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zueike (雅禔司)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絕代 第七章
時間Mon Sep 8 00:02:59 2008
第七章
一陣陣刺痛,蹙起眉頭,蕭亦丞勉強自己睜開眼,抬眸一看,是自己寢房,他被毒暈了…
…想起身,他卻發現自己的手有些異樣,一條鐵鍊拴住了他的手,將他緊緊固定在床邊。
轉動眼眸,赫見夏侯令竟坐在不遠處的茶几喝茶,他面上沒有一絲得逞的愉悅,淡然無波
,彷彿抓到自己並不是什麼大事情。
發現床上之人甦醒,夏侯令拿著茶杯走上前。「你醒了。」當然茶不是拿給他的,是他自
己要喝。「你是故意的吧,為什麼。」所指的當然就是他輕易中毒之事。
蕭亦丞一笑。「禮尚往來,我害你一次,自然讓你害一次。」掛著無害笑容,他讓人捉摸
不透,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行為背後所代表的。
「所以你自願當我的籌碼?只要我將你交出去,編好一套說辭,買通一些人,再想辦法保
住洛軍,你的局就算破了,是麼?」
「嗯,可以這麼說。」笑笑回答,蕭亦丞面上依然不見懼色。
「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亦丞……或許我該稱你軍師,你在戰場上的果決和行事風格,
我不信你會這麼簡單落到我手中,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軍師一詞,兩人距離竟拉得遙遠
,之前所共同經歷的患難都像是夢,毫不真切。
「隨你怎麼想。」
夏侯令臨高看著男人,他已經自床上坐起身,靠在床沿。「你在鳩天寺就可以讓那些人殺
我,我也絕對逃不了,為什麼要放過我?」心中滿是疑問,他將自己逼到了末路,卻遲遲
不肯給最後一刀,這他怎麼想都想不透。
蕭亦丞但笑不語。
「是洛神對吧……你還記著最後答應她的事,你答應她決不傷我。」這是他唯一想得出的
答案,就見蕭亦丞還是笑了笑,什麼也不說。
看著這樣的他,夏侯令也沒有辦法,他走回桌邊放下杯子,輕聲說著。「你依然是她的義
子,不會因身分而有所改變。」說完他推門離開,將空間留給裡邊男人。
望著離去的背影,蕭亦丞嘴角露出苦笑。還真被他說的準準的,他的確是因為洛神緣故才
故意中計,但那只是一小部分,難道他沒察覺麼……他是走跳江湖之人,也是經歷大風大
浪之人,他知道報恩報到什麼程度就夠了,犯不著把自己的命都賠上,他只需要在鳩天寺
放他一馬就行了,以夏侯令的才智想掙脫這樣的險境並不困難,但自己卻留了下來。
這又是為了什麼……一陣輕笑,他還真要感謝他看不出來,否則,情何以堪,他又怎麼會
放過這麼個致命弱點呢。
深深吸了口氣,蕭亦丞彎下身,在床底下抓出又在睡懶覺的小花貓。私人感情歸私人感情
,公事還是要辦,他不能拖累到別人,更不能緩了大計。「小花兒,替我叼紙筆過來。」
那小花貓竟似聽得懂人話,骨溜的跑上了桌案咬了支筆和張紙來。
自她口中取下物品,蕭亦丞咬破指頭讓血滴在筆上,在紙上將所有事情寫了下來,不多久
,他將筆扔入床鋪下,將紙張塞入小花兒腳上的小竹桶「去找花家姊妹和秦姨,讓她們依
我吩咐的行事。」說完將貓兒放開,讓她從窗戶溜出去。
唉……說到底,他還是放不下他,明明知道自己被騙了,知道他並不像自己記憶中的好,
但已經動了的心怎麼樣也停不了,他不得不承認,夏侯令吸引了他的目光,不得不承認,
他一點也不希望他出事。
但站在敵對立場,他勢必作出抉擇,這兩天他安排好一切,卻也不停猶豫掙紮,他一直想
著自己到底該做到什麼樣地步才算對,洛神的要求他算是達成了,他沒殺他,也沒讓人傷
害他,再來的部分,就是自己的了。
悠悠一嘆,怎麼他會栽在這兒呢。
過了幾天,夏侯令一直沒出現,想必是在處理外面緊張的狀況,蕭亦丞倒落個輕鬆,也讓
自己思緒沉澱,想清楚自己究竟該怎麼做,該怎麼處理這不正常的感情。
就在此時,夏侯令推門進入,他的到來沒讓人多開心。「處理完了?」外面的事情好了,
那就是換這邊了吧。
「可以這麼說。」低聲回答,夏侯令替自己倒了杯茶。
我會讓你那麼好過麼……蕭亦丞心中冷笑,但面上不動聲色。「怎麼有時間過來喝茶。」
「我一直在想你的事情。」夏侯令的話讓床上男人一驚,一絲絲的不安慢慢自心中滲露出
來,他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什麼事。」他還沒想到如果他發現,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啊!
緩緩走上前,夏侯令居高望著他,唇邊勾起一絲冷笑,輕挑的勾起男人下顎,樂見他不滿
模樣。「你和我都是在外面走闖過的人,很清楚報恩報到什麼樣的階段就好,對吧……」
他的話讓蕭亦丞懷疑他是不是有讀心術,否則怎麼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你的所作所為已
經仁義盡至,身為敵人,你不殺我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但你還是乖乖裝傻落到我手上,這
是為了什麼……」
很想回答不知道,但明白現在最好保持沈默,蕭亦丞對夏侯令淺淺一笑,看來自信毫無畏
懼,實際上他心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不想有把柄落在他手上,那代表往
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現在民風開放,男人對男人間並沒有太大的禁錮,是不是?」每句話都是問句,但背後
的意思每個都是肯定,根本不需要回答。
見蕭亦丞依然漠不在乎,他一笑,強迫抬起他的臉,唇隨之印上,就見蕭亦丞錯愕的瞪大
眼,開始掙紮,但一切都是徒然,一手被綁,另一手也被捉著,因為姿勢關係他也沒辦法
用腳踢人,只能如待宰羔羊般任人宰割。
一吻既罷,夏侯令樂見男人漲紅的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軍師。」他的話讓蕭亦
丞清楚的明白,他在玩他……這叫什麼,戲弄?還是挑釁?
憤怒的瞇起眼,蕭亦丞瞪著他,沒有怒罵。
「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強,是我畢生中遇過最強的敵手,但在感情上,你還差得遠,好好的
躲,別真的落在我手上了。」一笑,他轉身要走,卻聽見蕭亦丞冷冷傳來的聲音。
「你才要小心,別落在我手裡……下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這是誓言,他絕對不會
放他乾休……不把他玩到死他名字任人倒著唸!
「哈,我很期待。」說完不顧蕭亦丞的反應,夏侯令瀟灑離開,留下怒火燒盡九重天的男
人。
又過了幾天,半夜,夜深人靜,蕭亦丞沉睡著,忽然一陣濃煙嗆醒了他。
「咳、咳咳……」猛然驚醒,他發現濃煙自窗戶不停飄入,他寢房位於二樓,是樓下失火
了?!想起身觀看,卻想起自己被鎖在床上不得動彈,嘴角勾起諷笑,他搖搖頭。
怎麼,原來這就是他的死法啊……真特別,不是死於戰場,也不是死於敵人暗殺計謀,只
是把命丟在這小小的失火,說來怎不令人發笑?
不過令王府的下人一向謹慎,這種錯誤是不可能會犯的,應該是有心人所為吧,或許是夏
侯令要給自己一個痛快,放把火燒了乾淨,屍體連埋都不用埋了,直接成了骨灰回歸塵土
。
煙越來越濃密,他幾乎無法睜開眼,伏在床上壓低身體,但燒燙的煙依然灌入他喉嚨,難
過得不停咳嗽。「咳,咳……」意識越來越遠,忽然,房門被踹開,有人闖了進來。
這時候他實在不期待會有誰進來救人,勉強睜開眼睛一看,是夏侯令,他看了自己一眼,
動手解開鐵鍊上的鎖。「還站得起來麼?」他問。
「應、應該,咳、咳咳……」回答著,扶著牆站起來,蕭亦丞在夏侯令攙扶下退出自己房
間,與其說是被攙扶,不如說他是被夏侯令架著拖出去。
這夏侯令功夫的確了得,身上帶了個包袱般的自己還能施展輕功跳出令王府,那兒已經是
一片火海,所幸所有人都逃了出來,沒有人傷亡,許多人圍在一旁看,有落淚的下人,也
有圍觀的民眾,總之很熱鬧就是了。
被帶到河邊,依然能看見遠方沖天的火焰,夏侯令拿出巾子沾水擦拭著蕭亦丞的臉。「好
過些沒?」還好待在裡面的時間沒有很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嗯。」深深吸口氣,覺得喉嚨舒服些了。「水。」說著,很快就有人將水餵到他嘴邊,
清涼感讓他神志清醒不少。「我以為我會死在裡面呢。」他自嘲的笑說。
「是夏侯郁動的手腳。」男人低聲說著,眼中似乎閃爍著怒光。
「他不是被收押天牢了?」他聽到的消息是這樣沒錯。
「不知道用什麼手段逃出來,現在沒人找得到他,夏侯宇曆擔心他會逃到西蠻夷去,已經
下令封城,誰也不准出去,更不准有人進來。」他一出來就針對自己,由此可知他心中恨
意有多深,看來他要先對付這枚小刺,省得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刺中要害。
看著天空,男人開口。「原來如此,我現在出來了,你認為你還抓得到我麼?」蕭亦丞笑
問。
「你就在我身旁,唾手可及。」夏侯令的話倒是讓男人輕輕笑了出來。
「是啊,就在你身旁,逃不掉了是不是。」閉上眼,蕭亦丞深思自己該怎麼脫困,要在現
在跑是不太可能,他必須想個方法讓夏侯令不能再軟禁他,否則就要壞了大事。
「那倒未必,我只能說你的人派很廣,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下達命令,但有人在幫你對
付我。」一頓,接收到蕭亦丞似笑非笑又有些好奇的眼神,夏侯令知道他並不知道這段時
間發生的事情。「我大肆宣揚了你的……性向,滿城的人都知道你喜歡男人,這消息恐怕
也傳回你蒙天韃軍那兒去了。」直視男人褐色眼睛,卻發現眼中沒有絲毫波動,他並不在
意。
「我消息一放出去,沒過多久……馬上有另一個風聲出來,他們說痕星的確性好男色,而
新歡就是我,夏侯令。」說完就聽見蕭亦丞難抑的笑聲。
「哈哈哈……真不錯呢,這就能、就能解釋你為什麼、會軟禁我,而我、我又會幫你……
哈哈……妙哉妙哉。」笑彎了腰。這麼鬼靈精的消息,應該是花家姊妹做的。
「不只如此,我散發很多傷害你名聲的謠言,卻也一個個被攻破,你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而且看得出來在永青城內擁有強大的人脈,有些過分的消息一傳出去馬上被壓下來。」眼
前男人的領地應該是在遙遠的北方,但沒想到在永青城內,他竟也有這麼深厚的關係,似
乎他的眼線無所不在,他到哪邊都有幫手似的,真的很危險。
深深吸了口氣平息胸口笑意,蕭亦丞看著天上閃爍的星辰。「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一開
始就跑去當人家的軍師,我是在武林道上走跳當個買賣消息的商人,走久了人自然就熟了
,多做些面子給人家別人自然就願意幫忙,多結交幾個了不得的人物,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
「我倒寧願你當一輩子的商人,別來當我的敵人。」夏侯令接著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下次你再見到我,不會再留情,我的為人你應該很清楚,要說毒辣也好,說卑鄙也好,反
正我一定會傷得你體無完膚。」這是宣言和警告。
明白夏侯令會救自己,會放自己一馬是因為洛神,他說過,自己依然是洛神的義子,就情
來說他是該放自己一次,就理,鳩天寺沒殺他的恩情,他也該償還。
說來,這個人也不是真的太過分。
「你只要別猛往我痛處踩我就會很感謝你了。」蕭亦丞苦笑說著。
但他也清楚,下一次他會毫不猶豫的攻擊自己的瘡疤,在相處的這幾個月來他沒露出什麼
破綻,但自己可有一堆把柄在他手上,這下他該怎麼平反呢。
那下一次,應該就是他睡醒睜開眼時吧。蕭亦丞心想。
就在此時,一嬌滴滴卻熟悉異常的聲音在耳邊輕響。「唷小丞,你真把身體給九王爺啦,
你有沒有要他給你負責,不然會吃虧唷。」這口氣,這開口閉口都是利益的話語,除了花
香閣的秦娘子還會有誰,蕭亦丞倒是很感謝她現在的出現代表他暫時不用煩惱太多。
「秦娘子。」瞇起眼,夏侯令看著不驚動他而能走到身旁的女子。「原來妳也有份。」京
城最大的花樓都是蕭亦丞的線,難怪他消息之靈通和散發消息之快,能把自己放出去的話
全部打掉。
「九王爺你話怎麼說得這麼生疏呢,我們家小丞為了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推掉多少門婚
事,錢少賺了好幾十萬兩,連秦娘子我也連帶受到了影響,姑娘不開心我進帳就少,唉…
…說來你也是個負心漢子,小丞為了你不知道求了我多少次,要我別收你這客人快把你打
發回府,你卻這樣對他,男人和男人間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罪過,你又何必這樣傷害他呢,
瞧瞧,人都瘦了,臉都白了,唷,秦姨我可心疼了。」說著蹲下身摸了把蕭亦丞,滿臉不
捨。
重重嘆了口氣,別說夏侯令了,秦娘子的話連他都快聽不下去,要不是知道她是為了帶開
男人的注意力,他真要出口制止。秦娘子摸那一把時手中帶藥,一摸就進到了鼻腔,他人
舒爽不少,精神體能也好了很多,那應該就是她的獨門秘方,用來提神舒骨的藥。
冷冷瞪著眼前女子,夏侯令不悅她所說的話,更不解她這麼做的用意,忽然,一把銀晃晃
的長槍在月光下閃爍鋒芒,就見秦娘子充滿殺機的望著他。
「我秦娘子生平最恨負心漢,管你有錢沒錢是不是皇帝老子,通通給我納命來!」說完不
留情面,招數全帶狠辣,以眼神示意蕭亦丞趁機快走。
點點頭,蕭亦丞跳了起來,對夏侯令虛發幾招後與秦娘子閃身離開,兩人分逃二路,讓夏
侯令一時不知該先追何者。
握緊了手,他真沒想到會有此變數,或許他真是洪福齊天,什麼樣的災難都難不倒他。
***
大紅燈籠高掛,張燈結綵,新令王府一片喜氣,過幾日九王爺便要娶妻,現在身分曖昧立
場不明,卻做出這麼大的動作,而夏侯令要娶的人更是讓人訝異驚奇,非是達官貴族之女
,也非是富賈巨商之女,竟只是個小小青樓女子。
這比任何事還要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因此造成的轟動更大,已經洋洋沸沸傳了好幾天了,
一點退燒跡象也沒。
坐在花香閣內,蕭亦丞喝著悶酒。他還真的毫不客氣不知收斂的往他痛處踩,在那日讓秦
娘子救走後,夏侯令有事沒事就會到花香閣來找姑娘,故意在他面前親密,更甚者會在他
面前燕好,那些時候全因秦娘子面子忍了下來,也因自己心中一股不服輸的驕傲,只是沒
想到他竟越來越過分,現在娶妻了,還娶了個煙花女,如果說是什麼有利益關係的女人他
還能夠安慰自己。
再喝入杯冷酒,蕭亦丞望著窗外月色,太明亮了,好刺眼……
是啊,一個男人,就算是再低賤卑微的女人也是比不上的。明明知道他是故意刺激自己,
要自己難堪,要破之前花家姊妹放出去的那痕星與九王爺有染的消息,但心中總是沒來由
的悶痛,煩。
桌上已經倒了許多酒壺,但蕭亦丞沒有停止的打算,一杯杯黃湯落肚,那股後勁撞得他暈
眩不已,咽喉與腹部的灼燙感絲毫沒趕走他的壞心情。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只有酒能了解他的心情,能安撫自己的情緒,在這種敏感時候他什麼動作也不能有,只能
趁著月色多喝幾杯,盼望無夢一夜。
門咿呀被打了開來,秦娘子踏著徐緩腳步進入,一見桌上狼籍,她秀麗柳眉輕鎖。「走了
一個換一個,夏侯令好不容易爬起來了,卻換你摔下來。」走到男人身旁,她坐了下來,
小女婢放了副乾淨碗筷上來。
「呵,風水輪流轉,人沒永遠的失意,也沒永遠的風光,秦姨,妳說是不是?」替秦娘子
斟了杯酒,蕭亦丞輕笑著。
「是這樣沒錯,但要看你失意還挺難的。」淺嚐一口,秦娘子不得不讚自個兒賣的酒好,
既香又淳,莫怪他們這些失意人愛了。
「是說夏侯令真沒眼光,居然去娶那採紅院的女人,咱們花香閣姑娘美,氣質佳,隨便一
個都比戴宛香好,說來妳秦姨可氣著呢,夏侯令娶那騷狐狸的事傳滿京城,現下居然有人
說採紅院比我花香閣好,那採紅院的老鴇可狂了,以前看見我還禮讓三分秦嬤嬤的叫,現
在居然就叫我秦娘子,可真真氣煞我了。」
她的話讓蕭亦丞苦笑。「忍忍吧,路遙知馬力,很快大家就會知道妳花香閣好,別受氣了
,來,再陪我喝。」他又替秦娘子添了杯。
「唉,小丞啊,你要這樣忍氣吞聲到什麼時候,你總要反擊總要給他點苦頭嚐嚐,快振作
吧,你秦姨有很多賺錢門路要靠你的,你這陣輸了,我不知道要賠多少。」這話倒是真的
,秦娘子有許多買賣需要靠蕭亦丞,一但他支持不住了,她秦娘子一半的事業都會垮掉,
就拿現在花香閣來講,只要這孩子不振作不替她爭口氣,那近日進帳不知道要少掉多少。
「但一想到他要娶親,我就無力。」他何嘗不想振作呢,只是……唉,煩啊!
「秦姨看你感情投的不深,怎麼會這樣呢。」走遍大江南北什麼事沒看過,男人和男人的
確於世不容,但也沒到罪該萬死的地步,像她之前偷盜過的一個小國家,那兒的丞相還和
皇帝有一腿呢。
「執著吧,妳知道我對感情的事情很固執,一但抓住了就不會放,不然這麼些天來發生的
事早讓我死心了。」他對自己心中的情總是無法控制,對親情對友情,更甚者這段悖德喪
倫的愛情。
「只能說,你在錯的時機愛錯了人,來,別想多,讓秦姨替你罵罵那沒良心的九王爺,罵
罵戴宛香那騷狐狸,噯你就不知道那狐狸有多麼糟糕,夏侯令真是眼睛糊到了屎,那女人
善忌妒,而且愛財如命,現下讓她攀到這麼個大金主她是決計不會放掉的,更何況夏侯令
很有機會當皇帝,那麼她就成了皇后,哼,她當她是誰,也不秤秤自己幾兩重……說來我
就氣,明明沒啥姿色,就會勾引男人搔首弄姿,沒想到夏侯令會喜歡這種貨色,眼光真不
是普通差。」
嬌聲不停罵著,酒也不停喝著,秦娘子越想越生氣。
看著她,蕭亦丞心情倒是舒服不少。「可不是麼,他要是眼光好,我就不會這麼難過,啊
還有秦姨,妳別當我不知道,妳氣夏侯令不娶花香閣姑娘的原因只是因為讓妳少賺一筆吧
。」
「哎唷,小丞真懂我。」她的話讓男人大大翻了個白眼,很是受不了。
月色皎潔,清風淺淺催人好眠,只是這夜他又反側難以入睡,即使喝了再多,罵了再多,
心頭的悶依然無法消除,滿是那句,在錯的時機,愛上了錯的人。
又過了幾天,現在街上到處都能聽見九王爺的喜事,今日就是大婚日期,夏侯令大手筆,
宴請全永青城之人,而且他特地要人送信給蕭亦丞,邀他務必參加,想當然爾,那喜帖是
被撕得粉碎。
怒,從來沒這麼憤怒過,瞪著滿街的紅燈籠和喜宴,蕭亦丞目光冷冰中又夾帶不容小覷的
怒焰,咬緊牙,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自己不要因此而亂了心情,但胸口的火焰和苦澀
卻怎麼樣也停不下來,燒得他幾欲吐血。
這根本就是針對他的,送喜帖來刺激他,把婚事宣傳得眾人皆知,又在大婚之日宴請所有
人,這分明就是怕他蕭亦丞不知道他今日完婚,怕他不去鬧!
好、太好了,他要他去鬧是吧,怕他不成!
拉開門,秦娘子正盈盈笑意的望著他。「你要去哪呀,可別和秦姨說你要去鬧婚禮,我不
會讓你過去的啦。」怎麼樣都要穩下這孩子的情緒,真讓他鬧下去,事情可不是好玩的。
「妳讓開!」
「不行,亦丞,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但你莽撞到了現場又如何,現在外邊那麼
多人,你給他當場難堪不也是給自己難堪,小丞,別忘了你的身分,君子報仇三年未晚,
你如果真的氣他娶親,明日秦姨替你毒殺那騷狐子,我肯定讓她死無全屍連人替她下葬都
不敢,你先穩下心情,別躁動。」
靜靜聽著秦娘子的話,雖然氣到快抓狂,但蕭亦丞也明白自己不該妄動,被動的被推入房
中,秦娘子拉著他到桌旁,讓人送來酒菜,她苦笑著。
「今晚再醉一次吧,忘掉一切忘掉那個瞎了眼的渾球,來,秦姨陪你。」
抓起酒壺猛灌,蕭亦丞連話都不想講,只想讓自己醉,醉爛了醉死了都好,反正就是要醉
得徹底,讓他連思考都不能。
連喝兩壺,他想起什麼似的瞇起眼。「秦姨,讓人拿紙筆來。」
「你要做什麼?」看著蕭亦丞的眼神,秦娘子知道他找到了發洩的出口。拍拍手要下人送
來紙筆,就見男人執筆緩書,字字工整,看來氣度非凡,決不像個怒火攻心之人的字。
靜靜在一旁看著,秦娘子噗哧笑了出來。「小丞這招不錯,包准氣得他今天連洞房都沒意
願。」
一笑,蕭亦丞要人將信送到夏侯令那兒去。
「好啦,看你心情好多了不會衝動了,秦姨也還有事要辦,先不陪你了。」拍拍男人肩膀
,她輕柔說著。「看開點,明天晚上我就讓你瞧見戴宛香的屍體,你說可好?」
聞言,蕭亦丞搖搖頭。「何必,她只是個棋子,氣完我這陣後她很快就會被夏侯令扔開,
別為難她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心軟,不願連累無辜。
「好好好,都聽你的,你快喝一喝快去睡,明天醒來什麼事都沒了。」說完秦娘子推門離
去,留下滿屋子的寂寥,門外震天的吵雜,門內,卻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蕭亦丞苦笑
,提壺就口,不願停。
在八分醉時,一雙手忽然按下他手中的酒壺。「別喝了。」低沉男音在耳後幽幽傳出,讓
蕭亦丞一笑。
「沒想到連你都來了,消息傳得真快。」苦澀的勾起笑痕,放下手中酒器,他搖頭嘆息。
「……」在男人身旁坐在,一襲玄黑色的長袍,與蕭亦丞幾分相似的臉,卻多了幾分冷淡
。「那是真的麼?」問的是亦丞性好男色,愛上夏侯令之事。
「嗯。」誠實回答。
聞言,男人嘆了口氣。「傻孩子。」摸了摸蕭亦丞的頭,似是憐惜又似感嘆。「怎麼發生
的?」
「別說的好像我被他怎麼了好麼,我只是不小心對他動心而已……」還怎麼發生的,在夜
黑風高的夜晚,幾許悶雷,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我是問你怎麼會對他動情,少和我打迷糊仗。」在男人頭上重重一拍,就見他吃痛的趴
在桌上。
伏在案上,悶悶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好累。」蕭亦丞低聲說道。「我好累了,不想再
爭,不想再接觸這一切,好累好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的確勝了夏侯令,但也被他
搞得心神不定,真要論輸贏,或許是他輸了。
輸了心,輸了傲氣。
「累就走吧,既然不想,就退隱,不想捲入這一切,就收手……我們,回家,好麼?」男
人低聲勸著,心疼的順著亦丞長髮。
「家……哪還有家,都因為我沒了。」苦笑說著,緩緩自桌面爬起,蕭亦丞看向身旁之人
。「煒,你會恨我麼,你的家你的一切都因我而毀滅,你恨我麼?」問完話後他被一把摟
入懷中,頭頂傳來低低嘆息。
「傻子,我怎麼可能會恨你……別再和我說這種傻話了,你、你只要好好的過生活,我就
很開心了。」一個心照不宣的事實,雖然沒有人說過,雖然沒有真正確定過,但他和亦丞
是親生兄弟,這是不需要證明的事實,從第一次見面,從每次對話每次玩鬧,都很清楚。
在炩族中,每個人都是兄弟姊妹,但從小他和亦丞感情特別好,年紀較長的自己會特別疼
愛這小傢伙,小亦丞也特別黏他,而且就娘親和九叔看他倆的欣慰目光,他也大致猜的出
來,更何況是聰穎的亦丞,他自然也明白。
「你是我的弟弟,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恨你,一如你,我也只剩下你這個親人這個
族人,別再和我說什麼恨不恨,你只要活得自在活得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心願,懂麼。」
真要說,是這傻小子吃的苦比較多啊……
窩在孔煒懷中,蕭亦丞點點頭,心中好過許多,也溫熱許多,他起身推開男人懷抱。「唉
……明明是兄友弟恭的告白,怎麼從你嘴裡講出來就有說不出的奇怪。」他皺眉搖頭嘆息
,然後換來孔煒一顆暴栗。
「搞清楚,我是在安慰你!」
「是是是,真是太感謝你了,哥哥。」不否認孔煒的存在於自己重要非凡,他是他唯一的
血族,也是唯一血親,更是唯一能支持他的支柱,有他在,自己的確放鬆不少。
至於夏侯令那邊……再說吧,等醉醒了再說。
婚宴大設,熱鬧非凡,夏侯令坐在主位上應付所有敬酒之人,忽然,有人送了封信來,信
封沒有署名,他優雅拆開信件,靜靜看著。
『九王爺
今日是您完婚的大期,未能親自參加實乃在下不是,尚祈海涵……』是蕭亦丞捎來的信,
信有兩張,第一張洋洋灑灑的都是客套,說自己如何了不起娶了採花院第一花魁,但這些
恭維全有絃外之音,不是暗著說自己沒眼光就是說自己不知身分,如何如何,倒也沒什麼
,不過是拿來氣氣他而已,於自己而言不痛不癢。
『為了表達在下歉意,特以此信相贈……』夏侯令挑挑眉,抽出第二張信來,不若第一張
的鎮定與無關緊要,看完信後他瞪大眼,立即將信撕毀,憤怒之情溢於言表。『我絕對不
會讓你當皇帝,拿我痕星的命來賭,你這輩子永遠別想當上王,只要我蕭亦丞在的一天,
你就別想。』
咬緊牙,夏侯令立即下令,抄了花香閣。
***
秦娘子真的很有先見之明,在蕭亦丞寫好信要人送出去時,她已經下令要所有姑娘包袱收
好,避難去了,至於夏侯令抄花香閣時,那兒只剩下空樓一個,連蕭亦丞孔煒也已離去。
而且夏侯郁被捕,城門大開,這一群人老早走得不見人影,本來他人在城內他還有個目標
,現下人走了,無異是縱虎歸山,夏侯令不停斥責自己的大意疏失,竟讓這人離開。
新婚隔日,戴宛香早早起來奉茶,善盡妻子的責任,只是說來也怪,前幾日都是萬里無雲
的天氣,怎麼今日竟烏雲密佈,下起傾盆大雨來,而且短時間是不會停的。
坐在書房中,夏侯令思考著該怎麼擊敗夏侯宇曆,該怎麼利用自己的勝處制服韃軍,昨夜
一鬧,蕭亦丞勢必恨自己入骨吧,就像自己講的,再見面立場即將不同,兩人就是敵人。
想了一整天,到了下午,雨依然沒有停,但外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激烈的吵鬧聲讓他皺
起眉頭,推看窗子一看,竟然是蕭亦丞!
他還來做什麼?!
震驚之感充塞內心,夏侯令不解,但他並沒有出面,只是站在書房看著外面一女一男的局
面。
那女的是他的妻子戴宛香,她冷冷瞪著眼前男人。「我已經告訴過你,夫君不會見你,你
還是快走,少留在這兒丟人現眼,不過是個骯髒的男人還敢高攀我夫君,你也不想想自己
是什麼份量……唷唷,我看啊,你說不定之前就有很多個男人,我雖然出身低賤,可好歹
男女還是天經地義,那像你啊……哼,說不定蒙天那個羅塔王就是因為上過你才讓你坐上
軍師位子,你都有那麼一個大靠山了,還來找我夫君做什麼?」
毫不留情的痛批,戴宛香冷眸望著眼前一身濕的男人,又哼笑。「真是不知羞恥,你是不
是太飢渴了,連有婦之夫都要?我告訴你,你如果真的不能忍受沒男人的夜晚啊,去賣呀
……你雖然沒說很美,不過姿色還算有,找個有錢的來養你,每晚看你愛怎麼被搞就怎麼
被搞,多好……所以你快走吧,我夫君決對決對看不上你的。」
好個口舌毒辣的女人,夏侯令心想,那番話連他聽了都覺難受,更何況是對著蕭亦丞罵?
他應該很生氣吧。
靜靜聽著女人叫囂,不否認心裡有一塊名為自尊的肉剝落,但蕭亦丞面無表情,為自己維
持最後一絲尊嚴。「我是來找夏侯令不是找妳,他人呢?」他真該讓秦姨毒啞這個說話沒
分寸的女人。
「我說你犯賤就犯賤,被罵這麼慘還不為所動!哼,你不會真的像我講的那樣吧……噁心
死了,快滾,我說過我丈夫不會見你!」
「我再問一次,夏侯令人呢?」問完,一清脆聲落在他耳旁,頰邊立即有刺燙的火熱,戴
宛香賞了他一巴掌,心中雖怒,但卻依然雲淡風清,不願多找罵挨,蕭亦丞轉身離開,耳
旁依稀能聽見女人猖狂的叫罵聲,宛如潑婦罵街,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錯愕的看著這一切,夏侯令默然,看著蕭亦丞被打,心中並沒有痛快感受,只覺得疑問,
難道說他夏侯令當真值得讓他吞忍至此?真值得他不顧性命不顧尊嚴的犧牲?
他不知道,從不信任人,他不知道是否真有人能做到如此。
黯然離開令王府,蕭亦丞撐著傘,有些茫然的走到賣金紙的小店,買了副祭拜用的物品,
他踏著頹然腳步上山,今日要祭拜洛神,他怕夏侯令因為新婚而忘記,所以拋開身分去找
他,沒想到得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或許真像戴宛香說的,是他犯賤。
拜不拜洛神是他的事,自己又管得著麼……
走過崎嶇山路,因雨水而濕滑的泥濘地讓路變得更難走,緩緩攀爬著,他終於走到葬洛神
的地方,一座簡樸的塋墓就在前方,他臉上掛著苦笑,前去祭拜,果如自己想的,夏侯令
沒來,是真的忘記了。
也或許他心中根本沒把洛神當一回事。
將祭品放好,燒了香收了傘,蕭亦丞躲進屋簷下,坐在地上,他嘆了口氣。「洛姑娘,我
來拜妳了。」
這兒的環境清靜,風景秀麗,很適合洛神的個性,前可眺江,後能倚山,沒什麼不好的。
「還真讓妳說準了,夏侯令這人真是一點把柄都不能留給他,瞧瞧我現在,說有多落拓就
有多落拓,妳知道他娶親了麼,他是娶給我看的,我……呵,說來妳可別嚇到,我似乎對
他動了心,妳一定覺得很奇怪,男人和男人,而且還是敵對立場,說來也算是老天捉弄吧
,明明很清楚他是我的敵人,很清楚同性間不可能會有結果,我依然傻傻的跳了下去,弄
得現在灰頭土臉,還讓人家嫌呢。」臉上露出自嘲,語氣中滿是蒼涼。
笑說,但面上除了苦澀外找不到其餘情感。「我做錯了很多事,來永青城是第一錯,前去
投靠夏侯令是第二錯,然後……就是不小心害死了妳,我很抱歉,真的……最大的錯就是
動了真感情,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不想傷他,卻也不願讓他當皇帝,他沒有
皇帝的氣量,如果輔佐他往後死的就是我……」
「洛姑娘,妳會恨我麼……我害死了許多人,一些我深愛卻因我而死之人,有我的爹娘我
的族人,現下又多了妳一人,我曾經問過很多人,我問他們死者是否有恨,他們對我說死
者沒有恨,只有希望活著的人能夠快樂……妳呢,妳也是這麼想的麼。」
茫茫然的將心情訴諸冰冷墓碑,輕輕說著,滑下臉龐的水滴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或
許是雨水吧,他已經忘記哭泣很久了,自從滅族後,他就不知道眼淚是什麼滋味。
他真心獻出,卻落了個悽慘下場,不要了,這樣的感情這樣的痛,他不要了……
將自己縮在墓碑旁,蕭亦丞看著遠方奔雷,心中一片寒涼。戴宛香的話他記著了,男人和
男人間是不可能的,而他也該死心,該斷的乾乾淨淨。
閉上眼,他讓自己沉淪在一片黑暗中,直到深夜才離去。
隔日,天空放晴,夏侯令待在令王府中深思蕭亦丞昨日舉動,忽然,他震驚的站起身,急
急忙忙趕往碟山,那是葬洛神的地方,夏侯令沒有攜帶任何僕人。
爬上了山,陽光正在天空中照耀著大地,地上依然一片濕潤難以行走,夏侯令看著墳墓,
嘴角勾起苦笑。真的是這樣,他昨天來只是要找自己來祭拜洛神……
緩緩走上前,地上還有一把香,他拿起打火石點了香,對洛神行遲來的祭拜。「他一定和
妳說了很多吧,妳會怪我狠心麼?」苦澀的笑著。
想起昨日戴宛香的舉動,心莫名的感到緊悶。他是個好人一個傻子,蠢得把心交出來,受
傷後還不懂得逃不懂得療傷,總一次次讓人有機可趁。
他太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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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g真的很多=3=
大家加減看看就好...不要太計較了><
如果真要說,就當亦丞會願意被毒暈,是因為想多留在阿令身邊久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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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竊取彼此的體溫
充當內心殘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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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3.192.202.176
推 saraclaire:啊...做人果然還是要留點口德啦...~"~ 09/08 17:09
→ saraclaire:還有我想看跟皇帝有一腿的丞相的故事!!!XDDDDDDDDD 09/08 17:10
→ tzueike:那只是隨便插花...哪有真的故事啦=3= 09/08 1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