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zueike (雅禔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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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絕代 第九章
時間Sun Sep 14 20:55:12 2008
第九章
煙霧繚繞,高山絕世,如仙之境,神之鄉。
一頭白髮飄逸,男人靜坐冰冷墓碑前,目光遙遠沒有定點,背影蕭索,伸手輕觸石版上的
刻痕,褐色眸子輕輕闔起。
風輕輕掠過,帶起絲絲蒼白,縱然告訴自己振作堅強,他依然無力再起,父母雙亡族人葬
命時他沒有過多的悲痛,自以為是堅強,到現在他才明白,最脆弱的其實是自己,這些日
子來,是孔煒陪在身旁,因為有他自己才能毫無顧忌的放手做事,因為明白有他在,怎麼
樣都有他在。
只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親人,他連自己最重要的親人都守不住,痕星也不過
如此啊……這般無用。
正在他發愣時,一纖手放上肩膀,讓他驚醒,回首,是上官翎,她滿臉關心。「風大,你
身子還沒痊癒,快進房歇息。」
搖搖頭,蕭亦丞將視線調回墓碑。
上官翎嘆了口氣,多分無奈,這已不知是第幾度,不願進食不願休息,這樣下去就算是鐵
打的身體也會累壞。轉身入屋,出來時手上多了件棉質披風,她替男人披上。
在蕭亦丞身旁坐下,她看著刻著孔煒二字的石碑。「死者已矣,你只須為他憑弔,不須為
他傷心。」負起安慰的責任,但固執如蕭亦丞,自己的話他又能聽進多少?「他不會希望
你這般憔悴,死者的願望不是替他復仇,而是生者活得幸福快樂。」
「我明白……」只是心裡想的和身體表現出來不同罷了。
「既然明白,又為何放不下?」
「認知和實際反應不同,若真能就此放寬心,世上又哪來的肝腸寸斷?若只要告訴自己不
須難過就能真不傷心,那自古迄今,人不就如天一般無情如月一般無恨?」
「蕭公子……」
「無須替我擔心,我懂得分寸。」
聽見他這樣說,上官翎無奈點頭,心中盼望夏侯令快找到兇手,讓蕭亦丞恢復過往風采。
***
手上拿著毛針,夏侯令仔細端詳著,細如牛毛,韌如髮絲,這真是他見過最精細最特殊的
暗器。在幾番探問下,他得知?針是西南方一門派的獨門暗器。
眉頭微揚,心中感到奇怪,就表面上來看,追殺他的人應該就是這一門派,但一群黑衣人
,刻意隱藏自己身份之人,會用這麼醒目的獨家武器麼?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栽贓嫁禍。宮廷鬥爭雖狠毒,但人也不過那幾個,猜就猜得出,但武林
中的事情,在毫無頭緒下,他真的不知該怎麼查。
身在前往西南正渡派的路上,至此他仍不停琢磨,一路上他仔細探聽武林上發生的大事,
不外乎是誰誰誰戰勝了誰,某某某又殺了誰,諸如此類細碎平常之事,但有一事引起他深
切注意,自從十年前瀚家派邵楚虛失蹤後,武林盟主一位便空懸十年之久,身為武林盟主
的他何故消失無人知曉,然今日有一人得天下眾派支持,登上武林盟主一位。
他對江湖事不熟,這名字該是響鐺鐺的,尉遲宇,但任他怎麼想,就是沒半點印象,最傳
統的武林人不屑與朝廷掛勾,該說河水不犯井水,但若真要爬上高位,沒有和高官勾搭者
鮮矣。
他也認識幾名武林人,這次的消息全是那兒探來的,但仍不足,這個尉遲宇當上武林盟主
似乎是件好事,就見所有談論他的人無不鼓掌稱好,顯然是此人德邵品高,頗得人心。
把玩手中細針,夏侯令喝了口茶,坐在路邊簡易搭起的茶舖,日正中天,時值最熱,他停
下腳步歇一歇。思緒飄回上古莊落,想起失魂落魄的蕭亦丞,他不著痕跡的嘆口氣。
那樣堅強的人也會有這樣的面,失意,孤獨,崩潰,他一直以為他冷靜自持,不會失去控
制,如今才知自己錯了。或許他在謀略戰場上攻無不克,但在面臨親情友情愛情時,就顯
得盲目,甚至脆弱。
不知上官翎有沒有勸退他。在自己出發前,上官翎曾捎來一封信,其內描述蕭亦丞狀況,
說他不吃不喝,身體越來越糟糕,每天都對著墓碑發愣,靈魂彷彿飛走似的。
放下手中杯,付清帳,夏侯令再度起程。頂上日頭高照,仲夏,最熱時分,戴上斗笠,他
走在山區小道,周身有樵夫商人擦身而過,來去匆匆。
行了些許路,已漸漸驅近市集,由於天氣熱,又到了中午,攤販皆收攤準備回家,只有些
賣茶的有舖子的繼續營業。明白用走的太耗費時間,但他要查的消息還沒有下落,若貿然
到了正渡門,只怕會打草驚蛇。
調整一下斗笠,身穿簡陋衣裳,這讓他看起來再平凡不過,除了那頎長精壯的體魄。走在
沒有鋪設石版的路子,由於地處偏僻,這兒連條像樣的道路也沒有,雖說聖羅帝近年來屢
施德政,但總有些地方無法兼顧。
經過一買賣各地貨物的小攤子,這原本不會吸引夏侯令太多注意,但由於實在積聚太多人
潮,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過多的人擋在面前讓他無法前行,只是不知為何,其他的人
對此似乎見怪不怪。
心中疑問,夏侯令拉了個路人。「這位兄弟,你可知為何這兒會有這麼多人?是這攤子有
什麼驚人之處麼?」
那路人一笑。「爺一定是外地人是吧,這其實也沒啥好好奇的,不過就是江湖消息而已,
你瞧見最裡面那人沒有,聽說他在武林道上名字可響著呢,叫、叫什麼風靈的,號稱是個
武林消息買賣家,而且啊,聽說那人和痕星可是好朋友,兩人合夥過呢。」
心中略震,忽然感到希望降臨,夏侯令點點頭。「那為何會有這麼多人聚在這兒?我看大
家都是平凡百姓,對武林事應該不甚涉足才是。」和蕭亦丞有干係,消息買賣,或許他能
從這人得來些有利情報。
「哈,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平凡人想聽聽不平凡的事兒,爺若有興趣,你可到前方的客棧
等風靈,他最愛那邊客棧的菜色,每天都要去一趟。」
頷首示謝後,夏侯令並沒有到那家客棧去,而是站在不遠處,等著風靈出來。不多久,人
潮漸漸散了,就見一瀟灑氣質有些像蕭亦丞之人走出,踏著優雅步伐,但多了些輕挑。
上前,夏侯令擋在他面前。「閣下可是風靈?」眼前人眉清目秀,剎那他竟分不清眼前人
是雄是雌。
「正是,夏侯令夏侯公子,小輩久仰了。」溫潤聲音聽不出男女,一語點出對方身分,彷
彿是刻意來此等他一般,風靈一笑,似風飄邈無從尋跡。
眼前人的回話讓夏侯令略皺了皺眉。「閣下怎知……」話沒說完便了然的住了口,此人乃
有名的消息買賣者,當今世上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這麼說來他已經知道蕭亦丞之兄遇
害,自己遭襲擊的事。「風先生實讓在下佩服不已。」
風先生啊……這人當真靈敏,莫怪蕭亦丞那狐狸老是說這人惹不得。「是風某佩服,相信
夏侯公子到這窮鄉僻壤非是要與在下客套,有何問題在下知無不答。」先生,有才德者便
以先生稱之,無分男女……
「我想知道為何有人針對我與蕭亦丞下手,還有兇手是何人。」話講得明了,只是風靈卻
苦笑一下。
「夏侯公子的話可真難倒風某了。」搖搖頭,他嘆了口氣。「當今要找到與你倆有仇者難
矣,你屬軍事政治,蕭亦丞屬武林江湖,八竿子打不著,我只能說,對方非是與你兩有仇
,而是為了某個目的,必須除掉你倆,夏侯公子是聰明人,不必風某多說。」
「某個目的?」心中疑問,想想現在處境,蕭亦丞官職被褫,自己洛軍又被封在山中動彈
不得,兩人皆無什麼太大的影響力。皺起眉來,夏侯令不解。「那先生知道兇手是何人麼
?」
風靈聳聳肩,露出無奈笑容。「風某無能,這事兒真的查不出來,但看在我和那狐狸有些
交情,送你個免錢情報。」說完就見夏侯令豎耳仔細聆聽,他滿意的點點頭。「偷襲你與
夏侯夫人的是正渡門的決針對吧,在今早,正渡門被殺的乾淨,一個活口不存。」他的話
讓夏侯令錯愕。
「滅口?」
「不知道,或許是尋仇,也可能是真正幕後使者下的毒手,接下來的可就要靠夏侯公子大
展神威,還有,那狐狸你就別管他了,禍害遺千年,放手做你的事,他死不了的。」蕭亦
丞可不是那麼好擊倒的人,現在的失意是一時,待到他真正站了起來,所有得罪他的人都
該死,就像幾年前害死慕容凌湘那些人。
這席話讓夏侯令很是不解,但還來不及詢問,就見風靈如憑虛御空,踏風而去。死不了的
?難道還會有人去偷襲他?
這時候他忽然後悔起來,他該讓秦娘子上山,而非那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歌伶,但
蕭亦丞功夫不弱,普通的攻擊應該難不倒他。
心中想著,腳上步伐不禁加快,在小市集內買了匹馬,這可是好運,小市集不能和大京城
比,有驢子已屬難得,更遑論馬。
翻身上馬,既然已經有了精確的目標,他也不必再慢慢走打探消息,現在該做的就是直赴
正渡門查個清楚。無一活口倖免,若說兇手是正渡門,那必是有幕後使者,否則不會無原
無故被殺;若兇手不是他們,那就是有人刻意栽贓嫁禍。
心中推敲著,但仍無頭緒。
駕馬驅紅塵,馬蹄下黃沙奔騰,距離正渡門尚有三天路程,他必須要快些,若證據被處理
掉,事情就難辦了。他曾經對蕭亦丞說過,若他無法證實,這條命任他來取。
在快馬奔馳下,三天的路程在一天半就讓夏侯令趕到,只是辛苦了那匹馬兒,在到達後立
即倒地不起,暴斃而亡,這讓他想到以往行軍打仗,探子為了搶時將情報送回來,往往歸
營後馬兒便口吐白沫,探子也疲憊不堪。
三年了,他三年沒有領軍打仗,現下的太平盛世讓他有些茫然,時間磨人,磨去了鬥志,
也磨去了毅力。
斂下眼收起這些想法,夏侯令向路人打探正渡門所在,其實這根本是多此一舉,正渡門在
武林上雖不有名,但因為和當今武林盟主是好友,故諸多英雄豪傑全聚集在此,將這小鎮
擠得水洩不通。
站在掛上白燈籠的朱門前,夏侯令本欲跨足進入,但心思一轉卻停下腳步走到偏僻處。偷
襲他和蕭亦丞的都是武林人,或許裡面有真正兇手混在其中,若自己貿然進入,不正是自
投羅網,還是等夜晚人群散去再進入探查。
打定主意,他便走入鎮上一間不甚有名的客棧歇息。在房中他捎了封信到上古莊落,那裡
雖偏僻,但基本的鄉鎮還是有的,不愁找不到人送信。
信中就是交代最近進展和正渡門的滅門事件,也詢問了蕭亦丞可知孔煒死因和死法,其餘
瑣碎事項不提。將信送給小二,安排寄去。希望這封信到達時,那男人已經振作。待到夏
侯令計畫好所有事情後,天色已暗,草草解決了晚膳,他等著入夜。
深夜,雲掩月稀,繁星燦燦。
正渡門中尚有不少武林人士駐留,也有許多失了親人的家屬守靈,但人明顯少了大半,且
因為夜深,許多人都睡了,現在的正渡門顯得安靜詭譎。
站在不遠處觀看著,一輕身躍上了圍牆,夏侯令不著痕跡的進入宅抵,不若自己猜測的混
亂,此地明顯被整理過,即使有打鬥痕跡也被處理掉了。心中一陣無奈,他往停屍間而去
,在大廳靈堂內的只有正渡門掌門人,其餘弟子下人全被安置在後院的大屋子內。
就著黯淡燭光,他順利找到了那停屍間,門口有一二人看守,蹲據在一矮樹叢內,夏侯令
等待時機,手持石子,在月光被埋入雲層瞬間急射而出,正是調虎離山。
看著守門人往聲音方向走去,他閃身進入大殿內,殿中幾盞燭光搖曳,給人說不出的森冷
,一排列開的棺木驚人,少說有百來副,棺材旁各立著牌子著名內躺何人,一一巡看下來
,前五排是弟子,中四排是下人,末一排是掌門人親屬。
輕輕推開棺蓋,夏侯令探目查視,擒來一抹燭光,他走至最末排以免光芒洩漏行蹤。將蠟
燭置於身旁,由於是夏天,屍體已有腐爛跡象,惡臭陣陣,忍著這股異味,夏侯令仔細檢
查。
這些人是死於功夫能手之下,一招斃命不留餘地,且手法陰殘普遍,難以判斷究竟是誰家
手路。皺起眉頭,心中感到難纏。
就在此時,細微聲音引起了夏侯令注意,滅了身旁燈火,蓋上棺,他往後堂而去。靜靜聽
著來者腳步,此人功夫登峰造極,修為極高之人走路聲音細微,但這人真是無聲,連氣息
也彷彿融入風中,難以察覺。
心中一個突,怎麼會有人和他一樣夜探靈柩?他不禁疑心起此人目的。況且他何必將自己腳步放輕至此,似乎擔心被人發現。躲在暗處窺視堂內人動作,就見他輕巧的翻開木棺,做了和他同樣的動作──檢查屍體。
就著那人拿著的燈火,夏侯令看見他面色難看,顯然是因為下手之人手法感到棘手。難道
這人也被正渡門襲擊了?
心中疑問,但他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外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堂中之人竟趕忙滅了燈火往
自己方向奔來,眨眼間他已在面前,用著驚異眼神瞪著自己。
不過為免惹來更多麻煩,男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他往內堂走去,避免被發現。內堂
中四牆高立,沒有設窗所以昏暗無光。
外面一群人是來祭拜的,約莫過了一刻,人潮漸漸散去,夏侯令才和男人一同出來,對視
一眼,男人意味不明的瞅著他。
「實在沒想到竟也有人對屍體有興趣。」話中諷刺綿綿,惹人心煩,但沉穩如夏侯令,自
然不會動怒,他只是勾起淺笑,冷淡臉龐多了些邪氣。
「也不知閣下因何夜探靈柩,可是對正渡門上下百餘口之死存疑?」他的話倒是引來男人
注目,那深褐色的眼眸染上一層冷光。
「你也是?」
一笑,夏侯令不打算多說。「敢問閣下大名。」這人來意模糊,在情勢還沒明朗前,誰都
不能相信,誰都要存疑,這是他生存法則。
「尉遲宇。」此名一出果真是如雷貫耳,尉遲宇,現在的武林盟主,可說是江湖道上的皇
帝,夏侯令揚眉,心中一陣古怪。
「不知尉遲兄到此何事。」武林盟主跑來探棺,於情於理皆不合,以他身分,只要一聲令
下誰敢不開棺。
「呵,你倒奸詐,只問我自個兒的事都隱著不談,先說說你的名吧。」
「夏蒼。」擬天蒼茫之壯闊,聚海浩瀚之博汎,他在宮中的小名,蒼。
「那夏兄又是因何而來?」
「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一點也不給人佔便宜,這點讓尉遲宇輕笑。
「實不相瞞,我與正渡門交情頗深,這次上下百餘口被戮我心感悽楚,發誓必要追到兇手
,但不知敵人下手方法實不知從何找起,所以就夜探停屍房,尋尋死人麻煩。」說完自嘲
一笑。「外面那些家屬說什麼不願有人打擾死者安寧,堅持不給我驗屍,不讓我開棺,不
得已只好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你呢?」
「存疑而已。」隱而不談。
「原來如此,那麼此行有何收穫?」尉遲宇問。
「我的收穫與你相同,何必問,若無事在下告遲了。」內心不停思考著,為何外面家屬不
給人驗屍,難道甘心讓自己親人死的不明不白?難道不願報仇?不是這男人說話有問題,
就是外邊那群親友心中有鬼。
他要查清楚。
走回原本客棧,夏侯令半躺在太妃椅上,瞪著遠方。他該怎麼探才好,屍體上的傷痕他看
不出究竟出自何方,還有尉遲宇,那人真是尉遲宇?他是有聽說此人與正渡門交好,既然
如此,那他要求開棺驗屍絕對不會有人反對,在情上是,在義理上,他身為武林盟主,一
門派悉數被滅,他有責任義務追查到底。
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越想越怪,他還要再去一次,總覺得漏掉了些什麼,他只看了停屍間,那麼其他地方呢,
即使被整理過了,總還是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吧。
下了決定,夏侯令翻身而起,抄起隨身刀,他再度前往正渡門。又竄了進去,這次他挑中
了門主鄭遠的屋子,輕悄悄推開門,他閃身入內。
屋內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以一個喪家而言,似乎太過,也沒有必要,不發出聲音的在屋中
巡視著,入房首先就是小廳,裡邊有茶几椅子,在深入有兩個門被簾子遮著,左邊的是寢
處,右邊的是書房,這人房間竟如此闊大,比之他以前的令王府毫不遜色。
轉入左邊,一番查看下什麼也沒發現,連可疑的痕跡都沒放過,但仍一無所獲,轉向右邊
,書房內擺放著整齊的字畫及書冊,沒有受到一絲塵灰,走近最裡邊的書桌,上面什麼也
沒有,顯然是被整理過的。
看來這裡沒有他要的東西。心中沉吟著,餘光瞥見一矗立地上的青瓷花瓶,上頭繪著雲端
飄邈,幾抹紫雲漾動。
但這不是重點,凝神注意著地上痕跡,夏侯令深手撫過,冷然一笑,他照著地上痕跡轉動
花瓶,不多久,書桌後的牆竟打了開來,露出長梯。
走了進去,入眼的是黑暗無光的密室,自懷中拿出火折子打亮,他看清楚裡面擺設,密室
成長方狀,兩側各是一道門,左右而分,走向右邊,兩扇門皆是鐵門,怎麼撬也撬不開,
瞇起眼,自懷中拿出長針,幾經轉動,喀啦一聲,門開了,裡面卻什麼都沒有,不過此室
佔地頗大,應該是拿來儲存些東西的,好比金銀財寶。
夏侯令心中冷笑,轉向另一扇門,以同樣手法開啟,裡面顯然是牢房……走了進去,牢中
有三四人,兩人已死,蚊蟲纏繞其身,一人昏迷不醒,還有一人倚牆而坐,神態蕭索。
走近,這不看猶可,一看夏侯令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眼睛,那神態蕭索之人神韻氣息皆和蕭
亦丞酷似。是這樣麼、會是這樣的麼,這人並沒有死,只是被扣在這兒,碰巧正渡門被滅
門,他就這樣一直被鎖在此地不得離開?
心中轉過千百迴,注意到那人正以奇異目光瞧著自己,他趕緊上前。「你可認識蕭亦丞?
」腦中混亂不已,如果這人才是本尊,那亦丞所見那人又是誰?
又為何要這麼做,如果是要挑起他兩爭端,此人必殺且可除後患,不必放至今日讓他發現
,而且正渡門是被滅,應當是幕後之人所為,既然如此,又為何不帶走這人?
轉移心思到眼前人,只見他略略失神的眼睛定焦自己身上。「舍弟。」這話印證了夏侯令
猜測,他喜出望外。
「當真是你。」趕緊解開門鎖。「出來吧。」他是個謹慎之人,?防有詐,他決不輕信他人
,或許眼前人才是真正的冒牌貨……一切都很難說,現下情勢未明,他又未曾見過蕭亦丞
的兄長。
「呵呵,夏侯令,你疑心這毛病一點也沒減少……」說著,這語氣這聲音,無不和蕭亦丞
相似,讓男人愣了一愣。「我是孔煒,亦丞可好?」彷彿不受這牢籠限制一般,他依然談
笑風生。
「你見了就明白。」看來這人對自己很是了解,夏侯令心中防備多了幾分。
好似看透男人心中所想,孔煒緩緩走了出來,一日未進食讓他身體有些虛浮。「放心,我
是孔煒,你的事我是聽亦丞說的,你在我們那兒可有名了,大家都知道你欺負了我弟弟呢
。」
「……」這不必猜疑了,一定和蕭亦丞有親戚關係,說話語氣都這般相似,錯不了的。「
我們走吧。」
領著人踏上石階,就在此時,上方傳來喀啦啦的機關轉動聲,是清醒被押入其中的孔煒自
然明白發生了何事,只見他無奈一嘆。「這下兩人都別想出去了。」說完,就見夏侯令神
秘一笑。
「是這樣麼。」在石階上坐下,約略過了一刻,他起身,看向始終保持沉默的孔煒。「出
去吧。」
「什麼意思?」
哼笑,入虎穴總要放機伶點。「這是別人的地盤,我可能會這樣開著門進來等別人請君入
甕麼?」自然是在門旁做了些機關,讓石門無法卡緊,他好從門內推開。
這種機關有個缺點,一但密合時任是十個北方大漢來推來撞都無法撼動分毫,但只要有一
些些的空隙在,不需花費太多力氣便能推開。
意會過他的想法,孔煒輕輕一笑。「你果然很難纏。」
「比之令弟,猶嘆不足。」一陣使力下門被推開,夏侯令走了出去,門外之人果然已經撤
離,看來真是請君入甕,對方是料中他一定會上門探查,好個城府深沉的江湖人。
對於男人的回話,孔煒保持沉默。跟著他的腳步走,一邊思考著為何弟弟會看上這樣的人
,一直以為亦丞喜歡的是大方率真之人,之前的凌湘聰明伶俐,雖有些心機,心思卻好猜
得緊,情緒也相當外放,和他親近的花家兩姊妹個性也頗為天真爛漫,雖有些小女孩兒心
思,仍屬正常……怎麼這次,一挑就挑中個男的,還是這麼樣讓人無法捉摸之人。
冤孽冤孽。
心中感嘆,一轉眼一回神,他已經和夏侯令回到客棧,在男人安排下他沐浴更衣,由於正
渡門弔喪,客棧全被江湖人是擠得滿滿,孔煒只好委屈和夏侯令住同房。
看著眼前滿桌的酒菜,一日未進食的他顧不得其他,端起碗來就是大口享受,完全忽略身
旁男人。
許久,在滿意過後他才抬起頭來。「亦丞他還好麼?他在朝廷當官很辛苦……等,為什麼
會是你來找我?」忽然意識過來一切的不對勁,他猛然抬頭。不是他笨,而是在許多資料
情報調查下,他對夏侯令熟得像認識之人,也難怪見到人一點陌生感都沒有。
此人處心積慮要除掉亦丞,又為何會來找自己?
注意到眼前孔煒反應,夏侯令也是一愣。「你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蕭亦丞官權被奪,
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我不知道,那日我在上古莊落,忽然來了一披黑衣人,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制住
所有人逼我就範,為了朋友我不可能多做掙扎,事後我被迷昏,帶到了方才那地方,只是
說來也怪,那些人竟等著我醒來才押解我進密室內,當真不知道他們想些什麼。」彷彿故
意要讓他知道一些事情,這怎麼看都是陰謀啊。
孔煒繼續說著。「因為我被擒,才會這麼關心亦丞,不知他有沒有遭襲……」
「你出事對他就是最大的打擊,他一直以為你死了,還有,他被免去官職,我下的手。」
沒什麼好瞞的。
「又為什麼是你救我?他人呢?」聽到這裡孔煒不禁有些擔憂,夏侯令說得對,自己出事
對亦丞的確就是最大的傷害。深深吸了口氣,他等著男人回答。
「因為我也出了事,直覺找蕭亦丞質問……沒想到他卻說是我殺了你,揚言替你復仇,為
了澄清這件事我才出來尋找線索,本是追查真正兇手,沒人想到你還活著。」
靜靜聽著,孔煒低聲說道。「我們快些回上古去,那傻小子不知道怎麼樣了。」心中擔憂
面上可知,看得出來這對兄弟情誼深厚。
「明日啟程吧。」他也擔憂蕭亦丞情況。
***
快馬加鞭回到上古,攀上高高的石梯,夏侯令站在白鍊巨瀑前,與半個月前自己來到時相
同,一樣的美,一樣的寂寥。
站在男人身旁,看著由自己和亦丞一同設計建造出來的莊院,這孤獨感讓孔煒一窒。「看
來大家都難逃被擒命運。」苦笑。「算了,這些事往後在商量,我們進去吧。」說完他熟
稔的往石路方向走去。在趕回來的路上他有聽夏侯令提起亦丞現狀,一頭白髮……
走入內院,白幡飄飛,一片蕭索,秋未至,卻先帶來了黯然。心中嘆息,看向夏侯令,他
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弟弟。看似瀟灑的亦丞,一但真正碰到了挫折,傷得比任何人還重。
他對於害死族人之事耿耿於懷,之前的死對他不啻一大打擊。
不若孔煒的反應,夏侯令扯開嗓子。「亦丞,上官姑娘。」聲音不大,卻能傳遍每個角落
,不久,就見一行步嬝嬝的女子走了出來,清麗面上帶了喜悅。
「夏侯公子你回來了,查得怎麼……」話未完,上官翎訝異的瞪著眼前人。「蕭公子?」
不對啊,蕭公子方才還在水軒那兒發愣,怎麼一轉眼就精神奕奕的站在她面前?而且還是
一頭烏黑長髮?
不解的蹙起秀眉,越看,越發現眼前人並非蕭亦丞,眼神上、舉止上,縱然容貌相向,兩
人依然有辦法分辨。「翎失禮了,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孔煒。」吐出女子再熟悉不過的名,就見她驚呼一聲。
怎麼可能,孔煒,這兩個字正是死死刻在墓碑上的名啊,這究竟怎麼一回事。上官翎滿頭
霧水。
不願和眼前女子多解釋,夏侯令低聲開口。「亦丞人呢?」怎不見人影,知道他來了難道
不憤怒了?不恨了?
「蕭公子在水軒。」說完便領著兩人走往忘情軒。
忘情軒,忘情山水忘情塵俗,拋卻七情拋卻六欲,獨留明鏡心,照卻震天白瀑,瀟灑多許
,沉然多許,自是忘情。
通過水路,迎面而來的是不若石路的冷硬,而是諸多高山花朵,多嬌,多情。
遠遠的就見到一抹白坐在亭內,倚著紅欄杆,任飛瀑濺上身,惹得羽睫白髮點點晶瑩。「
亦丞。」開口叫喚的是夏侯令,上前,迎接他的是一雙淡然無波的眸子。
清澈褐眸目光在他身上繞了一周,而後轉到身後之人,只見平靜若水的眼睛漸漸瞠大,漸
漸回復應有的光芒。
張大的嘴只發出低低聲音,彷彿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抬起雪色水袖遮住眼,不願看,只怕
是自己幻覺,但傳入耳的聲音卻如此熟悉,清晰的讓他忍不住喉中哽咽,未曾落下的淚,
脆弱的在袖間凝結,浸濕。
「我回來了。」沒再欺負蕭亦丞,孔煒上前,輕輕將人擁入懷中。「沒事了,我回來了。
」拍拍懷中身軀,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些艱苦的日子,那些兩人並肩走來的日子,只
要拍拍肩膀,安慰一聲,什麼事都沒了,什麼苦都敖得過去了。
「哥哥……」靠在男人肩上,蕭亦丞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眼淚,什麼叫喜極而泣。
「好啦,多難看,還有外人在呢。」好似還哄著那個十多歲的孩子,孔煒輕輕嘆口氣。「
別哭得像我真的死了好麼。」他的話引來蕭亦丞一記怒拳,正擊在腹上,孔煒難耐的彎下
身去。「你下手非得這麼重麼。」
「沒什麼,意思意思。」轉瞬間情緒已然平穩,抬起的臉已沒了脆弱,以往笑看人間的風
采已然歸來,蕭亦丞瞪著眼前男人。「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噯,你這一頭白髮,不說別人肯定以為你是我爹。」孔煒笑說,不意外又是蕭亦丞的瞪
視。「會和你說的,先讓我歇息會,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可累著呢。」
蕭亦丞沉吟一會。「嗯,你先去休息好了,我和夏侯令談談。」一掃之前失意模樣,現在
的他給人說不出的威勢。
「這位姑娘,咱們都回房去吧。」對著上官翎說,孔煒明白,蕭亦丞即將反擊。
柔順的點點頭,上官翎跟著孔煒腳步回到岩軒去,頓時忘情軒只剩下他倆。靜靜注視夏侯
令,蕭亦丞一嘆。「之前的事,我很抱歉……謝謝。」謝謝你替我找回了兄長,找回了我
的支柱。
「證明自己清白而已,我先告訴你事情原委吧。」坐在男人身旁,夏侯令娓娓道出這半個
月的行程和發生的事情,蕭亦丞始終保持沉默,只是偶爾皺了下眉頭。
「你是說你遇到了風靈,他指點你到正渡門?之後你又遇到了現任的武林盟主?」夏侯令
對武林事不熟這他是明白的,但由於三年來他全泡在公文內,對道上事情也鮮少關心,竟
連武林盟主換人這等大事都未曾耳聞,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你有什麼看法?」夏侯令問。
「沒什麼看法……一頭霧水而已,就我所知,風靈不管世事很久了,說他還在收集情報當
故事說給鄉民聽我信,但買賣一事是絕不可能的,而且,他沒道理幫你。」有蹊蹺,但卻
想不出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怎麼說?」
「自從我和他拆夥後他便隱遁山林,當年他揚言除非我回去,否則再也不做情報買賣,他
說一是一,固執得很,任人大把大把黃金奉上都不為所動,而且他與你沒有交情,說要賣
我面子也不太可能,幾年前我就和他撕破了臉。」原因無他,自是因為『她』的緊纏不放
,受不了的自己才會毅然決然斷絕關係。
「原來如此,你認為他是故意引我到正渡門去的?」夏侯令反問。
「我不知道……掌握的太少,一切又太巧合,只能做此猜測,這事情還是要等煒和我講清
楚再說。」一頓,看向面前曾經是敵人,也曾經是動心對象之人,蕭亦丞一笑。「你也累
了,到岩軒去,上官姑娘會安排房間給你的。」
「嗯。」起身,夏侯令卻沒有邁開腳步。「找一天,回來祭拜洛神,你很久沒有去了。」
他的話讓蕭亦丞一震,不知該如何應對。
「好。」只能應允。
幾日後,在聽完所有事情原委後,蕭亦丞緊皺著眉,顯然也不懂這一切來龍去脈。「對方
明顯是針對你我,也如風靈所說,是因為某種因素,所以要除掉我們這眼中釘,但,在你
我失勢之下,針對你我下手又有什麼好處?」問著坐在對面之人,蕭亦丞也想不透其中機
關。
「有一個可能,但……」欲言又止,得來蕭亦丞目光。夏侯令繼續說道「你和我最大的共
通點就是搶天下,我擁有的洛軍現在是聖羅帝的隱憂,而你的智慧又容易招來他人忌妒戒
備,若真要說,我覺得聖羅帝最可能是兇手。」排除掉聖羅帝,他不知道還有誰有錢有勢
,能買動這麼多殺手。
夏侯令的話讓男人沉吟幾秒,而後輕輕嘆息。「不會的,聖羅帝不是偷來暗去之人,要殺
我他早在我與雁妃之事時處死我,不必留下這個隱憂,他不昏庸,相反的,別看他北方野
漢一個,心思之縝密靈活,可是你料想不到的。」
「那你倒說說,還有誰?」當然明白不會是聖羅帝,他堂堂一國之主,怎會做出滅他人門
派這種事?而且他是外來者,對中原內部的門派了解不多,更不會有心思策劃這疑點重重
的陰謀。
「我不知道,現在武林上的事我鮮少涉足,掌握的不夠多,我已經放出消息讓人查了,但
回收的機會恐怕渺茫。」故佈這麼多玄虛,這可不是他讓幾個人查查就能水落石出的。
就在兩人討論時,孔煒領著上官翎前來,見兩人還在苦惱,他一笑。「別想了,又有事情
上門,亦丞,花語稍信來。」花語是花家姊妹的姐姐,兩姊妹和蕭亦丞交好。
一聽孔煒所言,輕蹙的眉鎖得更緊了。「裡面說些什麼。」花家,他想自從自己被趕出京
城後,這對姊妹恐怕也無法在永青內立足。
「花家所掌握的情報網悉數被毀,泰半眼線下落不明,其餘者叛逃,且兩姊妹莫名被狙殺
,現在正趕往上古來。」他的話讓兩人更加沉默。
蕭亦丞接過信,瞪著娟秀字跡。「現在方向更廣了,敵人究竟是只針對你我,還是只要對
他有威脅者全要鏟除?我安排在上古的人失蹤,現在連情報大宗隱花門也被破壞,我真的
越來越搞不懂背後那人究竟想做些什麼了。」還好兩姊妹都平安無事,否則後果當真不堪
設想。
蕭亦丞又說道。「哥哥,你調他們出來吧,切記不動聲色,守住花家剩餘之人,找回失去
的人手,還有,憐兒殞兒一定要找回,死要見屍。」兩女便是看守上古莊落之人,目前也
下落不明,兩人是他從北漠帶回的孤兒,身懷異能,這兩者決不能失。
兩個女孩聽說是某部落巫女,是他安排在上古的暗樁,能力從未曝光。
「我知道,這事早就著手進行,亦丞,依我看對方主要目標還是你和夏侯令,你們倆還是
快離開上古,省得給我找一堆麻煩,至於花家的事交給我,我會穩住情勢,你們倆就去找
線索,務必抓出後面的鼠王……」淡淡說著,孔煒看了兩人一眼。「快給我滾出去吧,要
是有人追上來,我可承受不起。」
「是是是,等花語花華都來了,我就和夏侯令出去。」明白兄長意思,他要自己和夏侯令
出去當餌,釣出後面的大魚,若這人的目的真是除掉有威脅者,那麼只要他和夏侯令一天
不死,那人勢必要不停發難,如此一來要揪出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蕭亦丞目光轉向夏侯令。「你要和我一起麼?」於情於理,夏侯令都該和他一同,沒想到
啊,原本如此仇視,挖空心思要扯對方後腿的兩人,竟然也有合作的一天,上天真是捉弄
人……他一點也不希望心中的死灰復燃,一點也不想再接受一次女人的嘲諷怒罵,只是情
勢所逼,他還是要和這人一起。
沒注意到男人刻意隱藏起的心緒波動,夏侯令回應。「嗯,我嚥不下這口氣。」看著男人
雪白的長髮,他也想見識看看,在另一個戰場上這男人會有什麼驚人表現,他想知道與此
人合作,會是何等感受。
想必有趣至極吧。夏侯令心中想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兩個小丫頭來了,我們就下山調查。」
「好。」
三日後,花家姊妹安然到達上古莊落,風塵僕僕模樣,更多的是狼狽,華美衣裳破的破,
臉色也憔悴蒼白,顯然經歷過要命的千里追殺。
一踏入岩軒,兩姊妹如花蝴蝶般撲入蕭亦丞懷裡,美眸中盈滿淚水。看來這些日子是讓兩
個不曾吃過苦的小丫頭遍嚐苦楚。
拍拍懷裡小女孩兒,蕭亦丞輕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我會替妳們查明的。」看了眼夏
侯令,他苦笑。「妳們先和上官姑娘入內歇息沐浴,好好休息一下,煒會替妳們安排一切
。」說完就見兩個小姑娘跟著上官翎入內,亭子內只剩下他和夏侯令。
「我總覺得圍繞在你身旁的都是女人。」秦娘子、上官翎,現下又來了兩個嬌滴滴的小姑
娘,他知道蕭亦丞在外還有數不清的紅粉知己,想到這裡,他忽然笑出來。「你是個很正
常的男人,不是麼?」
「呵呵,再正常的人也會有失常時,放心吧,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這話倒是讓夏侯令無
言以對。
難道他還想對自己怎麼樣麼?夏侯令心中唸道。「你還……」剩下的話沒說出口,明白凡
事要保留幾分,才不會讓人感到難堪。
知道夏侯令要問的,就見蕭亦丞輕輕一笑。「若我真的放手,你絕對不可能好好的坐在這
裡和我談話。」是啊,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押下討伐洛軍的行動,這點想來連自己都覺得好
笑。這就叫自坐多情?還是愚蠢至極?
蕭亦丞斂下眉,輕啜有些冷掉的茶。「你也不用著急,公私二字我還分得清,不會為難你
的,用平常心看待就好。」怎麼反過來變成自己安慰他了呢,男人心中輕笑。
「我知道。」沒看向蕭亦丞的臉,夏侯令也望著杯底。那樣子的傷害難道不夠讓他死心麼
?宛香的羞辱還不夠麼?為什麼這人這麼死心眼,就是執迷不悟,難道他不覺得喜歡上自
己很痛苦麼?
內心不停湧上的質問讓夏侯令難以理解,生長在皇宮,他知道的只有利益,他要的只有權
勢,他只對這兩者堅持,但卻從沒對一個人有這麼深的執念,所以他不能理解,為何蕭亦
丞會對自己如此固執,他無法體會那種心情。
倆人間忽然陷入奇妙的沉默,逕自品茗,直到蕭亦丞打破僵局。「你的妻子還好麼?」這
突來的問話讓夏侯令一愣,很是不解他為何這麼問。
「不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凌湘,她說她會離開皇宮的,不知現在下落如何,看來他要交代
孔煒注意些,畢竟和他有關係的人都有危險。「代我向她道謝。」輕聲說著,那音量比風
吹過葉子還細微,幾乎聽不見。
但仍讓夏侯令捕捉到了。「為什麼?」
「讓我體認到了一些事實,她是個好女人,懂得把握住自己要的。」
「你不氣她?」那樣的羞辱,蕭亦丞是個高傲之人,決容不下自己淪落到那樣境地。
深深看了眼夏侯令,蕭亦丞唇畔勾了起來。「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她真是你所愛麼?
仔細來講,她很無辜,扯入了你和我的戰爭,而且,想想她的出身,好不容易攀到了你,
又怎會讓我這樣的一個男人和她爭?」雖然這不用想也知道是她贏,身為男人的自己,要
拿什麼去和個女人比。
正當夏侯令要開口說話時,女子聲音柔柔傳了過來,是妹妹花華。「丞哥哥,你們在忙麼
?」走至蕭亦丞身旁,她手中捧著一錦袋。
「不,有事麼?」蕭亦丞回答。
「我聽煒哥哥說你和這位公子很快就要離開,所以有些事想盡快和你說清楚,這幾日來我
和語姊姊遭到追殺,兇手所用的全是這種暗器,我不諳這些,所以拿來讓你瞧瞧。」說完
,纖纖素手攤開紅色錦袋,倒出羽毛般的暗器。
拿起這白色暗標,蕭亦丞皺起了眉。手上重量輕如鴻毛,是飛星門的獨門暗器。「怎麼連
這門派也捲進來了。」
「是啊,丞哥哥,我對這些真的不了解,你快去找語姊姊問個明白,你們要上路了,只怕
沒時間多談。」言下之意就是敵方不知何時會有動作,蕭亦丞時間不多。
「我明白。」蕭亦丞起身,走往客房,現在亭內只剩下夏侯令和花華。
美眸打量著夏侯令,溫柔唇畔彷彿永遠伴著徐風,但現在這柔美微笑卻帶了點惡意。「你
就是讓丞哥哥大傷腦筋的夏侯令?」語氣大是不同,看得出來花華對眼前男人不甚欣賞。
「正是在下,敢問姑娘芳名。」
「花華,是我放消息說丞哥哥和你有染的,夏侯令,我警告你,不准欺負我丞哥哥,不然
你就等著聲敗名劣,我花家一定不會放你干休。」光流言一樣就夠讓他於天地間無處可立
。
訝異眼前溫柔女子的話語,夏侯令心中感到無奈。「我明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還是別辯解。
「那就好。」淺淺一笑,清秀面旁又吹起了微風,帶起髮絲飄揚,好似仙女下凡。「既是
如此,丞哥哥就麻煩你了,他看似精明,其實很多地方糊塗,你要好生注意。」
「嗯。」
就在兩人達成協定時,蕭亦丞歸來,一入亭就感覺到氣氛有異樣,還來不及發問,就見花
華欠身離開,留下神色淡漠的夏侯令。
「怎麼了麼?」蕭亦丞問。
「沒,我們準備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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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竊取彼此的體溫
充當內心殘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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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2.202.176
→ saraclaire:P.62 自"作"多情 09/15 08:32
推 saraclaire:這兩個人居然要攜手合作了啊...還真有點擔心捏~ 09/15 08:35
→ saraclaire:對了~又有些字變成問號囉~ 09/15 09:09
→ tzueike:是因為我沒改到吧...好奇怪我網誌上都好好的...來這都問號 09/15 1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