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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銀中心,有不明顯(?)銀土。   ──黑暗中那沉重而溫柔的,是誰的心跳。   睜開眼是一片灰茫,於是他明白自己在作夢──夢見年少時的過往。   黯淡的天空如同永夜,不見一顆星。冷冽的空氣夾雜鐵銹般的血腥氣和燒焦味。他 低頭看見自己握著長刀的手沾著幾點凝結的血漬,那暗紅彷彿某種詛咒附蝕入骨。   身旁是誰手起刀落,飛濺的溫熱又是幾點刺眼的鮮紅。   『你是想死了嗎銀時?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是假髮啊。他無意識地低喃出聲。身後那人身形一頓,語尾因適才激烈的攻防而微 喘:不是假髮,是桂。你真的想死啦、幹嘛杵在那裡不動?   聞言他只是低笑,垂首看向手中染血的刀。   如果這是夢、如果夢裡的他放棄活下去、現實中的人生會有什麼改變嗎?      他不是沒有想過死亡這回事,雖然他也未曾積極地去實踐。只是,在久得讓他以為 那會永遠持續下去的戰爭中他漸漸喪失了前行的力量、然後很自然地開始思考自己生命 的結束。   ──總有一天誰的刀會割斷他的咽喉、誰的槍砲會貫穿他的胸口,然後或許他會好 運地有個長眠之地、或許曝屍荒野回歸大地──都是再自然也不過的結局。   然後在歲月的流逝裡人們會逐漸淡忘,在那個動亂的時代裡曾經有個武士名為白夜 叉。   『銀時!!』   「啊啊。」   想歸想,即使是夢裡他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友人死去。   即使他幾乎已經遺忘了刀劍的重量、遺忘了銀光斬落時切裂血肉的觸感,耳邊那淒 切的哀嚎、冽風中隱含著的鮮血氣味卻很快地喚醒了殘留在他身體裡的記憶。   跟著身旁的桂一起突圍,昏暗的視野中分不清是友是敵,只是不斷地揮著手中的劍, 格擋、攻擊、而後聽見又一個人倒地的聲音。   ──說起來當年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確定最初他是秉持著某種信念選擇了這條路,然而在這片灰濁的天空下他卻什麼 也看不見──看不見自己的初衷,看不見誰的笑容,看不見他曾經以為的、當戰爭結束 就會到來的、和平而光明的未來。   日復一日,白夜叉只是不斷地斬殺敵人,似乎不這麼做就會失去自己存在的意義似 的。   然後他終於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他聽不見了。     正確來說,他沒有聾。刀劍互擊時的清脆聲響、砍殺敵人時切斷筋骨的悶鈍回音、 身後誰的急切呼喊、尖聲哀鳴……甚至風吹過衣角的窸窣聲,他都能夠察覺。   可是,他失去了那個溫柔的鼓動。   ──大家稱作『老師』的那個人的、比什麼都能安定他的,心跳。   而他是在那個輕柔的生命之聲身邊開始有了最初的記憶。對他而言,那個人與其說 是教導他們讀書寫字、不如稱作是引領他們體會『活著』這件事的人。   所謂人生的導師,因此他也跟著叫老師。   ──是了,是因為那個人他如今才在這裡揮動著手中的劍。   銀時其實從來未曾和桂或高杉討論過所謂攘夷的最終目標。只是在失去那個一直以 來追隨的背影之後他們都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渾沌中,然後終於各自領悟到自己必 須有所行動。   但是誰來告訴他們,該怎麼做才能從這片暗無天日的泥沼中脫身?   沒有人知道。   道路本身並沒有對錯,然而正因如此他越來越不明白該如何抉擇,只是憑著本能拿 起了劍。      那個人曾說,武士應該爲了守護重要的人而奮鬥──雖然他或許不曾明白過,對他 們而言所謂重要的人就只有一個。   而只有銀時知道,即使他們已經失去了那個人的笑容,他溫柔卻沉穩的鼓動卻不曾 離開過,一直長伴在他的左右。   只要閉上眼,他就聽得見生命在躍動──即使身邊是斷垣頹杞、烽火遍地,那些淒 絕的嚎叫嘶吼也未曾掩蓋過他的專注聆聽。   可是現在它卻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那是一個天空佈滿烏雲的午後,當他獨自潛入敵陣偵查軍情時,卻發現四周鴉雀無 聲。   一陣風吹過,捲起飛砂,草木沙沙作響。敵營的旗幟被風鼓起的聲音、遠方傳來的 廝殺怒吼、加上自己刻意放輕的呼吸與腳步聲,其實稱不上安靜。   或許不該說這是安靜,而是死寂──   當他意識到這點時腦中一片空白,指尖發冷微顫。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跟死亡如此 接近。   記憶裡誰說過,三千世界的繁華到了地府都會化為虛無。無色、無相、也無聲。前兩 者閉上眼睛大概就可以想像,後者他卻從來未曾體會過──因為那個人一直都在。即使已 經看不見,但他聽得到、也感覺得到。   可是就在前一秒他不再存在了,任銀時怎麼屏氣凝神都找不到。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經驗了生離死別,雙眼卻乾澀地流不出一滴淚。     一直以為向著光前進一定能找到出口,卻發現不管走到哪裡都只是無盡的陰霾。那麼 他究竟是為何而戰、又為何而生?   即使是人生的導師也不能給他答案。他唯一的信仰,終於也劃上了休止符。   但他仍繼續戰鬥,只為了生存。只要活下去,或許有一天他會找到生命的意義。只 是,當手中的劍一次次染上鮮血、當敵人驚懼痛苦的表情映在他深紅的眼瞳、當烽煙四 散終至草木也蒙塵,他開始疑惑生命本身並無分貴賤,那麼自己又有何資格在這裡揮劍 奪走別人可能光明燦爛的未來?   白夜叉之名太沉重,失去信仰的他已逐漸不堪負荷。   於是那個滿天繁星的夜晚,當身旁的辰馬笑著訴說理想的時候,他心裡明白攘夷的 路是走到了盡頭。   辰馬滿懷理想、愛好自由又充滿熱情,不適合困在狹隘的爭鬥中──事實上高杉、 桂跟他或許也不適合,只是他們都不像辰馬,生來就是無拘無束的個性。     或者該說,他們都太死心眼,放不下那個有松陽老師在的過去。   辰馬離開後他仍置身戰場,依然在生死之間掙扎,手中的劍卻開始避開對方的要害, 盡量不致死、只傷敵。   戰況不利,只能節節撤退。他自願接下斷後的工作,卻又矛盾地對敵人手下留情, 因此身上的傷口每天都在增加,換藥時總得用掉兩三捲繃帶。近日桂拿藥來時總是欲言 又止,最後都只說聲你自己要小心啊就轉身離去。高杉的眼神越來越沒有生氣,有時灰 暗得竟像是一潭死水,絲毫激不起漣漪。   每當抬頭看得見星星,銀時總會忍不住想:松陽老師一定不會想看到這樣的他們。   ──可是笨拙如他,又該怎麼做,才能走出這片不見天日的迷霧?   最後他總是在這樣無奈的疑問中入睡,連夢境也是一片淺灰。   直到那一天,同伴們終於都順利地撤離戰線,他也暫時能夠休息養傷。拆開身上好 幾天沒換的繃帶,清洗消毒再重新上藥包紮,不算是很費力的工作卻因為幾次扯動傷口 而痛得冷汗直流。   儘管如此有時他甚至是感謝著身上這些傷,還會流出溫熱的血液、還會傳來緊繃的 痛楚,才讓他不至於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戰場如地獄,怵目的血紅與頹敗的焦黑每每讓他覺得這裡已經不是人間、也不該是 人間,而事實卻是如此的諷刺──即使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一絲光亮,他們卻還能照常吃 飯睡覺呼吸,如同夢遊般地活在這片黑暗裡。日子一久,連自己都覺得似已成為深居洞 穴的獸,只依靠最原始的本能而活。   他不再希望誰來成為他的光。儘管有時還是會想起那令人懷念的溫柔心跳,可是他 們畢竟都要長大、遲早都會面臨生離死別──雖然那劇烈的痛苦幾乎不是他所能夠承受。 但他選擇閉上眼睛,與那些幾乎將他滅頂的激烈感情、不斷襲來的黑色漩渦對抗。   那是比攘夷更艱困的戰鬥。被身體的疲累與精神的衰敗夾擊,每每讓他幾乎想放棄, 乾脆鬆手墜落無底的深淵。   而今晚也是。一手按著痛得幾乎麻木的肩,腿上的舊傷也傳來拉扯的酸疼,不知是 因連日來體力透支還是傷口發炎,身體的熱度異常地高,讓他有些昏沉地連走路都稍顯 吃力。   睡吧。明天一切都會好轉的。看著天上稀疏的星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落入的夢境一如往常迷茫,不同的是他逐漸感覺得到自己的形體、也看得到四周包 圍著他的並不是煙塵,而是一顆顆發光的微小粒子。伸手探向前方微涼的氣流的來源, 朦朧中似乎看見了熟悉的面容。   下意識眨眼的同時,他想起這畢竟是夢。   所以即使出現的是那個失落已久的溫柔笑容,也不奇怪吧。   有太多話想說、卻一句都無法成聲。而那個人只是微笑著,沉靜一如往昔,直到四 周的光線逐漸轉強。   他看見那個人的唇動了動,卻聽不見他說些什麼。   欲拉住對方的手只觸碰到霧氣,同時他感到一陣彷彿被從海中牽引出水面的拉力, 而後喘著氣醒來。   坐起身時朗日當空,強烈的陽光白花花地照在臉上,而後他聽見了胸腔中急促的撞 擊。感覺自己的眼角微濕,抬手去抹卻是晶瑩的透明液體落在指尖。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活著不過就是這麼回事。   沒有什麼艱深的哲理,只是一滴淚映出了整個天空──渺小也好、無所依歸也罷, 此刻他還有胸口這片刻不停歇的鼓動、還能哭能笑。   於是如同第一次睜眼看這個世界一般,他驚奇地發現當風拂過草木時微微翻起的葉 片會反射陽光,河畔的綠地於是金光閃閃。路過的一對情侶大概是覺得折射的日光太炫 目,不約而同地抬起手來遮眼睛,而後笑著打鬧起來。   銀時看著他們,茫然地想,長久以來他只看見生與死,卻忘了更重要的是愛和原諒。   而此刻,他想要原諒這個曾讓他憎恨至極的世界──就只是這樣。     從那一天開始人們懼怕的白夜叉再也不曾出現,有人說他已經戰死、有人則繪聲繪 影地描述他逃亡海外的過程。其後,隨著局勢的改變,持續多年的攘夷戰爭也終於畫下 了句點。   然後,時光流逝──只是在夢裡那陰沉的天空依然未曾改變。   「喂,假髮。」   『跟你說幾次了不是假髮是桂!』背靠背坐在他身後的人呼吸仍未平復,手指微微 發顫。方才兩人好不容易突圍,暫時找到一片半倒的牆作掩蔽。   銀時微笑,並不在意對方有些焦躁的態度。   「吶,你還記得嗎?老師以前常說我太混而你太認真,要是兩個人平均一下就好了 。」   『……記得啊。』可是你現在提這些往事又有什麼用。   「假髮……不,阿桂。我有時候在想,說不定不是這個世界改變,而是我們變了。」   『……』   「前些日子我夢見老師。他好像有話要對我說,可是我沒能聽見。」   『……然後呢?』   「然後我想了很久,」真的很久,久到戰爭結束之後多年,某個下著細雨的黃昏他 才突然明白,老師雖然開啟了學問之門、教授他們無數知識,最後想說的卻是如此平實 的一句話。   「阿桂,我想老師是要說……」   他又憶起了微光環繞中那個人溫柔的笑,笑中有一絲寬慰。       「──好好活下去」   『…………』   身後的人沒有應聲,只是低下了頭。銀時伸手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莫名地感知到夢 境已經到了盡頭。   很奇妙地,明明知道只是夢,他卻還是想伸手拉出困在渾沌之中的桂。   假髮,你會活得好好的,多年後還是在搞攘夷、成天亂丟炸彈跟美味棒,喜歡人妻 的癖好一點也沒變,還收養了一隻長著大叔腳毛的奇怪外星生物。   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一切都會過去,烏雲滿佈的天空終有一日將放晴──他這麼 想著,神情平靜地感覺自己的身影逐漸變得稀薄、透明,最後化為小小的光粒。      睜開眼時正是拂曉,當第一道晨曦映入眼簾時,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難怪會做這樣的夢。   難得不賴床地爽快起身,梳洗後從冰箱拿出草莓牛奶一飲而盡。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以不驚醒神樂跟定春的輕緩步伐走出萬事屋。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起了。只要不刻意約束自己,不知不覺就會睡到中午,然後理 論上省下來的早餐錢也都被他喝酒打小鋼珠買JUMP吃甜食花得差不多。   啊啊,至少今天他會節制的……甜食的部分除外。   秋日的天氣已有些微涼,晨霧將散未散。在早市買了一束還帶著露珠的白百合和幾 樣水果,銀時在微微的霧氣中步向近郊的小丘。   有些曲折的坡道走起來並不太吃力,他卻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轉彎,逕自繞進看 似無路可走的樹叢後,三轉兩繞又是一條隱密的小徑。   逐漸升起的太陽將朝霧蒸散時,他終於抵達那個小小的花圃。     蝴蝶三三兩兩飛繞著的綠意之中有塊幾乎被青草掩蓋住的石碑,銀時將手中的白百 合放在碑前,摸出懷裡的水果。   他其實不知道埋骨於此的那個人到底愛吃些什麼,因為他總是帶著那似乎可以包容 一切的笑容諄諄叮嚀他們別挑食、要均衡攝取營養才會健康。   ──唯有這一點我真的做不到啊,老師。   辯解似地在心裡默念著,而後他想,這小小的任性應該能被容許吧。   不過只有今天他會乖乖地吃這些不但不甜還酸得要命的水果,算是某種亡羊補牢。   然後他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不是很專心地想,昨晚會作那種夢是不是代表老師還擔 心著自己呢?雖然此刻的他已經不折不扣地是個人人看不起、老是欠房租的厚臉皮痞子 萬事屋,然而在老師的心裡或許還認為他是當年那個幾乎被時代的波瀾吞噬的少年阿銀 吧。   但是老師,我遇見了一個人。他的頭髮黑得像深夜,眼睛卻藍得像晴天,吐息似微 風、笑容是清澈湖水泛起的漣漪、心跳如同大地的深沉鼓動──在他的身上我看見世界, 看見光,看見黑暗也看見一切生命。   我想用我的餘生來守護這個人,並不是因為他也有那樣溫柔的心跳,而是我愛他, 就像愛你一樣。   ──不,或許不太一樣吧。   你是我們的太陽,給予我們生存的能量,溫暖一切事物,無私地付出所有。我們像 植物一樣仰賴著你的光和熱。   而那個人是我的月亮。我希望他只在我面前展現各種不同的面貌,生氣也好、鬧彆 扭也好,他的感情我全都想要。   也許愛情終究是自私的吧。我很高興你是大家的松陽老師,卻不太情願讓他成為『 大家的十四郎』──但是他和你一樣內心非常溫柔,總是放心不下身邊的人,卻又拙於 表達。   每當他用粗暴的語氣跟不敢直視我的飄移眼神說著口是心非的彆扭話語,我都會忍 不住想,啊啊,這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那麼不坦率、卻又那麼 讓人溫暖。   我想就這樣守著這個人,直到他死去、或是我死去。想治癒他的傷痛、包容他的脆 弱、擁抱他的所有,用我的心跳去陪伴著他,就像你的心跳曾經陪伴著我們一樣。   生命的鼓動像一首歌,時而激昂時而微弱,卻從來不曾消失過,此刻也存在於我的 胸口。   我想和那個人一起唱這首歌,直到聲嘶力竭也不停歇,直到最後也不放棄。   所以老師,請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和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或許還是會晚睡晚起、喝到隔天宿醉、交不出房租然後被掃地出門、甜食吃太多終 於得了糖尿病──啊,這個好像有點太慘了──但是我會死皮賴臉地活著,像嚼過的口 香糖一樣說什麼也要黏著不放。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是多麼讓人眷戀,也學會了愛和原諒。      謝謝你教會我們這麼多珍貴的東西,和我們一起創造了那麼多美麗的回憶。至今我 仍會想起你那帶著一絲無可奈何卻又滿溢著溫柔與疼愛的笑──從那個笑容裡感受到的 愛讓我得以有能力付出自己。   今後我也會這麼走下去,帶著你給我的一切,繼續歡笑、哭泣、賭上這條命來守護 自己重要的人,抬頭挺胸地走在這個新時代裡。   跟那個曾經失落的溫柔鼓動一起,   活下去。 --- 非常混亂的一篇文。 現實、夢境跟回憶交錯,希望大家看了不要頭痛orz 然後我好想罵髒話…… X的爲什麼阿銀中心文這麼難寫啊啊!!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啊啊啊!! 如果寫文像是生小孩、那我之前都算是順產,只有這次難產啦T口T --    世の中なんて皮肉なもんだ。            探していた時はどうしても出逢えなかったのに、        探すのをやめた途端、             キセキみたいに出逢えるなんて。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04.61.115
dape321:推~~!!有點悲的過去啊.... 10/11 01:12
genka:推!很有阿銀的感覺~ 10/11 12:37
shinerkr:眼睛都要流汗了...ㄒㄒ 銀時很難懂也很令人心疼 10/11 1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