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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PO)
艾爾文再度準備前往地下街是在三天以後的事情，他對於自己竟然沒有對這個打算產
生太大的抗拒而有些吃驚。
執行完例行的巡邏、回到宿舍換上便服，正要離開時，遠遠地便看到了在走廊另外一
頭，所屬分隊的隊長奈爾‧德克正由對向走來；對方也注意到了他，舉起手打了招呼。
盡了禮數以後，得知對方也正要外出，若有意閃避會顯得不自然，艾爾文便與之同行
。
這還是那起事件之後他們第一次獨處，即使一時沒有被分派額外的工作，奈爾似乎也沒太
閒著，據他的說法是，他受到某所學院的邀約，請託他去替那些出身優渥而生活無虞的學
生解說兵制——說不定還有些招募新兵的企圖，但事實上有那種身家的孩子很少願意捨棄
一切從軍，艾爾文本人便是那些少數的例外之一。
「是哪一所學院？」他隨口問道。
「托維恩與貴德里姆學院，怎麼？有認識的人在那裡嗎？」
「……我自己就是從那裡畢業的。」艾爾文莞爾，「那所學院向來都會舉行這個活動
，說是提供學生在發展學科與專業之外的另外一種視野……只不過一直以來都成效不彰─
─身在席納之牆內而自願從軍的人，除了有心上攀的商人與官員子弟、就是不受承認的貴
族私生子了吧。」
「你是個學院生？」奈爾的疑問中帶著純然的訝異，不過艾爾文對此毫不介意，畢竟
他並不常向別人提起這點，而進到這裡以後也從沒有人提起任何關於教育程度的問題，「
那你……是為了什麼而選擇從軍？應該不是因為第三的理由吧……所以是第一、或者第二
個？」
「都不是，」他失笑，「家父是一名經商有成的普通人，從小為我的教育費盡工夫就
是希望我未來能就接掌他的事業──他並不知道我在學院內所學其實絲毫沒有關聯──之
後他與家母在我就學期間便先後去世，而我其實對於經商不感興趣、也尚未決定未來的方
向，於是畢了業、將家產處理安頓完便加入了訓練兵團……接著就是現在這個模樣了。」
「……你知道，像你這種人，成為士兵實在太浪費了。」奈爾不以為然地搖著頭，「
你在別地地方更能夠用上你的聰明腦袋。」加重了的語氣或許是挖苦、也或許只是單純強
調。
「希望你這麼說不是因為我給你添了麻煩……而且我對於現況並沒有什麼不滿。」他
說了謊，當然，對方也有所察覺──這讓氣氛變得尷尬。
身為屬下、同時給僵局起了頭的男子試圖轉移話題。
「……分隊長，你……見過巨人嗎？」他知道奈爾‧德克是由駐紮兵團升調進憲兵團的，
而作為升調的前提，他必定曾經立下不小的功勞──除了協助憲兵團捕捉人犯之外，能夠
構成功績的就是成功地防禦了。
「當然有了。」奈爾哼了聲，「你是知道的吧？我並不是藉由菁英條款進入這裡的─
─在駐紮兵團的最後一段時間我被派駐在希干希納區，也是巨人侵襲最頻繁的地區。雖然
官方並沒有公開消息，但是在那段時間裡發生了好幾次巨人攻擊城門的事故；當然我們主
要攻擊手段是砲擊，但有一次、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白痴讓自己從牆上摔了下去……我幾
乎下降到了牆外的地面，才趕得及在巨人圍過來分食以前將他拉回來。」
「巨人呢？」
「巨人就在咫尺，」奈爾回應的語氣沒有什麼異樣，但艾爾文偏過頭瞥向他，確實在
他的眼裡看到了陰影，「他們──就和課堂上介紹的一樣，就只是掛著一張笑臉、笑著朝
我們接近，不帶殺意，但只要一伸手就能輕易地將我們帶向死亡。
「就是這一次，之後一有機會我就請調到內地，即使我重視駐紮兵團的工作、也以我
做出的貢獻為榮──但一次就夠了，」他平靜地、不帶感情地說，「這種恐懼只要體驗過
一次就夠了。」
「……我明白了。」艾爾文深深吸了口氣，吐出。其實他並不明白；他知道那種恐怖
，但無法想像這能夠動搖一個人的意志到什麼程度。
「……所以，艾爾文，你要去哪裡？」離開了宿舍、下一個街口，奈爾問。
艾爾文輕輕地搖了搖頭將所有雜念驅散，並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拿著的包裹，「我要
去……拜訪一位朋友。」
「朋友？學院時期的嗎？」較年長的男人挑起一邊眉毛，「私人事務啊……這可是當
班時間，你什麼時候也學壞了？本來我是應該命令你回去的……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了
吧。我要往另外一邊走，晚上見了。」
行禮之後艾爾文與他告別，然而才走出不遠男人便停下腳步，回過頭。
「……最近風紀單位會開始動作，如果他們找你問話，記住，就事實陳述就好。」
「了解。」
於是，隻身一人，艾爾文再次進入了底下的那個世界。
憑著記憶，離開主要道路、鑽進一旁更加缺乏光線的小巷，黑暗中的貧民區廣闊無垠
；主要商業區真正活絡的時間大概是黃昏以後，地面上的人們結束了工作才會到地底下頭
，也因此此處的居民部分仍留在這裡，只是腳步依然輕而沉靜，和他錯身而過、接著鬼魅
般地再次與環境融為一體。
即使人們大多低垂著頭，那些審視而警戒的目光裡頭艾爾文還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
與此處的格格不入──身在一個不應存在的地方、不應存在的人群裡，他的出現突兀地無
法相容。
艾爾文加快腳步，否則將很可能被來自四面八方的黑暗所拉住，進而迷失其中──他
當然不能夠、也沒有；所尋找的那一扇門已經在不遠處。
他叩了叩門，沒有任何回應。若再無人回應的話就只好放棄──或許男孩不在，那麼
在這裡久留並不是什麼好主意，即使冒犯，也只能將東西放在門內而後離去。又進行一次
嘗試的當下他想。即使這會使他感到扼腕。
屋裡仍然悄無聲息，然而正當他嘆了口氣正要準備放棄時，卻聽到一陣細微的騷動，
隔壁一戶的房門打了開來，探出頭的是那一天在里維身邊打轉的那個男孩。
男孩看著他，眼中的緊張很快地轉換成了純然的興奮與好奇。
「啊，你好。」艾爾文打了招呼，而男孩走到他的跟前，「里維他……不在嗎？」他
問道。
搖了搖頭，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角後便以快而輕的小步走到里維門前，直截了當地推開
了門，走進屋內。
艾爾文不確定直接闖入是個好主意，但考慮到男孩與屋主的熟捻程度，或許他擁有自
由進出的權力；他跟了進去。
街上稀微的光線進入室內，藉此他能夠看見男孩側臥著的背面，寬鬆衣物自然垂落而
塑出了細瘦但銳利的身體線條；他無法忽視衣服的背部位置的深色污痕。
雖然知道那大概無可避免，艾爾文還是皺起了眉。
另外一名男孩點起了燈，光線在斗室中膨脹，瞬間稀釋了濃稠到令人喘不過氣的黑暗
，接著開了口像要說些什麼，艾爾文在嘴唇前放豎起了手指示意降低音量，然後放輕腳步
走到在屋主的邊上盤腿坐下，解開手中的包裹。
而男孩走到他身邊，蹲下看著他取出內容──一疊衣服、簡便的藥物與包紮器材、以
及食物；他拿起其中一個麵包遞給在一旁看得兩眼發直的男孩。
「他這幾天都是這樣睡著的嗎？」男孩狼吞虎嚥到了一個段落，艾爾文壓低嗓音問道
。
「……不是。」應該是剛甦醒聲音卻不帶含糊與惺忪，低而柔軟的語調毫無違和地包
含著戒備，里維翻過身對著兩人蹙眉。「是誰准你把這個傢伙帶進來的啊……小鬼。」他
伸手捏住男孩的兩邊臉頰，在他即將把還沒嚥下的食物糊吐出以前一臉嫌惡地鬆開。
「還有你，」他撐起身，背對著艾爾文站起，只能看到兩手不停的動作著，似乎是在
整理儀容，「不要試著跟小鬼說話……他是啞的，你看不出來嗎？」
艾爾文確實沒有察覺──他理所當然地以為男孩不曾開口只是因為他異樣地害羞。他
看向男孩，而對方只是眨了眨眼。
他只能感到羞愧。
「而且我完全搞不懂，你真的無事可做嗎？」里維轉回正面，哼了聲走近，居高臨下
地看著他，「那天完整地滾回上頭後這裡就完全不干你的事了。」
「……答應過的事情我可不能不做到。」不管是有意或無意，艾爾文必須感謝對方帶
開了這個話題，「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傷口必須重新清洗。」
「把那個留給小鬼吧，那傢伙的媽媽又有個幾天沒有回來了。」男孩呿了聲，彎下腰
要拿起他的水盆，「我去裝水，你看好小鬼。」
艾爾文搶在那之前便長了手臂將之拿起。
「還是我去吧。」在里維不悅地嘖聲時他說，接著將麵包塞進他的手中，快步出門。
當他端著水回來時里維雙手抱胸站在門口，麵包仍拿在手裡動也沒動。艾爾文看著他
、揚起了眉毛，對方面無表情地做了一樣的動作。
「你是害怕跟那個小鬼待在一起吧……別緊張，那小鬼生來就是如此，沒什麼會傳染
的毛病的。」走到一旁時里維抬起視線，壓低聲音說道，少見地半帶嘲弄。
「……讓你去做這件事的話，會拉扯到傷口吧，」這大概是對多數人對於自然疾患所
有的不理性恐懼的挖苦吧，雖然這並不是他的痛腳，艾爾文還是嘆了口氣，垂下雙肩，苦
笑著與矮小男子對上視線，「更何況，沒有讓主人因為不自在而去做厭惡的事情的道理─
─我還是懂得看氣氛的。」
里維略微不悅地瞇起眼──這讓艾爾文想到貓──才要開口回應，不算響亮但不合時
宜的腹鳴聲讓他馬上闔起雙唇。
「……你肚子餓了吧？怎麼不先把麵包吃了？」高大的那一名男子先是錯愕，接著微
哂。
「……我剛才可沒把手洗乾淨。」矮小的那一名呿了聲，轉頭率先回到屋內。
然後里維脫去上衣，洗了手、背對著艾爾文坐下，在他蹲下檢視著背脊上那道傷口的
狀況時以一種意外斯文的方式小口咀嚼著手中的食物。
只看了一眼艾爾文便了解到他並未特意避免進行那些可能拉扯傷口的活動，比如搬運
重物──大概是他賴以維生的工作吧？這次艾爾文留意到了那一副狹窄如青春期以前的男
孩的肩膀上頭不尋常的結實筋肉，顯然是長期而持續地以上半身荷重的結果；只是值得慶
幸地是，以結痂綻裂的方式看來，這幾天裡頭並沒有鬥毆一類的事情發生。
結痂綻裂處露出下方腫脹的軟組織，血液已經在傷口周圍凝結但組織液仍在滲出，探
觸的時候仍然燙手地驚人。艾爾文嘆了口氣，從攤開的那一堆物品中拿出了一條乾淨的布
巾要浸入水中。
一旁只是坐著的男孩此時起身靠近，拉了拉他的衣袖停止了他的動作。
「怎麼了？」艾爾文轉向他，男孩從自己的褲袋中拿出一條手帕，帶著微笑將那遞給
他。
他認得那是上一次臨時用來清理傷口的那一塊手帕，他那時忘了把它帶走丟棄，沒想
到男孩竟然洗淨了之後保留下來。
「這你就收著吧，這裡還有很多──」
「那就把新的給小鬼，反正舊的那一條洗乾淨了還能繼續用。」艾爾文的話語還沒結
束便被插口打斷，沿著里維側著臉的角度便是男孩無邪的臉孔。
如此發言完全是慷他人之慨，但真正的物主也只是失笑著將手上的東西與男孩交換；
對方遲疑且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上接過那一方乾淨的普通布料、收進褲袋裡，笑咧了嘴，如
獲至寶。
看在來自地面的男子眼裡這幾乎是種悲哀。
「……他這十幾年來能夠得到的好東西也不過如此了，」不知何時里維已經轉過頭，
一對灰眸對著火光在他看來熠熠生輝，「別露出那種表情、也別假裝你可以理解。」
平常的語氣、寥寥數語便直刺痛處。
雖不動聲色但艾爾文‧史密斯在那一瞬間久違地驚詫得不知所措。
那不是敵意，要說的話更像是某種試探──試探一個誤闖如此地獄的地面住民臨時起
意的淺薄善意會到什麼程度才知道要知難而退；又或者那是鄙夷，鄙夷他明明落魄潦倒卻
又妄想著藉由他人更顯而易見的不幸而自我安慰；又或者那是嘲笑，藉由一個孩子單純的
歡欣嘲笑他擁有一切卻仍不能饜足。
「……你說、這孩子十多歲了？」還亂糟糟地一團的腦袋中捕撈出的詞語只夠他湊出
這麼一句或許是他一生最不合時宜的問題，「那你……現在多大了？」
「……二十幾吧……這很重要嗎？」似乎不料他會有如此之問而蹙起眉頭，里維比起
平常──至少比起剛剛那一句──更沒好氣地反詰。
艾爾文啞然。以他的體型、身高與外表，他原本推測他的年紀應該不超過十五歲──
卻沒想到事實卻千差萬別。
平心而論，考慮到這裡的環境、貧乏的飲食與缺少日光等種種條件，里維彷彿尚未經過第
二次發育的外型也就說得過去，只是……
「只是……難以置信而已。」他搖了搖頭，整理思緒的同時繼續手上的工作，將盡失
的手帕敷上仍然燙手地驚人的背部，「原本以為你應該會更年輕些的。」
「……哈！」男孩──不、不能夠再視之為男孩，那是一名與艾爾文年齡相仿、境遇
卻迥隔霄壤的男子，低聲嗤笑，「那讓我猜猜，你……在家裡連拉屎都會有人替你擦屁股
的大少爺，年紀一到就不明就裡地被送進軍隊裡，在某些人的庇蔭之下輕易混進了憲兵團
還自鳴得意，在安全區域糊里糊塗地轉過一圈之後進入內地，終於發現自己跟周遭的米蟲
相比根本沒有多少差異……所以學著那些廢物一樣想要到這個鬼地方嚐試墮落，卻發現自
己全身上下從頭到屁眼都乾淨地完全不是那塊料，所以只能找一些看起來更悲慘的人、比
如我跟小鬼來做比較，這樣你才能繼續安於你那種半吊子的生活。」
這就是他對他的觀察與想像，直截了當且明白地表現了他對他的看法，其中某些部分
精準地殘忍──那或許是一部分的艾爾文‧史密斯，但絕非一概如此。
「沒錯，我確實覺得自己並不適合……那些地方，而我在這裡所做的事情也無可否認
地是為了自我滿足。」手帕浸回水盆中洗出了濃烈的腥臊，接近腐敗的血肉的氣味刺激而
醜惡、或者可以用更多負面的語彙描述，然而並不會讓人聯想起死亡──那是存活著的人
的掙扎，「事實上，我用了十八年的時間漫無邊際地想像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然後耗費了
十年的時間了解從軍可能是一個徒勞的嚐試。」蒼白的說詞什麼也沒能夠辯白，事實上時
間單位對於對方與自己都毫無意義，那是一片荒蕪，不論歷時多長、範圍多廣，也只是泥
土表層逕自地枯榮更替無人聞問。
對方再度背過臉，沒有對他的回應表示任何意見，只在布料纖維再次刮擦傷處時微微
繃起背部肌肉，沉默。
「……今天、在來這裡之前，我問了我的上司上一次的那個問題──他曾經與巨人近
距離接觸。」一邊上藥，艾爾文重啟話頭，「他說，巨人就是死亡、與恐懼……他不算是
懦弱的人，卻因為那種恐懼而選擇內調。」
「所以？」
「老實說，我並不能明白。」像是要尋求同意一般，艾爾文向他坦承，「他有能力在
外圍地區善盡他的職責、也有那麼做的理想，雖然過去的成績已經足以讓他晉升至內地，
但是留在外頭能夠讓他有更高的成就──即使如此他還是因為那次的遭遇而選擇放棄了理
想、與可能的前景……」
「……我不知道你那個窩囊上司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巨人是怎樣嚇得他屁滾尿流，
可是你這個蠢問題根本沒有意義。」猶豫不決的語尾幾乎消散在濕熱而流動緩慢的空氣中
，里維才帶著他一貫冷淡的語氣開口，「你可以是一個空有好的體格跟不太蠢的腦袋但不
知道自己究竟活著要做什麼的米蟲，也可以做一些什麼去改變，但你永遠不可能變成另外
一個你所說的那種膽小鬼──你就是你、永遠不會是其他人。你說你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那
麼做，就表示你所想的東西一開始就跟他完全不同；就像你不會了解我跟小鬼，我們的生
活你不曾體會，不能了解是正常，就算能夠了解，那些依然不屬於你。
「你為什麼會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做？這與你毫無關聯。」
「我……感到好奇。」艾爾文沉吟，「……一方面，這應該能夠作為我對巨人的認識
的其中一個面向──但或許就如你所說，這並不能置換成我自己的經驗，卻也未必全無意
義。
「我這一輩子大半的時間都生活在席納之牆周圍的安全區域，對於巨人──人類目前
遭遇的最大危機──的瞭解只侷限於國家願意公布給我們的、或者是從外圍城市傳來、經
過了太多人的轉述而可能與事實相距太遠的流言；與其被那些所左右，我寧可以一些有過
親身體會的人的說法為判斷基礎。」
「他嚇得半死，這種明顯的廢話能夠做什麼東西的參考？」坐著的男子啐聲，側過臉
，眉間的溝壑傳達他的質疑。
「……這讓我知道，巨人、或者是巨人帶來的關於死亡與破壞的恐懼足以讓人畏縮…
…以及我無法理解那種情緒反應。」艾爾文對上里維的眼睛，在灰色虹膜環繞著的漆黑瞳
仁中看見自己思考著的形象。
驀然發現已經很久不曾這樣正面面對自己。
糾結的眉頭與冰藍眼眸的鏡像，裡頭那一抹冷徹的動物性光彩不知道屬於自己或者對
方。
「……這只能代表你不一樣，但未必比較好。」為了迴避那種異色帶來的詭異觸動，
艾爾文微微垂下眼睫，而有著透澈且絲毫不起波瀾的雙眼的男子也在這時對他的結語做了
評論。「與其在這裡發表根據薄弱的推測，倒不如直接去面對巨人，看到時有沒有被嚇的
失禁在褲子上，再來看看你是否真的和他們不同吧。」
粗俗但明晰的話語、背後的邏輯近幾殘酷卻沒有受任何他所慣習的謬論或詭辯扭曲，
這項特點可能來自於嚴峻的環境、也可能是與生俱有──能夠順暢地接續他天外飛來且與
自身幾乎毫無關聯的話題、並僅以極少的敘述與短暫時間內的觀察便直指艾爾文‧史密斯
此人矛盾的核心，思考途徑雖能夠在後天養成、洞察卻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天賦。
與他銳利如刀的格鬥技巧、以及不曾以各種方式──比如做人打手或賣淫──仰人鼻
息的生活型態一樣難能可貴。
留意到男子所有精緻五官與纖細身材可能是某些人垂涎的類型同時艾爾文也瞬間否定
了那種可能，里維個性中的稜角與潔癖都讓他完全沒有成為他人玩物的可能。
在這樣的泥淖裡頭大概不存在「不可能」這種概念，然而真要說的話，里維才是那個
乾淨地不適合這個地方的人。
「喂，你恍神了嗎？」依然是平板聲調隱隱帶著不耐，但他眨了下眼看向對方，臉部
細微表情顯示的似乎又不全是這麼一回事，「不會這樣就被唬倒了吧？」
「……啊啊，沒事。」艾爾文搖頭，將乾淨的布料覆蓋在敷完藥的傷口上，並將固定
用的長布條遞給對方，「我……同意你的想法，實際前往前線、直接面對巨人應該就能夠
解決我所有疑問。」
里維輕嗤了聲，背對著他站起，包紮著自己時什麼也沒有再說。艾爾文將剩餘的物品
堆放一堆，留在地上。
「……如果能夠到牆外，你想做些什麼？」
「如果真的要去牆外，你那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沒有想到隨口拋出的問題會被對方反詰，艾爾文愣住，回望著已經轉過身來、雙手抱
著胸的里維，即使仰著頭他仍是一臉儼然，揚起一邊的眉毛──這對他而言應該是相當程
度的興味的表現──等著艾爾文的回答。
這才是真正的試探，試探他在這一連串的對話進行時是否真正地思考、或者只是一派
空口白話轉頭便雲散煙消，試探他是否如同自述裡暗示的那樣與眾不同、或者就像里維嘲
謔的那樣的蛇鼠一窩──
「──『為了人類奉獻出我的心臟』──」
他沒有義務回答、也大可以說謊，但艾爾文‧史密斯心裡有其他的選項；他不能夠對
著那說灰色眼眸說謊──
「──不，我只是不能夠放任自己繼續在此虛耗、沉淪而已。」
艾爾文‧史密斯不能夠對自己說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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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擊的巨人艾爾文X里維小說本《No Where Now Here》印量調查
http://ppt.cc/5H-i
調查截止：2013/08/02 19:00
標題：《No Where Now Here》
執筆：Naoya
配對：艾爾文‧史密斯X里維
字數：三萬五千......左右吧
內容：We Were Tired of the Paradise.(過去捏造)+Paradise is Now Here
試閱：http://naoya0828.blog59.fc2.com/blog-entry-211.html (更新中)
封面：秋野茶
規格：A5/水彩紙彩封
價格：暫定不超過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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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表單為印量調查，並非預定，請特別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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