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incta (some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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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歸途
時間Mon Mar 22 02:08:16 2010
看到電影「七生有幸」之後，片尾的鋼琴聲，一直在腦裡迴旋不去，
讓我慢慢回想起這些文字......
本篇是自己某一部作品原設的BE版結局，可當單篇閱讀。
(猜出來的朋友不用緊張，那個故事在書裡的結局是HE，這是不會變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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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學弟，要麻煩你。」
我伸出手，讓他替我戴上袖扣。
美國的這個節，算是台灣的秋天，明明才離開幾年，身體卻是再也不能適應，這樣過渡
的溫差。
果真是老了。
他靈巧的手正好對應著我的衰弱，幾個動作完成之後，卻是溫暖的覆上我不穩的手。窩在
頸窩的頭顱，帶著淡淡的香氣，連帶的，臉上的笑容也像是孩子一般。
和我們年紀最不相襯的形容。
「在想什麼？你如果喜歡，我們也辦一回。」
「你是小孩子？還學他們胡鬧。」見他調侃的嘴角，媽的，越老越不正經。
一定是跟我兒子學的，真是大顛倒，下樑不正還歪了上樑，
我這個老子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
「老人最愛熱鬧了，這樣叫做返老還童。」
「……所以你承認你老了？」
他揚起眉，「你是不是需要我證明自己還是個有用的男人？
哪怕沒機會，只怕時間短的不夠用……」
他才說完，卻忽然間沈默下來。
有點愕然的表情落入我眼，我知道他職場多年，一向收放自如。
我明白這次不容易。
但他抬起眼的時候，我們相視，笑著，吻上對方。
什麼也不再說。
除了擁抱，我們其實什麼都不需要。
知道他偷偷在我視線以外，用袖口揩掉眼眶微微的濕氣。
我用了點勁摟著他，雖然我不知道那點力氣是不是能實際傳到他胸口。
我微微遲疑，但是開了口：「時間快到了。」
他鬆開胳膊，凝視著我的眼睛，好一會兒，一點也不動。
終於他伸出手，反反覆覆的摸著我眼尾時光的痕跡，
像是想起什麼，輕輕一笑，「嗯。我明白。」
他抱起我，整理著西裝縐折，我半自立的在他的輔助下，坐上了輪椅。
給我的腿上蓋毯子，仔細的拔去輪軸上卡著的細小線球。
「走囉。」他對我說。
那推動的力量是如此專注與穩定。
就算看不見，摸不著，可是你會知道，背後的支持。
一個人，如果能在另一個人的生命裡成為這樣的存在，那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儘管我知道那很自私。
如果沒能得到那種幸運，而是把自己僅有的幸運，再送出去，我以為，那也是一種幸運。
會場不大，氣氛莊重而典雅。
我們到的有點晚，協辦婚禮的策劃者一見著我，就忙著過來替我別上胸花，幾乎像是只在
等著我一個人，司儀馬上就開始了儀式。
花壇前方兩個身影，都不陌生。
「你願意發誓，無論在健康或生病時，你都會尊敬他、安慰他，彼此扶持，
並在你有生之年，對他忠貞嗎？」
「我願意。」那個少年的嗓音，讓我想起學弟的笑容，清淡，但是帶點相違背的執著。
我知道發誓的那個新郎已經不是少年了，但是，和我比起來，總永遠像是孩子。
而對著那個白西裝孩子說我願意的，是我最任性的弟弟。
他好像長大了。
第一次覺得他穿著深色西裝，似乎真的成熟了點。至少我想我不再為他擔心了。
學弟湊到我耳邊，趁著新人親吻對方時起鬨的笑鬧裡，「這一對總算修成正果了。」
「……那我們呢？」我想了想，笑笑問。
學弟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這年紀裝可愛早就讓人嫌棄，但是對著他我卻不覺得討厭，「
我們修成禁果啦，吃的夠飽，正果歪果都是好果。」
我翻了翻眼，「你這個台灣土生土長的歪果仁……你就不怕消化不良？」
他曖昧地，「消化不良頂多噴滿褲子……」見我對於他的顏色笑話皺眉，他轉而改成大眾
科學通識課程，「呃，我是說，樹上的小鳥就常走到哪灑到哪，最後還長出大樹，結滿城
的果呢。」
我跟著他語無倫次起來，「喔，那還真是因果循環，只是不曉得這頭的果生出的又是什麼
果？」
「……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生生世世果。」
「你又知道？」我又笑又氣，一整個歪理，顛三倒四沒半句可信，「都不知道這輩子了，
還能說下輩子。」
這次我們又相視而笑，沒有一點遲疑，沒有半分凝滯。
我想，我準備好了。
新人的蜜月聽說挑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小島，確實的地點，卻說是祕密。
他們很快就消失，觀光團也已經出動，留下的是我們這些老人，坐在教堂外的長椅上。
夕陽散在我們身上，只是照著他的臉，忽然又覺得有點捨不得。
我花了些力氣，伸出手，想去握住他，提醒他，我仍然在身邊。
事實上我知道，現在真正握住我的，是那雙外科醫師的手。
我握不起手心的時候，抖著的時候，只能靠他，加倍握緊。
「學長。」他喚著我，「……學長。」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每次喚我，我都一定會回頭。
而他有時候也不為什麼，只是喚我，而喚我。
而這次，他接著拍拍肩膀說，「累嗎？靠著我，睡一會兒吧。」
我想，他準備好了。
＠ ＠ ＠
回到台灣之後，我躺在床上的時間，快要和想著他的時間一樣多了。
說不出來有什麼惡化，只是有點容易累。
我簽署急救放棄書的時候，他站在一旁，認識他的護士和實習醫生排排站，面面相覷，他
從頭至尾，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我不想讓他最後見到我的時候，牙齒因為插管而不全，肋骨在按摩中折斷，臉部的表情也
許還會有點扭曲，而輪廓因為過度輸液，也變得讓他不認識了。
我們都是醫師。我們應該都懂。
而我們知道，也不只是因為這樣。
多年深交的朋友毫不避諱的走了過來，垂垂的眼角，把那張紙從我的手裡緩緩的接過，彷
彿要讓大家看個清楚，就在我們的眼前，慢慢的撕掉它。
隔了很久的沈默，有點沙啞的聲音，他說，還要再拿一張嗎？
我說，不用了。
那是我欠過他的。我曾經說過，有一天，他如果有了想要的，我能力所及，一定會辦到。
我一向遵守承諾。
而他，卻不曾向我要求過任何承諾。
從來只讓我去完成我的承諾。
在快睡著的時候，我聽見門滑開之後，學弟遙遠的聲音，顯然不是對著床上的我，「……
謝謝你。」
在我又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在他經過床邊時，我努力抓住他的手，學弟的神情有點驚訝，唇角還帶著點修不掉的生硬
，「……怎麼了？想要什麼？」連忙著，他的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對他說：「……你辛苦了。」
然後我就被緊緊的抱住了。
雖然當了快半生的醫師，但在這間醫院，應該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倒是從別間教學醫院來的，我都快想不起來的面孔，意外的出現在褟前。
有人問我怎麼不回家裡，我說我是自願的，這樣也方便照料。
他在這裡，我自然，跟他在一起。
我不允許他請假，雖然我知道他經常這樣做。
有時醒來見到坐他在床邊，我就問他些雞毛蒜皮的事，今天吃了什麼，
這幾天美國大聯盟的球賽贏了沒有，你瞧瞧鬍子都亂生了還不趕快滾回宿舍整理整理。
有時醒來他不在病房裡，我就慢慢回想那天夕照裡的他。
於是我又緩緩的睡去。
有時醒來時他也睡了，我就看著他，直到我累了。
手術的日子被通知提前，因為程序上的問題，我與另外一個人替換了手術時間。
聽說是為了參加孫女的婚禮。
而我已經見證了弟弟的所謂永恆，我想，將心比心，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吶，學弟，你不會怪我的吧？
我今天睜眼的時候，發現你無賴的躺在我枕邊，我凝神細數著你的呼吸，還貪心的想聽你
的心搏，只是聽不太見了。
我想起再過幾個小時，是他們蜜月旅行結束，回到台灣的時刻。
想著他們從逆光的飛機裡下來，張著雙臂向我們揮手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年輕起來。
我好像因此又覺得雙臂充滿能量，可以抱住，我身旁的睡顏。
人在擁抱的時候，其實看不見對方的容顏。
學弟，你一定可以感覺得到吧，這次，我這樣毫不猶豫，這樣有力。
學弟，你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了，我是記得那樣清楚。
我在你的笑裡，漸漸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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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可不可以貼連結...如果不行我會再自刪...
附上片尾曲連結：
七生有幸(Seven Ponds)結局鋼琴曲 "The Crisis"
http://mymedia.yam.com/m/259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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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天河撩亂
http://ww2.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08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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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1.74.251.195
推 joinjo17:嗚嗚嗚這一對Q______Q 03/22 02:12
拍拍喔～基本上故事本體是改成HE不會變的～（洗腦）
推 yuaniming:片尾曲我超愛~要的話我可以寄給你..>///< 03/22 02:13
喔喔，遇到同好了XD（伸）
→ joinjo17:啊話說天空的影音服務要關囉，找音樂可能水管能放久一點 03/22 02:15
是喔，我現在才知道（後知後覺）...
...話說回來，原來大家都跟我一樣晚睡^^（毆）
※ 編輯: tincta 來自: 211.74.251.195 (03/22 02:27)
推 koyos420:...睡前看了這篇，明天眼睛會腫嗚嗚嗚 03/22 02:43
推 yuaniming:寄給你了..希望你會喜歡~ >////< 03/22 12:10
推 huamyho:其實...雖然傷心但也是滿心的感動...... 03/22 19:37
推 kakechi:好感動..雖然是BE,但他們兩個的感情卻有因此而完整的感覺! 03/23 00:32
推 kirarahisa:這在我的定義裡是HE!! 03/26 1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