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銀英赤金] 愛情不過是瘋狂

[Sauvignon (Sauvignon)]

銀河英雄傳說同人 赤金 吉萊 吉爾菲艾斯X萊因哈特
跟網友聊天之後的腦洞發散。
其實赤金醫生文還是小林子的貓語錄和Circle最經典了！
背景不足的我寫起來太辛苦，哭哭～

















愛情不過是瘋狂 Love is merely a madness

清晨五點半，齊格飛．吉爾菲艾斯開著車，準備去學校的辦公室。

車裡小小的空間放著音樂，是用古樂器演奏蒙台威爾第的古樂，卻配上了現代的編曲。

他最近在做莎士比亞的課題，看到年代相近的音樂作品，一時好奇就買了。

今天很反常，明明是假日，卻醒得太早，睡不回去。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但卻沒
有心神不寧。

『沒有一件事是好的或壞的，是想法決定了他們的不同。』

想著這句名言，他打算先去辦公室找點事情做，有趣的書都在那兒，不然看看學生的
作業也好。

天還沒全亮，空氣也是霧濛濛的，所以顯得路邊那人的金髮特別燦爛。

金髮美貌的青年似乎是迫不及待攔下了吉爾菲艾斯的車子。

也難怪，這個時間，大半個城市都還在睡夢之中。

吉爾菲艾斯反射性的朝路邊的金髮青年展露了微笑。

金髮青年卻面容嚴肅，工筆畫一般精緻的眉頭深鎖。

「方便送我去奧丁大學附屬醫學中心嗎？謝謝！」

吉爾菲艾斯壓下制紐，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金髮青年上了車。

「對不起麻煩你。我是那裡的醫生，趕去開急刀的路上車子熄火了。現在我得打幾
個電話。」金髮青年逕自打起了自己的電話。

吉爾菲艾斯配合地調低音樂的音量，將油門一踩到底，加速奔馳在清晨的馬路上。

他聽到這位青年在電話裡報上的姓名是萊因哈特．馮．繆傑爾。

金髮青年的聲音很清脆好聽，他快速的唸了一些藥和儀器的名字，聲音帶著特有的
韻律節奏，像是吟詩，令人心動。

然後聽他打電話請人把停在路邊的汽車拖去修理。

講完電話以後，青年將前額的金髮往旁邊撥去，正好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同時射入
吉爾菲艾斯的眼睛。

他將音樂開得大聲一些，就像是嫌兩個陌生人坐在車子裡還不夠尷尬似的，甜美端
莊的聲音正唱道『我愛你，我擁抱你，我渴望你，我沈迷於你……』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對方，直到這首令人心慌的歌曲唱完。

還好下一首是快節奏的歌曲，吉爾菲艾斯悄悄舒了一口氣。

等待紅燈變綠的時候，金髮青年用他優美的手指，指著擋風玻璃上的停車證道：「
你也在奧丁大學。」

「是，文學系。齊格飛．吉爾菲艾斯。」

「萊因哈特．馮．繆傑爾，神經外科。」

萊因哈特點了點頭：「沒想到文學系也要這麼早出門工作，我還以為只有當醫生的
最操勞。」

「我只是睡不著。」吉爾菲艾斯哭笑不得。

而萊因哈特睜大了冰藍色美麗的眼睛。吉爾菲艾斯這才注意到對方的眼睛是好美的，
澄澈的冰藍色。

然後萊因哈特噗哧笑了。

就在那一瞬間，命運的齒輪轉動，吉爾菲艾斯看不到自己的心臟不偏不倚的中了一
箭，調皮的邱比特正朝他揮手，說：「不用謝了！」

他只是感到所有讀過那些描寫美人的詩句，同時在胸膛中炸了開，使得頭腦稍稍空
白了一下而已。

直到萊因哈特下車之後，他才大夢初醒一般意識到自己剛剛送了一位醫生到醫院，
而這裡是急診室的門口。

萊因哈特沒有留下電話號碼……但是，學校的通訊錄應該會有聯絡方式，應該吧。

他想起那本放在抽屜深處的教職員通訊錄，好像是去年什麼時候發的，有醫學院那
邊的資料嗎？

把車開到文學系的停車場停好，下車前，他看到萊因哈特忘在副駕駛座上的電話。

很好，剛才的事情不是夢。

而這隻造型簡潔的電話，就像灰姑娘留下的玻璃鞋了。

屏幕是自動上鎖的，然而接聽電話卻沒有問題。而來電顯示也能知道是誰打來的。

先是接到修車場的電話，吉爾菲艾斯自作主張接聽了，對方說要明天傍晚才能修好車子。

再來是通訊錄裡的「姊姊」，吉爾菲艾斯想這是私人電話，沒有接起來。

再來是文字訊息進來了：萊因哈特，你沒接電話，在忙嗎？要記得按時吃飯，多休
息，一個人住要好好照顧自己。安妮羅潔。

我真的想當一個君子，可是屏幕亮起來，一眼就讀到那條訊息也不算刻意偷看……
吉爾菲艾斯想。

吉爾菲艾斯在辦公室裡，找出了通訊錄，打電話去神經外科問清楚萊因哈特幾點下班。

「不確定刀會開到幾點，您可以把電話拿到神經外科，繆傑爾醫師到護理站的時候
就能拿到了。」溫柔的女聲這樣說。

「我想親自把手機送還給繆傑爾醫師，大概幾點比較方便？」還要跟對方說車子要
明天下午才能拿，他將自己的稍嫌偏執的行為合理化。

「那您下午五點過來等等看好了。」

「謝謝您。」

掛上電話，吉爾菲艾斯想在電腦上開啟一些課題要用的參考資料檔案。

手指卻不太聽話的，搜尋著萊因哈特．馮．繆傑爾的關鍵字。

電腦螢幕上列出了好多萊因哈特的照片與資料。

關上電腦，吉爾菲艾斯起身在書櫃裡隨意抽出一本書來讀。

Thinking with Shakespeare: Essays on Politics and Life 作者：朱麗亞．萊因哈特

瞪著書上作者的姓名，那本書好像會燙傷人一樣，他又慌亂的將書塞回書櫃。

糟糕了。

糟糕了。






晚上七點半，吉爾菲艾斯在手術室附近，護理站外的沙發上已經坐了兩個半小時。

在沙發上休息的人，通常是病患家屬或訪客，護士們似乎將這些不屬於醫院的人當作
了透明人，逕自聊著天。

吉爾菲艾斯就在這樣的狀況下，聽到了萊因哈特和其他醫生的事蹟。

「奧貝斯坦醫生說，成功的機會太小，就算手術成功病人也不一定會醒，明知沒有救
還要裝成有救，是對技術和勞動的浪費。繆傑爾當時還是住院醫師，在手術室就和他
吵起來了，說病人很年輕，身體很健康，機會雖然小但是不等於沒有。」

「結果呢？」

「奧貝斯坦醫生馬上離開手術室去開下一台刀，留下繆傑爾醫生一個人開了十個小時，
然後換胸外的瑪林道夫醫生開胸腔。到半夜手術總算成功了。」

聽到這裡，吉爾菲艾斯對萊因哈特的喜歡又多了一些，欣賞他不輕易放棄生命的心態。

「繆傑爾醫生的技術那麼好，那不等於打了奧貝斯坦醫生的臉嗎？」

「唉，這你就不知道啦，病人是完全醒過來了，而且就像以前一樣的聰明……可惜呼
吸中樞的破壞太嚴重，一離開呼吸器就活不成了，真是個悲劇。奧貝斯坦醫生說，如
果當初任由病人腦死，身上的器官捐出來可以救好幾個人，花那麼多精神開刀之後，
又花那麼多錢維持病人的生命，最後病人還不是自願拔掉呼吸器死掉，完全是浪費。」

結論不能說不正確，但是聽在吉爾菲艾斯耳朵裡，卻很不舒服。好像把病人的身體當
成可以切割買賣的肉塊……

護士之間的聊天結束後，在這漫長的等待時間，他又試著繼續理清自己的想法。

對萊因哈特，他有出於直覺的喜歡，這個人的一切都吸引著他，這是無法視而不見，
也不能否認的。

但是這個層面的喜歡，建立在非常膚淺的基礎上，容貌、聲音、氣質什麼的，並不是
真正認識了一個人。

萊因哈特像一本打開的小說，讀了開頭的一段之後非常喜歡，就想繼續把整本書讀完，
可能接近這樣的心態吧。

如果兩個人實際相處一陣子，去發現對方究竟是怎麼樣的人……相處之後仍然喜歡，
才能算是真正的喜歡。

其實，仔細一想，萊因哈特未必想交這個朋友，只是萍水相逢搭個便車，加上忘記了
手機，如此而已。

人家不見得想深入認識你啊，齊格飛。

還有，兩個人同樣是男性，這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早上頭腦一熱的時候，覺得自己立刻要墜入人生第一次的戀愛，現在只想規規矩矩的
當朋友便滿足了。

紅髮的青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護理站的櫃台。

他決定不再等下去，要去吃個晚餐，回家，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把心用在該用的地方。

在他寫完字條之後。

『繆傑爾醫師：信封裡是您忘記的手機。很對不起擅自作主接了修車廠的電話，他們
說明天中午以後可以取車。您真誠的朋友，齊格飛』

低頭想了一下，吉爾菲艾斯在紙箋上寫上自己的聯絡電話。

寫完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不遠的自動門打了開，走出了幾位剛下刀的醫生。

最後的那一位出來時，並沒有繼續往前走，他站定在門前，以隨意卻優雅無比的姿勢，
拿下了自己的手術帽，放出一頭燦爛的金髮。

隨後他輕輕甩頭，舒展著頸部僵硬的肌肉時，視線意外地與一雙深邃的暖藍色眼睛
對了上。

美麗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驚喜的神情，而是一種「哎，是你啊」的樣子。

吉爾菲艾斯放下手裡的筆，朝對方揚一揚手裡的電話。

金髮的醫師下意識摸了褲腰的位置，只有呼叫器，這才想起身上還穿著深藍色的手
術服，血跡斑斑的。

他快步走到紅髮青年的身前。

「你忘了這個。」

「我都還沒發現。」金髮的醫師接過手機。

「你忙了一天。」

「站了，嗯，快要十四個小時。」金髮醫師偏頭想了想。

「沒吃午餐？」

「一邊看CT片子一邊吃的三明治，現在餓死了。」

「一起晚餐好嗎？」紅髮的文學家脫口而出，事態朝向他不可控制的方向發生著。

「好，不過只能在醫院餐廳，還有，讓我換件乾淨衣服。」

要知道，並不是只有車禍、爆炸之類才算是意外，遇到意中人、無意間下一個足以
改變人生的決定，這樣的事情也同樣屬於意外。

吉爾菲艾斯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未免太用力了些。





走去餐廳的路上，萊因哈特揚手和幾位同事打招呼，一邊靠近紅髮高個子的耳邊，
低聲介紹著同事。

「那是胸腔外科的瑪林道夫醫生。」暗金色頭髮，明亮俏麗的女醫生。

「小兒科的畢典菲爾特醫生。」體格壯碩的大塊頭，聽診器上綁著超人玩偶，老虎
面具在他的頭頂。

「羅嚴塔爾，精神科主治醫生。」英俊的男人，heterochromia。

吉爾菲艾斯來不及認真分辨萊因哈特說話的內容，他在享受，享受那吟詩一樣的聲
音和語調。

一直走到餐廳的點餐櫃台前，加入不算很長的排隊行列，很快就會輪到他們。

金髮醫生忽然把手臂，搭在認識不到一天的紅髮青年身上，彷彿他們是認識多年的
老友。

「吉爾菲艾斯，計畫改變了，買外帶去休息室吃。」萊因哈特小聲而謹慎地說著：
「看見一個現在不太想碰見的人。」

才剛剛感到受寵若驚，立刻就被殘酷的現實打敗啊……紅髮青年感到無奈。

穿著白袍的年長者朝他們走來，萊因哈特只好恭敬開口問候：「院長好，您也來吃
飯？」

「剛吃過。繆傑爾醫師，呵呵，之前提過的，看什麼時候有空，一直想介紹小女跟
你見一面……」

神經外科醫師常常必須在非常緊急、非常惡劣的狀況下，立即做出抉擇。

決定是否正確是另外一回事，但如果沒有立即採取行動，便會迎向更壞的結果，比
如失去病人的生命。

萊因哈特此時僅憑直覺和衝動，下了一個大膽的，近乎賭博，不是全贏就是全軍覆
沒的決定。

「老師，很謝謝您的抬愛，您一直這麼器重我……但是真的很對不起，請您原諒，
我恐怕沒有福氣接受您的心意。」金髮的醫師深深將空氣吸進肺裡，彷彿這樣就可
以說服自己，說這個謊是情有可原的。

「對不起，我是同性戀，這是我男朋友，齊格飛．吉爾菲艾斯。」

說出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荒謬謊言後，因為覺得十分可恥而閉上了眼睛。

他準備好面對恩師的失望，也準備好面對身旁紅髮青年鄙夷的眼光。

然而事情的發生，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這位認識不到一天，非親非故的男性站在他的身旁，對驚疑不定的院長伸出右手，
有些靦腆但仍溫和有禮地說：「您好，我叫做齊格飛．吉爾菲艾斯，搶走了萊因哈
特，對您真是非常抱歉。」

「哪裡的話，是我太一廂情願了……知道萊因哈特有這麼好的對象，我才應該替他
高興……」

當萊因哈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離休息室不遠的走廊上了。

人來人往，而吉爾菲艾斯仍然握緊著他的手。

「對不起，吉爾菲艾斯……」

吉爾菲艾斯一揚手上的提袋，說道：「能幫上忙很榮幸，我猜你是迫不得已。別想
太多，先趁熱把晚餐吃了吧。」

與心上人第一次共進晚餐的畫面，和文藝青年吉爾菲艾斯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那應該是在某個明亮安靜、燈光美氣氛佳的餐廳，桌上插著鮮花與蠟燭，喜歡的人
坐在自己對面，優雅地拿著銀的湯匙與刀叉，輕聲細語互訴衷情。

而不是像現在，在有著消毒水氣味的小房間，茶几上堆放著病理資料，和金髮的心
上人並肩坐在灰色沙發上，手裡拿著裝有沙拉的透明塑膠盒，還有包著紙的三明治……

太委屈萊因哈特了，如果這是約會的話。或許，還好不是……？

「修車廠說明天傍晚可以拿車，我載你去？」

「好……肩膀借我一下，吉爾菲艾斯。」

耳邊傳來萊因哈特微弱的聲音，然後右邊肩膀上，就承受了甜蜜的重量。

吉爾菲艾斯頓時覺得心中柔軟，軟到快要溶化掉了。

他就這麼放心，靠在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肩膀上睡覺？

還如此大膽向長輩撒下不可思議的謊言，假裝我們是戀人？

我是特別的嗎？還是誰都可以？

或許，只是他站著工作一整天，以致身體太過疲倦？

會不會有一點點可能，可能他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吉爾菲艾斯側過頭，無論原因是什麼，他倒是想清楚了一件事：對萊因哈特近於撒
嬌的舉動，他完全沒有抗拒的能力，也沒有想抗拒的意識。

就在一天之間，至少是他單方面的，陷入了戀愛的心態。

就連萊因哈特安靜睡著的樣子，都美得令他怦然心動。

紅髮青年靜靜拿開那還被金髮醫師握著，只咬了幾口，因為睡著而隨意擱置在膝上
的三明治。

這樣子睡著容易著涼。他舉目四顧，看看房間裡有沒有毯子什麼的，可以為萊因哈
特蓋上。

不知道是什麼自己沒有察覺的動作，驚醒了肩上的人。

萊因哈特直起身，金色的眼睫眨動，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

「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分鐘。」

萊因哈特看了一下牆上的鐘，還不到九點。

他點了一下頭，說道：「吉爾菲艾斯，你該回去了，我得再研究一下手上的幾個病例。」

「你還不能下班嗎？」吉爾菲艾斯困惑了。

「理論上，現在就是我的下班時間了。不過有幾個今天手術的病患，情況還不穩定，
我又沒有車子可以用，所以晚上打算留在醫院。」

「不睡覺嗎？」

「有值班室可以睡啊。」萊因哈特嘴角微微地往上翹：「吉爾菲艾斯……總是這麼
愛擔心嗎？」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對我笑……吉爾菲艾斯又出了神。

所以他錯過萊因哈特接下來一閃而逝的慌亂神情。

萊因哈特伸出手，幾乎就要忍不住去摸一摸對方看起來十分柔軟的，像紅寶石溶液
染成的頭髮。

怎麼會……這樣衝動？手伸到一半，他今晚再次驚訝於如此欠缺考慮的自己。

還好，吉爾菲艾斯很自然地握住了萊因哈特伸出的手，就像是朋友之間道別的儀式。

「那麼，明天見？」

「明天見，謝謝你！」因為不想直接面對紅髮青年誠摯的眼神，金髮的青年低垂著
視線，輕聲地往下說：「吉爾菲艾斯，謝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

「不客氣，跟你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快樂。」

「包括演戲？」

「我說過我喜歡莎士比亞嗎？」紅髮青年富於魅力的唇角微微勾起。

「現在說了。」金髮青年冰藍色的眼眸閃閃發著光。

「晚安。」吉爾菲艾斯放開手，逼自己果斷地轉身離開，甚至不敢回頭。

彷彿再多待一會兒、多看一眼，他的演技就會出現破綻，因而暴露心中真正所想，
而這神奇的一天將不得不以失控的晚安吻終結。

如果因此失去萊因哈特的友誼……吉爾菲艾斯清楚，現在的自己，已經不能承受這
樣的失去。




巡完房，來到走廊上，遠遠看到被護士圍困的吉爾菲艾斯，萊因哈特腦中浮現了狐
狸被獵犬包圍的場面。

一群亂跳亂吠的獵犬，興奮地圍住了一隻不夠聰明無法逃跑的狐狸，還是紅色毛、
身形修長腿也長的那種漂亮狐狸。

狐狸先生今天穿了淺灰褐色的合身外套與同色的長褲，整個人看來非常勻整修長，
英俊挺拔的樣子讓萊因哈特的心跳偷偷地加了速。

金髮的醫生假裝不慌不忙地前進，獵犬們談話的聲音傳到了他潔白美麗的耳朵裡：
「你是怎麼認識我們繆傑爾醫師的啊？」

只聽狐狸先生似乎面有難色回答道：「沒有萊因哈特的允許，如果我擅自說了什麼
事情，回去會很慘的耶！」

獵犬們哄笑著：「可不是嘛？繆傑爾醫師是有名的嚴格哦！你得小心點才行啦！」

哼！金髮醫師對如此低能的對話深感無奈，不過他已經習慣，這些人的智商有限，
都用在病人身上就好，其他方面的低能也就算了。

又有一隻獵犬發問：「為什麼你們都在一起了，他還叫你吉爾菲艾斯？戀人不是叫
名字比較親密嗎？」

「齊格飛這個名字太俗氣了。」若無其事走來的繆傑爾醫師，把一大本病例往護理
站的桌上瀟灑一丟，說：「倒是吉爾菲艾斯這個姓唸起來頗有詩意，就像……吹過
高原的風，我很喜歡。」

說到「我很喜歡」的時候，沈靜的冰藍色目光直勾勾看進紅髮文學家暖藍色的眼眸，
又像開玩笑，又像是真心。

而剛才圍觀稀有動物的獵犬們，早在金髮醫生開口時便一哄而散，各歸本位努力工作。

似乎有強大的能量正通過吉爾菲艾斯的身體，他整個人處在狂喜和絕望之交界，脫
離了現實。

使他狂喜的，是萊因哈特說了「喜歡」他的姓，而令他絕望的，是這一切不過是做戲。

戲劇舞台上，無論生離死別或是愛戀繾綣，謝幕之後立即回歸現實世界，演員各自
鳥獸散，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一切如常。

但這是一齣吉爾菲艾斯不想演完的戲。所以，今天晚上，手機早已交還，修理的汽
車已經取回，他還是想好了來見萊因哈特的，怎麼聽都是漏洞百出的藉口。

如果萊因哈特問他怎麼又來了，他要回答「既然跟院長說了是戀人，就得演得像一
點，我可是很敬業的。」

可是萊因哈特沒有問起。

彷彿紅髮文學家出現在醫院是如此合理的一件事。

「餅乾。」

萊因哈特用他美麗的手，指了指桌上不知道是誰貢獻的一盒手工餅乾，然後對著吉
爾菲艾斯張開了嘴。

這是個簡單易懂的指令，所以吉爾菲艾斯毫不猶豫照做。

他知道這樣做很親密，但他不確定萊因哈特是不是也這樣想。

或許只是肚子很餓，卻還沒洗手……

出於某種敬虔的心態，吉爾菲艾斯拿著小餅乾的手，沒敢碰到萊因哈特的唇，但他
忍不住把萊因哈特從他手上吃餅乾的影像在腦海中慎重地存了檔。

同事們集資買的晚餐，炸雞和飲料放在護理站的櫃台內，萊因哈特取回了屬於他的
那一份，不，……是兩人份。

下午訂餐的時候，鬼使神差之下訂了雙人份，事後萊因哈特非常理智的告訴自己，
那是連明天的早餐一起買下，不用再多跑一趟。

但是心底某個角落，儘管自認希望渺茫，還是隱隱期待，那多出來的一份晚餐，
可以與某個人共享。

願望居然實現了。

「發什麼呆呢，走了！」萊因哈特一拍吉爾菲艾斯的背，帶他回去比較安靜的辦公室。

這是一間有著透明玻璃落地窗，外面可以看到裡面，沒什麼隱私可言的辦公室。

唯一的隱私大概就是，可以舒適坐著的長沙發是背對入口的，至少前天不小心靠在
別人肩膀上睡著的畫面，應該不會被同事看到。

兩個人併肩坐在沙發上，吃起了高熱量的晚餐。

一瞬間，離開下午的椎間盤手術、神經膠質母細胞瘤手術什麼的好遠好遠。

萊因哈特微笑著聽吉爾菲艾斯說話，他說，看到萊因哈特的工作之後，開始懷疑文
學對人類的貢獻似乎是虛幻了一些。

萊因哈特反駁著，虛幻的文學戲劇對於在嚴苛現實中奮鬥的人，是心靈上暫時休憩
的綠洲……

萊因哈特沒有說出來，文學對他自己的意義就好像是，與血肉糢糊而難纏的生病大
腦纏鬥了一整天，一走出手術室，就看見紅頭髮的高個子站在不遠處，對他展露出
春天一般的微笑……瞬間從地獄回到人間，不，簡直是天堂，那種得救的感覺。

直到他撕開了表面炸得金黃酥脆的三節翅……

肱骨和尺骨之間尚未炸到全熟的肌肉因為撕裂而露了出來，略帶灰色，蒼白的肉裡，
是微微滲出鮮血的肱骨，剝離的細小血管和筋膜，尚未凝固的暗紅血液，隱約泛出
腥味。

看到這個畫面，聯想起昨天半夜送來手術房，不斷流出粉紅色腦漿，血肉糢糊，不
久以後死在手術台上的病人。

翻騰而上的噁心感立刻湧到喉頭，金髮的外科醫生就連說「抱歉」的餘裕都沒有，
起身衝到書桌邊的垃圾桶前跪下，扶住垃圾桶，開始將胃裡全部的東西嘔吐出來。

太遜了……看到帶血的肉居然會嘔吐，發生在小學生身上都讓人覺得很丟臉的事，
居然發生在外科醫生身上……居然還被很在意的人看到，萊因哈特懊惱極了。

可是，溫暖的手掌撫上他因嘔吐而緊繃的脊背，小心地向下順著氣，緩解著自己
的不舒服，即使效用有限，卻讓他心裡充滿了感動和感謝。

然後是乾淨的手帕遞了過來，萊因哈特沒有接過。

「面紙，桌上。」他艱難地開口。什麼時代了，這人居然隨身帶著手帕……

折得整齊的面紙之後，是溫度剛好的熱開水，漱口之後再喝下一點熱水，覺得舒服
了很多。

「要我去請醫生來嗎？」

「傻瓜，我就是醫生啊。」看見紅髮青年擔憂的眼神，醫生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
來，用仍然有些沙啞的聲音開起玩笑。

「放心，我沒事，只是吃東西時想起不愉快的畫面，一時感到噁心而已。」

跪在垃圾桶前面的發言顯得很沒有說服力，紅髮青年的神情仍是有些疑惑。

萊因哈特優雅站起，坐回了沙發上，修長的雙腿還疊架起來。

「吉爾菲艾斯，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嗎？」這樣子應該有架式多了……

「不，我相信。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再去買些你喜歡吃的東西，你想吃什麼？」

「把炸雞微波熟一點就可以再吃了，還有，方便的話，幫我帶一塊蛋糕。」

吉爾菲艾斯點頭答應，一邊默記在心裡，他喜歡蛋糕。

稍微休息之後，萊因哈特惦記著必須把弄髒的垃圾桶拿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卻發現
垃圾桶早已被吉爾菲艾斯順手拿走。

希望他不是對誰都這樣溫柔，萊因哈特怔怔地想著。





醫院裡最大隻的神經病，就是精神科主任羅嚴塔爾。

據說因為特殊的家庭背景導致其人格，但是聰明的腦袋讓他進了醫學院，並且當上
精神科專課醫師以便治好自己，不過始終沒能成功。

不要笑，羅嚴塔爾可是這家醫院最受病人信賴的醫生，門診預約早已排到三個月之後。

對一些真正的精神病患而言，這位醫生某個層面上算是他們的同類，就像受傷之人
彼此攙扶互相鼓勵著站起來似的，經過良好的溝通後，病人特別樂意遵照醫囑，按
時吃藥回診。

而芳心寂寞的都市男女，也很樂意定期拜訪這位健談風趣的英俊醫者。

不過，由於羅嚴塔爾大醫師也負責醫院同仁的心理健康照護事務，這就是萊因哈特
此時不得不勉為其難，進去羅嚴塔爾辦公室的理由了。

金髮的年輕醫生，冷著一張俊臉，走到了患者的席位前，坐下。

帶著幾分自信的慵懶，精神科主任從舒適的旋轉扶手椅中，直起了上半身，打開抽
屜，取出了太陽眼鏡戴上。

「羅嚴塔爾，什麼意思？」

「戀愛中的人，身上發出的光芒實在太刺眼啦！」精神科主任氣度閑雅地取笑對方。

「夠了，墨鏡拿下來，我沒有戀愛。」萊因哈特面容嚴肅，但聲音有些不穩。

「我說實話，也請你善盡醫師保密義務。院長……你知道院長很想把我和他女兒湊
成一對，他提了多少次我也回絕了多少次，最近我看到他都想躲！星期六，我和
吉……一個朋友去醫院的餐廳吃晚餐，又看見他走過來。」

萊因哈特用後悔莫及的語氣說道：「情急之下，我居然跟院長說，已經跟那個朋友
在一起了，很遺憾無法和令嬡交往！」

「當時也沒注意還有什麼人在餐廳，總之，第二天，全醫院都知道，知道……」水
晶般透明的聲音卡住了。

「知道你和帥氣的紅頭髮高個子熱戀。」這就是羅嚴塔爾剛剛拿出太陽眼鏡的原因。

「你在意的，應該不是別人誤會你？」

「不是。麻煩的是，我在那位，嗯……朋友面前像是智能不足一樣，拼命地做一些
蠢到不行的蠢事。」萊因哈特顯得氣急敗壞。

「哦……」羅嚴塔爾看著桌上一片空白的病例沉吟道：「像是哪些方面的蠢事呢？」

「我才認識他三天，先是把手機忘在他車子上、又在自作主張對院長謊稱我們在交
往、晚飯吃到一半不小心靠在他肩膀上睡著、還沒洗手便支使他餵我吃餅乾、昨晚
第二次一起晚餐，看到帶血的炸雞，居然忍不住在他面前衝到垃圾桶前面嘔吐。即
使這樣，我還是一下刀就很想看見他在手術室外面！」說到最後，金髮的醫生簡直
無地自容。

「嗯，萊因哈特，這不像你。」羅嚴塔爾意味深長地說。

「是啊，我懷疑是不是最近值班太累，又死了幾個病人，心理壓力太大……」

虹膜異色症的精神科醫生望著依然空白的病例，放下了筆，注視著眼前的病人。

「你也在精神科run過三個月，這樣的病人你覺得應該開抗憂鬱藥給他？」

「不知道。」

萊因哈特緩慢地搖著頭。

金色長翹的睫毛垂下來，陰影遮住了眼睛。

他是真的在煩惱。

不管外人看來多麼傻氣、小到不用理會的、不是問題的問題，病患就是真的覺得痛
苦困擾與無助才會求醫。

羅嚴塔爾開始憐憫起眼前這個年輕出色，身經百戰的神經外科醫生。他可以讓瀕死
的病人甦醒、讓癱瘓的病人重新站起來走路、打開別人的腦袋切掉動脈瘤再蓋回
去……可是卻不曾處理過名為『愛情』的良性神經腫瘤。

他有些為難地開了口：「繆傑爾醫師，你知道精神科醫師開norgestimate給病人是
一件很奇怪的事，相信你也不需要……但我覺得，你真的是戀愛了沒有錯。」

金髮青年「霍」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緊握成拳。

「繆傑爾醫師，不要急著否認。」精神科醫師用平穩而催眠的柔和聲調，繼續說
道：「請坐。」

萊因哈特順從地重新坐下，心防開始瓦解。

「這幾天的經歷讓你感到不愉快？」

「是，很愉快，我承認。可是快樂有多少，煩惱也有多少。」

「煩惱些什麼呢？」

「煩惱自己變成一個老是出醜的笨蛋。」

「就算做了很多沒有深思熟慮的事情，對方，我是說你那位朋友有什麼不好的反應嗎？」

「他一直……像是無條件的配合，包括騙院長那件事，可能為了要裝得像一點，他
昨天還來醫院找我吃晚飯。」

「不是站在醫生的立場，而是身為一位談戀愛的專家，我說，你相不相信，人家可
能對你有好感？」

「什麼？」

「一開始你說，你把手機忘在他的車上，他拿手機來還你？」

金髮醫生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手術到幾點？他到醫院的時間和你下刀的時間配合的有這麼剛好？」羅嚴塔爾
玩著暫時用不著的鉛筆，一邊說道：「其實，他可以把你的手機留在護理站就離開。」

他又補充道：「也沒有必要去配合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的謊言。」

「如果你繼續在他面前出醜下去，最壞的結果是你們不會再見面，這樣你又恢復原
來的生活，是不是？」

「所以，你能面不改色切開病人的腦袋，不小心夾爆動脈瘤讓病人掛掉，如果這樣
的壓力你可以承受，那麼，你的勇氣應該足夠面對一次不夠完美的愛情才對。」

「你說得對，羅嚴塔爾醫師，謝謝你。我想我可以回去工作了。」這次，萊因哈特
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冰藍色的眼睛裡重新流轉著冷靜嚴謹和自律的銳利光芒。

「啊，對了，你等一下。」羅嚴塔爾又打開抽屜，翻出一個比手掌還要小一些的扁
盒子，遞給面前的金髮青年，道：「收好。」

「這是……」是保險套。

看著金髮青年驚愕與羞赧交加的表情，這位愛情老手忍不住多嘴：「拿著，以防萬
一。」

萊因哈特接過那盒令人臉紅的東西，順手塞進白色醫師外套的口袋裡，低著頭，不
發一言，離開了精神科。





吉爾菲艾斯踏進醫院的時候，萊因哈特已經換好衣服。

一看到吉爾菲艾斯，他就站起來，並且往前迎上去。

他臉上本來漾著淺淺的微笑，走到一半，那笑容卻又斂了起，只是用漂亮的眼睛含
蓄的注視著那幾乎要弄假成真的戀人。

今天的萊因哈特不太一樣，那神情像是欣喜，又有些保留。

走近身邊時，金色的頭稍微低下來，從吉爾菲艾斯較高的視野，便無法看到那雙好
像會說話的淺藍色眼睛。

「我下班了，走吧。」

萊因哈特輕快的聲音是春天，語調像唸詩，然而說不上來為什麼，吉爾菲艾斯心頭
一緊，忽然有戲演完演員要謝幕的惆悵感覺，不是吧？

在通往前門的長廊上，雖然兩個人都沉默著，但萊因哈特主動勾上了吉爾菲艾斯的
手臂。

到走廊盡頭，自動門向兩邊讓開，淡雅神秘的花香撲鼻而來。

他們走到醫院外面，正是黃昏霞光最美的時候，萊因哈特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吉爾
菲艾斯，他身後的道路上，潔白的槐花盛開，彷彿能延展到天上的宮廷。

他重新對面前的人伸出了手，鄭重地說道：「吉爾菲艾斯，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還來不及想到，在他們的語言裡，表示「朋友」和「男朋友」的其實是同一個字，
他又不放心地補充：「你只可以說『好』。」

「好。」這個回答同時讓兩個人都安了心，吉爾菲艾斯握住好友的手：「我還以為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

「很高興你這麼想。」白皙美麗的臉上綻放了喜悅的笑容。不是因為什麼好笑的事
情，而是打從心底快樂起來。

我有讓他快樂的能力。吉爾菲艾斯欣賞著面前的好友，覺得他這個人本身是一首很
美的詩。

「結婚沒有？」

紅髮青年爽快地搖頭。

「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

漂亮的臉上似乎笑容依舊，吉爾菲艾斯卻分明看見，冰藍色眼睛裡原本閃耀著的光
彩，一下子便黯淡下去。

他往前一步，靠近到能聽清楚準戀人呼吸的距離，但是萊因哈特卻低下了頭。

「你怎麼會以為……那個人不是你？」吉爾菲艾斯小心翼翼地問。

「你沒有喊過我的名字，繆傑爾或萊因哈特，都沒有，為什麼？」雖然放輕了聲
音，那壓抑著的不滿和疼痛卻沒有辦法很好的掩飾。

吉爾菲艾斯感到抱歉，卻有些驚訝，原來這些小小的細節，萊因哈特不是沒有覺
察到的。

「叫繆傑爾感覺有些生疏，我不甘心。叫萊因哈特好像又太親近了，怕你不喜歡。」

其實在心裡他千百次念過他的名字，有時在心裡像演唱詠嘆調一樣的吶喊他的名字，
有時反覆低吟「萊因哈特」，好像那是什麼祈禱文。

只是對著萊因哈特本人，吉爾菲艾斯一次也不曾叫出口，只怕叫出來以後，會有什
麼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發生。

「可是你在護理站那些人面前，卻對他們說萊因哈特如何如何？」

「我沒想到您會聽見。」

「您？」金髮青年猛然抬起頭，遲來的敬稱讓他無法不去質疑對方的心態，好像不
是被真正當作朋友的，頓時令他感到困惑與委屈。

「是的，萊因哈特大人。」但是，吉爾菲艾斯的聲音，彷彿具有催眠的效果。

「你叫我什麼？」

「我的……萊因哈特大人。」紅髮青年柔聲說道，一邊靠得更近。

「你敢再說一次？」

「萊因哈特。」

萊因哈特大人向前伸手，拉住眼前紅寶石顏色的頭髮，將它們帶往自己的方向。

而吉爾菲艾斯順勢稍一低頭，便嚐到萊因哈特端麗甜美的嘴唇。

已經忍耐了好久好久，從認識的第一天，他就想親愛的叫喚他，想虔誠的親吻他。

在你臉頰上，我印下熾熱一吻，以此封印我愛情之誓約。（註）

吉爾菲艾斯收緊手臂，終於如願。


註：莎翁說的借來使用，原文："Upon thy cheek I lay this zealous kiss, as seal to the indenture of my love."





「傷者狀況如何？」

「不只一位嗎？」

「我儘快到，大概要半小時。」

萊因哈特接起電話的時候，就預感今天晚上愉快的時光不得不提前結束，果然如此。

他以抱歉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紅髮的男朋友流露出一副瞭解的神情。

「我送你回醫院。」

其實他們當時已經用過簡單的晚餐，回到車上，正在享用情人的親吻作為甜點，
煞風景的電話就響了。

吉爾菲艾斯發動了車子，音樂也同時被放出來。

「又是這一首？」萊因哈特笑了。

我凝視你，我的喜悅在於你。我愛你，擁抱你，我渴望你，沈迷於你。（註）

「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就是好像……被說中心事一樣。」

「誠實地說，你第一次坐在這個位置，還對我笑，我就好喜歡你。萊因哈特，你不
會笑我吧？」

「誠實地說，第一次上你車的那天，也不知道車主下了什麼迷魂藥。」萊因哈特意
有所指，看著身旁的紅髮青年：「害我連手機都忘記要帶走。」

你實在是我所傾慕的，我甜蜜的、我心愛的，我的生命，是的，是的，是的。（註）

「吉爾菲艾斯。」

「是的，萊因哈特大人。」

「我們相處的時間可能常常被打斷，約會可能在最後一刻被取消，不能天天陪你，
休假的日子也不多。」

「我知道。」

「即使如此……」

吉爾菲艾斯默默的把車子靠邊停下，然後他轉頭，看著身旁的戀人。

「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你……吉爾菲艾斯……」今晚他已經告白了太多，跨出的
步伐之遠，是今天之前的自己所想像不到的。

「我願意一直陪著你，只要你也願意。萊因哈特……」他靠近金髮戀人的耳邊，悄
悄的說出那非常重要的三個字，以此做為他們地久天長深厚情感的開端。

「要不要外帶一杯咖啡回醫院？」車子重新開動的時候，吉爾菲艾斯想起，他看過
萊因哈特喝掉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

「不了，我上刀前不喝咖啡。手會抖，眼睛看不出來，但是顯微手術會有影響。不
過，休假日的早上，我很樂意有人幫我沖一杯咖啡。」

「呵，那我可得在你休假之前好好練習練習……今天晚上能休息嗎？」

「我下刀給你電話，太晚的話打簡訊給你。但是，最壞的狀況就是會開到明天早上……」

「萊因哈特，不要牽掛我。不要把聯絡我，變成你額外的負擔。當你想到我，想聽
我的聲音，或者想見我，你知道我就在這裡。」

「我知道了。」

「先前院長要介紹你認識他的女兒，你不願意，後來我想過了。」

「嗯？」

「我所認識的萊因哈特，一定不會真的討厭一位沒有見過面，而且可能是美麗可愛
的女性。」

「所以？」

「我想你之所以拒絕，一定是因為工作真的很忙，沒有時間談戀愛，沒有心思照顧
一個女孩子，或者一個家。」

「是這樣沒錯。」

「我就想，這一點正是我的優勢。我很獨立，可以照顧自己，或許還可以照顧你。」

「哪，吉爾菲艾斯，聽起來怎麼好像你在推銷你自己？」

「我是的喔。」

一路都是綠燈，很快就是分別的時刻。短暫的離別對他們來說並不困難，因為已經
將對方的愛意，帶在了心上。

萊因哈特獨自進去醫院，先去換上手術服，再披上了白色的醫師外袍。

手伸進口袋，早上拿到的那盒安全套仍然靜靜躺在裡面。

他把安全套改放進置物櫃，應該不會這麼快用到的吧，他的吉爾菲艾斯是一位君子。

不過，改天要介紹吉爾菲艾斯認識這些損友們……

金髮的醫師踏著自信的步子，往手術室走去。

（完）

註：蒙台威爾第歌曲"Pur ti miro"歌詞中的幾句。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7.246.37.226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32015058.A.851.html
推 bluemidnight: 喔喔喔～好萌啊！真想敲羅嚴塔爾醫生的後續XDDD
大大您想不想寫？很認真的問！！（諂媚笑）
推 Reichelle: 小羅表示:...請帶隻可魯給我...
需要可魯+1……
推 gourry: 這篇很棒!(好閃^^) 小林子那兩部也很棒!
懷念小林子的文～我這沒劇情
推 bergamont: 沒想到那天推銷的唱片被用上了（噴淚）
是啊太好聽了，而且跟莎翁完全同時代！感謝推銷～
推 Lemonism: 好美的吉萊，看到這樣的他們總會覺得人生真美好～
謝謝，你的評論讓作者覺得很美好！
推 dcain: 這篇好棒！看得非常開心感動，故事好可愛，文句也優美流暢
→ dcain: 而且描寫的吉&萊都很有原作感覺>////<！邊看邊笑好可愛喔！
很高興能讓你開心，我也寫得很開心^^
推 bergamont: 繆拉是不是婦產科（毆）
跪求婦產科繆拉小文orz 保證也是人氣醫生XDDDD
※ 編輯: Sauvignon (27.246.37.226), 05/20/2015 13:23:11
推 ayu0081: 全篇都可愛又輕快～ 醫院最大隻的神經病讓我爆笑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