔透的瓶身,程先卻彷彿看到一抹吞嚥著淚水,蠟炬成
灰終不悔的孤傲身影。
也許,無心總因多情起。
因為付出去的情太多、太真,而留給自己的…一無所有。
面對這樣彷彿隨時要碎掉的無心,程先怎麼也無法放他一個人。
「我不再多嘴胡亂發問了!讓我暫時待在這兒陪你好嗎?」
「不是這個原因。這裡太安靜,不是你該久待的地方……」
「那你呢?心甘情願把自己埋沒在這兒?為了給你這個的人?」瞪著那只讓無心視若
性命的瓷瓶,程先只覺得心裡微微的犯疼,為他不值,忍不住伸手去搶。
被程先的動作嚇到,全無心理準備的殷珞手中一滑,瓷瓶在指間翻了兩翻便朝著地面
應聲墜落。他一聲驚呼,慌忙掙開被程先抓著的手腕,顧不得自己的身子只趕著在瓷瓶落
地前將它急急撈住,然後緊緊、緊緊的以掌心細細包覆,按壓在起伏劇烈的心口上。
程先楞楞瞧著這連串的驚惶緊張,竟像是溺水之人抓著他僅有的浮木,命懸一線般的
依賴與執著,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喜歡他喜歡到這樣的程度嗎?那你又何必躲呢?要我,才不會為了個不愛我、不珍
惜我的傢伙弄成這樣!未免太傻氣了!」
「是傻氣啊……」
真能夠不愛,真能夠不傻,也就沒有這許多問題了吧?如果一切能夠控制,他依然是
將軍的幕僚、亦槐的結義兄弟,該是多麼單純美好?
「無心,我不曉得你心底的那人是好到怎樣的程度,也不管你們曾有過什麼恩怨,但
只要是真心待你好的人,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一定都要心痛死了!你該為了真心疼惜你的
人多保重自己才是,否則他一定也不會好過的!」
「我……」
殷珞覺得心口一陣的疼!他明白自己的痛,亦槐同樣正在承受。選擇用撕裂的兩顆心
,去換取將軍府上上下下數十口人性命,他會諒解吧?
至於自己該怎麼再熬下去……。
都說哀莫大於心死,只要兩顆日日夜夜承受著思念凌遲的心終於死了,那麼…應該就
不會再有任何痛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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