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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晴朗,秋意還未來襲,山間瀰漫著屬於夏的生機,陽光被葉片剪碎落在了地上。 赫琊山,兩條人影,墨青色身影艱辛攀爬著,扶著樹一步一步緩慢走著,那步伐甚至有些 蹣跚,玄色身影走在墨綠身旁,不時注意著他的情況。 這兩人就是蕭亦丞和夏侯令。 看著身旁男人倔強臉龐,夏侯令輕聲一嘆。已經病到快走不動了,卻仍固執得不要人揹不 要人抱,堅持靠自己的力量上山。 一閃神,就見墨綠身影一個踉蹌,又要與地面接觸,夏侯令眼明手快趕緊扶住。「亦丞, 我扶你。」心臟一陣收縮,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了,只要蕭亦丞一乏力就會摔跤,一路上 來不知跌了多少次,那襲長袍都被磨黑磨破了。 「不……」蒼白的臉蒼白的唇,吐出近似透明的語氣,彷彿要消失一般的輕,好似那只是 山間薄霧,是迷是幻。 一皺眉,讀懂那唇語,夏侯令心生不悅。「容不得你說不。」他知道這是蕭亦丞的傲骨, 但都在這時候了,又何必執著於那些讓他難受的東西。 不容拒絕的將人拉過來,一手扶著肩膀,一手拉起男人的手。 「……」又想說些什麼,無奈說不出話來的口開開合合,就是沒辦法將聲音傳達出去,且 身旁男人就是鐵了心,怎麼也不理睬他的要求。 輕輕一嘆,蕭亦丞也只能由著他。 低溫的身子感受到背後肩上手上傳來的溫度,很舒服很舒服,想就這樣一直靠著……抬頭 想在說些什麼,想想還是作罷,有些話不一定要說,又有些話,不急於一時。 他想告訴他,他喜歡他。 從來沒有開口說過,即使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實,但他未曾開口,總覺得這是一個不圓滿, 無論說了的結局是什麼,是就此被推開,或者另一種,他知道有一天自己是要說的。 不說,他將永遠陷在夏侯令這個泥淖中,窮極一生也脫不出,到死也不甘願。 所以要說,他一定要說,然後給自己一個選擇,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 軟軟的靠在男人身上,他眷戀的嗅著屬於男人的味道,然後要自己好好記著,總有種預感 ,這場病,他可能走不過去了…… 氣力一點一點的流去,在沒人發現的時候,他的指頭甚至會滲出血來,他不知道這是怎麼 回事,卻也明白他的內力開始大亂,指頭的血是內力衝破流出來的,他從沒聽過這樣的怪 病怪毒,所以,或許他人生的盡頭就在這裡了。 感覺到被自己扶著的男人的虛軟,夏侯令又皺起眉來。「累了麼?可要休息一會?」體貼 的問著,看著蕭議丞彷彿沒了人氣的模樣,好難受,比看見那頭白髮還要難受,那是種心 臟被緊緊掐住的不舒服,甚至有些疼了。 「……」蕭亦丞連搖頭的力氣都沒了,見此,夏侯令趕緊將他攙到一旁樹下歇息。 「別這麼愛逞強。」替蕭亦丞撥開貼在臉上的髮絲,拿出繫於腰間的水壺便往男人嘴邊湊 去。「喝些水。」 勉強將冰涼的水吞入喉,蕭亦丞靠在樹上,望著蔚藍的天,覺得,已經夠了,他的人生雖 然有很多遺憾,但他很滿足,這不長的二十五年歲月,他過得精采過得轟轟烈烈,試想, 這世上還找得出像他這樣的人麼,背景橫跨了軍政武商四大道,他的朋友他的敵人他的下 屬,太多太多,這樣就夠了,這樣的歲月很足夠了。 回顧一生,他對不起的人很多,感謝的人也很多。不著痕跡的看向夏侯令,沒精神的眼漾 上抹笑,能死在他身旁也是不錯的。 忽然,冰冷的手覆上一陣火熱,蕭亦丞緩緩抬頭,見到了夏侯令的側臉。 「答應我,不要離開。」這席話深深刺痛著蕭亦丞,趕緊低下頭,怕眼眶的溼熱會被瞧見 。 很想答應他,想告訴他只要他願意,他想永遠永遠待在他身邊,可是這樣的承諾他許不起 ,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他,怎麼能許諾,說他還有明天? 感覺到蕭亦丞的沉默,夏侯令加重手的力道。「有些話,我想聽你說,有些話,我想問你 ,你要好好撐著,不准不負責任的離開。」這些話聽在男人耳中,心中的酸澀更深了。 挪動冰冷的手指,輕輕反握住夏侯令的,蕭亦丞依然沒有回答。有些話不一定要說,又有 些話,不急於一時。 輕輕的笑著,蕭亦丞將頭靠在男人肩上,望著白雲隨風流浪,好羨慕呵,那樣子的逍遙自 在,他也曾經夢想成為一朵白雲,不受人世間所囿,去風去的地方,沒有很多的煩惱,沒 有很多的責任。 緩緩闔上眼,真的是有些累了呢。 就在意識逐漸拉遠時,一股氣灌入他身上,硬是讓他清醒過來,睜開眼,看到了夏侯令又 怒又急的深黑色眸子,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這人打橫抱了起來,想開口拒絕,他卻 沒有那樣的勇氣。 或許真的如凌湘說的,他還不夠瀟灑,還放不開很多東西。 風在耳邊呼嘯,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忽然想到,他還沒交代過他的後事呢,例如說該葬 在哪該用什麼方式埋葬,可以的話,他希望一把火就這樣燒光了,像那無數場的夢,像那 場大屠殺。 怎麼來的,就怎麼樣的去,造了什麼樣的孽,就那樣的贖。 抱著蕭亦丞匆忙的往山上急奔,夏侯令一刻都不敢緩,不是沒察覺這男人的異樣,不是沒 感受到他大亂的內流,但他卻無能為力,他沒辦法說服自己說這男人會離開,沒辦法狠心 戳破蕭亦丞偽裝出來的無恙。 所以就慢慢的和他耗,直到方才幾乎消失的氣息,他才恍然驚醒,這男人會離開,他會就 此消失,所以他要快些,要快些! 攀爬到了山頂,他看見一間茅屋,心中一喜他趕緊上前,懷中的男人安穩的睡著,氣息還 算穩定,只是薄弱些,推開門,看著眼前景色,他快要抱不住男人。 血,發黑的血,濺了整面牆,地上倒了一個老者。 意識到了這是怎麼回事,夏侯令無法自抑的顫抖,死了,那位神醫,就這樣死了……那亦 丞呢!他怎麼辦! 忍著胸口咆哮的衝動,他急急看向懷裡男人,心有種停止跳動的感覺,有種,他的世界崩 毀的感覺。心亂如麻,該怎麼辦,接下來呢,他要怎麼做。第一次,他體會到什麼叫絕望 ,什麼叫窮途末路。 轉身,離開那滿是血腥的房子,他帶著蕭亦丞下山,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他如 此告訴自己。 回到翼舟,沒去找尉遲宇,夏侯令帶著蕭亦丞投宿客棧。 房中,兩三盞燭光跳動,將人的影子拉的又長又細,躺在床上,看著與自己對望的夏侯令 ,手被他緊緊握著,他正用著內力為自己調息,剛剛,他的指頭又流出鮮血,染在這男人 的胸前。 他忘不了他那時的眼神,那樣悲痛,又那樣的懊悔。 調息告一段落,自己的內息平穩下來,輕輕張開唇,想說些什麼,夏侯令很努力的看著自 己的唇形。「我想吹吹風,看看月亮。」 隨即的,他又被抱了起來,其實他可以自已起來的,想表達這樣的意思,卻在看到夏侯令 威嚇的眼神後收回去。 走到了院子,這客棧的後院整個被夏侯令包下來,所以除了他們外誰也沒有,靜悄悄,只 有蟲鳴及風吹樹葉的颯颯聲,很愜意很舒服的一個晚上。 抱著懷裡男人坐在地上,夏侯令替他披上披風,看著他依然悠閒的眼,卻覺得好不公平, 自己如此操心如此擔憂,他卻是無所羈絆的瀟灑。 蕭亦丞扯了扯夏侯令的袖子,感受到他投注在身上的視線,唇邊又勾起了笑,隨手拿起地 上的枯枝,他在地上龍飛鳳舞的掃上幾個字。 兇手 這兩個字是在問他對兇手有沒有頭緒吧,胸口的怒火又升了上來,夏侯令冷聲道。「你還 有心思想兇手?!為什麼不多想想自己!」瞇起眼,很憤怒。 一笑,蕭亦丞又拉了拉他的袖子,失去光彩的眼巴巴的望著他,是要他再多想想。 無力一嘆,夏侯令垮下肩膀,算是服了他。「最初是你我受人狙擊,花家姊妹,我引薦你 認識武林盟主,還結識了上官這號神秘人物,接著是太乙門,秦娘子,我洛軍,然後是你 中毒了。」將所有事件一一數了出來,忽然,心裡一個突,似乎有哪個環節不大對…… 低下頭看向蕭亦丞,就見他唇邊勾起了個詭異的笑,接著又在地上寫了兩字。 巧合 巧合……心裡的模糊越來越清晰,忽然感到一悚,夏侯令凝視懷中男人的眼,一陣陣的冷 意從腳底竄上,只見蕭亦丞點了點頭。 就是你想的那樣,就是那樣…… 猛然起身,夏侯令唇邊勒起輕笑,如果兇手是他,那『他』,一定有解。抱起蕭亦丞,又 接觸到他不滿的視線,夏侯令沒管他,輕身一跳,身影沒入夜色。 抱著蕭亦丞,夏侯令往『他』的宅底而去,奔至朱丹大門前,他放下男人,想上前敲門, 只是在手碰上門前,那大門就被拉開來,出來一老翁。 「請問是夏侯令大爺和蕭亦丞大爺麼?」這話一出更是堅定兩人想法,其實要調查出『夏 蒼』的身分不難,只是不會有人把夏侯令和蕭亦丞連在一起,所以說,那個人早就看出他 的身分。 「是。」扶起蕭亦丞,夏侯令答道。 「那快進來吧,上官老爺等很久了。」 *** 進入屋子內,就見那一直深受他們懷疑的上官正悠哉的喝著茶,對於他兩的到來一點也不 意外。「總算是來了,慢些就來不及了。」笑說。 「救他。」夏侯令低語。 「我只是個山林野夫,哪有辦法救人呢。」上官笑了笑。 瞪了眼他,夏侯令瞇起眼,大有他不救人他就動手的意圖。 見到夏侯令眼中的殺氣,上官聳聳肩。「有請夫人,叫夫人快些,不然她丈夫就要被殺掉 了。」說完又喝了口茶。 沒多久,一女子挺著大肚子走出來,眉目間盡是溫柔,但在接觸到蕭亦丞蒼白的臉色和渙 散的眸子後,那溫柔善睞的眸子頓時瞇了起來。「上官你給我解釋清楚!」這一喊喝讓上 官縮了縮脖子。 一副怕了她的模樣。 「妳別氣啊,人一來我就請妳來,別說我又怠慢妳的病人。」 聞言女子才緩下神色。「真是抱歉,賤外就是這樣,分不出輕重。」這話讓蕭亦丞難以自 抑的笑了出來,就見上官聳聳肩,好似是習慣了娘子這樣說話方式。 女子上前,自桌邊暗櫃中拿出大小不依的針,毫不猶豫的往蕭亦丞身上扎去。「七絕毒, 一絕封氣,二絕封神,三絕封力,四絕封元,五絕封念,六絕封血,七絕封命,公子好運 氣,再晚來些就要沒命了。」針不停扎著,光一條手臂就有三十來支。 女子流暢的下達命令,要下人送上她要的物品,就見整個大廳亂糟糟,夏侯令本想留著看 到最後,卻被上官拉了出去。 坐在庭院的石桌,上官要人送來酒菜。「怎麼察覺尉遲宇是兇手的?」他問。 「一切過於巧合,從一開始的追殺到亦丞中毒求醫,每一件事情都是尉遲宇指點的,我們 走在他安排好的路線上,一步步往他的陷阱跳。」 讚賞輕笑,上官挾了口菜。「對,我一直在旁邊看,看得很清楚。他計殺三門派,那門派 與他交好,任誰都不會把矛頭指向他,且他自始至尾都扮演著好角色,他隱藏真正能力混 淆你兩視聽,為的就是設計你兩,若成功,他可以說兇手果然是針對他而來,然後集結武 林來討伐兇手,屆時各派眾心如一,聽他使喚,這不但可以鞏固他武林盟主的位置,更能 夠達成他真正的目的。」悠悠笑說,上官望著夏侯令,他知道他有很多問題要問。 「尉遲宇究竟是誰,他這麼做有何意義?」 「他是先鳳皇朝的遺孤,一天到晚想著復國,他當上武林盟主就是要結合眾人力量打天下 將聖羅帝拉下王位,所以他首要之事就是除掉輔星蕭亦丞和擁有驚人軍隊的你。」上官回 答。 「你又是誰?」這問題倒是讓上官一愣。 隨後見他輕笑。「我?一個看不慣他行為的野人,我很早就結識他,也洞悉他狼子野心。 」 「又為什麼要拖到我們來找你?既然是要阻止他,又為什麼要看我兩損兵折將落魄至此? 」他們兩可以說是來求他救人…… 「呵呵,好問題。」點點頭,上官狡獪一笑。「因為……我覺得很有趣啊,看著痕星和你 被耍的團團轉,我想知道你們到底看不看得透他的偽裝,看不看得出這一切陰謀。」 「你!」怒。「如果沒發現,亦丞會死!」這男人腦中到底想些什麼。 「我知道,但你們看出來了不是麼,人也有救了。」抿抿唇,上官把玩起手中木箸,一派 自然。「我也是有我的用意,知道他的野心和掌握住證據是兩碼子事,他已經疑心於我, 勢必不會讓我知道太多事情,所以我只能藉助你兩,而現在,我要的證據都到手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蕭亦丞都是這人的利用品。忍下心中怒焰,夏侯令冷冷看著他。「惡 毒。」 「呵呵,噯,無毒不丈夫,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那是權宜之策,你要知道,沒有損失就得 不來成功。」 「你沒資格說這些話,損失的不是你!」這人根本是無賴。 「嘖嘖,何必這麼計較呢……」 話落,他兩開始大眼瞪小眼,不知過了多久,那女人踏著腳步走了出來。「人沒事了。」 對夏侯令一笑,就見他鬆了口氣。「這位公子待友真好,一片真誠呢,想必與裡面的公子 感情很好。」這話一出又見夏侯令複雜的神情。 「芸娘,妳可不知道了,裡面那個和外面這個以前是敵人呢,一見面就喊殺的那種。」 「胡說,我看兩位公子都是性情中人,那像你。」 「妳這麼說又不對了,妳相公何時喊殺過別人?」上官不滿的反駁。 「是不會,但暗地給人幾刀這等齷齪事倒是常幹。」她的話讓上官無力極了,但也矛盾的 找不到話來駁回。 「可以進去看看他麼?」沒理會夫妻倆的鬥嘴,夏侯令開口。 「當然,他現在睡下了,別擾著就好。」芸娘笑說。 往屋內走去,在下人指點後夏侯令順利找到了蕭亦丞歇息的房間,推開門,就見一頭白髮 流洩,一笑,果然還是這頭白髮最美,走到他身旁,輕輕順著那髮絲,看著男人安祥的睡 臉,沒有夢,他氣息已經穩定下來,內流也不再亂衝撞,毒應該是解了。 放下心來,夏侯令坐在他身旁,凝視那因呼吸而輕顫的睫毛,蒼白的臉上黑色的羽睫更顯 得明顯,本該沉靜的睡臉此時因那睫毛的顫動有了些嫵媚。 自己真的是變了,對亦丞的想法變了,就外型,他是個美公子,俊美的那種,但如今看, 卻多了些柔媚;就內在,一開始是心機難測,而後是危險至極,但現在看,卻是單純得讓 人莞爾。 會為了自己的目光而開心,會因自己的微笑而笑,他的眼神他的笑,全繞在自己身旁,那 樣的純然無目的,彷彿待在自己身旁於他就是最大的喜悅。 這樣的想法讓自己變得驕傲,也變得依賴,驕傲這樣好的一個人是愛著自己,依賴這麼一 個依戀自己的人,依賴他投注來的目光,藉此他知道世上還有人能如此對他,還有人是愛 著他的。 難怪秦娘子、花家姊妹甚至是蕭凌湘,除了要他照顧好亦丞外,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能 被他愛著的人,都很幸福吧。 他的心也變了,變得喜歡這個人,即使還是不願意輸給他,卻……無法否認的,喜歡他, 是不是愛他不知道,是不是亦丞要的那種他不知道,只知道,很喜歡他,不想放手。 哪怕是自私的傷害他也要留著,要看亦丞表達出對自己的愛意,要亦丞的眼神亦丞的笑, 要亦丞對戴宛香的不客氣,反正,就是喜歡他就是了。 伸手輕輕滑過睡了的男人臉頰,指尖傳來的柔嫩感化為了戰慄,手指下滑,到了略帶蒼白 的唇,這個地方他碰過,在他被自己擒捉,自己識破他心意時候,這個地方不只自己碰過 ,還有其他的女人,他知道一定不少。 一想到這裡,心有點悶。 手指留連,夏侯令出神的盯著這張臉,直到那睫毛忽然揚開,不慌不忙的收回視線,他望 進那還有些迷茫的眼。 「有哪不舒服麼?」他問。 「沒……」蕭亦丞開口,聲音說不出的喑啞難聽。 聽著男人聲音,才一日,卻覺得很久很久沒聽過他說話了,夏侯令起身替他倒了杯水。 接過茶水,蕭亦丞雖渴卻還保持優雅,緩緩啜飲。「上官有和你說什麼麼?」一醒來的話 題還是不離這些事,既然已經知道兇手是誰,那也該擬定後續計畫。 「先別想這些,你需要休息。」拿回茶杯,夏侯令冷聲說道。他知道蕭亦丞的個性,不屈 不撓,更不拖泥帶水,所以一旦找到兇手,他不可能放他干休。 「一想到我的朋友因這人陷入危險,我就沒辦法說服自己好好休息。」 「……」夏侯令當然知道這些,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只能坐在床邊看著男人還帶著蒼 白的臉色。「你總是不停的為別人奔波,但自己呢,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有沒有想 過你逞強的後果,是讓關心你的人更加憂心更加不捨?」孔煒、秦娘子,還有很多受到他 幫助的人,更包括自己。 「……」聽懂夏侯令話中意思,蕭亦丞低下頭不語,一會,他輕聲說。「你也會關心我麼 ?」試探性的話語。 「嗯,我們是朋友不是麼。」一句朋友,硬是將兩人距離拉開,將蕭亦丞稍閃即逝的悲傷 收入眼,夏侯令心中無奈。在沒有確定自己感情前,不該輕易給予承諾。 「嗯。」朋友,忽然覺得這他熟悉的兩個字成了巨大鴻溝,隔開他和眼前男人,好遠好遠 ,好冷好冷。 就在兩人陷入名為沉默的桎梏時,木門被推了開來,走入了上官和芸娘,一進入就注意到 氣氛不對,芸娘挑了挑秀眉,更好奇眼前兩人的關係。 「蕭公子可還有哪裡不舒服麼?會頭暈麼?」柔軟嗓音如此問著,面上滿是高雅笑意,芸 娘走到他面前,不著痕跡隔開他和夏侯令,病人不適合有太劇烈的情緒起伏。 「不會,沒不舒服的。」回以一笑。 上官跟上妻子腳步,走到了兩人面前。「你們是在討論尉遲宇的事麼?」就接受來的 目光,看來他所料不差,不過這詭異氣氛是不是因為那件事他就不敢保證了。 「上官公子有何高見?」蕭亦丞開口,有些黯淡無神的眸子緊鎖眼前人。 「呵呵,高見不敢有,只是想請痕星給了方便,調個幾人供我差遣。」 聞言一揚眉,似乎不太能理解上官的話。「上官公子需要哪些人?」 「精於易容術的花家二姝和能夠快速製造謠言的花香閤秦娘子,可以的話還望借用令兄調 度人手的長才一用。」笑說,雖然話中之人並不是什麼機密,但由上官口中說出就給人一 股不安。 彷彿這個人就是不值得人信任,但眾人都很明白,他很可靠,那搖擺不定的外衣是他的偽 裝,用來欺騙世人。 「好的,上官公子還有什麼需要麼?」蕭亦丞再問。 「有,這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希望你兩能下至南方,不要讓尉遲宇發現,蕭公子你最大的 背景屬商,掌控了南方的經濟命脈,尉遲宇的經濟來源就來自你,我希望你阻止他,斷他 所有財路。」意思就是要他兩到南方去,美其名扯尉遲宇後腿,其實說穿了,就只是躲到 南方去別被發現。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見蕭亦丞一笑。「沒問題,沒有其他的了?」 「對,犧牲那麼大利用那麼久,我若沒出些力動些腦筋,恐怕夏侯兄弟會不開心。」說完 眼神瞟向夏侯令,沒等他反應,上官又開口。「不過你就這麼放心我?不怕我也有二心? 」 「不怕,一個心裡有鬼的人不會主動提出這樣問題。」蕭亦丞回答。 「嗯,說得好,尉遲宇就絕對不會問我你覺得兇手是誰。」 *** 在上官府邸休息幾天,夏侯令與蕭亦丞動身前往晏南,那兒風景好且多是文人雅士相聚處 ,除了能夠好好放鬆心情外,更是能躲避尉遲宇的好地方,因為他絕對想不到,那該獵殺 他的人會躲到這麼一個閒散地方去。 而且晏南無論哪個朝代皆為經濟重地,到了此地方便蕭亦丞管理檯面上和檯面下的經營。 告別了上官夫婦,為了避免麻煩他們坐在馬車內離開,不乘馬,一路上有上官的消息,他 說花家姊妹已經喬裝他兩模樣行走江湖,為了就是要混淆尉遲宇視聽,且他讓秦娘子放出 一連串消息,說兇手已經查出來了,但沒明確說出兇手是誰,讓武林動亂,更讓尉遲宇惶 惶不安。 很棒的心理攻擊,夏侯令這麼說的。 一路南下,路上風景和各鄉鎮間的風俗民情讓神經一直繫在緊繃狀態的兩人鬆懈不少,一 路上走馬看花,那兒停停這兒玩玩,這一拖讓他們走了兩個月才到達晏南。 看著堤岸上的垂柳,聞著雅士騷人的吟詩朗讀,蕭亦丞唇邊勒起了笑。「令,你瞧,這裡 和北方就是不同,多麼悠哉。」 「消磨志氣。」夏侯令的回答倒是讓蕭亦丞一陣苦笑。 「是是是,那現在就只好委屈夏侯好友陪我頹志些會時間了。」好友,他最近特別愛用好 友,明著諷刺夏侯令,暗著諷刺自己。真當他傻子麼,真當他看不出來麼,夏侯令的眼神 他的動作,說對自己沒意思就真的是瞎了眼,可他偏偏不承認。 他知道身為男人的他有著一定的顧忌,所以也沒逼他,反正時間還很長很長,夠他們消磨 的了。 夏侯令瞥了眼身旁男子,伸手拍拍他的頭。「要消磨志氣你有的是地方,看哪間花樓鑽進 去就好,哪需要大老遠跑來晏南。」 哦,這話很酸哪……蕭亦丞輕笑。 「說得好,聽說晏南這地方有間媲美花香閤的青樓,我這就去瞧瞧。」說完也沒給夏侯令 反應,人如識途老馬彎彎拐拐,不過他還沒走過三條街,就被人扯住不准往前,回頭,果 然是一雙帶著怒色的黑眸子。「你要和我去麼?」明知故問,往老虎嘴上拔毛。 「對,我和你一起找客棧。」說完不讓蕭亦丞反對,夏侯令拖著他走,要不是兩人身形相 仿,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他欺負這人。 似笑非笑的眼瞅著眼前人背影,蕭亦丞唇邊勾起淡淡微笑。這兩個月時間花得很值得呢, 這男人表現的越來越露骨,不准他上館子聽曲兒,不准他夜遊,還不准他和姑娘談笑接受 人家好意,怎麼看,都覺得他對自己也有意思。 被男人拉著的手腕隱隱發疼,蕭亦丞忽然反手一握,牽上了男人手掌,就見他一震,而後 小心翼翼的反握住,用袖擺擋住交纏的手指,他兩依然快走,與此地悠閒步調扞格不入。 天上有鳥兒飛過,自身旁掠過的閒人沒將太多注意放在他倆身上,風在臉龐親吻,似情人 低喃……為心中所想感到好笑,蕭亦丞望著眼前男人背影,那飄飛的黑髮。 買了很多很多的飾品給女人,而眼前這個自己傾慕之人,除了陷害權謀外,他還真沒送過 他什麼呢,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是除了陰謀詭計和傷心猜疑外,什麼都沒給過自己。 笑一笑,他被拉入一間不算頂盛,但建築極為風雅的客棧,裡面沒有吵雜聲,有詩人吟詩 談笑聲,有賣藝女的琵琶聲,還有風的輕輕呼聲,一踏入其中,小二立即迎上來。 「兩位公子需要什麼服務?」說的話就是和其他地方不同,明顯有內涵多了。 一笑,通常這種場面都是自己開口,蕭亦丞輕聲問。「還有房麼?」 「有的,公子要幾間?」 「兩間。」與小二前去辦理瑣事,蕭亦丞四下打量一會。「這位小哥,你們客棧似乎和其 他地方不同呢。」 「是啊,這是當然,咱們流風樓可是痕星大人指名要建的,而且這裡頭的裝潢擺設和客人 水準都是經過要求,沒有一些墨水是不給進的。」小二說著,埋頭專心於登記上,沒發現 一旁蕭亦丞古怪神色。 他哪時指名建過這樓了?他是有很多產業在這兒沒錯啊,可是,怎麼對這裡一點印象都沒 有。 「你說痕星?」他又問。 「是啊,痕星蕭亦丞,他是之前宰相這你總該知道吧,他可了不起了,不只為當今聖上打 下了天下,在武林道上還是響鐺鐺的大人物,連商業上他也是龍頭巨角,流風樓是他在晏 南唯一建構投資的客棧,不過就光咱們這一間,夠抵其他人十間了,所有名流貴族一來晏 南都指名要流風樓呢。」小二越說越得意,彷彿那痕星和他有什麼關係似的。 見他模樣,蕭亦丞也不點破,笑笑的告辭離開。經他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是他 甫加入蒙天時候的事情,那時晏南尚未如此繁榮,開發也沒這麼完善,當時自己是抱持既 然要加入韃軍,就一定要拿下天下的決心,在和孔煒秦娘子一番討論後,都覺得晏南是不 可多得的寶地,往後勢必有不凡的發展。 所以就在這兒發展,那時心血來潮就蓋了一間客棧,由於和其他產業相比,這客棧顯得渺 小許多,時間一久倒也忘了,這些瑣事都是交由孔煒和其他兄弟打理,他也沒多注意。 回頭看了下儒雅的風氣,滿座的分堂,一抹笑漾上了嘴角。這樣也不錯呢。 走向夏侯令,只見他目光依然沉穩,不過似乎也頗喜歡這間客棧的氛圍。「好了,我們可 以到有名的青樓去走走了。」 夏侯令瞪了眼面前似笑非笑的男人,隨著相處時間拉長,他們倆愈來愈親暱,以往不會說 的現在都能拿來開玩笑,相處越久,就越覺得其實這男人很調皮。 「別想。」跟上蕭亦丞腳步,也不否認的,相處越久,就越覺得自己很霸道。 「呵呵,怎麼,怕我又勾搭上哪個美人兒了?」笑著,似春風拂面,蕭亦丞走在夏侯令身 前,回頭看他倏冷的神色,心中樂不可支。 就在他還要說幾句挑動男人怒氣時,一股外力猛然撞上他,要不是身懷內力,他恐怕也要 被這股蠻力撞退幾步。 回過頭,就見一魁梧少年被撞倒在地,連聲哀嚎,蕭亦丞趕緊將人扶起。「這位公子無恙 否?」少年又黑又壯,全身髒污。 「沒事啦。」少年起身,拍拍弄髒的衣服,目光移動,忽然,他大喊一聲。「啊!我的包 子啊!」這一聲響如洪鐘,著實嚇了蕭亦丞一跳。 「這……實在抱歉。」掛著歉然笑容,他說道。 「你要怎麼賠我!我好不容易存夠錢買到的包子啊!」那少年依然哀嚎,聲音連在一旁的 夏侯令也無法忍受。 「賠給你就是。」夏侯令上前,看了眼面前高大少年,在晏南之人大多文弱,這麼一個壯 漢很難遇得見。 「又不是你撞掉我的包子,要這個人說才算。」 蕭亦丞聞言趕緊答腔。「賠給你,看這位公子想吃什麼,在下請客。」笑了笑,眼前少年 雖有俗態,但個性仍不失率真。 「這是你說的,走,我們去吃那個提芳館的烤鴨!」說完少年半強迫的拉住蕭亦丞手腕, 將人拖往隔街的館子,粗線條的他滿腦子只想著烤鴨,絲毫沒注意到背後射來的殺氣。 夏侯令瞪著被拉住的手,那剛剛還在他手中的,現在居然被一個不知打哪跑出來的小鬼握 著?!想到這裡,一股氣便往上衝,他上前想搶回屬於自己的人,只是在他手還沒伸出前 ,就聽見更讓他火冒三丈的話來。 「這位小哥你叫什麼啊,別拉這麼急,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蕭亦丞淡然說著,他隨即 又說道。「小哥會選提芳館真是好眼光,不過有家館子我覺得也不錯呢,叫那啥來著,齊 饌是吧?聽說那兒的餃子和豆拌鮮魚可是一絕呢。」手在話說完後被放開來,他上前和少 年比肩而行。 善交際的個性發揮出來,蕭亦丞自若的和少年討論哪家館子的食物好吃,哪間館子服務不 好,很多很多,聽得夏侯令想氣也氣不起來。 明白這是他的個性,他也只能嘆氣。 到了提芳館,那少年簡直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般,點了一盤又一盤,姑娘上菜的速度還比 不上他吃的快,夏侯令瞪著被掃光的桌面,深覺世上什麼人都有,相較於蕭亦丞的泰然處 之,他知道自己見過的世面的確沒這男人來得多。 就見蕭亦丞笑笑的吃了口剛上桌的湯麵,反正提香館他開的,隨這少年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這些損失不算多少,他還應諾少年晚餐請他吃齊饌的三絕,反正齊饌也是他開的,不怕 他吃垮。 正當他要吃第二口時,一隻粗壯的手伸了過來,在他面前拿走那碗湯麵。 「你這個看起來也好好吃,我接收了,反正你這麼瘦給你吃也是浪費,不如我吃還能多長 些肉。」他的話讓蕭亦丞啼笑皆非。 「沒關係,你吃吧。」真是沒見過這種人呢,在路上閒聊時,他探知這少年有個非常特別 的名字,叫野人,姓張,張野人?他倒想見見取這名的父母,真不知是未卜先知呢,還是 純粹巧合…… 接下來的幾天,張野人總是非常巧合的和他們在客棧門口相見,然後又很順理成章的拖著 蕭亦丞到各大館子吃免錢大餐,這些其實沒什麼,但有一件事是夏侯令很不能忍受的。 就是張野人老是搶亦丞吃過的東西,男人間這也不算什麼,他一開始也沒當一回事,可當 他們相識到現在的七天內,七天每天纏著亦丞,每天搶他的食物,一天沒什麼,兩天沒什 麼,第三天,還是當沒什麼,但到了第四天他終於壓不下心裡的不舒服。 到了第七天,他乾脆拉著亦丞走後門,不過不知張野人是怎麼回事,竟神通廣大的在後門 等人!? 瞪著他,夏侯令心中不暢快又升了起來。已經請他吃七天了,他不是度量狹小之人,請客 不是大事,可他真的受夠當亦丞吃了一口飯,那白飯就當著他的面被奪走,然後被大口大 口的扒入另一張嘴裡。 這意味著什麼他沒有多想,只知道很不開心,甚至厭煩動怒。 更煩的是,那男人居然只是笑一笑由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望著蕭亦丞,夏侯令目光冷冽,大有他又跟著他走就翻臉的跡象,見此,亦丞只能苦笑。 「大野,很抱歉今天沒法子請你吃飯了,我和令還有要事……」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野人的 驚吼喝停。 「什麼!?那怎麼可以,那我怎麼辦,欸,你要知道我可是拋下我的工作來陪你吃飯耶! 不行不行,管你有什麼事,先請我吃飯再說。」他口氣中的自以為是也是夏侯令厭惡的原 因之一。 「這……那我給你銀子,你自己去吃?」折衷。 「不要,我娘說無功不受祿,沒事我拿你錢幹啥,反正你就是陪我吃飯就是了,真有什麼 大事叫他去就好了啦。」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夏侯令。 蕭亦丞本還想開口勸說的,只是夏侯令快他一步。 「你走不走。」冷聲問著,雖然是問句,但語氣中是絕對的肯定,一定要走。 「你囉唆什麼,我是在和亦丞大哥說話,甘你這冰塊臉什麼事!」這話讓蕭亦丞暗暗捏了 把冷汗。 「你不走?」挑高眉,無視蕭亦丞不停扯著的手,他往前一步。 被這氣勢所驚,張野人氣焰少去幾分,他不著痕跡退了一步,支支吾吾開口。「本來就和 你沒關係,你很煩……」話還沒說完只覺臉上一陣風,他訝異的眨了眨眼,就見一隻手停 在眼旁,那手之所以會偏是因為又有一隻手抓住。 「令!」皺起眉頭,蕭亦丞低嘆。「你冷靜點。」這男人個性越來越差了,記憶中的冷靜 穩重上哪去了?「這一點也不像你。」放開被自己擒住的手,他嘆口氣。「你不喜歡我不 和他去就是了。」 張野人總算意識過來場面驚險,他吞了口口水,黑白分明的眼骨溜一轉。「啊對我想起來 我還有事啦,不能陪你們吃飯,我先走了,先走了。」說完他趕緊離開,就怕晚一步會死 在這裡。 看著少年走遠的背影,夏侯令沒說什麼,跟著離開,知道他真的動怒了,蕭亦丞也只能暗 中嘆氣。自己就是容易和別人打混一塊,沒想到這會讓他生氣。 跟上夏侯令腳步,回到了客棧,那男人連飯也不吃就關入房內,完全不理睬在門外的蕭亦 丞。 凝視緊閉的木門,蕭亦丞又嘆了口氣。算了,氣頭上先別去刺激他「令,我先去張羅些食 物回來,你就別氣了。」說完人就轉身離開。 一路上風吹習習,以往感覺到的愜意不復存,滿腦子都是那不開心的男人,連帶的心裡也 不痛快,悶悶的,想看那男人開心想看他的笑,他知道令真正生氣的原因,可他真的認為 那沒什麼…… 怎麼會讓他這麼生氣呢。 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目光一飄,忽然停駐在某個小販上,他靈機一動,上前。「這 位小哥,兩支冰糖葫蘆。」 「好。」那小販自肩上架上抽出兩支遞給了男人。 拿著冰糖葫蘆,淺笑在蕭亦丞唇畔漾開,轉身回到客棧,他敲門要夏侯令開門。 在這段不長的時間內,夏侯令已經平穩下心情,打開門,被忽然遞上來的東西嚇了一跳, 香香甜甜的味道自緊抿的薄唇間竄入,他一愣。 待回神人已經被蕭亦丞推入房,手上也拿著冰糖葫蘆。 「哪,賠罪,你就別氣了。」蕭亦丞笑說,口氣間沒半點反省。 看了眼他,夏侯令沒說話,只是吃著手上的零嘴。 見他不語,蕭亦丞湊到他身旁。「還在氣?男子漢大丈夫,肚腸這麼小?好啦,別氣了啦 ,老得快唷。」坐在夏侯令旁側,他近似哄著的口氣,手扯了扯男人袖擺。 無奈嘆口氣,聽蕭亦丞這麼說,就算滿肚子不悅也消去了一大半。「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出遊的興致都被打壞了。 眨了眨眼,當然明白夏侯令心裡想些什麼,蕭亦丞點點頭。「好,我們就換個地方玩。」 「……」 一片沉默蔓延,兩人吃著手上糖葫蘆,沒人想開口說話。 「你和蕭凌湘真的已經斷了?」夏侯令忽然開口,他一直忘不了亦丞和那女人親暱模樣, 他們眼神的交流還有默契,這些都在他心裡留下疙瘩。 望了眼他,不可自抑的笑浮上唇邊。「你在意?」 「……」夏侯令沒回應,只是深深的看著他。 明白這已經是男人的最低底限,蕭亦丞也不逼他,只是對他淺笑。「斷了,斷得乾乾淨淨 ,不會有機會重來了。」說著安撫的話,他替自己倒杯茶。「我和凌湘……如果那日我早 到一刻,如果我沒加入軍旅,如果你不是我的敵人,我依然會深愛著她,甚至不會為聖羅 帝賣命。」一笑,搖晃手中杯子。 「你還愛她?」夏侯令皺起眉來。 「當然不是……我現在愛的是你。」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害臊,沒特別關心夏侯令面上神 色,蕭亦丞繼續說著。「我和她早就已經結束了,說來也好笑,明明是那麼愛著對方,卻 在那場變故後,一切都變了,再次相見,我對她沒了動心,她對我也少了依戀,我們都找 到了新了愛情,她是我也是。」 「……」 「我和她都很清楚,從第一眼看到就很清楚的知道,無論我們愛得再深,都只是彼此生命 中的過客,即使再愛,終究會結束,那是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傻,就像飛蛾撲火一般, 她的身分,我的身分,還有外在的一切因素,我們只是彼此的過客,留下璀璨的一頁,卻 只是回憶。」 悠悠口氣,彷彿只是談論一個故事,那樣淡然卻充滿緬懷。 「我會是你生命中的過客麼?」忽然問,就見蕭亦丞一愣。 他隨即笑了出來。「如果我不放手,你就不會是……」 「你會放手麼?」深幽的黑眸瞧不出情緒來。 「這個嘛……你認……」話還沒完就被忽然放大的臉驚停,呼在鼻間的氣息充滿男性的味 道,在唇邊刷過的柔軟觸動內心的弦,只是那柔軟就只是輕輕滑過,未曾駐留。 愣愣看著撇開頭的男人,胸口漲滿了說不出的情緒,很快的,夏侯令轉身離開,那喀然的 關門聲讓蕭亦丞猛然清醒,看著被關上的門,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笑了出來。「傻瓜……」這麼的明顯呵,對自己的獨占啊……明明 就很想要,明明就想徹底擁有自己,想對自己說不准離開不准愛上他以外的人,卻仍不坦 率的說出,總是用冰冷冷的神情偽裝,想牽著他的手,卻有著連自己也訝異的顧忌,想靠 近他,卻強迫著不准妄動…… 說到底,就只是個不坦率的笨蛋。 雖然心裡是這麼說的,蕭亦丞還是不能阻止自己開懷笑出聲來,伏在桌前,看著那被關上 的門,心裡是說不出的愉快。 站在門外,夏侯令緊握著手,方才幾乎是逃離一樣的速度,不敢想像,他真的對他做了這 樣的事,連牽手都要想很久的自己卻在一時衝動下吻了亦丞,不能克制啊,那男人毫不保 留的告白,他一定不知道吧,那一句淡淡的我愛的是你就讓他失去控制,想擁抱他,想親 吻想很多很多…… 瞇起眼看著樓下熙來攘往,想轉移注意力,但卻絲毫不能撼動腦中所想的,唇上那酥麻的 觸感…… 愛上就愛上了,沒辦法了。 -- 我們竊取彼此的體溫 充當內心殘缺的溫柔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2.140.165
saraclaire:吼~~~~~~~~~~夏侯令這樣子一點都不可愛啊!!! 11/17 00:24
saraclaire:親完就跑!?你不是男人>口<@m 11/17 00:25
tzueike:就說他傲嬌了,您不覺得這部真的很純愛嗎...當時的我也很 11/17 09:11
tzueike:純愛,因為我寫到這邊居然害羞了(遠目) 11/17 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