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區beta BB-Love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夏日最後的玫瑰(The Last Rose of Summer )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Thomas Moore (1779-1852) Translation by Ping-Yao '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最後的夏日玫瑰 Left blooming alone; 獨自綻放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所有美麗的花朵 Are faded and gone; 都凋零飄逝 No flower of her kindred 再沒有他的同類 No rosebud is nigh, 再沒有玫瑰花苞待放 To reflect back her blushes 能襯和你的紅潤 To give sigh for sigh. 或分擔你的愁緒 I'll not leave thee, thou lone one! 我不會離開孤獨的你 To pine on the stem; 讓你獨自憔悴 Since the lovely are sleeping, 既然你可人的同類都已長眠 Go, sleep thou with them 那麼,去吧,你也和他們一起躺下 Thus kindly I scatter 為此,我滿懷關懷地散放 Thy leaves o'er the bed 你美麗的葉頁於花床上 Where thy mates of the garden 那裏,也是你花園的同類 Lie scentless and dead 無聲安眠之地 So soon may I follow 不久我也將追隨我的友人而去 When friendships decay, 當友誼就此散逝 And from Love's shining circle 就像自燦爛的愛情迴圈中 The gems drop away. 散落的寶石 When true hearts lie wither'd 當忠誠不二的友人遠去 And fond ones are flown 摯愛的人遠走 Oh! who would inhabit 啊!誰還願意留在 This bleak world alone? 這破碎的世界獨自淒涼? 他想告訴他。 這輩子,他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可是,他有預感,一旦這句話說出口,他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因為他很清楚明白,說出這句話,對方就會消失無蹤,因為他不 止想做好朋友,他想要他的愛情。 就像是自己的爺爺與他的情人一般的永恆之愛。 他知道這輩子他都沒有機會,不,是永遠。 他好想告訴他,我好愛好愛你。 但是他的生命有限,而他的生命無限。 他說不出口,他無法再在這個溫柔的男人滿是傷痕的心上再添上 幾道傷口。 這個男人不能愛人。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他還會愛上別人,因此在交付咒術所需的代價 時,將自己的情感給了出去。 那個女人,那個愛著別人的女人,把他的愛帶走了。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的痛苦。 他能給他的,只有友情。 友情呵。 而他只能將愛埋在心底,等到花開花落,玫瑰瓣散 也許當他死去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偷偷地小聲地跟玫瑰說:「我 好愛他,我真的好愛他。」 他希望他能幸福。 如果人類壽命有限,那他希望留給他無限的愛。 能手執玫瑰不墜瓣,是他獻給他最真誠的愛情。 希望遲早一天化成灰燼的自己,能透過玫瑰永遠永遠地刻在他的 心間。 One──Death 花瓣。 花瓣雨。 玫瑰花瓣雨。 白的、橙的。 紅的、粉紅的。 深紅的、黑紅的、血紅的。 紛然而落的花瓣交織成一張雨霧,將倒於花叢下的身軀掩蓋,朵 瓣紛飛,一張約莫三十出頭的男性臉龐隱然顯露。 那是一張屬於東方的臉龐,黑髮、黃皮膚、睫毛說長不長說短不 短,簡稱為適中吧!一雙喪失焦距的黑眸倒映著不停落下的花瓣 ,他還有一張來自家族遺傳的薄唇,唇角泛著淺淺的笑意,將他 原本稱不上和善的臉孔柔和了。 男人看似沉睡,實則沒了心跳,掩於花瓣底下的胸口,被射穿了 一個洞,那個傷口由原本的汩汩出血到乾涸,而男人的心跳與呼 吸,也因此漸漸地停擺了。 他在這裏多久了,沒人發現,也沒人知道他的生命消逝了多久。 在他微攤的手心裏,有一只手工製的圓形眼鏡,造型復古,恰似 十九世紀英國紳士不論是否真有需要都會在鼻樑上架上的單眼鏡 片,鏡片的鍊子像藤蔓一樣纏繞在男人的手腕上,鍊子的尾端嵌 了一顆水滴型的鑽石。 鑽石順著落日餘暉正微微閃著彩芒。 若在平時,男人會很高興地把玩鑽石,將之對著落日轉動,讓鑽 石的輝芒能投映在陰暗的房間裏,好讓另一個人能會心一笑。 這是男人心底深處最深愛的人送他的生日禮物,男人一直十分珍 惜地隨身攜帶,包括他死去的這日,他也是因為把玩眼鏡才忽略 了那隱於暗處的危機。 但他不後悔,他唇邊的笑意是幸福未竟的,只是心底仍忍不住嘆 息著,那句話一直未能對他所愛的人說出口。 「嗚……」 「咪……」 兩聲低吟來自不同的動物,一狗一貓偎在男人身邊。狗兒先嗅了 嗅男人的氣息,再用舌頭輕舔,但得不到男人的回應後,牠不依 地嗚叫出聲,想掙得主人的一聲輕應;而貓兒則趴在男人的肩頸 處,愛嬌地直用小小的頭顱蹭男人,可平常會笑著撫牠的男人, 現在半點動作也沒有,牠咪叫不已,想喚醒睡著的主人。 另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抱起了貓兒,將貓兒抱進懷裏後,才空出一 隻手來招過狗兒至身邊,那手的主人不知低喃了什麼,只見原本 躁動的貓兒、狗兒瞬時安靜了下來,且連袂踩著教花瓣覆蓋的花 徑離去。 那人望著遠去的貓狗,一雙蘊含柔情的黑眸帶著深深的笑意移轉 回男人身上,他走上前,半跪在男人身邊。 笑喚:「敬恆,起床了,別睡在這裏,天冷。」 修長的手指輕撫上男人的臉頰,掌心接觸到的,竟不是男人向來 溫暖而炙熱的臉頰,而是呈死白的冰冷。 那人懸於嘴邊的笑意一僵,覺事有異的他輕輕地撥開了覆住男人 大半臉龐的花瓣,驚覺男人的臉色異常的蒼白,而他泛著笑意的 唇也褪成紫白色。 那人一驚,感覺胸口一陣緊縮,這陣悸動,幾乎抽光了他全身的 氣力,他顫著手將手指移到男人的鼻下,想探他的鼻息,但因為 手指抖得太厲害探不出男人的氣息,試了好幾次,他才確定男人 了無生息。 「敬恆……」那人抖著聲喚出男人的名字,得不到日常的笑應, 他一顆心都碎了。 如果他還有心的話,如果他還有心跳的話,想必此時全是凍結的 。 「敬恆……」那人半抱起被稱作敬恆的男人,擁他入懷,這才發 現敬恆胸前大片的血漬── 他的呼吸一窒,本就蒼白的面色有若槁木死灰,不肯接受這個事 實的他,一逕地搖著頭,搖到連眼底潛意識蓄積的淚水一顆顆、 一串串地滑落,「敬恆,你醒醒,我是奇特,你醒醒啊……」 奇特.拉斐特掌心撫著鞏敬恆失溫的臉龐,眼淚一顆顆地掉在他 臉上,「敬恆……敬恆……」 敬恆! 再多的呼喚,也喚不回鞏敬恆猝逝的生命與奇特乍然番醒的心。 鞏敬恆(-2005)得年四十。 奇特.拉斐特遇見鞏敬恆的那一天,他是為了祖母送遺物前來。 那一天,玫瑰花兒都謝了,花瓣隨風飄送,似乎為了他們的相遇 在嘆息。奇特一見鞏敬恆,起初,並沒有什麼感覺,只覺他與印 象中的鞏君延十分相似,感到可親罷了。 但鞏敬恆又比他的祖父鞏君延多了一點朝氣與活力,也多了太多 太多的純真與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無知。 這是奇特對鞏敬恆的第一印象。 之後,鞏敬恆對動植物的熱愛以及對許多他未曾觸及的人事物的 反應,讓奇特第一次有了活著的感覺。 他點亮了奇特原本灰暗的日子,是他讓奇特每一天的日子都染上 了色彩。 但是他們只是朋友。 朋友呵。 這些年來,有鞏敬恆的相伴,奇特才能度過這枯燥乏味的日子, 奇特無法想像,失去了鞏敬恆,他未來的日子,該如何活下去。 天啊,他寧可選擇與鞏敬恆一道長眠於地下,也不要去面對沒有 鞏敬恆的未來日子。 什麼轉生,什麼等待,他都不要,他寧願守著鞏敬恆的屍體伴著 他一道腐朽。 「奇特,你還好嗎?」 伯爵在喪禮後遍尋不著奇特的身影,最後在鞏敬恆生前最常待的 溫室裏找到他頹然坐於鞏敬恆最常坐的長椅上,黑長髮披散,一 身黑西裝的他,將黑色的領帶拉開,雙手交握,低垂著頭,像尊 不動如山的雕像。 然而,自他微顫的肩膀看來,奇特仍然沉浸在悲傷之中。 鞏敬恆的去世,最傷心難過的莫過於奇特了。 兩人是如此親密的好友,伯爵曾經相信,若不是奇特身受那咒術 侷限的緣故,他們必定能成為一對知心幸福的戀人。 然而不知是伯爵的妄想或是事實便是如此,他們始終沒有跨越過 友人那條界線。 伯爵的戀人曾經嘆息地想分開他們兩人,因不忍讓鞏敬恆踏進這 個羅織著美麗糖衣卻永無結局的陷井,但這終究只是他們局外人 的臆想與關懷,當局者什麼話也沒說出口,他們也無法干涉太多 。 奇特聞言,背一僵,先是雙手掩面,拭去滿臉的淚痕後,他才勉 強微笑迎上伯爵關懷的目光,一接觸到伯爵的眼眸,奇特眼底暗 藏的傷痛昭然若揭,他竭力維持的表面平靜,在伯爵洞悉的眸光 下蕩然無存。 「原諒我……我不能忍受看見敬恆被埋進土裏。」因此,他在喪 禮中途,便逃了出來,躲到這個鞏敬恆時常待的地方。 然而一想到鞏敬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他便忍不住滿懷的傷心與 痛苦,枯坐愁腸,頹然以對。 他下意識地不想承認,那個被埋進土裏、冰冷無比、被灌進防腐 劑的身軀是屬於鞏敬恆的,他甚至不想承認鞏敬恆已死的事實。 事實。這個名詞像把飛快的利箭射入他的胸口,此時奇特多麼希 望自己還是活人,如此,他也許還有教徒們所稱的靈魂可以上天 下地去尋找鞏敬恆的魂魄。 「沒有人會怪你的。」伯爵坐到他身邊,攬著他的肩,拍了拍, 「只是,小鬼已經死了,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一定要接受事實才 行。」 伯爵擔憂地望著奇特削瘦陰鬱的臉龐,十分擔心他會做出讓人意 想不到的錯事。 奇特的笑容扭曲,眼淚直掉,眷戀的手指撫著長椅的扶手,眼前 浮現鞏敬恆實驗累了倒在長椅休息的睡容,一時間,他有個錯覺 ,彷彿鞏敬恆仍猶在面前,而他,一如往常地,總是先輕撫鞏敬 恆熟睡的臉龐,然後── 一瞬間,幻想消失,鞏敬恆的身影也化為虛無,唯一真實的,僅 有他抬於半空的手。 奇特呼吸一窒,胸口一痛,掄緊空乏的手心,「菲瑞爾。」 「嗯。」伯爵輕應一聲。 「我從來……從來都沒有覺得……這麼空虛……」奇特止不淚的 狂奔,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滑落眼眶,然而再怎麼哭,那個始終純 真、始終笑著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永遠。 上天連讓他轉化鞏敬恆的機會也不給,就這麼帶走他的靈魂,教 他追也追不上…… 「我知道。」伯爵加重攬他肩的力道,「但是這已經無法挽回。 」 奇特渾身一僵,身軀不由自主地發著冷顫,他懷裏還殘留著鞏敬 恆死去時的冰冷,無時不刻提醒著,那他捧在手心珍護的男人已 經不在了。 他閤了閤眼,彷彿不願看這沒有男人的世界,又彷彿沒有了男人 ,這個世界由彩轉黑,唯一的色彩走了,怎麼都無所謂了。 「為什麼死的是敬恆?」奇特輕聲問出這個大家共同的疑問。 「奇特,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我也曾經問過上天,為什麼, 可是這一切都是沒有答案的。」伯爵略一深思後,才說出這樣的 話語,奇特的感覺他感同深受,只因他曾失去過一切,好不容易 失而復得,才會格外了解奇特這就算肯付出一切,也不見得能等 到最心愛的人回來的痛苦。 奇特苦苦一笑,沒有回答,沉黑的眼眸深處微微閃著光芒,微斂 眼瞼,不讓伯爵查覺他眼底的波動。 「奇特?」但無論他隱藏得多麼巧妙,伯爵總能輕易地查覺奇特 的心境轉變,「你別做傻事。」 伯爵深怕奇特自殺還是自我放棄。 奇特如夢初醒般地偏首看伯爵,自他那雙盈滿關懷的藍紫色眼眸 裏看見頹圮若廢墟的自己,因而一笑,「我沒事,我不會做傻事 ,你忘了嗎?我不愛敬恆,我跟他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的愛都給 了菲娜。」 「我沒忘。」這時奇特提起菲娜,讓伯爵更加心生警剔。「奇特 ,我和君延買了到北歐去的機票,我們一道去吧,散散心也好。 」 「不了。」奇特想也不想地拒絕,「這趟旅行是你們老早便計劃 好的,不要因為我而打亂了。」 「但其實這是君延和我原本預備給你和敬恆的驚喜的。」是的, 原本君延便預計大家一道出去旅行,現在這個計劃算是破局了。 「菲瑞爾,你不必安慰我了,別忘了君延也很傷心。」奇特露出 個笑容,竭力隱藏他心中的情感,「死的是他的孫子,我記得中 國人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想,他的難過 不會少於我。」 伯爵像是早料到奇特會這麼說似地一笑,「他有艾斯跟康均陪著 ,你誰都沒有。」 奇特聞言,「那就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奇特。」伯爵守著他便是怕他出事。 「我想跟敬恆告別。」奇特拍拍伯爵,「我知道你掛心君延,去 看看他吧!」 伯爵仍不放心地看著奇特,但一顆心已然飛到不遠處的戀人身上 ,最後,他終是起身,「別忘了我們都還在。」 奇特勉強笑了笑,無言地望著伯爵的身影愈顯愈淡。 直到溫室只剩下他一人,他怔怔地望著溫室裏植滿的玫瑰花,然 後起身,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一株深紫紅色的玫瑰,看著 玫瑰花瓣因他的碰觸而掉落,他眼前也浮現了鞏敬恆拉著他的手 一一介紹的場景: 這是「青春之夜」,很美吧,雖然大家都說他是褐紫色的,可是 我把他改良變成深紫紅,好不好看? 「好看……」「青春之夜」枯萎了。 奇特,是「美夢」,美得像夢對吧?這個顏色好美啊,桃杏黃色 ,很怪的顏色吧?可是長出來這麼漂亮,難怪要叫美夢了…… 「是啊……」「美夢」凋落了。 我的新品玫瑰啊!啊啊啊!臭奇特,又是你對吧!你又弄死我的 玫瑰啊!我才栽出來沒多久的「漂亮寶貝」啊! 「對不起……」你也是我的寶貝啊。 奇特來,來嘛,這次不會再怪你把玫瑰弄枯了,今天是你五百十 五歲的生日吧?這送你,你看看?叫什麼?它叫「親愛的」。 「親愛的……」奇特輕喚著,孤立與大片枯死的玫瑰花叢與飄飛 而落的花瓣間,長長的髮垂落,掩去他悲傷的面容,與不乾涸的 淚水。 親愛的…… 親愛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2.132.195.142
saiyumu:頭推~~~~>///////< 期待大大的文哪ˇˇ 140.117.195.86 05/28
srss:到底是誰殺了敬恆...他不是挺與世無爭的嗎 59.114.46.224 0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