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95z] Last Order（3）

[Sechie (du hast)]

習以為常的事物消失是什麼感覺呢？


『晚安，我的智旻尼。』
『晚安，我的泰泰。』



朴智旻發現入睡比想像中容易，睡眠可以短暫讓他忘卻金泰亨已然自他生命中移除。
他可以想成不過只是，少了一個道晚安的對象。


然而每天早上醒來的瞬間，卻必須重複面對自己被拋棄被割捨的現實。


這幾天他房裡窗總是緊閉著，看不清外頭的天氣，
或許是陰的吧。朴智旻想，晴朗也無所謂。
不確定夏日的陽光是不是會讓感覺好一些。

他仰躺著望著天花板，終於明白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是這種感覺，
痛不欲生的煎熬灼燒他的眼睛，
淚水靜靜的，隨著腦中一段又一段平凡美麗的回憶播放，
止不住而滾燙地鑽出他眼角滑過他臉頰，
直到冰冷地落在曾經跟金泰亨共眠的枕頭上。



曾以為金泰亨唯一不會放棄的人事物是自己
讓他相信愛情的那個人，卻也讓他不敢再相信愛情。



『智旻尼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朴智旻彷彿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然而當他一臉死寂看著自己的手機螢幕，平靜無聲，
確認螢幕畫面不會再出現金泰亨的訊息，
也不會看到他連發撒嬌著說好想念自己的話語。

那些日常的對話，他每想起一句，就是一刀劃過心口。


心臟是一艘破底的船，冰冷的哀傷從身上的每個毛孔湧流出來。



「哈哈哈…哈…嗯嗚嗚…」


還能幻聽到對方的聲音，他笑自己傻，笑著笑著又哭了。
難受著已經千瘡百孔卻還留著對泰亨的愛。
即使到此田地仍無法恨他。
沒辦法恨他，只好恨自己。


***

「智旻啊，這真是個爛透的愛情故事。」

「.....................哥，你也跟人交往八年再被甩試試。」

「你要堅強，哥今天早點下班去你家做點飯給你吃。」

金碩珍的聲音從手機擴音裡傳出來，
他打來關心朴智旻收拾行李以及練習英文的進度，
更重要的是怕他不吃不喝餓死在家裡。

透過電話朴智旻才終於能慢慢的把難受的感覺用言語表達，
只是金碩珍聽了後仍像以往一樣待他，依然那般沒心沒肺。


朴智旻聽了金碩珍的建議，在動身前往英國前請了一個月的假，
打算好好做出國的準備，公司原本也是准他上半天班，但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工作，
他決定好好休息。

然而當他從癱在床上擺爛到進步到能開始收拾家裡，距離出發剩下兩個星期，


他打開BBC廣播，邊聽邊簡單地拾掇些要帶去英國的衣物，
為了應付當地的天氣，基本上帶著的都是些大衣外套，
幾件換洗用的薄衫與長褲，然後將幾件手環、戒指等飾品裝進一個小鐵盒後放進行李箱。

在整理一段落之後，他坐在床上休息，
默默地看著疊在櫃子裡一件寬鬆的灰色棉質T恤，那是金泰亨忘了帶走的衣服。

朴智旻輕手輕腳地起身，將那T恤拿起來湊近自己，
洗過的衣服上其實已經沒有金泰亨的味道了，
但朴智旻記得，那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
所以他將臉埋進衣服裡時依然能嗅到懷念的氣息，
那個每次靠近金泰亨時就能聞到的，暖暖體溫裡混著淡淡蘇打水的味道。


在快要想起金泰亨的擁抱以前，朴智旻把那件衣服扔進回收的箱子，跟它道別。


他想著既然要出遠門，就決定把些不需要的家私給扔了。
於是繼續一件件扔掉跟金泰亨有關的物事。

一張遠渡重洋寄來的明信片，上面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畫像。
那是金泰亨從維諾納寄回來的。

『羅密歐與茱麗葉最後沒有在一起，但我們可以克服一切困難的吧。』

可惜沒有。朴智旻想。
我沒有放棄，是你先放手了。
朴智旻將明信片與幾封信扔進碎紙機。
刺耳的攪碎聲諷刺地像是在碎念他的脆弱與執著。

然後是一只耳環，
朴智旻握緊它用力往垃圾桶方向扔，卻在要拋出的時候緊收住手。
想起那是他們剛交往第一年的週年紀念禮物，
學生時代金泰亨用打工存下的錢買下來送給朴智旻。


其他東西，還有金泰亨用過的杯子、喜歡的小說、忘了帶走的練習用舊樂譜，
幾張隨手的塗鴉，其中有張速寫畫著熟睡著的朴智旻，
還有好多張他們的照片，厚厚一疊。
從學生時期到去年夏天，有些他扔了，有些還是留下了，
留下的緊緊鎖進木盒裏，也許有天他老了，可以拿來下酒回味。


他學著丟棄與放下，他試著，練習跟殘留在心裡的戀人說再見。




******

金碩珍在朴智旻開門時睜大了眼睛。

「智旻......你整個瘦一圈了，嬰兒肥都不見了。」

「是嗎？」朴智旻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有英國青少年的厭世憂鬱氣質，你這樣子到那裡剛剛好融入新文化。」

金碩珍提著兩大袋食材熟門熟路鑽進朴智旻家，還說帶了漢方藥酒給他補補身子，
是金南俊幫忙贊助的，很貴的。

金碩珍的聲音讓原本空蕩蕩的屋子有了些生氣，
朴智旻有些感動地看著他的碩珍哥邊嘮叨邊開始拿出大大小小的碗盤，
細心熟練地將食材切丁切末，去骨去腥。

忘了在哪本書裡看過，廚房是能給人精神的地方。
還是碩珍哥說的呢，忘了。
當煎牛肉與海帶湯的香氣從廚房飄出來時，
朴智旻感受到肚子的飢餓感，與有人照顧著自己的幸福感交雜在一起。
他眼眶有點濕，但盈滿他眼眶的不再是令他感到刺痛與冰冷的那種淚水。


後來的幾天，金碩珍幾乎是只要下班就過來給智旻下廚。
說是反正在家也一個人吃，有人一起開火也不錯吧。

「哥太照顧我了，謝謝。」在金碩珍把一桌菜鋪設好以後，朴智旻軟軟的語氣在撒嬌。

「呀，是該感謝啊，做弟弟的才該給哥哥做飯。」碩珍邊嚼著口中的辣炒年糕邊說著。

「我也有幫忙洗菜跟備料啊。噢好好吃。」
暴風吸入食物的朴智旻不顧自己邊吃邊說，話都含糊不清。

「喲現在能頑皮的頂嘴了，精神很好了嘛。」用筷子尾端敲了朴智旻一下。

「哈哈，哥不要這樣嘛。」

金碩珍看到朴智旻露出以往常見的可愛眯眯眼笑臉以後，
覺得這幾天拋開自己晚上的娛樂時間，跑這麼多趟陪他吃飯也值得了。

「有跟其他朋友吃飯道別嗎？」

「有，跟家人還有幾個比較熟的朋友聚餐了。玧其哥最近忙所以只有電話聯絡。
  其他不熟的就沒特別說了......而且哥知道的嘛，特別公告說要遠行，
  不是會招來很多人問東問西的嗎。」

「這倒是。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做吧。」

金碩珍明白朴智旻不想被不知情的人過問私事。


「碩珍哥，我不在了，你在公司會不會很無聊啊？沒有我這麼好使喚的弟弟～」

「你再提，我就跟南俊說不讓你去英國了啊！
  我忙死了，遞補你的新人又還沒上手。他還聽不懂我的笑話，真是的～～」


朴智旻忍不住笑了，說哥的笑話又不好笑。

「你這不是笑了嗎，喂！」

這期間金碩珍教了朴智旻幾道簡單的料理，
因為朴智旻去了歐洲肯定會很想念韓食，更何況英國是美食的沙漠。
但幸好現在有不少日韓超市在英國，買些想吃的食物自己開火應該不成問題。


朴智旻能夠笑出來的這天，
終於有勇氣將跟金泰亨的通話記錄與訊息記錄全數刪除。

*******

出發前朴智旻本想找閔玧其吃個飯，但閔玧其接近年末案子特別多，
接案忙到沒辦法騰出時間來，在公司睡已經是常態，
他傳訊息問了朴智旻確切的出發時間，說是會去送機。


朴智旻查好了到當地要辦理的各種註冊手續，
電信跟住宿也都打點好了，雖然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還是有些不安，
但總是也做好了所能夠準備的一切，只欠啟程。

他想著之後會有一段時間沒辦法像現在坐在家裡沙發上看電視，
環視這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環境，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然而這幾天電視報導著勞工抗爭失利，學運失敗，
貪污的政府與財團官商勾結，掩蓋船難真相的官員，
那些平凡人想做些什麼卻總是受挫的新聞。

為什麼人會無可避免地失去重要的事物，會無法守護珍視的事物呢？
愛也好，工作也好，生存的權利也好。人為什麼無法預見未來的遭遇呢？

他捨不得這個令他眷戀卻也令他悲傷的國家，
同時卻也想遠離這個充滿跟金泰亨回憶的國家。


***

出發的日子倏忽來臨。
一早，閔玧其依約在朴智旻辦理登機手續後出現，
跟朴智旻的母親還有弟弟朴智賢禮貌地打了招呼，不如以往寡言，
還跟母親與弟弟聊了不少自己跟智旻認識以來的事情。

然後閔玧其給了朴智旻一條電話號碼，說是他接海外案時認識的朋友，
因為志趣相投所以對方現在也是自己工作室的合夥人。
如果有什麼急需，可以打電話聯絡對方，他已經先跟對方打過招呼，對方也很熱意協助。

朴智旻想著自己什麼也沒做，卻收到很多人的幫忙。
發覺自己其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孤單。


「給你。」


走到出境關口處時，閔玧其塞了一封信給朴智旻。


「上飛機再看。好好照顧自己。」閔玧其給朴智旻一個擁抱，拍了拍他的背。

「謝謝哥，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多保重不要忙到忘記吃飯。」
沒想到閔玧其會有這麼溫馨的表現，朴智旻差點又要熱淚盈眶，但他還是忍住了。
朴智旻笑著揮手跟他們道別，也希望讓母親跟智賢不要擔心。




朴智旻此行分為兩次轉機，先是在曼谷、然後是阿布達比轉機，
經過20個小時才會抵達倫敦。
起飛以後，他看著首爾在飛機的窗口外越來越小，
忍不住想著金泰亨那天與他道別時是不是也這樣看著窗外的首爾。
看著熟悉的地方慢慢遠離。


中午抵達曼谷機場時，朴智旻看著琳琅滿目的泰文標示，
一陣微妙的異地感在心中升起。

由於等待下一個航班還有三個小時，他閑晃一下，嘗了一道泰式咖哩，
吃飽喝足時睡意開始襲來。
而曼谷不愧是重要國際機場之一，候機的座椅又大又好躺。
他卸下背包放在身旁，調整呼吸後躺了下來。

他把手機的音樂打開，
他手機裡灌滿了金南俊推薦的經典英式搖滾、最新的UKPOP。
金南俊說這樣可以用音樂提前感受一下英國文化。

Oasis的Don't look back in anger，
一首很老的英式搖滾，訴說著靈魂支離破碎又能如何，往事只能過去。

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閔玧其的信。

閔玧其的字瘦瘦長長的，不太整齊，但看得出來已經比平常要用心寫得端正。



智旻 ：

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
很抱歉哥沒辦法一直陪在你身邊。
對於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無能為力改變，
只能從電話裡聽你說，我好像最多只能做到如此。

在你難受的時刻，如果作為一個傾聽者能成為你依靠的肩膀，多少有給你撫慰就好了。
人生充滿未知，哪天曾擁有的一切會偷偷從手中溜走，誰都無法預料。
既然如此，就更需要努力把握現有的，勇敢追求你想要的，不再後悔地活著。

離開不見得是壞事，離開一個地方，才能去新的地方，才有新的相遇。

你是勇敢又聰明的人，要有信心會好起來的。
多保重，別讓自己餓著或受傷。
一個人在外生活不容易，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哥說。



閔玧其

201X.9.10






朴智旻把信小心地摺疊好，放在胸口上。
他在空曠的曼谷機場，用手肘掩住臉無聲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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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echie (180.176.154.137), 12/04/2016 03:21:46
推 anglejess: 我QQQQQQ 智旻啊QQQQQQ
拍拍，智旻很堅強的
推 agan160509: 嗚嗚嗚智旻吶QQQQQQQ把跟泰亨有關的事物捨棄那段真的
→ agan160509: 好痛TT碩珍和玧其真的是好哥哥好暖噢T^T
秀秀~~智旻感受到哥哥們很照顧自己所以才流淚的 但他要學會自己站起來
推 qa152242: 等這篇等好久啊QQ智旻加油
智旻的心會撥雲見日的，給他時間～
推 nuynish: 可憐的智旻QQQQ還好還有溫暖的哥哥給他支持...
真的 身邊人的支持真的很重要!
※ 編輯: Sechie (180.176.154.137), 12/05/2016 00:58:10
推 miou60930: 我前面都沒哭 閔玧其害我跟著智旻一起哭了啊TT 碩珍跟
→ miou60930: 玧其好暖QAQ
玧其總是默默關心弟弟嘛~~~
推 jl40926: 玧其的信害我哭了QAQ
有這樣的哥哥很好T^T
※ 編輯: Sechie (123.194.215.103), 12/09/2016 22:4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