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zueike (雅禔司)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絕代 第五章
時間Sun Sep 7 00:23:35 2008
第五章
驅馬回城,一陣急速快奔後兩人回到九王爺府,將蕭亦丞扶下馬,夏侯令攙著他緩步走入
府內。「來人!找大夫,李總管,有請洛神姑娘,快!」流利的下達命令,沒有絲毫慌張
無措,他將人扶坐椅上。
不多久,由於他語氣的急促,大夫很快就到了,洛神也隨之趕到。「怎麼了,好好出個門
怎麼會被扶回來?」
「中了暗算。」輕輕攏起眉頭,看著老大夫為男人把脈。「大夫,他還好麼?」只見老先
生臉色凝重,他在蕭亦丞腿上劃開原本傷口,血再度流出,是紅中帶紫,毒並沒有排乾淨
。
「情況並不樂觀,若不能找到解藥恐怕撐不過今晚。」話一出就見洛神夏侯令雙雙變色。
「藥是什麼?難拿到手麼?」洛神問,她已有決定,若不是尋常能有的藥方,她便要潛入
皇宮中用偷的。
「也不是,只是……那藥是看人體質的,有的吃下去能解毒,有的卻會產生排斥作用立即
斃命,老夫無能,實在不知道那帖藥適不適合蕭公子。」
「大夫直說無妨。」夏侯令說著。
「他所中的蛇毒是九曲花,餵食毒性極強的青竹絲其他毒物,通常不敵的蛇會暴斃身亡,
但千條中總會有隻存活,那毒性自然強烈異常,要解這毒只有紅顏草,這味藥並不難求,
王爺府中便有,但、但能否真的救活蕭公子老夫不敢斷言。」
互看了眼交換神色,洛神輕輕嘆了口氣。「讓他試試吧。」
「嗯。」大夫點了點頭,他立即領著一旁助手到藥房配藥熬藥。
走到蕭亦丞身前,洛神撥開他因高溫而汗濕的髮絲。「有頭緒是誰麼?」對著夏侯令問。
「沒有……但我認為是夏侯宇曆,只是他不久前才受我一次悶虧,不敢隨意出擊,要說想
殺我者,那可真是猜不盡。」這也是他做人失敗之處吧,敵人之多連他自己都無奈。
「夏侯郁呢?」招來一旁女婢取來水盆與毛巾,她輕輕替昏迷男子拭汗,希望能減低他的
溫度。
「他和我並無直接衝突。」走上前想將人抱入房中,卻讓洛神阻止。
「先別動他,他此時餘毒未解,過多的動作都容易使毒性蔓延更加迅速,讓他在這兒就好
,叫人取來條毯子替他蓋著。」一切動作都在她說時進行,男僕拿來了毛毯,女婢取來了
讓兩位主人飲用的茶水。
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洛神繼續說道。「沒有過多衝突不代表他不想殺你,你也是他的心
腹大患,不除不快,你知道麼,當今七大勢力中就你,夏侯郁和那蒙天韃軍此三最大,蒙
天過遠他無法剷除,最起碼也要殺了近在城中的你,也只有他有能力請來這些武林人殺你
。」夏侯宇曆只掌政,對於江湖事沒有過多人脈,而據夏侯令方才陳述的八人,那應該是
某個塞外門派之人。
要說誰能夠驅使外族,就只有夏侯郁了。
沉吟一會兒,夏侯令眸子冷了下來。「看來是我太疏於提防,他與我沒有什麼互動,以致
於忘了他也是個敵人。」但這樣的殺機也不是說預防就能避過。「妳有什麼想法麼?」
洛神聳聳肩,笑道。「沒什麼想法,我可沒要和他打仗,對他自然沒什麼觀察,現在就要
看你了,但這些……都要晚些再講,也要能救回亦丞後才說。」換了盆水,洛神不停歇的
替男人擦汗。
看著蒼白臉色的男人,夏侯令輕輕嘆了口氣,他倒是沒想到受傷的人會是他,夏侯郁來得
太快,讓他應接不暇。
不久,大夫與助手捧著藥回來,泛著紅褐色的藥汁看了就讓人牙根發苦,瀰漫的味道更讓
人頻頻皺眉。「老夫這就讓蕭公子服藥,可否請王爺扶著他。」
聞言夏侯令將毯子拉開些,讓男人靠在自己身上,接過藥碗,舀起一匙餵入男人口中,但
中毒已深的蕭亦丞卻連口都無法開,藥全順著嘴角流入衣上。
對看一眼,洛神蹙緊秀眉。「他沒辦法自己嚥食了,總不能用灌的吧。」
「當然是不行……」大夫苦笑說著。「若流入氣管可就不好了。」
忽然安靜下來,洛神看了眼夏侯令,露出無奈的笑。「你說這下該怎麼好?」
二話不說,夏侯令喝了口藥,他傾身覆上蕭亦丞,以口渡藥,一滴也沒流下來,一口一口
,直到藥碗見底,伸手抹了抹唇,口腔殘留的苦味連他都不能忍受。
他喝了口熱茶沖去口中惡苦。
愣愣看著男人,洛神怎麼樣也沒想到他會如此果決,更沒想到他會使用這種方式,連大夫
也不禁愕然,但他快速恢復,自懷中抽出布袋,在其中取出七枚金針,他分別插入蕭亦丞
七大要穴阻止毒液逆行,也是助長他體內活氣。
靜靜看著蕭亦丞的動靜,只見他蒼白臉色緩緩紅潤,見此,大夫又在他十隻手指末梢刺了
個洞,流出湛紫毒血,原來紅顏草具有聚毒作用,在體內將毒聚集一起然後以金針封住要
穴,賭看看毒氣會不會順著氣脈走到身體末梢。
這賭原本是賭在不會功夫的人身上,蕭亦丞自身內力不弱,雖然沒了意識,但在昏迷中身
體仍本能的排拒毒氣,將毒逼入手指中,如此大夫才能順利放血解毒。
十隻指頭的血不會凝固,滴滴答答的不停淌流,全是帶著紫色的毒血,又餵了蕭亦丞一些
排毒解毒的湯藥這才讓他的血轉回正常,十個針扎傷口慢慢凝固不再流血。
「好了好了,蕭公子的毒解了。」大夫很是欣喜,洛神夏侯令也鬆了口氣。
在洛神的指示下,夏侯令抱著蕭亦丞回房,而她則留下來和大夫討論往後該吃的藥方以及
飲食方面該注意的事情。
將人帶回房中,夏侯令仔細的替他蓋上被子,本欲回到大廳與洛神商討事宜,但袖子卻被
緊緊捉著。
是蕭亦丞在昏迷中的他扯住了他,不讓人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夢囈著,緊鎖的眉頭與滴滴冷汗接透露出他正做著一場惡夢。
有些訝異,夏侯令停下腳步,坐在床沿,握住蕭亦丞不安的手,掌心傳來了冰涼感,那是
因毒患而起的。
記憶中,這人總是堅強,以笑容面對一切,總是悠哉的替自己找來很多麻煩也?他解決這些
麻煩,沒想到也會有這麼一面。
夢中,火焰瘋狂舞動,宛如地獄爬出的惡鬼吞噬著一切,尖聲驚叫自倒塌的房屋中傳出,
女人的,男人的,孩子的,老人的,全混雜在一起,血灑在地面上,敵人猖狂的笑聲。
「煒!快去找人!別讓掌燈人落入那幫漢人手中!」說話的是烍族長老,身上染滿了血汙
,年邁的他仍舉起大刀與敵對抗。
聽到命令,名為煒的孩子點點頭,身上同樣滿是污垢血跡,但他仍堅強的奔往長老口中『
掌燈人』居所奔去,年紀小小的他已擁有驚人腳力,只見他靈巧的在斷壁殘垣中穿梭。
清楚的水滴聲,陷入黑暗的屋子,身體上的疼痛讓蕭亦丞不敢發出聲音,年幼的他明白,
這場仗是因自己而起,因為他的天命,他不得不背負的『痕星』的宿命。
抱緊自己,他能感受到母親擁著自己要自己別怕的聲音與溫暖,父親已經離開出去抗敵,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都是因為他這個禍胎災星,才會為族中帶來浩劫……一切都是因為他
。
推推母親的手,他笑著說。「娘,妳去避難吧,讓我出去,大家都不會有事的。」感受得
到娘親的害怕與悲傷,他堅強說道。
「別說傻話了,他們要的就是你啊!你出去他們又會放你干休麼,你是烍族的掌燈人,怎
麼能輕易的讓你出去送死。」更加抱緊兒子,長孫妍心疼孩子的早熟,但卻不怨恨上天無
情。
這一切都是命,怪不得誰,但這孩子是一定要保住的,繼承了星宿使命不能送命,他的生
死攸關整個東大陸的未來。
明白這點,她忽然站起,拉開一旁米甕,裡面已經沒米了,她將孩子放入甕中。「丞兒乖
,聽娘的話,躲在裡面不要出來,不會有事的,你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她安撫的柔
笑著,將懷裡錦囊拿出,她說道。「這個錦袋收好,那是娘娘家的信符,若哪日你無處可
去或需要幫助,就到剎宇一族去。」
將錦囊收入懷中,蕭亦丞明白母親的決心,伸手捉住娘親的衣袖,不願放手。「娘別走。
」平穩的口氣,但稚嫩的口音中仍不難聽出徬徨無措。「娘別扔下丞兒。」
露出溫柔笑容,長孫妍摸了摸孩子臉龐。「放心,不會有事的,躲在裡面,不管聽見什麼
都別出來,懂麼,丞兒最懂事了,千萬……千萬別出來。」訣別一笑,她將孩子壓入米甕
中,蓋上木蓋。
也在此時,一群漢兵撞門而入。
「唷,這裡還有活口……還是個娘們呢!」士兵走了進來,滿臉狹笑。
「還蠻漂亮的,蠻族女子都很美呀。」意圖不明的走上前,士兵輕挑的摸了把長孫妍臉龐
,只是手未到,便被硬生生斬落。
手中多了把刀,橫置胸口,長孫妍冷冷看著眼前人,她哼笑。「漢人都該死,皇帝該死,
男人更該死!」說完她不留情將面前意圖不軌之人斬首,在眾人還不及反應下,她陸續殺
了幾人,待士兵反應過來已經太遲,早已倒落血泊,回到塵土。
聽見男人哀嚎聲,蕭亦丞感到不安,但礙於母親最後的話,他不敢出來,許久許久,有腳
步聲接近,警戒著,但很快那腳步的主人發出聲音,讓他鬆了口氣。
「亦丞,亦丞你在哪?」是煒。
知道是熟人,蕭亦丞推開木蓋露出頭。「這裡。」自米甕中爬出,他看見自己好友全身傷
口,都流著血。
皺起眉頭,他明白,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知道外面情況……
「我們走吧,漢軍都走了。」拉住蕭亦丞的手,孔煒將他帶到外面,已經清晨了,所有的
人都走了,盈目是一片白煙迷漫,是晨霧,也是大火燒盡過後的煙。
小心翼翼的走著,深怕踩到地上族人屍體,忽然停下了腳步,蕭亦丞望著眼前屍首,他緩
緩上前,那是一對男女,他們身上插滿了無數刀劍,但手仍緊緊的握在一起,是他的爹娘
。
身旁的孔煒已淚如雨下,他卻只是茫茫然的碰了碰爹娘的手,冰冷的,黏膩的,他明白爹
娘已死,他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淚,他跪了下來,對所有因他而亡的族人磕頭,眼眶沒有一點濕潤,他以為自己沒有
感覺,以為自己無情至斯,連替為他犧牲的族人流淚都無法,連替死去的父母哭泣弔喪都
不行……
真的這麼無情麼……
年幼的他不知道,一個人悲傷到了極點時,反而什麼感覺也沒有,空空的,淡淡的,連淚
都流不出來。
坐在床邊,感覺到抓著自己的手力道加緊,安撫的拍拍男人的手,但他臉上神色更加不安
,夏侯令望著他,他知道這人背後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但在日常的笑容偽裝下,誰也
看不出來……
心想不是辦法,轉身要人找洛神前來,他話還沒說出口手上力道便鬆了開來,奇異的回過
頭,蕭亦丞已然醒來,他坐起身,落下的黑髮遮住蒼白神色。
「沒事吧?」沒想到……
「嗯,能給我水麼?」方才的脆弱像是曇花一現,月被雲遮去後便謝了,無處尋芳。「我
昏睡很久了麼?」
「不會。」夏侯令倒了杯熱茶遞給男人,蕭亦丞接過杯子,手卻不住的搖晃,杯內茶水險
些要濺出來。
深深吸了口氣平息內心波動,蕭亦丞輕輕喝了口水,泛白的臉色才好一些。「抱歉給你添
麻煩了。」
……
「別逞強,躺下休息。」看的出男人平靜外貌下真正的心緒,夏侯令伸手取過喝完的茶杯
,再添了一杯。「我不知道你夢到了什麼,那只是夢,沒事了。」
沉默沒有說話,蕭亦丞再度接過杯子,喝完熱茶。「沒有逞強。」他只是習慣了。
看了眼他,夏侯令在床邊坐了下來。「睡吧,我在這裡。」將男人壓下,替他蓋好被子,
他如是說。
聞言,蕭亦丞倒是笑了出來。「你在這兒做什麼,驅魔趕鬼麼?」這話讓夏侯令挑高了眉
,但黑眸中看不出情緒。
「你快睡就是。」
無奈的瞧了眼夏侯令,他雖然想請人離開,但在全身乏力疼痛的情況下,他沒有多於精力
與他周旋,只能如言闔上眼,進入夢鄉。
看著再度陷入昏睡的男人,夏侯令要了一盆水,一條巾子,整晚陪伴,為他拭汗。
寂寞的夜,寂寞的夢,感到疼痛的身軀,蕭亦丞每皺一次眉頭,溫柔的冰涼感便安撫內心
的擺蕩,他漸漸放鬆下來,有了個沒夢的沉眠。
絲絲曙光射過窗櫺落在面上,經歷了大小風浪的身軀即使羸弱難受不堪,仍固執的清醒過
來,不願過多休息。
眉頭輕蹙,睫扇輕顫,緩緩揚了開來,露出晶瑩清澈的褐色眼眸,彷彿琉璃珠般淡然,好
似能見底,而今這雙漂亮眼睛寫滿了茫然與疲憊,轉動眼珠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腦中一
片混亂,彷彿還身在幼時的那場屠殺,但意識卻清楚的告訴自己他只是被毒蛇咬了。
艱難的轉動頸子,想起身拿杯茶喝,只是乏力的身軀怎麼樣也使不上力來,無奈的嘆口氣
,深深為自己的沒有用感到悲哀,有多久了,在那場夢魘過後他強迫自己堅強,不得依靠
他人,他一個人走過了十年歲月,這期間他不准自己示弱,不准自己哭泣,而現在……他
連自己起身倒茶都辦不到。
看來在永青城的這段時間讓他變得軟弱,變得依賴……說不定,他已經把九王府當家,在
這裡太舒適了,讓他不想離開。
深深吸了口氣,他撐起身體,冒出的冷汗說明這用了他多大力氣,就在他準備站起時,一
雙手把他壓回去。
「病人就該好好休息,別亂動。」手中端著還冒白煙的湯藥。「吃藥。」
一愣,偏首看向來人,是夏侯令,自己又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了,苦笑,蕭亦丞伸手要接過
碗,但男人卻沒有讓他自己動手的意思。
「我來。」在床沿上坐下。
「我想我還沒病入膏肓,連自己吃藥都辦不到。」保持著淺笑,只是以往看來瀟灑自若的
笑容現在看來竟虛弱無比。
聞言,夏侯令挑挑眉,起身拿了個空杯子,他遞給蕭亦丞。「你若能好好的捧住它,我就
讓你自己吃。」他可沒忘記昨夜他連個杯子都拿不穩的情景,他也不認為一個晚上能讓他
恢復到哪去。
皺起眉頭,對於夏侯令看低自己有些不服,伸手要接杯子,只是在夏侯令鬆手時,他拿著
杯子的手感到一陣沉重,手指一麻,那杯子落到了地上。
愣愣看著地上碎片,蕭亦丞苦笑。「真沒用。」
「只是病了而已,別想太多,我餵你。」坐回床邊,吹著藥湯,不同於昨日的紅褐藥汁,
今天的是純黑色,看來更苦更難喝。
「讓別人來吧,你身為王爺的身分這麼做總是不好。」重點是他不希望是個男人餵他藥,
感覺怪怪的。
察覺到蕭亦丞眼中的尷尬,夏侯令哼了聲。「少挑剔,是洛神要我的來,她要我盯著你喝
完藥休息睡覺。」他又以為他想餵個男人喝藥麼。
聳聳肩,男人難耐笑了出聲。「那可真難為你了。」
「吃藥。」說完將手中白瓷湯匙送到男人面前,蕭亦丞乖巧的張開嘴,吞入那黑色藥汁。
沒有皺眉,他快速的吞嚥,連叫苦都沒有。
再舀了口,夏侯令一口一口慢慢餵著,他佩服這男人忍耐的能力,或許這也是他個性之一
,不輕易認輸,不輕易示弱。「吃完藥後到後室沐浴,會比較舒服些,回來後我會要人送
食物來。」將蕭亦丞落在頰邊的黑髮塞到耳後,露出白皙細嫩的臉來。
「麻煩你了。」為夏侯令的體貼感到窩心,經過了太久的孤寂,很久很久,已經沒有在病
了的時候有人細心照顧,很久沒有人會哄著他吃藥。看著男人,蕭亦丞心中漲滿了感激和
感動。
「你我形同家人,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只要快些恢復就好。」斂下的眸子看不出情
緒,只是在男人不注意時,露出抹陰冷譏誚。
「嗯。」露出開心的笑,蕭亦丞喝完了藥。形同家人,這句話在他心中散發著柔和光芒,
讓他舒服極了。
自己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夏侯令是他的好友沒錯,或許他視他為兄弟,或許自己怪異的喜
歡聽他談他的野心,但腦中也十分清楚的知道,當時間來臨時自己該怎麼扳倒他,只是,
在那個時間點前,他喜歡和他一起的感覺。
或許就之前問的問題一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笑看眼前人為自己忙碌,可能之前從沒有人如此對待過他,即使對方是自己的敵人,他仍
不由自主的感到喜悅,那是種擁有的喜悅。
不久,有女婢前來服侍自己沐浴,就如夏侯令所說的,在大病一場後泡泡熱水是舒服的,
全身筋骨全被溫熱的水氣鬆弛,疼痛感彷彿也被帶走,而待沐浴過後,夏侯令已準備好一
桌清淡好消化有助於他病況的食物。
挑挑眉,蕭亦丞笑看著他。「我想你的紅粉知己應該不少。」為人如此體貼,當然他可能
是因為洛神的命令,但這樣細心的個性應該為他贏來不少佳人青睞吧。
「嗯?什麼意思?」回看男人,夏侯令陪著他用餐。
「沒什麼。」笑了笑,蕭亦丞回答,吃了口粥。「怎麼都沒看見洛姑娘?」兒子在這裡服
侍,卻一直沒見到母親來監督,還真有些奇怪。
「她說有事出去了。」簡短回答。
「這樣啊,你放心讓她一人外出?」喝了口湯,熱熱的液體讓他感到舒服。
「很安全,要打贏她也要有相當本事。」
發覺這男人真的只是回答他的問題,不會多說也不會開新話題,只是單純的回答,或許這
就是他冷漠難近的緣故吧。
「有空能為我引見你那位好朋友麼?」相較下自己話就很多了。蕭亦丞心中苦笑。
「李奕?你見他做什麼?」
「嗯……就是想見見。」看看危不危險,若是,他要找時間除掉他。「你說他是你的好友
,我想認識認識。」面上依然掛著輕徐笑容,一點也看不出內心計算計謀。
「有空再讓他來見你,他很忙。」
看得出來眼前男人已經信任自己了,這人就像自己猜的一樣,一但被他接受認同了,他便
會付出百分之百的好,反之,他若不信任,己身的價值除了猜忌利用外,只不過是個沒有
用的人。
這樣的人很值得深交,因為不會吃虧。
「你很信任他麼?」
「嗯,他是有力的助手,和我一同長大,有著相同理念。」夏侯令回答,回想到以往與李
奕一同經歷的事情,那是第一個能讓他放心的人,他明白李奕絕不會背叛。
「這樣啊。」輕笑,吃完碗中粥,他取來巾子抹抹嘴。「大夫說我的病怎麼樣,情況還好
麼?」不停發問,他明白只有不停講話才能探到更多事情。
「只要多休息幾日便能康復,大夫要你別出外吹風,別吃寒性食物,好好記牢。」叮嚀說
著,夏侯令要人將菜收下去。「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
退出房外,夏侯令揮手要下人離去,望著樓下一片蓊翠,那隱藏在眸子底下的殘忍漸漸浮
上。看來他是信任自己了,果然啊……受過傷的人,很容易就會付出信任,只要給他一些
甜頭,做做戲就成了。
笑在嘴角蜿蜒,如蛇般狡詐,令人不寒而慄。
***
過了幾天,蕭亦丞氣色恢復不少,今天,他和夏侯令坐在近水樓台中喝茶閒聊,談到了夏
侯郁。
「這麼說來你懷疑是他派人來狙殺你的?」把玩手中摘來的紅花,蕭亦丞輕輕旋轉著。
「嗯,洛神也認為是他,這幾日她全副心神都放在夏侯郁身上,她說他這次失敗,必定會
再派人來。」喝了口茶,望著外邊金亮湖面,夏天真的到了,蓮花朵朵綻放,亭子盈滿了
幽香。
「這樣啊,看來他正式針對你了。」這也代表蒙軍攻入永青城的時機近了,七股勢力如今
被併吞後只剩下三者,漢令兩軍的夏侯令,郁軍和外族的夏侯郁,,再來就是得剎宇和新
興軍隊陳軍的蒙天韃軍,三足鼎立。
他必須要找時間消滅夏侯郁,至於夏侯令……也要想辦法擺明。
斂下眼,蕭亦丞喝了口茶。「你會放任七王爺就此壯大麼?」
「當然不會,我會想辦法分裂他與外族。」
「引皇軍打郁軍這想法如何?」皇軍包括五軍,三隊陸軍,兩隊水軍,扣除夏侯令一支,
尚有四支可用,就算大恩國力衰弱,這麼龐大的數目也讓他頗有忌憚。
「不錯,但也要製造出夏侯郁叛亂的跡象,否則怕事的夏侯宇曆絕不敢貿然出兵。」
正當兩人聊得起勁,洛神無聲無息到來,她搶了夏侯令的茶。
「妳回來了。」夏侯令說。
一口喝完茶,洛神坐了下來,她將手中帖子扔給夏侯令。「人家給你的,我調查很久還是
查不出他最近的動作,剛剛回府,他便派人送信來。」說來可真氣,她透過關係調查夏侯
郁到底有多少外族撐腰,這點居然查不出來,這根刺如果不快拔除,夏侯令小命難保。
「我先和你們說我最近調查的,我讓我外面的朋友替我打探夏侯郁到底和多少外族掛勾,
說出來你們可別嚇死,我那群朋友沒一個調查出來的,他們都說他和每個蠻族似乎都有關
係,你們知道麼,若這件事情是真的,那他兵力之強大可說是無人能敵,還有人說他和蒙
天一軍是盟軍呢!」說完她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蕭亦丞。
依然掛著笑,當然接收到洛神射來的視線,蕭亦丞一笑置之。「那是不可能的,若沒猜錯
應該是他故意混淆視聽,他絕不可能和每個外族都有掛勾。」
「何以如此肯定?」夏侯令問,一聽見洛神所言,他心中已有疑心,畢竟四大種族不可能
盡收於夏侯郁一人手中,現在又聽蕭亦丞的話,他內心也有些譜。
蕭亦丞說道。「夏侯郁與西方的圖耳族有親密關係眾所皆知,這也是事實,若說他與每個
族群皆有關聯,那是不可能的,圖耳族與東方臨海的丘茲莫一向不合,而北方蒙天與四大
族群沒有往來,南方亞無浮與世無爭,甚至進貢大恩以求和平,這四族怎麼樣都不可能聯
手,更不可能同時聽命於一人,我認為這不過是有心人故意製造的紛端,以達到混亂敵軍
的目的。」
蒙天絕不可能和郁軍結盟,這點他十分清楚。
「說得有理。」夏侯令大表贊同。深深看著眼前人,他已經明白為何洛神說得一蕭亦丞,
勝過百萬大兵。
「好吧,能這樣是最好的,令,你先拆了那封信,看看帖子內寫了些什麼,這夏侯郁送來
的東西,絕不是好貨。」洛神哼道,喝了杯茶,她看向蕭亦丞,只見他低頭看著茶杯,她
明白他在思考該怎麼應付夏侯郁。
夏侯令聞言拆了信封,揭開帖子,上面寫著後日夜晚在七王爺府有一盛會,邀請他出席。
「他說他有一批來自西域的舞孃,邀請我到府中觀賞。」王公貴族間這種炫燿己身財物的
宴會並不稀奇,只是這場會是由夏侯郁開的,就讓人感到詭異,其他大官的邀請他從未到
場,也未曾有過這樣子的宴會,而今他卻邀了他,加上幾天前暗殺未果,他的目的昭然若
揭。
「別去,一定有陷阱。」洛神皺緊眉頭說道。夏侯郁的為人她有所耳聞,這場宴會絕不尋
常,一定是針對夏侯令所設。
夏侯令看了眼蕭亦丞,以眼神詢問他意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淡淡說了句話,就見洛神拋來狠毒目光。「你後天沒去,他依
然會派人殺你,而你去了,他也不一定殺得了你,換成是我,我會去,看他玩什麼把戲後
再將他一軍。」其實這鴻門宴是他和夏侯郁設出來的,想當然爾,他必定要勸夏侯令前往
。
「他不良之心一旦顯露,你便有理由上奏皇帝出兵,宇曆皇帝視夏侯郁為心腹大患,勢必
出兵平亂,屆時你既能拔除夏侯郁,也能削減皇軍勢力,一舉兩得。」待之後他再破漢令
兩軍,蒙軍便能長驅直入,將傷害減到最低。
「嗯。」夏侯令和洛神頗贊同他的意見。
「但風險太大了。」洛神皺眉說著。她與夏侯令感情日漸好轉,要她看著他步入危險,那
是不可能的。
聽見洛神?自己擔心,夏侯令心中欣喜。「不會有事的。」
「是啊,我會陪他去的。」蕭亦丞笑笑說著。
「不成,你病體未癒,別和我去冒險。」夏侯令反駁,洛神也點頭稱是。
見此,蕭亦丞也只能答應。
***
時間過得快速,兩日很快就過了,今日便是赴夏侯郁宴會之期,在洛神千叮嚀萬囑咐後夏
侯令騎上馬離開,而蕭亦丞則被留在屋中養傷。
夜色如水,銀華高掛,駕馬奔過寧靜的大街,百姓們在這時間都回到家去了,此時靜悄悄
的彷彿鬼域,馬蹄聲聽來特別響亮,一想到等會要面對的,夏侯令自嘲的笑了笑。
還真的很像七爺八爺晚上出來抓人的情景,陰森森的道路,冷冰冰的夜風,好似在後面追
趕的鬼魅,而讓他致命的便是不久後的鴻門宴。
在腦中胡思亂想中,夏侯令已然抵達七王爺府,下馬立即有下人前來接應,將褐毛馬兒交
給馬夫,他在管家領路下到了宴客的大廳。
一入內就見文武百官──舉凡和他有仇的都在。
冷笑,夏侯令傲然走入。「原來各位大人都受邀前來。」
一見來者,裡面眾人收起計謀神色,換上恭敬。「九王爺,下官失禮了。」眾人紛紛行禮
,這變臉之神速,連夏侯令也不得不佩服。
「是大家多禮,今日來是參加七王兄宴會,輕鬆就好。」許久沒面對這些虛偽場面,他還
真有些不適應。這幾日都待在王爺府中聽蕭亦丞扯些有的沒的,時間一久,神經竟也鬆懈
下來。
賓客紛紛寒喧,不多久,正主兒七王爺緩緩走出。「十分感謝各位賞光參加在下之宴。」
夏侯郁帶著笑說,目光碰到了夏侯令,他面上的笑更盛了。「沒想到九弟也願意前來,此
乃我之光榮,來來,眾人請坐。」
在夏侯郁指示和奴僕服侍下,大家紛紛上座,夏侯令也不例外,他坐在門邊,女婢端來了
熱酒佳餚,氣氛很快就被炒熱,眾人你來我往不停敬酒,一片吵雜。
而夏侯郁,他並沒有加入眾人的喜樂中,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夏侯令。「九弟不喝酒不吃菜
,可是嫌我七王爺府菜色不好,招待不起你麼。」故意找碴,雖然酒菜無毒,他仍想殺殺
眼前男人的銳氣,要他難堪。
挑眉,夏侯令一笑。「七哥誤會了。」說完他從容舉箸就口,再端杯飲酒。「七哥,九弟
敬你一杯,先乾為敬。」他的冷靜讓台下眾人皺了皺眉,彷彿沒看見他猶豫不決倉惶不安
不開心似的。
見此,夏侯令站起身,嘴角掛著淺笑,他再斟了杯酒。「難得七哥開宴,夏侯令敬各位。
」平素不茍言笑的他今日如此大方反而讓眾人不安起來,懷疑他是否暗懷詭計。
心中暗笑,怎麼看這些人臉色變化讓他覺得如此有趣,說不定是被某個悠哉喜歡看戲的人
傳染了。
坐下來,他淡然接受四面八方偷偷射來的打探目光。
不久,見大家酒喝的差不多,場面已經夠熱了,夏侯郁手一招,簾幕後走出幾位身穿薄紗
的妖嬈女子,婀娜體態,蓮步輕移楚腰款擺,舉手投足間盡是撩人心魄的嫵媚艷色。
女子手捧琴器,有月琴、有琵琶,產於西域的胡器大致叫的出名來,舞孃們在正中間以浮
靡身姿坐了下來,圍了個圈,場面一片安靜,眾人雖想除去夏侯令,但對此艷光四射的景
色抱持更大的興趣。
眾女手開始撥動琴弦,纖細修長的腿亦開始詭譎輕擺,薄紗下的風光隱隱約約,看呆了幾
位沒定性的官人,女子面上神情各異,眼兒似瞇,似勾,丹唇似笑,似抿,無不散發著勾
人風情。
手中琴發出西域獨有的曲調,配合著舞娘們水蛇也似的腰兒扭動,更添靡靡風氣。
眾人屏息以待,連正主兒夏侯郁也看呆了去,全場說清醒的,莫過於夏侯令了,冷冷注視
眼前舞蹈,他不得不讚賞這舞姿樂音的撩人,但要入他的眼,難矣,畢竟他今日是有備而
來,萬分鬆懈不得。
若蕭亦丞也跟來了,不知作何反應?那人老喜歡將花香閤掛在嘴邊,想來也是風流子一枚
,他看了這等陣仗會是鼓掌稱艷,還是蹙眉說俗?
鷹眸冷冷看著眼前舞蹈,舞孃們開始四處走動跳動勾引看倌,只見眾人無不伸出手調戲,
獨獨少了夏侯令動作,或許明白這人並不如那些俗夫,女子們極少靠近主動示好。
樂音漸漸歇了,女子們也退了下去,堂上官人紛紛露出不捨神色,夏侯郁見此拍了拍手,
又有一批舞孃上場,不若方才妖冶,這批明顯是中原女子,身穿水袖錦衣,保守許多,這
群女子手中各執一把扇子,合著的,也紛紛站到中央來。
這群舞孃沒有方才的明艷,但卻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許是神色上的高傲,也或許是
剛才胡娘們沒有的氣質。
在一旁的樂師調動樂器,開始拘謹的中原樂曲,而場中女子紛紛揮開長袖,開始舞蹈。
見此,夏侯令不禁起疑,開宴至今一切正常,但就是因為太正常才顯得詭異,他很確定今
日夏侯郁意圖不明,但等了這麼久看了這麼久,他竟沒有絲毫動作……
快速的皺起眉頭,他瞟向舞群,舞孃們散了開來,羽扇輕展,至此舞步大變,似是融合了
西域的孔雀舞,扇子一頓一揚,宛若孔雀頸項點動,一旋,扇中夾雜的彩色羽毛又似展翅
的屏,讓人目眩神迷。
舞蹈依稀進行,夏侯令瞧了眼夏侯郁,忽然內心警鈴大作,堂上人那雙冰冷帶笑的眼眸直
直刺入內心,他明白有鬼,但說不出癥結出於哪裡,他知道夏侯郁已經動了手,卻不知道
是在何時哪個契機。
暗暗不安著,叩豆一聲,他聽見旁側傳來聲響,他身旁坐的是一掌管財部的重臣,他倒於
桌上昏睡過去,在這樣情形中有人醉昏過去原屬平常,但見到夏侯郁的笑後夏侯令不敢輕
心。
漸漸的,他發現所有人都昏了過去,他練武在身自然比常人更能撐,但此時也不免眼前發
花頭腦發暈。
該死的,他知道哪裡出錯了,是那扇舞,扇子內藏有迷香,一展開揮動便散了整間屋子,
所有人皆無察覺全吸了進去,紛紛昏迷。
知道眾人都和夏侯郁套好招,他只氣自己如此大意,誤中詭計。
掛上冷笑,他忽然道。「九哥好特別,竟放迷香迷倒了眾人,不知居心為何。」提起內力
與吸入體內的毒氣對抗,他開口說話便是為了爭取時間。
夏侯郁倒是沒有說話,他自楹柱後取出一把長劍,冷冷笑著,不急著剷除,彷彿欣賞最後
掙扎的無力般,站離夏侯令七步遙,他眼中盡是得逞的佞笑。
明白那迷香決非常物,他運功至今竟排不出去,但也能勉強壓制住。「好卑鄙的手段。」
「卑鄙?這話由你口中說出來不會顯得諷刺麼?」夏侯郁輕聲說著,如星眼眸夾雜幾屢邪
狠,抽出長劍,不再遲疑等待,一箭步刺了上去。
等的就是這刻,夏侯令偏身閃開,欺身上前,在男人還未得及收劍時拍掌震落兵器,腳一
勾,情勢逆轉,冷劍穩穩握在手中,以快攻之,就見武力沒有他強的夏侯郁節節敗退。
似乎沒有料到他竟能頑抗至此,被攻得幾乎沒有退路的男人卻冷笑了,他低喝一聲。「來
人,團團圍上!」話一落便擁來大批人馬,至此,夏侯令深感自己輕敵。
這次不會有個男人笑笑的從門口走入,要靠自己了。
手中銀劍輕旋,頓化強烈劍虹,凡被銀光掃到之人無不哀嚎,練武之人最忌心浮,只要沉
下氣來,招式泰半能發揮水準之上的功力,深諳此點,夏侯令壓住心中不安,沉穩以對。
相較之下功夫沒多好的烏合之眾就不是對手,手中劍被挑,手更不幸被斷,哀嚎四起,血
花四濺,怵目驚心,愣愣望著這場景,夏侯郁從不知那困獸般的人有這樣深厚的實力。
太低估他了。
瞇起眼,他自懷中拿出一包粉末,揮灑空氣之中,事先已服入相抗衡的藥,粉末無色無味
很快融入風中,士兵一個接一個昏迷,連夏侯令也不支跪下,手中銀劍拄地,目光中夾帶
讓人心驚的憤怒。
「何必呢,早早就範領死不是很好麼……」殘笑,奪來一把刀,他架上夏侯令脖子。「你
說我該一刀斬了你還是慢慢凌遲你到死?我最討厭違逆我的人了……」這便是皇宮內苑訓
練出來的殘暴狠毒,誰都一樣。
對此不感絲毫生疏,只因自己以往也曾如此對人,夏侯令冷笑。「殺我?就憑你?」挑釁
意味之重讓持刀男人焰火上揚。
一個耳光發出清脆聲響,夏侯郁怒極。「我就殺了你!」
不為所動,夏侯郁提刀欲斬,忽地,手臂一麻刀鏘然落地,一驚,他提起戒備。「誰!」
低吼。
「說了你也不會知道。」冷冷笑說,自樑上翩然落地,一襲男裝,洛神手中提著從不離身
的雁華薄刃。「我不殺你,放他離開即可。」她壓低聲音,的確有幾分雌雄莫辨。
「作夢!」拾刀再起,攻向半途殺出的程咬金,夏侯郁很是憤怒。
哼笑,洛神如燕般的身影輕巧靈活,翩翩一側便閃了去,手上薄刃彷彿有著靈性,她手一
彎刀身筆直伸出,然遇到阻隔時卻一軟,攀上了劍身,提氣一抽,劍離了手,她挑眉笑說
。「兩度兵器被奪,你的武藝尚須磨練。」將劍擲遠。
壓下怒氣,夏侯郁瞪著眼前秀氣過了份的男人。「我不可能放他走。」拍拍手,自內堂走
出一名黑衣男子。「殺!不准留活口。」說完他抽身退到堂上,彷彿欣賞什麼似的,安然
坐落軟椅上。
明白眼前黑衣人不是個草包,洛神不敢輕心,瞇起眼,她小心應對。
在一旁看著的夏侯令此時開口。「妳走,不要管我了,這人非是亦與之輩,妳敵不過他的
。」勸道,這只能說是自己失策,死則死矣,但絕不要洛神與自己陪葬。
「閉嘴,莫殺自己志氣長敵人威風。」低喝,注意力依然放在眼前不為所動之人,魁梧身
軀及散發出來的森然氣息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那是道內高手才會有的殺氣。
眼一花,洛神甚至沒看見對方怎麼動,只覺頸邊一冷,強迫自己做出反應,她側身躍開,
然那人竟不是針對她,大刀蠻橫的砍向夏侯令。
「令!」低呼,洛神猛然前攻,手中銀華閃動,架成冷然刀網,向男子套去,明白此舉破
之不易,男人往後跳開。
本想再攻,發現夏侯郁不知何時走到夏侯令身前,匕首就要刺下,洛神一驚急忙回身,她
打落了男人手中短刀,卻避不開沒入身軀的冰冷,鮮血嘔出,濺在夏侯令身上。
「啊……」低吟,洛神頹然倒下,黑衣男子見此提刀要給夏侯令一個暢快,突地劍氣罩身
,避之不及,手臂遠遠拋開,斷了。
蕭亦丞冷冷站在門口,旁側站了一人,便是此人發招斷了那黑衣人之手。
夏侯郁退了開來,回到堂上,對蕭亦丞的毀約倒戈感到憤怒,卻不敢妄動。
「洛神……妳振作點。」無力的摟著女子,鮮血染了他一身,夏侯令愣愣望著眼前女子。
「亦丞來了,我們馬上帶妳就醫。」
柔荑扯住男人動作,洛神輕笑著。「沒用的……刺中要害,沒法子救的。」輕微哽咽,她
提氣平穩語氣。「令、我、我有些話要對你說……咳……」鮮血自唇角流出,蒼白臉色卻
有著一絲安寧。
「等妳好了,妳愛說多少我都聽妳說……」不接受懷中女子要離開自己的事實,夏侯令勉
強自己站起身,無奈受迷香侵蝕的身軀連站都站不穩了,遑論走動,見此,蕭亦丞趕忙上
前攙扶。
「別忙了,沒、沒用的……哈,令,你、我問你……你可怨我麼?」深深吸了口氣,明白
自己時間不多,洛神問著,回顧一生,怎生的恨造就出了她的叛逆,又是怎樣的瘋狂,讓
她在這臨死一刻感到悲傷,說什麼恨、說什麼不殺誓不為人,然到了最後的時間,她才明
白……
那都是虛假的。
「不怨,我怎可能怨妳!」抱緊懷中人,夏侯令低語著。他得來不易的親情這樣就要消逝
了麼,未曾真正擁有,未曾真正感受到母愛,就要這樣如墜星般殞落麼……他不許!不許
!
「呵……是這樣就好,我這輩子虧欠最大的,噁……就是你,我未盡、未盡一個母親的職
責,從來沒有好好照顧你……我、我不希冀你能原諒我,我不配、不配當你的娘……」是
啊,這一生走到了盡頭,才豁然開朗,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值得她花費心思的,這些她
全漏了,執著於無謂的愛恨,忘了真正需要她關懷的……
她的孩子啊……
未等夏侯令開口,洛神繼續說道。「你還認我這個母親麼……」深深吸了口氣,眼前一片
花白,她已經連人都看不清楚。「亦、亦丞……」伸手欲捉男子,明白她意思,蕭亦丞趕
忙握住。
「這裡,我在這裡。」心中萬分沉痛,這樣一個照顧自己的女人,似友似姐,怎捨得就讓
她這樣離開……
「亦丞,答、答應我……好好照顧令,不、不要……呃……」一口氣喘不上來,蕭亦丞趕
忙運氣注入她氣脈。「不要傷害他,他是我的孩子,答應我好麼。」
「我答應妳,我會好好照顧他,絕不傷害他。」許下承諾,目光凝於洛神身上,不敢放開
,就怕眼神飄離,便再也見不到她。
「於、於願足矣……」緊緊一握兩人的手,驀然一鬆,就此辭世。
生,走得豪邁不羈,死,卻多了抹掛念,這一生走來坎坷,她咬著牙熬過了,而今戀了世
,卻不得不離,只盼望……她的孩子,能夠幸福,能夠聽他喚自己一聲,娘……
只是夢不及圓,一切都成了空……只餘下幽魂一縷。
感覺到懷中身軀失去重心癱軟,夏侯令全身發冷。「啊!」猶如受傷猛獸般的低吼,憤恨
瞪向夏侯郁。「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他的悲吼如此沉痛,聞者不禁鼻酸。
人世間的紛紛擾擾,或許在死去時才能就此解脫,望著宛若安眠的洛神,強壓下心中悲傷
,蕭亦丞要身旁男子帶兩人回去。
而夏侯郁,他本想命人追上再殺,以夏喉令此時狀況是不可能逃掉,而那男子也不可能以
一擋百,但他沒有動作,只因蕭亦丞的眼神。
冰冷的,彷彿要將他碎屍萬段的目光讓他不敢妄動,如此震懾人,連氣都不敢喘,心神被
深深定在原地,他發覺他動彈不得,許久,蕭亦丞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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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竊取彼此的體溫
充當內心殘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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