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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早安。」鄧不利多從佛客使的立架前抬起頭，帽尖上沾了一點鳥食
「要不要來點蟑螂串？」
「不。」石內卜壓住翻湧的噁心感「我有事要問你。」
「是的？」鄧不利多流露出一絲好奇。
「在什麼情況下，一個男巫會經由性行為懷孕？」
就連佛客使都停下梳毛的動作，校長室靜得只剩銀色儀器的叮噹聲。
「賽佛勒斯──」
「告訴我。」
鄧不利多眨眨眼：「你遇到了什麼事？」
石內卜瞪著他，一瞬間憤怒、迷惘、痛苦等複雜的情緒糾纏，但最後只剩下疲憊。
石內卜慢慢坐在椅子上，平板地說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他隱瞞了十五年前同樣的情況，
只簡單地帶過了黑魔王與他的關係。他害怕鄧不利多的鄙夷，一如十四年前風暴交加
的夜晚，他恨自己總是被這個老者抓住弱點，總是有求於人，但他知道，清楚地知道，
面前的這個老人被自身的信念所困，無論如何都會給予幫助。正如那年伸手解救了他，
讓他為了贖罪成為間諜，至於後果，或是下場，不是他這樣失去明天的人可以期盼的。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鄧不利多從辦公桌前抬起頭：「骨與血，那是一個
非常古老而且威力強大的黑魔法，」他說「我想湯姆將殘留的魔力注入了你身上。」
「我很抱歉發生在你身上的事。」鄧不利多走到石內卜的面前，嚴肅地看著他
「若你想拒絕我們的協議，我不會反對。」
「你瘋了，」石內卜粗啞地說「這些都不夠，遠遠不夠。」
「賽佛勒斯，用自己陪葬並不是救贖。」鄧不利多平和地說：
「重要的是怎麼活下去。」
石內卜看著校長藍色的眼睛，他好累，好希望這一切結束，但與黑魔王的戰爭才剛剛
開始，怎麼退出？
「我不能要這個東西。」他冷硬地說。
鄧不利多理解地看著他：「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但是，賽佛勒斯，你體內的生命，
是的，我稱呼它為生命，是不曾見過黑魔王的。」
「你要說它是無辜的──」
「無辜並不能使它的父母感到高興，我要說它是新的。
所有新的生命都有改變的可能，而湯姆也不是生來就是湯姆。」
「賽佛勒斯，」老人頓了頓「我不能請你保留這個生命，這是你的決定，
如果它留了下來，其後的日子恐怕對你來說很困難。」
佛客使叫了一聲，使兩個沉浸在思緒中的人驚醒過來，銀色時鐘告訴石內卜上午的課
程即將開始，他走向門邊，又回過頭來。
「我今天早上……吐了，是代表胚胎發育到某個階段嗎？」石內卜艱難地說。
「我想這不是孕吐，」鄧不利多微笑，「而是黑魔法的副作用。它形成的時間
還很短，短得你感覺不到。」
短得感覺不到。石內卜在心中暗暗詛咒，不停地反胃讓他難以控制課堂的節奏，
以致於他賞給哈利波特一個難忘的零分，破天荒地提早放走五年級生，
好讓自己不要在一群死學生面前吐在大釜裡。
「一定是有人對石內卜下毒。」榮恩信誓旦旦地表示。
妙麗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說：「拜託，他是魔藥學教授，毒物的分辨與解毒是最普
通的原則，怎麼可能有人能對他下毒。」
「不然就是中了黑魔法。」剛才滿心憤怒的哈利加入猜測，「比如說佛地魔對他施了
什麼咒語。」
「如果是這樣，這真的很讓人擔心，他不是正在臥底嗎？」妙麗緊張地低聲說道。
佛地魔的確對石內卜做了什麼，此刻他正經歷極為痛苦的反應。走廊上擺滿
裝了黏液的玻璃罐，石內卜不得不把標本和珍貴藥材暫時移出地牢，
以免他一時控制不住吐在上面。
彷彿在一艘該死的船上。石內卜恨恨地想，關於墮胎，藥材唾手可得，甚至不須要點
燃大釜的火焰，只是他沒有力氣爬下床開櫃子。石內卜靠在枕頭上，昏昏沉沉中，他拿起
魔杖打開櫃子，又關起櫃子，過了一會兒，又打開櫃子，再關起櫃子，來來往往十幾遍後
，他疲倦地放下魔杖，竟快速地滑入夢鄉。
很久沒有一個無夢的沉睡了，當石內卜醒過來，時鐘指著九點半。他從早上十一點睡
到現在，石內卜不敢置信，他一向是淺眠又容易驚醒的人。床頭櫃上擺了一個銀盤，裝著
簡單的食物，一張字跡纖細的字條期待他能有胃口，並誠摯地祝他身體健康。
石內卜抽動嘴角，拿起加了雞蛋和肉球的燕麥粥，就著微弱的燭光靜靜喝著。此時馬
份莊園發生了什麼事？佛地魔如何籌畫下一步？他感到胃酸湧上喉頭，便放下了碗，輕輕
揉著腹部。
是你嗎？石內卜心想，你憑什麼改變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任何救贖。
反胃感很快地減退，他繼續吃著，又吃了幾塊蘋果。銀盤照出他冷峻瘦削的臉，石內
卜盯著自己，想到黑魔王細長的紅眼和殘忍的笑容。
就讓它結束吧。他已經累得負擔不了更多重量。
石內卜爬下床，點燃臥室裡的迷你大釜，這是往常他睡不著時調配魔藥的消遣。將沙
皮檜和唇萼薄荷用銀刀仔細切碎，倒進沸水裡，釜中立刻浮現詭異的粉紅色彩。絕妙少女
，石內卜心想，從中世紀就開始讓無知女子「免除羞恥」的藥水。只要喝下一小杯，明日
就能繼續用身體交換綢緞或火腿。他聽說中國巫師使用紅花和麝香，只可惜這兩種藥材在
霍格華茲太過珍貴，被列在校產清單上，否則比起這鍋藥，把紅花摻進晚餐裡
要簡單多了。
攪拌藥水的手腕突然一陣刺痛，石內卜停下來，在蒸氣模糊的視線中，黑魔標記灼燒
著。他嘆了口氣，轉身出了臥房。
「吼吼燒。」石內卜唸道，烈火熊熊竄起，他拈起一點呼嚕粉拋向壁爐，艷綠色吞噬
他的身軀時，石內卜忽然想到恩不理居不知道會不會監視呼嚕網，管她的，這些日子裡要
不是鄧不利多的規避，誰能自由來去霍格華茲？黑魔王以為的鬆懈，其實都是刻意營造的
假象。爾虞我詐，故意讓鄧不利多全心注意哈利波特而忘記魔法部，也是一場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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