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kinoko3x3: 看到您好開心啊！謝謝您回來～ 04/29 03:10
推 Lumos: 很開心看到大大回來～ 04/30 01:18
推 jayismywater: 開心推！ 04/30 22:39
前言: 這個故事一直沒有寫完，最近終於想把它完成。或許還是匆促不夠細緻，
現階段也只能做到這麼多了。很感謝寫信給我的某位版友，你在最低落的時候
給了我力氣。完成這個故事也算是一種療癒。
前面的部份相差無幾，修改後重發，就完結了。
十八禁防雷頁
第一章
當黑魔標記灼痛的時候，石內卜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前臂，焦灼的邊緣開始冒出紅
光，像是要穿透蒼白的皮膚那樣張牙舞爪。
啊，他諷刺地一笑，早就穿透了，不是嗎？
他這個人，就是黑魔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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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霍格華茲陷入迪哥里死亡的瘋狂裡，人們哭著奔跑著，石內卜命令級長將史萊哲
林的學生帶回交誼廳，匆匆趕到醫院廂房。鄧不利多已經召集了鳳凰會的成員，他淡藍色
的眼睛望向他，一如所往的銳利中竟然流露懇求的味道。
「時間終究逼得一個老人軟弱。」
「我不軟弱。」石內卜冷硬地回答。他孑然走出廂房，猛然瞥見簾幕中臉色蒼白的哈
利，他被豔紅色頭髮的衛斯理們團團圍住，石內卜揚起譏嘲的笑容。
鄧不利多，這就是你悉心保護的，易碎物品。
踏入馬份莊園古老而冷峻的廳堂，戴著黑色兜帽的食死人散發出不安的氣息，他們似
乎發覺了一身教師袍的石內卜，卻遠遠地避開他。魯休思˙馬份從樓梯上走來迎接石內卜
，低聲說：「黑魔王要見你。」
石內卜點了一下頭，獨自走上黑色花崗岩的樓梯，食死人聚集在他背後，每一步都踏
在他們冷漠嗜血的眼光上。石內卜敲了敲橡木雕刻的精緻大門，走了進去。
屋內並沒有點燈，銀色的微光縈繞在空氣中，從一張面對落地窗的高背椅傳來十三年
未聽見的聲音。
「我多久沒有這樣看過月亮，不帶一點恐懼。」
銀光轉變成一絲細線，緩緩地繞著石內卜的衣角。
「你聞起來有老師的味道，告訴我，霍格華茲的生活好嗎？」
「鄧不利多……」
「我不是問那個老傻瓜。」對方冷冷地打斷他「我問你好嗎，賽佛勒斯˙石內卜。」
高背椅轉了過來，銀光流瀉中佛地魔陰狠的細長紅眼直直盯著他。
「親愛的賽佛勒斯，」佛地魔緩慢而玩弄意味濃厚地喚道：「十四年不見，我很想念
你。」
他停頓了一下，猙獰地微笑：「你好嗎？」
石內卜低垂著眼睛：「一切如常。」
佛地魔向他走來，瘦削的個子籠罩著他，撐在牆上的蒼白手臂浮出精悍的肌肉線條。
多麼真實，像一場過於清晰的夢。石內卜被黑魔王強勢地吻著，死亡的味道、強大的味道
，都讓他無法集中思緒。
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像大蜘蛛一般走過石內卜的高領長袍，布料下的肌膚微微顫抖，像
是明白接下來的事，又故作鎮定。
「你知道你該做什麼。」佛地魔坐回大椅上，冷笑地看著他。
「是的，主人。」
賽佛勒斯略微暈眩，順從地跪在主人的兩腿之間，細心服侍聳立的下身，舔吻之間，
黑魔王舒服地壓住他的頭，令他深深含住自己。含糊不清的呻吟從黑袍間傳來，佛地魔鬆
開石內卜，噴了他滿臉白濁。
黑魔王扣住石內卜的手腕，將他用力摔上大床，從背後欺上來，像一把凌厲的刀插入
他的體內。
痛讓人不得不清醒，縱使石內卜想昏沉地度過這段需索。佛地魔死死咬住他的頸子，
瘦勁的腰重重撞擊著股間，石內卜忍不住顫抖的聲音，這令黑魔王很滿意。
「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樣的味道。」佛地魔不斷衝撞，手指插入黑髮中，用力絞扭著
拉起石內卜的頭。「賽佛，喜歡嗎？高興嗎？」
被過激的性愛染得緋紅的臉緊緊閉著眼睛，他咬著唇，忍受撕裂的痛苦。
「我總是想你沒了我該怎麼辦。那些空虛的晚上，你這個淫蕩的賤人。」
佛地魔重重將石內卜壓進枕頭堆，看他掙扎著、模糊地叫著，最後被窒息的快感衝上
高潮。他發洩了積壓多年的慾望，在這個蒼白的軀體上，一次又一次，聽他不斷地呻吟，
迎合自己的動作。
這是慾望，是從地獄爬回來、不肯饒恕他的罪。
但完事的時候他是清醒的，每一次都寧願自己昏過去，卻每一次都完整地感受著整個
過程。沉溺在墮落中的肉體，連贖罪也算不上。
身上的衣物都被撕得殘破，佛地魔冷酷地命令石內卜出去。他披上外袍，沉默地掩上
房門，走廊上搖晃著微弱的燭光，轉角高桌的燭台下放著一條巧克力，壓了一張紙條。石
內卜疲倦地爬上樓梯，心想魯休斯還算是個好人。
泡在馬份莊園的華麗浴池裡，他差一點想沉進熱水中不再醒來，久不經床事的身體劇
烈疼痛著，佛地魔不僅是在體內，體外也滿滿是撕咬的痕跡。濕漉漉的碎髮散在眼前，石
內卜披著浴巾，看著鏡中已然不再年輕的自己。瘦削而陰鬱的臉，有什麼讓那個男人喜歡
的？是了，不是臉，難怪他每每要從背後進入，幾乎折斷了腰。是這個身體，石內卜撫過
頸間的牙印，瘀血令他皺起眉頭。
鄧不利多知道他的處境嗎？不，怎麼能讓這種事攤在陽光下？食死人的竊竊私語這麼
多年來未曾停止過，若是鳳凰會知道，鄧不利多必定會停止他的任務。
會嗎？石內卜冷酷地笑了。為了擊敗佛地魔犧牲了多少人，又怎麼會吝惜一個身體而
放棄絕佳的間諜機會？
這世界沒有愛，只是立場不同的利益交換。石內卜換上新的教師長袍，依然是冷漠不
可侵犯的黑魔王愛將。他走下寬闊的樓梯，門口並沒有人看守，石內卜消影，再現影於霍
格華茲前。
灑在馬份莊園草坪上的月光，也同樣冰涼地照亮門前的野豬石像。
對於催狂魔攻擊哈利波特這件事，佛地魔和鄧不利多不約而同地要石內卜查明真相
，黑魔王認為魔法部有偏向食死人陣營的支持者，而校長純粹只想弄清楚對手的意圖。
「既然哈利會護法咒的事情你已經告訴了湯姆，」鄧不利多來回踱步「我不明白他為
什麼要這麼做，在麻瓜世界放出催狂魔無疑是宣戰，難道他的勢力遠遠超過我們預料的嗎
？」
「我很確定這不是食死人的主意，」石內卜回答「黑魔王認為是魔法部有人示好，但
顯然是個白癡。」
「無論如何，都請你掌握湯姆對於這件事的反應。幸好哈利沒有受傷，他真是個勇敢
的人。」
石內卜嗤笑了一聲：「黑魔王也很慶幸。」
鄧不利多突然仔細打量石內卜：「賽佛勒斯，間諜的工作非常辛苦，希望你好好照顧
自己。」
間諜不辛苦，石內卜心想，苦的是怎麼在慾望中壓制真實的自己。
佛地魔最近愛上在窗前要他，總是令石內卜撐在落地窗前，抬起臀部求他插入。像玩
弄俘虜一般，黑魔王不斷折磨他，讓他顫抖著噴灑在玻璃上，還努力地迎合背後兇猛地侵
入。
「鄧不利多那個傻瓜，一定在叫你找出誰放了催狂魔吧。」
「是的…啊…是….是的。」
「你怎麼說？說你離不開黑魔王的床上？」
「不…我說…嗯…是雷斯壯…啊啊…」
「不錯，」佛地魔深深插入石內卜體內「不要讓那個老傻瓜注意到魔法部。」
「是…啊啊…嗯啊…遵命…」
月光下，石內卜注意到兩個金光閃爍的人影，不幸的是，佛地魔也注意到了。
「若是讓馬份少爺看到魔藥學教授的樣子，不知道要多驚訝。」佛地魔貼在石內卜耳
邊說，惡意地加快速度，全部插入又快速抽出，弄得石內卜壓不住呻吟。
「啊啊...主人…好舒服…求求您…嗯嗯…嗯啊──」
幾乎是哭喊著攀上高潮，石內卜腿軟地跪倒在落地窗前，只希望馬份父子不要回頭看
。
「做得好，黑魔王不會吝嗇獎勵。」佛地魔懶洋洋地說，他精瘦的身材肌肉勻稱，像
一隻猛獸般滿足地坐在床沿。
石內卜勉強站起身，緋紅的臉頰和蒼白的皮膚都說明了剛才的激烈，佛地魔看著他，
感到比殺戮更原始的衝動。
「我想還是讓你記清楚一點好了。」他猛烈地扯過石內卜，再一次狠狠進入他，暢快
和懇求的呻吟同時響起。
花園裡，馬份父子緩緩地走過精心修剪的灌木叢。
「父親，對於波特的案子……」
「不能讓他被學校開除，縱使他是個無可救藥的白癡。」魯休思冷冷地說。
「黑魔王需要親自抓住波特，最好『收藏』他的地方就是霍格華茲，讓那個老傢伙當
我們的看門狗。」
「跩哥，」魯休思停下來，深深地注視兒子的眼睛「很多事不是我們願不願意，而是
放在更深遠的利益上來看。不要用一件事評價一個人，要看到他背後的原因。
更多時候，我們只是立場不同，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他說，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撐不住一夜瘋狂的性愛？
石內卜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今天要去洞穴屋開會，該死的會，他渾身疼痛，根本不
想看到任何鳳凰會的人。但開完會就能回去霍格華茲，他想念地牢的魔藥味，想替自己煮
一杯燙嘴的舒緩靈藥──
尤其是在被布萊克大吼大叫之後。
石內卜冷冷地看著路平拉住布萊克，嘲諷地提醒他這些任務都不是由「阿茲卡班的逃
犯」負責，他只需要保住小命就好。布萊克看起來想向他下惡咒，管他的，石內卜甩上洞
穴屋的門，衝動的蠢蛋。
霍格華茲永遠充滿乾爽的氣味，石內卜走在學校長廊上，轉進地牢的走道，鬱悶煩躁
的心情逐漸轉好，他知道地牢裡儲存了足夠的藥材，能夠仔細地熬一杯舒緩靈藥，加上一
枝迷迭香，調製的過程都令人身心療癒。
但是，石內卜驚覺自己對魔藥上升的濃郁香味感到煩躁，這可是他最喜歡的舒緩靈藥
啊，魔藥學教授不安地走到櫃子前，或許是昨晚太累了，他拿出乾燥迷迭香灑進大釜中，
噴騰而上的香氣令他差點來不及轉過身，險險吐進精心熬煮的魔藥裡。地牢裡響起一陣陣
的乾嘔聲，等到反胃感停下來，他再也無法忽視身體的警訊。
在不去醫院廂房的情況下──天知道他多討厭醫院──有幾種方法可以檢測出他的身
體狀況，石內卜走向魔藥櫃，翻出幾個瓶子，一一擺放在面前，開始試喝。令他訝異的，
不是感冒也不是腸胃炎、更不是食物中毒，他愣愣地站在桌前，反胃的感覺一直無法消除
。
舒緩靈藥的光澤吸引了他的注意，熬好的魔藥顯出知更鳥藍的色彩，質地濃厚如蜂蜜
。石內卜喝了一小勺，下一秒立刻搜腸刮肚地吐了一桌。
蒼白著臉平復呼吸。石內卜快速思考著自己的情況，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心頭。
似乎是很久以前為了發表一篇高等魔藥學論文讀過的一條資料。骨與血……和骨與血有關
… 是什麼？混亂的腦袋一時想不起來，石內卜先把舒緩靈藥挪出房間，在文件夾中翻揀
著。
他想不起來是哪項文章註腳，但骨與血的關鍵字一直縈繞在心頭。石內卜抽出書架上
的巨書，翻找到骨與血的段落。有一行字讓他屏住呼吸，闔上書之後，石內卜從儲藏櫃裡
拿出藥草，搗爛後反覆用火烘乾成一張薄片。他一面覺得自己非常荒謬，一面深呼吸數口
氣，將它含進口中。酸苦的氣味直衝鼻腔，還好沒有令他吐出來，石內卜抽出薄片，靜靜
地看著手上變成淺紫色的答案。
他懷孕了。
連日來的乾嘔和疲倦顯得合情合理，除了他是個男的。石內卜作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
到驚訝的決定：找鄧不利多。
「早安。」鄧不利多從佛客使的立架前抬起頭，帽尖上沾了一點鳥食「要不要來點蟑
螂串？」
「不。」石內卜壓住翻湧的噁心感「我有事要問你。」
「是的？」鄧不利多流露出一絲好奇。
「骨與血的黑魔法，副作用是什麼？」
鄧不利多繞過桌子，略為思考了一陣子，答道：「靈魂容易脫離新生的肉體？有時不
容易操作肉體？」
「還有一條，最罕見的一條。」石內卜焦躁地說。
就連佛客使都停下梳毛的動作，校長室靜得只剩銀色儀器的叮噹聲。
「賽佛勒斯──」
「告訴我。」
鄧不利多眨眨眼：「殘餘魔力可以使人懷有生命，意即是無論性別的懷孕。」
石內卜瞪著他，一瞬間憤怒、迷惘、痛苦等複雜的情緒糾纏，但最後只剩下疲憊。石
內卜慢慢坐在椅子上，平板地說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他隱瞞了十五年前同樣的情況，只簡
單地帶過了黑魔王與他的關係。他害怕鄧不利多的鄙夷，一如十四年前風暴交加的夜晚，
他恨自己總是被這個老者抓住弱點，總是有求於人，但他知道，清楚地知道，面前的這個
老人被自身的信念所困，無論如何都會給予幫助。正如那年伸手解救了他，讓他為了贖罪
成為間諜，至於後果，或是下場，不是他這樣失去明天的人可以期盼的。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鄧不利多從辦公桌前抬起頭：「骨與血，那是一個非常古
老而且威力強大的黑魔法，」他說「我想湯姆是將殘留的魔力注入了你身上。」
「這真的是意外，非常罕見。」鄧不利多走到石內卜的面前，嚴肅地看著他「若你想
拒絕我們的協議，我不會反對。」
「你瘋了，」石內卜粗啞地說「這些都不夠，遠遠不夠。」
「賽佛勒斯，用自己陪葬並不是救贖。」鄧不利多平和地說「重要的是怎麼活下去。
」
石內卜看著校長藍色的眼睛，他好累，好希望這一切結束，但與黑魔王的戰爭才剛剛
開始，怎麼退出？
「我不能要這個東西。」他冷硬地說。
鄧不利多理解地看著他：「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但是，賽佛勒斯，你體內的生命，是
的，我稱呼它為生命，是不曾見過黑魔王的。」
「你要說它是無辜的──」
「無辜並不能使它的父親感到高興，我要說它是新的。所有新的生命都有改變的可能
，而湯姆也不是生來就是湯姆。」
「賽佛勒斯，」老人頓了頓「我不能請你保留這個生命，這是你的決定，如果它留了
下來，其後的日子恐怕對你來說很困難。」
佛客使叫了一聲，使兩個沉浸在思緒中的人驚醒過來，銀色時鐘告訴石內卜上午的課
程即將開始，他走向門邊，又回過頭來。
「我今天早上……吐了，是代表它發育到某個階段嗎？」石內卜艱難地說。
「我想這不是孕吐，」鄧不利多微笑，「而是黑魔法的副作用。它形成的時間還很短
，短得你感覺不到。」
短得感覺不到。石內卜在心中暗暗詛咒，不停地反胃讓他難以控制課堂的節奏，以致
於他賞給哈利波特一個難忘的零分，破天荒地提早放走五年級生，好讓自己不要在一群死
學生面前吐在大釜裡。
「一定是有人對石內卜下毒。」榮恩信誓旦旦地表示。
妙麗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說：「拜託，他是魔藥學教授，毒物的分辨與解毒是最普
通的原則，怎麼可能有人能對他下毒。」
「不然就是中了黑魔法。」剛才滿心憤怒的哈利加入猜測，「比如說佛地魔對他施了
什麼咒語。」
「如果是這樣，這真的很讓人擔心，他不是正在臥底嗎？」妙麗緊張地低聲說道。
佛地魔的確對石內卜做了什麼，此刻他正經歷極為痛苦的反應。走廊上擺滿裝了黏液
的玻璃罐，石內卜不得不把標本和珍貴藥材暫時移出地牢，以免他一時控制不住吐在上面
。
彷彿在一艘該死的船上。石內卜恨恨地想，關於墮胎，藥材唾手可得，甚至不須要點
燃大釜的火焰，只是他沒有力氣爬下床開櫃子。石內卜靠在枕頭上，昏昏沉沉中，他拿起
魔杖打開櫃子，又關起櫃子，過了一會兒，又打開櫃子，再關起櫃子，來來往往十幾遍後
，他疲倦地放下魔杖，竟快速地滑入夢鄉。
很久沒有一個無夢的沉睡了，當石內卜醒過來，時鐘指著九點半。他從早上十一點睡
到現在，石內卜不敢置信，他一向是淺眠又容易驚醒的人。床頭櫃上擺了一個銀盤，裝著
簡單的食物，一張字跡纖細的字條期待他能有胃口，並誠摯地祝他身體健康。
石內卜抽動嘴角，拿起加了雞蛋和肉球的燕麥粥，就著微弱的燭光靜靜喝著。此時馬
份莊園發生了什麼事？佛地魔如何籌畫下一步？他感到胃酸湧上喉頭，便放下了碗，輕輕
揉著腹部。
是你嗎？石內卜心想，你憑什麼改變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任何救贖。
反胃感很快地減退，他繼續吃著，又吃了幾塊蘋果。銀盤照出他冷峻瘦削的臉，石內
卜盯著自己，想到黑魔王細長的紅眼和殘忍的笑容。
就讓它結束吧。他已經累得負擔不了更多重量。
石內卜爬下床，點燃臥室裡的迷你大釜，這是往常他睡不著時調配魔藥的消遣。將沙
皮檜和唇萼薄荷用銀刀仔細切碎，倒進沸水裡，釜中立刻浮現詭異的粉紅色彩。絕妙少女
，石內卜心想，從中世紀就開始讓無知女子「免除羞恥」的藥水。只要喝下一小杯，明日
就能繼續用身體交換綢緞或火腿。他聽說中國巫師使用紅花和麝香，只可惜這兩種藥材在
霍格華茲太過珍貴，被列在校產清單上，否則比起這鍋藥，把紅花摻進晚餐裡要簡單多了
。
攪拌藥水的手腕突然一陣刺痛，石內卜停下來，在蒸氣模糊的視線中，黑魔標記灼燒
著。他嘆了口氣，轉身出了臥房。
「吼吼燒。」石內卜唸道，烈火熊熊竄起，他拈起一點呼嚕粉拋向壁爐，艷綠色吞噬
他的身軀時，石內卜忽然想到恩不理居不知道會不會監視呼嚕網，管她的，這些日子裡要
不是鄧不利多的規避，誰能自由來去霍格華茲？黑魔王以為的鬆懈，其實都是刻意營造的
假象。爾虞我詐，故意讓鄧不利多全心注意哈利波特而忘記魔法部，也是一場騙局。
這一次，佛地魔沒有在房間裡等他上門，而是在燈火通明的馬份家餐廳。
「坐。」佛地魔比了比身邊的位置。石內卜依言坐下，與會的食死人多了幾個從阿茲
卡班越獄的重刑犯。貝拉˙雷斯壯瞪著他，好像看見催狂魔靠近黑魔王。
「艾福瑞帶了一個有趣的消息，」佛地魔站在他身後，輕柔地說「可以令鳳凰會中的
一個人為我們完成計畫。」
石內卜抬起眼，艾福瑞坐在餐桌的底部，正按捺著滿心歡喜的表情。他對上黑魔王的
視線，審慎地開口：
「主人，包莫一直以來都相當不可靠。」
貝拉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什麼時候輪到鄧不利多的寵物討論『可靠』這件事。」
「包莫已經被我用蠻橫咒控制了數個月，他的行為一直非常守規矩。」艾福瑞揚起自
信的微笑。
「我不是叫你來聽這些細節，」佛地魔撫摸著石內卜的椅背「喝點東西吧。」
家庭小精靈迅速送上酒杯，圍在桌邊的人舉杯祝黑魔王強盛，淡雅的芬芳香氣說明了
這支酒的價值。
「好酒總是要配上成功，」佛地魔說「但願魯休思不要太小氣。」
魯休思恭敬地鞠了一個躬：「一切隨您差遣。」
「是嗎？這個行動就交給你們，既然艾福瑞『如此』有把握。」細長紅眼掃過艾福瑞
，他雖歡喜地露出笑容，卻仍輕微顫抖。
石內卜明白，佛地魔不是要他的意見。
「我叫你來，是為了要聽你對鳳凰會的看法。」
「主人，鳳凰會一直認為我們想對哈利波特下手，他們不清楚那個計畫。況且……」
石內卜壓低了聲音「我的確聽得很清楚。」
「這我在十五年前已經經歷過了。」佛地魔冷冷地說。
「主人！我們不能相信鄧不利多的走狗，這些年他舒服地過日子，怎麼會懂得為了您
的辛苦！」
「貝拉，不如請妳接替我的位置吧。」石內卜平板地說：「既然妳認為我不值得信任
，還是請妳去影響鳳凰會，我想妳的堂哥會很樂意看見妳。」
「你好大的膽子！」貝拉尖叫，佛地魔開口：「我不想浪費時間聽你們廢話。這計畫
誰能負責，告訴我。」
全部人看向艾福瑞，他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他驚惶地往左右張望，含混地
說：「主人，我會負責控制包莫……」
「是不能讓你負全部責任。」佛地魔緩緩地說：「所有人，今日在場的所有人，你們
既然承認這個計畫，就通通為此負責。」
等石內卜再度回到地牢，迷你大釜的火焰早就熄滅了，冷涼的魔藥呈現濃稠的豬肝色
，他面無表情地清掉了殘餘，沒有什麼比起被拉入艾福瑞的愚蠢計畫更令人惱怒的了。這
事情必定失敗，而黑魔王，正是要他們失敗。石內卜疲倦地坐在床邊，熟悉又令人厭惡的
鬥爭。他按住小腹，這就是你想來的世界嗎？
魔藥學教授的臉色更蠟黃更憔悴了，學生謹言慎行，沒人想觸怒暴躁的教授，他隨時
看起來會灌你一瓶毒藥。
馬份看著石內卜，覺得很擔心，他甚至忘了在課堂上稱讚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石內卜滿心焦躁，艾福瑞的計畫顯然漏洞百出，貝拉還故意隱瞞會議時間不讓他參與
，若是真的讓包莫闖了神秘部門──光想到鳳凰會像藏骨頭的狗一樣盡全力看守──就讓
他不禁感嘆黑魔王的心機。至始至終，他都只要波特。
鄧不利多和他的會面也充滿挫折。校長堅持不想接觸波特，但波特貧乏的腦袋只會更
注意在他身上。石內卜幾乎要對他大吼，但鄧不利多一臉慌張地舉起雙手，要他冷靜坐著
，不要動了胎氣。
荒謬！石內卜直接摔了門下樓，沒有東西在他的肚子裡，他根本感受不到，只需要有
時間處理掉它，或者，他煩躁地想，這東西早就因為發育不全消失了。哪能在一個正常男
人的身體裡存活呢？
他回到地牢，決定一舉把問題解決，反而看見魯休思緊急送來的信，而信的內容完全
在他預料之中：計畫失敗了。
艾福瑞的錯誤訊息、史特吉˙包莫未能闖進神秘部門，反倒讓鳳凰會開始看守。佛地
魔狠狠處置了當天的所有人，艾福瑞渾身鮮血地被人拖出去。石內卜知道黑魔王得逞了，
一舉擺脫食死人中的幾個蠢蛋，又不種下苛刻的恨意，最後輕微處罰其他人，重建對黑魔
王的恐懼和忠誠，豈不是非常划算？
半小時的酷刑咒解除時，石內卜重重地摔落在地，暈眩中他看不清楚佛地魔王的神情
，一種愉悅的情緒在空氣中流轉，他強撐著向黑魔王行禮，俯身等他指示。
「出去吧，賽佛勒斯，你退步了呢……」
石內卜意識到腳下有水，股間溼溼滑滑的，咒語的痛苦仍然在骨頭內燃燒，但越來越
強烈的痛苦不是來自那裡。
石內卜關上房門，痛得倒吸一口氣，液體開始湧出，視野一片模糊──
「撐住。」
魯休思使勁扛起石內卜的顫抖的身軀，半拖半拉地把他搬上樓，血水已經浸濕了長袍
。水仙快步將房門關上，家庭小精靈已經在床上鋪了幾條鬆軟的厚毛巾。
石內卜一向平靜的黑眼中流露出驚惶，痛楚不是很劇烈，但持續地翻攪他的下腹。魯
休思讓他躺在厚毛巾上。
水仙彎下腰，握住他的手：「賽佛，我很抱歉。」
石內卜強撐著看向馬份夫妻，他們一向冷漠的臉帶著憐憫的神情。眼前的光影迅速旋
轉，耳邊的聲音忽大忽小，只剩疼痛如浪潮不斷侵蝕著他。
水仙在說什麼？
「不要害怕，你需要好好休息。」
「沒有人會知道的。」魯休思的聲音補上一句「一旦有任何事，家庭小精靈會告訴我
。我們會幫助你。」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
「我知道你的難過，我也曾遭遇過。」水仙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
房門被關上了，石內卜側過身大口大口地吸氣，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他蜷縮成一團
，止不住地發抖。
它要死了。石內卜模糊地意識到，血正在湧出他的身體，而他無能為力。
不要死……石內卜絕望地用手壓住陣陣抽痛的小腹，求你……
他曾多麼希望這個東西死，現在他多麼希望它能活下去。石內卜勉強抓住最後的念頭
，低聲念咒，微光倔強地籠罩小腹，但一波接一波的血水斷了他的希望。
求求你……我其實不曾真心地希望你死……求求你……
接近天明的時候，石內卜知道一切結束了，短短的四十九天，他恨極的小東西順著心
意消失了。半昏迷中，吸滿血的厚毛巾被悄悄收走，換上乾淨的棉袍和濃湯。他安靜地躺
在床上，看陽光爬上絲絨床簾，卻照不進陰暗的床頭。
水仙輕輕地敲門，走進來坐在床沿，她關懷地俯看著他，輕輕撫平被子的摺痕。石內
卜突然發覺，他所認識、驕傲高貴的水仙˙布萊克，也是一個母親。
「多休息，一切都會沒事的。」
「你們…….」
「跩哥和我們說了你的異常，其實不難發現。畢竟，他就住在這裡。」
「孩子總是無辜的。」水仙低聲說：「那只是你一個人的孩子。」
石內卜別過水仙的眼神，他和黑魔王的關係，是見不得光又無聲無息，從沒發生過的
事。
「我也曾失去過孩子，那可能是跩哥的哥哥或姐姐。」水仙緩緩地說：「到現在我還
能嚐到苦澀的滋味，一輩子的心傷。」
「你知道嗎？本來魯休思想代替虛弱的我。」石內卜盯著水仙，她微笑著：「但那時
…正是亂的時候，所以我還是自己有了跩哥。」
「孩子總會回來的。」
「沒有什麼孩子，我也從來不想要孩子。」石內卜低啞地說：「謝謝妳，我該走了，
否則，他會起疑心。」
水仙擔憂地看著他：「魯休思正在底下商量後續的計畫，你還能休息一段時間。」
「不了。」石內卜坐起身：「我想回去。」
一秒也不能再待在這個縈繞著血的絕望的地方。
他披上旅行用的斗篷，孤獨地走出馬份莊園。水仙在陽台目送他，這個男人單薄的背
影執著地前進，像不斷掙脫強風的攀附，既孤單又苦澀。
石內卜走出鐵鑄的暗黑大門，隔著欄杆看著被分割成碎片的大廈，身體的疼痛還在折
磨他，卻比不上心底抽空的荒涼。
他回到地牢，身體像抽空了力氣一般跌坐在椅子上，前一天，他還在煩惱，現在煩惱
解除，為什麼覺得諸苦翻湧？
有人輕輕叩門，石內卜實在沒有見客的心情，他沉默著，拒絕應門。那個訪客持續地
敲了一分鐘才放棄，又過了一會兒，傳來馬份的聲音。
「教授？石內卜教授？」
他完全不想看到和那個陰森宅邸有關的事物，卻不能忘記對方的父母剛剛救了他一命
。
「我正在忙。」
「您需要我幫忙嗎？」馬份固執地問道，石內卜嘆了口氣：「不，你回去吧。」
「您確定？我──」
不需要。石內卜拖著腳步回到臥室，隱隱約約還聽見跩哥敲門的聲音，他不需要，關
心或質疑，都不需要。
他只想獨自躺下，像經歷每一次痛不欲生的失去，寂靜地感受淒冷覆蓋他每一吋皮膚
，直到骨髓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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