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zueike (雅禔司)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絕代 第十二章
時間Sat Nov 15 22:02:23 2008
第十二章
看著女子愉悅的問候自己丈夫,蕭亦丞實在不懂夏侯令為什麼硬要扯著自己來這兒,他不
是會勉強自己的人,不該這麼說,這件事根本沒什麼好勉強的,因為他根本就沒必要來。
那女人好像注意到自己存在,惡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好似在質問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一般,
不過礙於她丈夫也在場,不便發作。
「宛香我替妳介紹,這位就是痕星蕭亦丞。」由這話聽來就知道,不是要她向自己道歉的
,夏侯令啊夏侯令,你究竟打些什麼主意?
平靜下波濤不斷的心緒,蕭亦丞忽然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又覺得剛剛的激動很
可笑。「夏侯夫人妳好,久聞大名。」笑說,沒讓夏侯令難看,他得體的接著道。
「嗯。」沒給什麼好臉色,這就是戴宛香的直性子吧。轉過頭看向自己丈夫,她嬌嗔道。
「夫君,這人喜歡你吧?」這話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呢。
「……」顯然夏侯令也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夫君你何必委屈自己和這種人在一起,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找李大哥商量,就算這人真的
很了不起很聰明,但骨子裡的髒是改不了的。」狀似苦口婆心,但眼中的惡毒卻讓蕭亦丞
險些壞了自己好修養。
臉色丕變,不知為何,聽著她說蕭亦丞不是,夏侯令反倒感到不舒服。「妳說夠沒?來者
是客這道理妳懂不懂?」
沒想到夏侯令會這麼說,不只戴宛香訝異,連蕭亦丞也一副不可思議的瞪著他,不過他還
來不及打圓場,又聽聞一嬌俏女聲自身後傳了出來。
「就是啊,一點禮數也不知,虧夏侯夫人還是『採紅院』第一花魁呢。」刻意加重採紅院
,點出她戴宛香出身也沒多高尚。「怎麼,以為自己攀了個寶就忘記怎麼巴結客人怎麼耍
媚耍狐騷了?莫不是妳忘了自己曾做過妓?還是妳不知道怎麼當個好妻子,我想在床上妳
是不用說的,經驗老道,但在外頭呢,妳可要給自己丈夫做做面子,看人家蕭亦丞好歹也
是一國宰相,也是輔佐王者的痕星,妳拿啥和人家比?妳好意思得罪人家?也不看看自己
長什麼模樣,什麼出身,傳出去會笑掉人家大牙呢!」
這些話一點也不輸給戴宛香的狠毒,那清脆嗓音,那罵人不需喘氣的流暢,不必說蕭亦丞
也知道是誰,除了他的親親娘子蕭凌湘外,還會有誰。
這席話聽在三人耳裡,一者頭疼,一者漠然,還有一個氣翻了。
「哪來的死丫頭,快給我出來!」顧不得形象,戴宛香高聲喊著。
「唷唷唷,死丫頭三個字用在妳奶奶身上?瞧了我妳要叫我聲姐姐我還嫌壞了我格調呢。
」踏著優雅腳步,頭髮用條緞子輕輕紮起,雖樸素,卻別有一番風情,自樹林後走出,蕭
凌湘身穿紅衣,和她性子頗合,面上不施脂粉,更有一絲脫俗仙氣,比之戴宛香的俗媚,
不知高出多少。
驚艷的看著眼前女子,連夏侯令也不禁多看幾眼。
「甭看甭看,看再久也不會是你的。」揮揮手,沒給夏侯令留面子,反正她這次來就是要
替蕭亦丞出口鳥氣的,才不管這些,拉住蕭亦丞手臂,美麗眼兒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亦丞,咱們又見面啦。」
「是啊,近來可好?」露出淡然微笑,蕭亦丞以眼神質問她的用意,只見蕭凌湘一聳肩,
沒理睬他。
見這美人和蕭亦丞如此親密,應該是他諸多紅粉之一吧。「不知姑娘芳名。」夏侯令問道
,沒在意方才她的無禮,總覺得此女不簡單,她和亦丞關係決不單純。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蕭凌湘,亦丞的結褵妻子唷。」唯恐天下不亂。
一愣,夏侯令看向蕭亦丞,只見他露出苦笑。他有妻子了?!
腦中充滿了許多疑問,還有更多的是被欺騙的憤怒,但很快的,這些情緒被安撫下來。
「已經分開了。」蕭亦丞趕緊補充說著,沒漏看夏侯令忽升的殺意,雖不明白那憤怒來自
何處,他還是趕緊為自己辯解。
分開了?這究竟怎麼回事?
「呵呵,這位夏侯公子,你很緊張麼,知道亦丞有妻你很緊張是吧?」張著漂亮的大眼,
凌湘故意這麼問,就見蕭亦丞又是一臉天要塌下來的無力模樣。
伸手扯過凌湘,蕭亦丞要她別再多說。怎麼可能緊張,他有妻子的事,令開心都來不及了
吧。「妳就別再鬧了。」
「什麼鬧,我是不小心路過這兒,聽見那兇婆娘罵你,你這人就是對女人太好,才會讓這
什麼都不是的娘們欺負你。」
「湘兒……」我拜託妳別再說了……焦急的看向夏侯令,那殺機是停了,可是又轉成他看
不懂的情緒,夠了夠了,很多了。
「夏侯令我警告你,別欺負我相公!」
「湘兒啊!」
看著兩人一拉一衝,夏侯令忽然感到有些好笑。「我不會欺負他。」這話就像是承諾,讓
戴宛香震驚,也讓蕭亦丞一愣。
蕭凌湘一挑眉,美眸中盡是讚賞。「那就好,你可別騙我這弱女子,不然不得好死。」
「……」
一陣沉默,忽聞戴宛香不示弱的發威。「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娶什麼樣的妻子!潑辣刁鑽,
以為有張好看的臉了不起,沒水準沒教養!」
「喔這說來夏侯公子娶了妳這個不乾不淨的煙花女就是有格調囉?真是了不起!姓戴的我
告訴你,別抓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就罵別人,我告訴妳啦,全天下的都知道夏侯令不愛妳!
是妳死纏著人家不放!」
「我聽妳鬼扯!」
兩個女人的戰爭如火如荼的爆發,而事主兩人早已逃之夭夭,是蕭亦丞拖著夏侯令遠離。
走在溪旁,踢著地上小石子,蕭亦丞嘆了口氣。「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歉然一笑,想起
凌湘那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他就頭疼。
「不會,能說說她和你的關係麼?」夏侯令莫名的在乎。他有妻子,那又為何會分開,又
為什麼會對他動情?蕭凌湘外貌不可多得,個性率直也很符合他蕭亦丞喜愛的,那又是為
了什麼?
「五年前,我還沒加入蒙天,那時我還只是個平凡的江湖客,湘兒是我的妻,我一直這麼
認為,我以為我會和她組家庭,就此平凡到老,不過沒想到一場陰謀害她落崖,大家都以
為她死了,我也死了心……而後遇見你,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她沒死。」就是因為湘兒的
死,他才會決然加入軍旅。
「令,我能問你麼,你要我來這裡的目的究竟為何?」忽然感到好累,或許是舊傷未癒,
也或許是方才的精神折磨。
看了眼蕭亦丞,夏侯令沒有說話。目的,他也不清楚,只是想釐清心裡的思緒,看著這男
人挨罵,他心裡不好受,看著蕭凌湘和他的親密,他心裡不好受,有殺人的衝動,但又看
見他急於辯解和不停阻止蕭凌湘的焦急模樣,又覺得很有趣。
「唉……」重重嘆息,無力感蔓延而上,蕭亦丞索性坐了下來。「女人的事情最好不要管
,現在那兒應該吵翻了天吧。」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爭風吃醋模樣,那場景實在不是很好看
。
「你對蕭凌湘的感情,真的斷了麼?」
「是啊,她現在就像我妹子,一天到晚闖讓我擋,上次還混進皇宮當貴人,我見到差些沒
昏過去。」
「不會死灰復燃了?」夏侯令又問,他接連的幾個問題都讓蕭亦丞感到惶恐。
忽然站起身,蕭亦丞輕輕道著。「你若對我無情,就別問這些,別對我這麼好,別為我說
話,我……我會誤會的。」走了開來,經歷了幾場感情,他不是全然不懂,但怕啊,若對
方不是這樣的感情,他又情何以堪?
不要到最後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還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看著蕭亦丞走遠的背影,夏侯令忽然覺得,那影子,很單薄,他想追上去,卻沒有行動,
就如男人說的,若無情,就別對他這麼好,那樣子於他只是殘忍,他不懂自己現在怎麼想
的,如果不是那種感情,那這些舉動對蕭亦丞而言,又是多大的傷害。
停著腳步,夏侯令看著男人越走越遠,始終沒有追上。
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他對著天,心思紊亂。
過了不知多久,一雙手拍了夏侯令一下。「怎麼就你在這兒,亦丞呢?」清脆嗓音如黃鶯
出谷,帶著笑的臉兒似芙蓉帶露,蕭凌湘四處張望了一下,卻不見自己熟悉的人。
「他到前面走走。」簡短回答,縱然這女子再美,卻吸引不了自己注意。
「原來如此,哪,你有個好朋友來,叫李奕,說是有重要事情找你,要你快些回去。」
李奕?「好。」站起身,卻不是往回走,蕭凌湘見此,急忙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人是在戴宛香那兒。」
「找亦丞。」夏侯令想也沒想的回答。
聽著他說,蕭凌湘翻了個白眼。「你瘋啦,那李奕找你一定是談洛軍的事情,你找亦丞做
啥?」回想起李奕一知道自己和亦丞關係後那驟變了臉色,嘖嘖,要不是自己修養好,沒
把他打到躺在地上才有鬼。「你不用去找亦丞,他不會和你去的。」看夏侯令還是往前走
,她說道。「喂!你聽見沒呀?」
「……」停下腳步,夏侯令知道身後女子說的事實,就算真找到了人,亦丞也不會和自己
回去,要談的事情一定就是軍中之事,他不會想聽的。
忽然意識到,他和那男人,真的是敵人。
看夏侯令漠然的表情,凌湘輕輕一笑。「你就快回去吧,我也有些話要和亦丞說,等會兒
你談完了要事,再來找他,不會走遠的。」
夏侯令點點頭,回身離開,也在此時,女聲悠悠響起。「亦丞,還要麻煩你多加關照了。
」
一愣,夏侯令沒給什麼反應,就此離去。見他走遠,蕭凌湘也往林子內走去,沒讓她走太
久,就見蕭亦丞一人靠在樹下發呆。
「沒人告訴你麼,越發越呆唷。」一縱身就到了男人身邊,靠在蕭亦丞身上,凌湘戳了一
下他的臉。「怎麼啦,一副失意模樣,真不像你。」
沒理會女子東捏捏西戳戳的調皮動作,蕭亦丞輕聲說道。「湘兒,我不懂他帶我來這裡做
什麼。」他的湘兒善解人意,懂自己要表達的意思。
「呵呵,亦丞,還記得以前麼,我老愛帶你到大哥那兒去。」忽然說著,目光陷入了追憶
,笑也漾上了美麗紅唇。「我最愛看你和大哥為我鬥嘴,為我比武,也為我比棋藝,比所
有的東西,證明你真的愛我,證明你足夠成為我的丈夫,我都記得,你還記的麼?」溫柔
口音,美眸退去氣焰,只留下似水柔情。
「記得,都記得很清楚,我和他鬥得天昏地暗,妳卻在旁邊喝茶嗑瓜子,還說我們不夠賣
力。」笑說,揉揉女子頭髮,一想起過去,蕭亦丞唇邊也帶上了笑,不若平常那瀟灑笑容
,是一種,說不出的,屬於溫柔的笑。
「是啊,所以我想呢……他的用意也是這樣的,要看你為他……」話沒說完,就被擋在唇
上的指頭阻止。
「不會是那樣的,他對我不是那種感情。」
「是不是又是你說得準?你沒看見當我說出我是你妻子時他眼中的殺氣麼,你沒瞧見當你
說出我們分開時,他眼中表達出來的情愫麼,亦丞,你不是第一次碰感情,你看的人多接
觸的事情也多,你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的。」
「我和他都是男人,我還是他的敵人,我搶了他的江山,我毀了他的一切,這些,都說著
我和他不會有結局,湘兒,不要給我任何希望,那只為讓我更難脫出……我已經累了。」
不想再追尋他眼神落處,不想為了他,一次次自我安慰,這不是他蕭亦丞的個性,他做的
退讓已經夠多了,累了。
「又沒人要你像個小媳婦兒跟在他身後,這次,你可以超越他,走在他前頭,看他會不會
追來,若沒有,走在前頭的你隨時可以物色其他對象,若有,你可以選擇回頭看他,也可
以選擇就此離開,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話說得簡單……」
「是你還不夠瀟灑。」敲了男人的頭一記,她呵呵的笑著。「好啦,算算時間我也該走了
,你好自保重,姑娘我說的字字箴言可要記牢呢。」說完,她就像一陣風,跳入林中走遠
了去。
靜靜聽著溪流彷彿有了節奏感的聲響,沒多久,腳步聲也闖入了耳中,是兩個人,一者輕
一者重,輕的應該是夏侯令,重的是……?
沒讓蕭亦丞多想,兩條人影已經映入眼簾。是李奕。挑高眉頭,很是好奇這兩人怎麼會同
時出現。「怎麼了麼?」夏侯令的臉色難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沒等到夏侯令回答,反倒是李奕氣急敗壞的開口「還問怎麼了!事情是你做的吧!」怒火
澎湃,瞪著眼前悠哉悠哉的男人,他口氣更加惡劣。「你到底對洛軍做了什麼事,為什麼
三千精兵全走光了!?」
聽完李奕的話,蕭亦丞也為他口中消息感到錯愕。思慮一轉,他問道。「你懷疑和我有關
?」
「對!除了你還有誰會分化洛軍?除了你還有誰會與我方為敵!」
「……」看了眼夏侯令,他眼中帶著憤怒,更多的是懷疑失望。「連你也覺得是我做的?
」瞇起眼,蕭亦丞站起了身,腦中閃過凌湘的話,走到前面去吧,不要一直走在後方期待
他的回頭。
走到了夏侯令面前,他冷冷說著。「你好好想想,我會不會這麼做。」說完也不等他倆反
應,逕自往前走去。想也知道不會是他,狼堡之役他能全身而退靠的是洛軍援助,大敵未
除,他怎麼可能就先把這支援軍拔除,而且他已經不是丞相了,更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他的
麻煩。
心中意外地沒有太多惱怒,蕭亦丞冷靜分析著這件事情,對方果然是針對他和夏侯令來的
,先是找自己的麻煩,現在轉成夏侯令,自己的門路一條一條被封,連夏侯令的王牌也被
挖空破壞,那人的手段真殘,一點退路都不留給人。
屢屢殺得人措手不及啊……
走沒多久,一聲音喊停自己,不用多想,是夏侯令,漠然回頭,只見他那張俊臉寫滿了無
奈。
「我知道不是你。」怎麼可能是他,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就情就理,不會是這男人就對了
。追上前去,站在男人身旁,他說道。「這件事,你會幫我麼?」
唉,連個道歉都沒有……罷了,他夏侯令又豈是會輕易開口向人示弱之人?「當然,你幫
我我自然會幫你,先別談這個了,說說你軍隊的事吧,人是怎麼樣散的?」
「聽李奕說,我兵一萬,走了三千,那三千人集體留書,說不願我與你多做接觸,不想為
敵人賠命,剩餘的七千人蠢蠢欲動,已經快無法控制。」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是什麼原因
造成那三千人願意拋棄過往情義就此離去。
「這樣啊,是因為我。」也對,洛軍最仇視的人應該就是自己了。「不過沒這麼單純吧,
我可能是個引子,應該還有別的因素才是。」
「威迫人手段有二,一利誘二威脅,大概是這兩者吧。」夏侯令接著說道。「李奕說不管
他怎麼問,士兵就是不肯說出真正離開的原因,他也苦惱極了,想想,也只有你有那個才
智能作出這些不留痕跡的事來,他才會懷疑你。」還有自己。
「嗯。」和夏侯令並肩走著,李奕不知上哪去了。以為有些時間能放鬆一下遠離這些問題
,沒想到轉眼間麻煩又送上門來了。「要我陪你一起回營麼?」
「嗯。」其實,以蕭亦丞的身分是不該和他一同回去的,既然軍內就是因他而亂,那他的
出現只會讓局面更難看,但不知為何,他希望這人陪在自己身旁,沒有目的沒有原因,只
要在他身邊就好。
也因為如此,他堅持要他陪自己回來這裡,和他回營……
想起了蕭亦丞不久前問的問題,為什麼一定要他和他來這兒找罵挨,那時他沒有回答,但
經過一番思考,或許,他是想看看這男人為了自己而有所動搖,想知道,面對宛香,他會
有什麼反應。
真是卑賤到了極點,就因為自己這樣反常的情緒,他讓這個一直幫著自己的男人受到了屈
辱,更可笑的是,那反常的情緒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但他卻不明白這些反應是來自何方,
為什麼會這樣……
似乎想確定著什麼,又像要否認掉些什麼,他不懂,也不敢深思。
「亦丞,明年我們再到之前那小鎮去,好麼?」忽然說道,那晚的事他忘不了,或許是想
對不明的未來做個保證,要他蕭亦丞別再成為自己的敵人,也或許,是懷念那夜這男人的
眼神,那帶著心疼不捨的眸子,以及,那甜入心頭的糖葫蘆。
「咦?我們?」訝異的眨了眨眼,很是不解。「你確定要和我去?」和他這麼一個大男人
去逛慶典多無趣?
「對,就是和你。」否決掉蕭亦丞心中疑問,夏侯令說道,唇邊帶著一抹連自己也沒發現
的淺笑。
「好啊,不知那賣糖葫蘆的還在不在。」喃喃唸著,冰糖葫蘆那兒都買的到,只是不知為
何,就那晚吃到的特別有味道,特別甜潤。
一路並肩走著,雖沒有言語交流,但腦中卻不約而同的回憶那熱鬧的夜晚,洛軍藏匿處離
戴宛香家並沒有多遠,但也不近,走了一刻鐘,才下了山,忽然,一大隊人馬衝了出來,
將兩人團團包圍。
夏侯令認得這些人,是他洛軍的一部分。「怎麼了?為何私自出營?」皺起眉頭,眼前大
隊人馬面露兇光,來意不善。
「將軍,失禮了。」說完那黑壓壓一片的人全拔出配刀,意圖非常明顯,這也讓兩人意識
過來,這些人便是那三千叛兵。
「能告訴我真正原因麼?」夏侯令問。
「情勢所逼,為了妻小高堂,只好犧牲將軍。」意思很明白了,之所以叛逃是有人拿他們
家人做威脅。
蹙眉,蕭亦丞知道現在不是自己開口時候,但卻不得不問。「對方怎麼威脅你們的?」他
的話士兵不甚理睬。「你們不怕麼,真殺了我和夏侯令,你們家人依然難逃一死?」
他的話讓士兵面面相覷,如當頭棒喝般,他們這才想起有此可能。「那些人餵了大伙的家
人毒,要大家聽話叛變,不然就不給解藥,要他們活活痛死,逼不得已。」
「原來如此,那你又確定那些毒有解?逼迫你們之人目的是要殺我倆,如果我們真被你們
殺了,那你們這些棋子就沒了用處,你說他還會留你們這大麻煩在世上暴露他的陰謀麼?
」冷靜說著,就見士兵越來越無措。
「殺總比不殺好!」一聲音冷冷喊著,雖不高亢,卻氣度十足。
因這一聲,眾人殺氣又起,讓蕭亦丞傷透腦筋,他本就是要鬆懈士兵的防備趁機脫逃,這
一喊,他方才苦心全白費了,這下該如何是好,三千兵,不是三人三百,而是三千啊!
若這三千真要殺他倆,饒他們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也沒那能力,若不能逃出去,
可不是被剁成肉醬分屍可以了的。
進入備戰狀態,蕭亦丞抽出配劍,卻被一隻手壓了下來。
「別傷他們……」這些人都是和他同生共死過的兄弟……這樣複雜的心情讓夏侯令阻止了
亦丞動作。
「……」明白夏侯令心情,蕭亦丞一嘆。「不傷他們,死的就是我們。」言雖如此,他仍
收緩了劍勢。
夏侯令看著眼前三千人,他喟然一嘆。當然明白現在局面不是讓他保有那樣心思的時候,
要護全他倆和這些兄弟的方法不是沒有,只需要──逃!
猛然抽刀揚動強烈刀氣,震開週遭之人,夏侯令與蕭亦丞一同躍上樹奔逃而去,背後追兵
不停,三千人不是好應付的,說要逃,也不是容易事情。
跟著夏侯令,忽然背後擊來數道劍氣,蕭亦丞回身擋下卻讓對方有機可趁,追兵拉近了距
離,數個會功夫之人奔至前頭連番發動攻擊。
無暇多顧卻也沒辦法脫身,就在此時一隻手緊緊握住他的,硬是將他扯開,堪堪躲過迎面
而來的劍風。
兩手緊扣著,明白這是逼命時刻一秒都不能有所閃失,夏侯令拉著男人轉往山路而行,奔
過樹林進入狹窄的峭壁山道,千仞高也似的山壁下就是懸谷,一失足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
手的溫度傳達過來,帶著緊張的溼意,蕭亦丞也無暇多想,只能跟著夏侯令沒命的往山裡
面竄。
彷彿鑲嵌在一起一般,不敢放開,就怕一鬆手會失去彼此的溫度,夏侯令緊緊握著,兩人
手指相扣,一切如此自然,好似就是該牽在一起,該這個樣子。
背後追兵的腳步聲沒有停歇,進到繁密的森林內,忽然,前方竟也傳來隆隆步伐聲,一回
神就見早被埋伏至此的洛軍包圍。
不是三千人,而是一萬精兵全部叛變。
體認到這個事實,夏侯令暗中怒斥兇手好毒辣,讓三千人做餌,其餘人伏在暗中伺機埋伏
,李奕呢?他也是一員麼?
忍著胸口疼痛,他依然扣住蕭亦丞的手,說什麼也不放。
注意到眼前男人似乎有意將自己護在身後,蕭亦丞也明白現在他們就算插翅也難飛,他暗
暗嘆了口氣。能和這人死在一起也好,得不到他,最少也能死在一起,還是這樣類似殉情
的方式……
為自己想的感到可笑,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藉此拉回夏侯令注意。「哪,看來我們要死在
一起了。」
「嗯。」
「你要和我手牽著手死麼?」這話倒是提醒了夏侯令他兩現在看來多曖昧,但被提醒的男
人卻好似理所當然。
「又如何?」反問,倒是讓蕭亦丞無言以對。
又如何?這是他夏侯令該有的反應?
唉,罷了罷了,死到臨頭他居然還是想著這些事,真是窩囊到了極點。但不能否認的,心
裡暖洋洋的,要他現在死都無憾呢……
警戒的瞪著眼前彷彿無窮無盡的人馬,明白困獸之鬥無用,他兩連兵器也沒抽出。
蕭亦丞忽然一笑。「我們死了,你們這一萬大軍也跟著陪葬好了。」他說著,卻不見眼前
士兵有所動搖,這讓他心生疑問。「你們的家人不顧了麼?」
「廢話少說,殺!」帶頭之人喊喝,就見大軍衝刺而來。
兩人靠得更近了,上次狼堡沒機會體驗,現在就知道什麼叫患難見真情了……連死都要死
一塊兒呢。
不過這樣心思還來不及在蕭亦丞心中多留,兩三聲清脆碰撞聲引起他注意,發現到自己腳
邊多了幾個鐵製品,不知是什麼,忽然,那鐵製品砰然爆炸,白色煙霧沖天而上,也在此
時一雙手緊扯住他,熟悉聲音傳出,讓他錯愕不已。
「快走!」這聲音這語調,是狼堡那醜人!
心中一驚,但不容他多想,明白現在不是他追根究底時候,哪怕是陰謀,也要躲過這陣再
說,拉著夏侯令,他跟上醜人。
***
逃出山區,混入永青城內,蕭亦丞本不想進來的,無奈醜人說唯有此地能躲避追殺,他只
好向農村要了三頂斗笠,為三人遮掩面貌。
夏侯令不該曝光,他更不該,至於醜人……他實在怕嚇到別人。
坐在客棧房內,蕭亦丞看著眼前低著頭的人,他實在想不出為何眼前人要幫他。「我先向
你道謝。」
「不殺之恩。」言簡意賅。
很明白醜人說的是什麼,他這次的行動只是報蕭亦丞上次對他的不殺之恩。
「你脫離狼堡了?」
「嗯。」
聽著他的回答,夏侯令不明白他兩間發生了什麼,他現在也不想知道,洛軍之事於他是莫
大的打擊,直到現在他仍不敢相信,他最親近的軍隊,就這樣背叛他了?這世上還有什麼
是能夠信任的?
注意到男人的不對勁,蕭亦丞心中一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到了夜晚,他三人一同離開,醜人往其他地方去了,靜靜走在夜色下,任星光月光灑在身
上,原野間一片平靜,連狼嗥也沒聽見。
「令,你在想些什麼?」
「沒。」依然淡淡的回答,只是精明如蕭亦丞,自然聽出語氣中的無奈。
知道夏侯令現在身心的疲憊,他也不想和他多談什麼,兩人並肩走著,就在此時,兩條人
影無聲無息跳到他們面前。
「夏兄、蕭先生,我可找到你們了,你們還好麼?」來者是尉遲宇和上官。
「怎了麼?」蕭亦丞問
「這、我們聽到洛軍的消息便趕來了,還好你兩平安無事。」尉遲宇笑說。
太快了吧?!蕭亦丞心中暗嘆。「那不過是今早發生的事,到了晚上消息就傳回落暮莊去
了?!
尉遲宇一笑。「在下在京城有幾位好朋友,他們將消息送回去的,且洛軍動向一直有人注
意,所以……」眼神只看向蕭亦丞,他似乎還不知道那洛軍領導者就是身旁的夏蒼。
「原來如此,辛苦尉遲公子千里迢迢的跑來。」
「有事先回落暮談吧,這兒只怕隔牆有耳。」
「好。」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回到了落暮莊,尉遲宇說奔波了幾天,要他兩先回房歇息,有事明日
談,不過蕭亦丞並沒如他所說的就寢,反而跑去敲了夏侯令房門。
這幾日他特別沉默,想來洛軍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夏侯令開門,就見蕭亦丞對他笑著。「能和你談談麼?」湊巧一下人走過來要替夏侯令更
換茶水,順理成章的走了進去。
看著眼前人,夏侯令嘆了口氣,關上門走到桌前坐下。「有事?」
「別這個樣子。」替自己倒了杯茶,蕭亦丞喝了口。「我知道這對你而言打擊很大,就如
孔煒之於我一般,但現在不是你消極時候。」
「我知道。」
一聲我知道,這句話他也對上官翎說過,那時她安慰著自己要自己別頹廢下去,他只給她
一句我知道,但事實如何呢,他依然渾渾噩噩過著每一天,彷彿行尸走肉。
看著眼前男人,蕭亦丞放大膽子,拉住他的手。「還有我在,你先別難過了,我、我覺得
事情不是我們想得那麼糟糕,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本來想繼續說下去的,可手上傳
來的溫度實在讓他又羞又窘,不知道該怎麼下去。
明明是他先去握住人家的手的,現在收也不是,繼續下去好像也怪怪的。
他這動作很簡單,只是想安撫夏侯令情緒而已,沒別的意思……沒別的。忽然覺得自己很
傻很笨,那蓮花也似的口舌到哪去了,怎麼到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唉……瞧我。」苦笑,撤回手,蕭亦丞又喝了口茶,沒多久,發現自己那收回的手被人
緊緊的握著,心一動,淡淡紅潮爬上了臉,他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低下頭,望著杯底,他
輕輕說著。「我懷疑,那不是洛軍,你的洛軍應該是被強迫解散沒錯,但那幾日追殺我們
的,只有少數人是,其他的應該不是。」任自己的手被牽著握著扣著,很不習慣,卻好喜
歡。
他知道,身旁男人是藉著這動作安撫他,他給了自己勇氣,也給了他自己安心。
夏侯令並沒有搭腔,只是感受著指尖相碰傳來的溫度,那熱熱的,帶些麻感自末梢慢慢爬
上。
「打起精神好麼,看你這樣……嗯……我很不習慣。」
「嗯。」輕輕應著,夏侯令唇畔掠起很淺,幾乎沒有的微笑。「夜深,歇息吧。」鬆開手
,忽來的冰冷感讓他想再執回那男人的手,但理智卻沒讓他付諸行動。
「好。」報以微笑,蕭亦丞再次放任自己行為,他替男人將落在面前的髮勾到耳後。「好
好休息,先別多想,睡一覺再說。」
言畢,他走出了房,將門掩上,那微笑無法自抑的擴張。
***
翌日,金烏東昇玉兔西下,鳥囀啁啾。
早早起了身,夏侯令與上官尉遲宇用過了早膳,卻獨不見蕭亦丞,讓下人去問,卻道還睡
著沒醒來。
感到不對勁,夏侯令往他房走來。那男人連病著都如此苛責自己,怎可能放任自己睡到現
在還不起床。就秉著這個想法,他敲了敲蕭亦丞房門,卻沒人應,也不多花時間出聲喊問
,他推開了門。
果然見蕭亦丞躺在床上,雙眼閉著還在睡。心中疑問大起,他上前要叫人,待走近才發現
不對勁,男人臉色蒼白,額上冒著冷汗,一看就知道是病了。
「亦丞?」喊著,拉住男人的手替他把脈,只覺得他心脈急促,且血氣亂竄,不似一般病
症,大驚,夏侯令立即出聲要人請來大夫。
上官尉遲宇聞訊而來,面上皆凝重。「可惡!竟然搞怪到我落暮來了!」尉遲宇握緊拳頭
,眼中露出火光。「該死的!」坐在椅子上,他很是憤怒。
大夫來看過,卻查不出病症,說極可能是中毒,只給了幾帖退燒藥,要人按時服下。
「現在應該是先查出這是什麼毒什麼病,兇手之事暫緩吧。」上官說道,也安撫下夏侯令
心神。「宇兄,多找些大夫來瞧瞧,說不定有哪個知道這是什麼毒症。」
「好。」說完尉遲宇立即要人請全縣大夫過來。
無奈,一天下來,每個大夫都束手無策,看著病情益加嚴重的蕭亦丞,夏侯令仍不能明白
,昨晚和他有說有笑的人,怎麼今天就變了個樣,是什麼原因?
說是中毒,那是吃了什麼麼?昨夜他來……然後有個人來換茶水,難道是?!「尉遲公子
,可否請你查查昨夜到我房裡換茶水的下人。」那壺茶自己並沒有沾,只有亦丞,然後今
早就被收走倒掉了。
「怎麼了麼?」
「我想,亦丞是喝了那壺茶才出事的。」如果早已中毒,不會讓他臉色安好的和他談完話
才發作。
他的話讓尉遲宇一凜。「你是說有人混到我府裡來……我明白了。」面色更加凝重,他叫
來管家調查昨夜換茶水的人,不料,管家只說,昨夜根本沒人來替夏侯令換水,這話讓在
場三人皆背脊發冷。
好可怕,若兇手要殺他們,什麼時機都可以,能夠不驚動任何人的下毒偽裝,兇手究竟是
誰?
不著痕跡的瞟向上官,夏侯令沉默了會兒。「兩位都先出去吧,亦丞讓我照顧就好。」
尉遲宇還想多留,卻被上官拖了出去,看著消失門口的兩道人影,夏侯令嘆了口氣,事情
一件一件,之前都是周圍之人,現在輪到正主兒了。
伸手拂過蕭亦丞臉頰,他瞇起了眼,那雙眉又緊緊皺了起來,平常總帶著笑的人,唯有在
這個時候才會稍微洩漏沉重的心事,太逞強。
是不是又做著夢?夢裡的你,又在做些什麼……凝視臉色更加難看的蕭亦丞,夏侯令嘆了
口氣。
夢中
大火蔓延,場景又拉回數年前的屠族。
但這次和過往不同,火光舞動下,沒有尖叫逃跑的族人,大家都隔著火看向他,唇邊帶著
冷冷的笑,蕭亦丞抬腿要追,卻發現族人不知何時已到了面前。
娘對他冷冷笑著,爹冷冷看著他。
「都是你,沒有你,就不會死了,你快來啊,快來陪伴我們,看見沒啊……你手上染上的
血要把你拖到地獄去了,第十八層的地獄之門為你而開,快來快來,快來贖罪啊……」
不同的聲音複誦著同樣的話語,冰冷的,死板的,讓人恐慌的。
他想逃,卻發現腳被無數隻手纏著抓著,他逃不掉。
「令……」開口想求救,卻只喊得出這個名字,聲音艱難的出口,面前的族人忽然消失,
出現了他期望的人。
那人還是如他第一次見到的那樣意氣風發,他身穿著軍袍,銀色的戰甲在火光下變得猙獰
刺目。
他冷冷的看著自己,伸手一推,將自己推入火中,然後轉身離去,漸行漸遠,留他一人在
無法掙脫的火舌之下,用盡了力氣想將人拉回來,想喚住那離去的身影,只是他怎麼樣也
逃不出火的包圍。
很多很多的火,纏著繞著舞著吼著,他逃不掉、逃不掉……
蕭亦丞猛然睜開眼,坐起了身,冷汗浸溼了衣裳,他瞪大眼,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害怕,
他第一次害怕死去的族人,害怕自己死後的報應。
「……」蕭亦丞開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恐懼,他想叫,卻叫不出來,
抬起眸子,意外地,撞進一雙擔憂的眼,深闃眸子來不及收回心緒。
「還好麼。」坐至床沿,看著男人少見的驚慌恐懼,夏侯令也不禁皺起眉。
「……」想說話,仍是無法言語,想起夢境,恐懼如潮水襲來,全身發冷,伸手捉住夏侯
令衣裳,他緩緩靠了上去,頭抵著男人肩膀,深深的不安,濃濃的恐慌,他要抓個人才不
會溺斃,要抓個人才能體認到方才只是個夢。
看著靠在自己身上不發一語的男人,夏侯令眉頭鎖得更緊,伸手想攬住這脆弱的身軀,手
卻遲遲無法動作,腦中回蕩著亦丞對他說過的,既然無心,就不要對他太好,會誤會的…
…
手就這樣收了回去,昨夜他牽著他的手,今天卻連個擁抱都不敢給予,這樣的心情,就叫
做矛盾,他不敢承認,不敢去想,他是否對這男人動了感情。
靜靜的,屋中一片沉默,夏侯令依然掙扎,卻不知,沒推拒蕭亦丞的這個動作,對他而言
已是最大的安慰。
蕭亦丞清醒過來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上官和尉遲宇耳中,他兩急急趕來。「蕭先生還好麼?
」尉遲宇一進屋子就問,卻發現情況似乎不大對勁。
蕭亦丞靠在夏侯令身上,手也緊緊抓著他的衣擺,任夏侯令怎麼說不放就是不放。
「蕭先生……」
「他說不出話來。」夏侯令說道,看著懷裡像個孩子耍賴般的男人,他不著痕跡嘆口氣。
「燒是退了,可似乎無法發聲,而且他的體溫一直偏低,血氣流動竟轉得緩慢。」似乎是
受到了驚嚇,他到底夢到了什麼。
一直在旁邊鮮少開口的上官忽然說道。「血氣流動慢容易導致心臟衰竭。」會死。
「我知道……」
「這,夏兄,我知道在隔壁縣赫琊山有位神醫,你要不要讓蕭先生去試看看?」尉遲宇道
,他的話給了夏侯令一線希望。
「好,明日我就帶他啟程。」赫琊山……凝視著蕭亦丞的髮,他睡前染黑了,不知為何,
他忽然懷念起他的白髮,脫俗、沉靜,彷彿仙一般的白髮。
目送兩人離去,在夏侯令安撫過後,蕭亦丞終於願意鬆手好好躺著休息,見他閉上的眼,
夏侯令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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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快完結了,剩三章左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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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竊取彼此的體溫
充當內心殘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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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2.143.201
→ tzueike:xx 為什麼剛剛會出現您順利發布公告 獲得105銀的東西?! 11/15 22:03
推 saraclaire:P.15 是不是有少字?闖"禍"?? 11/16 22:03
→ saraclaire:P.23 只"會" 11/16 22:06
推 saraclaire:唉唷我覺得這樣太便宜夏侯令了啦...>"< 11/16 22:19
→ tzueike:科科...夏侯令沒有大錯大惡啊 囧 就這樣很甜也很好啊XD 11/17 09:10
→ tzueike:他只是傲嬌而已(茶) 11/17 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