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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黃沙漫漫,在眼前陳鋪一條沒有分界的道路。 走在這條路上,夜風吹來如刀割般的疼痛。好不容易爭取到坐下休息的時間,在沙漠中別 奢望能得到什麼好的食物,溫熱的濃湯當然也是妄想,口就瓶嘴,維亞斯汲取著所剩不多 的水。 看了眼身旁黑衣男子,他就連披在身上的大衣都是純黑。「要嗎?」他問。 接過皮囊,夏米埃爾喝了口。「還有兩三天的路程,水要節省點用。」皮囊中的水最多只 能讓他們喝個兩天,當然,這是最保守的估計。 「我知道,我怕的是羅卡糧草不足,這些日子走來別說一株像樣的仙人掌,地上一點野草 也沒有,羅卡已經兩餐沒吃了,我怕牠撐不住。」摸了摸就伏在自己身旁的駱駝,維亞斯 嘆說。 瞥了眼那對自己沒什麼善意的畜生,夏米埃爾哼聲冷笑。「放心吧,牠比你有韌性,你死 了說不定牠還沒事呢。」 瞪了眼男人,維亞斯將皮囊收好。「你說話非得這麼衝嗎?」戴上兜帽,阻止迎面而來的 冷風。站起身牽起駱駝,他們已經準備上路。 聳聳肩,原本總愛沉默的夏米埃爾卻開口了。「你說這是趟贖罪之旅,因此我不能做任何 我想做的事,既然如此,失去爪牙的惡魔不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嗎。」言下之意非常的 清楚,因為他很無聊,夜晚無法狩獵無法享樂,這樣的晚上,太無聊太乏味。 ……「但羅卡是無辜的。」 「牠只是一隻受人奴役的畜生,你何必為牠設想這麼多。」 皺起了眉,維亞斯一直受不了他這唯我獨尊的觀點。「牠還是個生命,每個生命都值得尊 敬。」 「很顯然我們的想法不同。」停下不再說話,再講下去只會讓彼此難堪。 路上再度恢復沉默,除了天上閃爍個不停的星子外,只剩下身旁叮噹響的駝鈴了。 「夏米,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但卻不敢問。雖然他倆相處快一個月了,關係也改善 不少,但深沉意識中自己還是懼怕他反覆無常的個性。 揚高眉,夏米埃爾顯然對他的話感到有趣。「如果你之前是因為恐懼而沒問出口,那麼我 建議你現在還是別問。」十多年哪,這短暫的時光足夠讓他摸清楚眼前男人心中想些什麼 。 「我想知道。」固執,這不只是黑衣男子給他的外號,同時他也常如此嘲笑自己,就是因 為這固執才讓他吃了許多的苦。 「那就說。」一直走在維亞斯面前的步伐明顯減緩,夏米埃爾走在男人身旁。「今天我的 心情不錯,注意你的修辭。」還是這副令人厭惡的自我狂傲。 但維亞斯已經習慣。「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成為吸血鬼,當然,每個人都有一段痛苦 的過去,你之前對我提了一些,你說你的家被戰火波及,而你是為了復仇才成為吸血鬼, 我想知道更多。」看著身旁目光變得深沉的綠眸,他似乎在沉思。「如果你還是不願說, 我不勉強。」他也無法勉強。 輕嘆了口氣,夏米埃爾遙望向天。「這故事太長了,長到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一瞬 間,維雅斯覺得站在眼前的是個看盡世間滄桑的遊子,他的眼神透漏對世事的無奈,他的 身影有著讓人憐惜的孤單。 總有些時候他會覺得夏米身上有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獨特氣質,或許是這種孤獨,但也 有別的,只是他說不上來。 「之前我也對莉菲說過這句話。」笑了笑,他接收到身旁投注而來的目光。「她問我我們 間的糾葛,我告訴她,這故事太長太長了,長到我不知該如告訴她。」迎視夏米埃爾的視 線,他再度開口。「隔天就是黑夜與白晝的戰爭,而在那晚,我被下了藥。」 「那是我的意思。」以懷疑的目光看向維亞斯,夏米埃爾忽然一笑。「天曉得連迷藥都迷 不昏你,你還是醒來了。」所以他說這人類太固執太強硬,總讓自己用盡心思還無法征服 。 「我做了個夢,我夢到戰火將黑夜燒的殘破不全,我看見所有的人倒在地上,他們全死了 。」回想到那夢,維亞斯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我呢?」 「……」該說嗎?「你也死了,你被釘在巨大的白色十字架上,一把聖劍插在你的心臟, 你的手腳被紫藤束縛,迎著東昇的陽光,你死了。」 靜靜聆聽,夏米埃爾忽然勾起淺笑。「這樣也不錯,起碼死時還有陽光陪伴。」 「你渴望陽光?」是啊,他很冰冷,也很孤獨。 「我無時無刻都渴望陽光,只是我再也沒機會觸碰到它。」唇邊勾起諷刺的笑弧,他把玩 著大衣上的銀色飾品。「每個吸血鬼都渴望陽光,你知道嗎,有種吸血鬼不怕陽光,但那 是吸血鬼的傳說,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你說的是菲迪勒大帝,那個吸血鬼的始祖?」 「嗯,聽說他不怕陽光,但所有他的子民都怕,吸血鬼是個變相悲哀的種族,我們渴望陽 光,卻也懼怕陽光。」夏米埃爾若有所思的說著。 「那你為什麼要踏上這條路?」再度將問題導向第一個、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那個,維亞斯 問。 帶笑的看了眼身旁男子,吸血鬼爬梳自己長髮。「你說話技巧越來越高明了。」 聳聳肩,維亞斯沒有為此作出任何回應。 也算是服了他,夏米埃爾低沉嗓音開始在月夜中如歌如頌的說著。「你知道的,那是段非 常非常遙遠的過去,你知道為什麼我的根據地在東方嗎?」 搖搖頭,維亞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有一半的血統來自東方,一如你是中國與沙漠子民混血一般,我也是,我是西方 與東方,我的母親同樣是東方某個部落的明珠,而我的父親是西方貴族,但別問我為什麼 遙遠的東西方會湊在一起,這我也不清楚。」翠綠的眸子變得遙遠,自無法窺測的深潭變 成幽靜的綠林,讓人記不起他的危險。 靜靜聽著,維亞斯喜歡聽故事,尤其是眼前這如同迷霧般的故事。 「我的家原本是在東方,就在這片沙漠的一個角落,但某天我的父親卻帶著母親與我遷移 到了西方,在那裡我承繼了他的莊園和身分。」一笑,思緒飄到了幾百年前的事物,他依 稀記得某個大嬸做的蘋果派很可口。「就在我十五歲那年,盜賊與戰亂侵略了我的家,莊 園內所有人都死了,在眾人以死交換下,我活著,也在那日我背負起所有的仇恨,我發誓 我要復仇,但幾經挫折,我知道要打敗逐日坐大的敵人根本是妄想,所以我另尋他法。」 停頓下來,彷彿在想其中細節,但很快的他再度敘述: 「說來十分可笑,你知道嗎,我會成為吸血鬼還是拿死相迫下才得以變造,我已經忘了那 個變造我的人是誰,那也不重要。在無法可施的情況下,我再度流浪,我就這樣在各地遊 走,大概到了二十幾歲吧,我遇見了那個吸血鬼,或許你不相信,但並不是所有的吸血鬼 都如我這般瘋狂,他是個溫柔且悲傷的吸血鬼,我沒有過問他為何成為吸血鬼,但我知道 ,他之所以會踏上這條路,也是因為無法承受的痛苦。」或許時間真的過了太久太久,久 到他想不起那吸血鬼的名字,也記不起他的長相了。 維亞斯原本一直保持沉默,但聽到這裡,他不禁好奇夏米口中的那人。「可以的話我還真 希望見見他。」 「他是個博知的人,但我不建議你見到他。」彷彿變成一個教導後輩小生的長者,夏米埃 爾以著平和的口氣說道。 「怎麼說?」 「他身邊跟了一個狂魔,是吸血鬼長老以死換來的純血,沒有一絲一毫的人類血液,他 就如傳說中的吸血鬼大帝,是個強勢的存在。」 「你見過他?」如同一個好奇的孩子,隨著男人說的越多,維亞斯開口詢問的機會也越多 。 「嗯,我也被他重創,若不是逃的快,我只怕是要死在那裡了。」很難想像他還只是個少 年,自己是個不受吸血鬼法規所限制的人,但他也同樣懼怕那純血的存在。 「他比你還強?」這真是不可思議,他以為眼前這人已經是吸血鬼中的佼佼者了,沒想到 竟還有人能將他打成重傷。 「你的眼界太小了,別談這個,他太可怕了,若不是那位先生在旁督導,他恐怕會成為禍 端,他太強,或許也不怕陽光。」 點點頭,維亞斯打消之前想見先生的想法了。「或許眼界小一點也是好的,不是有人說嗎 ,知道越少的人煩惱越少。」 「呵。」輕笑,夏米埃爾忽然發現他們的話題偏離太遠了。「現在你還想知道接下來的發 展嗎?」 「想。」毫不猶豫的回答,但他猛然發現這與他剛才說的話互相矛盾。「這只是單純的好 奇,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聽故事的人,我想幾百年前的故事會很有趣的。」這段只有歷史 和當事人知道的故事,已經深深引起他心中的好奇了。 「或許吧,總之,在一些爭執和瘋狂下,我成功的變造了,不知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若 變造失敗,該人將會成為吸血魔,就是你以前在拱形隧道被襲擊的那個,他們全是意志不 堅或沒有成為吸血鬼意願下的失敗產物。」 ……「還好你成功了,那些魔物很醜陋。」比沼澤裡的生物還讓人恐懼。 「的確。」失笑,夏米繼續說著。「我成為吸血鬼後利用我的能力在西方打造了無法動搖 的勢力,但我依然記得東方的好,所以我歸來在此建立了屬於我的地下帝國,也就是黑夜 ,我原本都是待在沙漠之都的,但近年來出現了一支強勢的敵人,白晝,他們處處與我作 對,在循線追查下我知道他們在西方也有相當大的勢力,才會再度轉移到西方進行破壞。 」 「原來如此,是在十二年前吧,我是在十三歲時和你到西方去。」他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 情……如此難堪。 「嗯,我的故事說完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透視那湛藍眼睛中閃過的陰霾,夏米知 道他想到了過去,他同樣記得那一天。 「嗯。」抬眸看向寶藍色的天空,只是現在似乎已經脫離了深夜,他們一路講著,時間也 過得如此迅速,本來有著透明質感的深藍天空已緩緩轉為蒼藍,一絲絲白光自東方的雲層 中射出。「看來時間過得很快,我們要準備搭營了。」笑說,原來一路談天會比沉默的走 過好幾哩路有趣多了,看來真如夏米說的,走路太無聊了。 兩人在一塊大石後搭起營來,他們在背光面落足,希望這片突出的石頭能替他們擋掉些陽 光。 旭日緩緩升起,銀白被撤去,換上了金黃刺眼的光芒,冰冷的寒漠此時好似被放入烤箱中 永無止盡的悶烤著,這或許是神最不祝福的土地了,寒冷與熾熱相融,好似永遠沒有休息 的一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可能是一路上沒有休息,維亞斯和夏米埃爾很快的便沉入睡眠,等他們醒來,高掛的太陽 竟然已經下了地平線,這對度『日』如年的他倆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收起營帳,維亞斯對著身旁男人開口。「今晚你有準備什麼故事嗎?」 「別像個孩子般討著故事聽。」將骨架拆開折起,夏米低語。他其實還是不怎麼習慣這樣 和人相處,太輕鬆了,讓他有種忘了所有煩惱的感覺。 「噯,是你說走路太無聊,我為你找些事做不為過吧。」維亞斯笑說。 「你如果有心思聽故事,不如把握時間多走些路。」將帳棚綁在羅卡身上,在多次教訓下 ,這笨駱駝已經不敢違逆他的意思了。 「你難道覺得昨天走的不夠快嗎?」 聳聳肩,夏米沒有回答。 「是吧,連你也覺得昨天進度不錯,你活了這麼多年,一定有許多故事。」 「你已經二十五歲了。」對自己這是個非常年幼的數字,但對人類而言卻是個成熟的年紀 。「不覺得你的要求太幼稚了點?」他實話實說。 沒有因此動怒,維亞斯笑了笑。「你囚禁了我所有的童年,我幾乎沒聽多少故事童話,要 你說幾個來補償我不過分啊,還是說你也沒知道幾個?」 「是沒幾個,你跟在我身邊日子有十幾年,就算沒聽什麼故事,也該看過書吧。」 「看的和聽的還是不一樣。」 「你是在找我的麻煩嗎?」 「我覺得你有說故事的天份。」 「我覺得你有找我麻煩的意味。」翻個白眼,夏米發現眼前人類無論在各方面都非常的難 纏,起碼現在就讓他快找不到話來回應。 「原來你今天想和我鬥嘴,也可以。」點點頭,在夏米埃爾看不見的地方,維亞斯正開心 的竊笑著,他嘴角掛著不被發現的彎痕,心中則是笑翻了。 「我希望你今晚都不要開口。」將大衣丟給維亞斯,他繼續行走。 牽著疆繩,維亞斯不放過他的繼續跟進。「可是你一直和我說話。」 回過頭瞪著藍眸男人,就見他的臉因強忍笑意而微微扭曲,頓時,夏米埃爾知道他被耍了 。「你該慶幸現在正在贖罪之旅。」他其實不用這麼乖的,但他就是這麼乖,或許,是不 想破壞這個和諧的平衡吧…… 「好啦,不鬧你。」露出個得逞的笑,這笑靨在月光下如綻放的煙火般耀眼,讓夏米埃爾 一時睜不開眼。 他似乎沒看他打從心裡的笑過,從來沒有,除了幼時無助的哭泣外,就只剩下恐懼與厭惡 ,他沒看過他這樣笑。 一時沉默,他倆間再度流動著寧靜的波浪,無語的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後,維亞斯忽然停 住了腳步。 注意到了他的動靜,夏米埃爾偏頭看向他。「怎麼了?」他問,只見男人是線專注的凝在 不遠處一點,隨之望去,視力比人類好數倍的他已經看清楚那是什麼。 「你想幫他?」那是個孩子,很顯然的,他正迷失在這片沙漠中。 「嗯。」堅定說著,就見維亞斯奔向前。 看著他的身影,在極度無奈下,夏米埃爾隨之跟上。他還是這樣魯莽,已經受過那麼多次 當了,難道他就不能小心點嗎? 牽著羅卡,滑下沙丘,維亞斯靠近那無助啜泣的孩子。「你沒事吧?」以東方的通用話問 ,他試圖安撫男孩的不安。 看著忽然出現的男人,孩子趕緊上前抓住他的衣服,彷彿怕他消失或丟下自己不管。「嗚 ,求你幫幫我……嗚……」低泣著,過度的驚慌讓他連話都快說不清楚。 蹲下身子,維亞斯將他納入懷中。「放心,沒事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 麼會孤身在此?」摸著男孩柔軟的頭髮,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調平和。 「我、我和家人走散了,沙暴把我和大家吹散了,等我醒來大家都不見了,嗚,我好怕好 怕……我要媽媽……」 聽完孩子的陳述,維亞斯為難的看了眼夏米埃爾,他抱起孩子。「可以暫時收留他嗎?」 挑挑眉,夏米埃爾連思考都沒有。「不行。」他可不想帶個累贅走。 「他還只是個孩子啊,你難道要放他在此自生自滅?」皺起眉,維亞斯不放棄的繼續遊說 。 「你別忘了我的身分,你不知道他的家人被吹到哪去,難道你要一直帶著他直到找到他的 家人?」 「不會的,我們在密覓達綠洲就將他放下,只要到綠洲就可以了,好嗎?」藍色眼睛漾著 央求的光芒,這莫名的讓夏米埃爾無法拒絕。 「隨便你,但別想我會幫忙。」 得到准許,維亞斯露出抹笑。「當然。」轉過頭對向還哭個不停的孩子,他笑說。「別哭 了,我會帶你到綠洲去,到時你或許就可以找到母親了。」 「別輕易給別人希望。」夏米埃爾冷冷開口。 明白他的意思,維亞斯面上露出苦笑。「我說或許。」 在這段小插曲下,他們依舊繼續路程,那孩子叫做曼答,他們讓曼答坐在羅卡身上,繼續 他們的夜間趕路。 天空又在不知不覺下亮了,但四周卻沒有任何遮蔽物,認命般,他們將帳棚搭在一個沙丘 旁。 看著眼前兩個忙來忙去的大人,小曼答忽然提出了疑問。「為什麼你們要白天紮營休息晚 上趕路啊?這樣好奇怪喔。」 面對他的問題,維亞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了眼正在搭骨架的夏米埃爾,他笑了笑 。「看見那個人的臉色了嗎?他身體不好,受不了早上的陽光,所以我們只好晚上趕路, 起碼冰冷會比炎熱好,是吧?」 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但顯然的曼答還是感到奇怪,只是他沒有繼續問話。 一天,再度展開了,眾人也再度陷入睡眠,這次曼答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因為他也深深睡 去,甚至沒有懷疑為什麼沒有絲毫陽光透入帳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傍晚,太陽沒有完全下山,但帳棚外的羅卡卻開使莫名的躁動,牠不停踏著腳,鼻子還哼 出許多急促的鳴聲。 對自然也有著同樣敏感的感應力,夏米埃爾睜開了眼,瞪著被染成橘紅的帳篷,他彷彿正 聽著什麼。 忽然,他緊急的搖醒身旁熟睡的維亞斯。「快醒!快!把小鬼也叫起來!」將黑色兜帽戴 上,他趕緊出了帳篷。 被他緊急態度嚇到,維亞斯不明所以,但他還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搖醒曼答帶他出帳棚, 一出來他也發現羅卡不尋常的反應。「怎麼回事?」 「沙暴,有強大的氣旋夾帶大量的沙子往這邊席捲而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一聽到沙暴二字,曼答小小身子開始不安的顫抖著。「沙暴,我們要快走!」一想起那恐 怖,他忍不住又要哭了。 「小鬼閉嘴,不准哭!」他一向厭惡哭哭啼啼的聲音,以最快的速度將東西打理好,他拖 著羅卡開始往西方走。 緊跟在夏米埃爾身旁,維亞斯也感覺到周身的沙子正被捲動翻攪著,踏入沙漠一個月了,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天然危害,而且還是所有沙漠旅者最害怕的沙暴。 不敢開口,維亞斯發現他的視線被沙子掩埋,他看不見眼前的路,更看不清夏米埃爾的身 影,本想開口叫,只是他怕一開口嘴裡會被沙子填滿。 就在此時,曼答忽然出現在他的腳邊,他不停扯著他的斗篷,明白前方已經出事,維亞斯 趕緊將孩子抱起,接著劇烈的狂風不停往他身上撲來,那疼痛感更甚夜晚的寒風,彷彿要 將他撕成碎片,一步步艱難的踏出,卻也一步步的被沙子掩埋,在踏出時腳上的積沙全落 了下來,但一踏下,卻馬上被覆蓋,這些動作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 沒有前進,耳邊除了劇烈的風聲和沙子的撞擊聲外,他什麼也聽不見。 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接著,他什麼也看不見,接著,他陷入永無止盡的沉眠。 等他醒來竟然是另一個白天,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意識到了之前發生的事,他趕緊坐起身 ,但壓在他身上的沙子成了極大的負擔,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沙堆中抽身而出,或許是 好運吧,他全身都被埋在沙中,但他的頭露了出來。 四處看著,他發現不遠處的曼答,他似乎還在昏迷,但他比自己好些,他只有腳被埋起來 ,也因為如此,直接接觸到陽光的地方全泛著令人不捨的紅焦。 趕緊將他拉出來,想替他用水淋淋傷口,但維亞斯此時發現,羅卡不見了,不只羅卡,連 夏米埃爾…… 喔天! 焦急的站起身,維亞斯為自己想到的事情蒼白了臉。他會不會也昏在沙漠的某個地方,然 後被太陽烤焦了?! 不安的四處探看,只是除了被堆起的沙丘和被挖空的沙谷外,什麼也沒看見。他再也不會 有比此時更厭惡黃沙的時候了! 想開口叫喊,但乾燥的喉嚨發不出絲毫聲音,只有破碎的,低嗄的難聽聲音,他無法順利 開口。 拍打著曼答,費了好一陣子,男孩終於醒了,但他似乎還沒想起不久前他們遇到的可怕, 只是不久,他開始哭泣,但他的聲音也如他的,破碎的幾乎聽不出來。 輕拍著他的背,維亞斯只能給予無聲的安撫,抱起男孩,他本想趁著白日早些趕路,或許 可以走到綠洲,只是當他一抬頭,他明白什麼事徹底的絕望,連以前在夏米埃爾的折磨下 ,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恐慌。 經歷沙暴後一切景象都改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他眼前的又是哪個方向,綠洲 是在他的面前,還是在背後? 他不知道。 吞了口口水,瞪著眼前景色發呆,直到許久許久,他被陽光驚醒,炎熱的太陽拷打著他的 背部,他想,現在他倆需要的是休息,四處看了下,他發現不遠處有個大石塊,或許是被 沙暴掏空才露出來的吧。 抱著男孩走向石塊,他們在那裡暫時休息。羅卡不見了,這象徵所有的食物和用品全都化 為泡影,他們連水都沒得喝,如果他們沒辦法在一天內走到綠洲,恐怕他們會死在這裡。 彷彿,他已經看見該死的禿鷹圍繞著他們,開始議論要從哪裡開始享用。 嘆了口氣,望向變得清澈無比的天空,維亞斯忽然想起夏米埃爾。 他會有事嗎?他也像自己一樣落到這種可笑的困境?又或者他以著自己的魔力帶領羅卡脫 離危險? 他一點都不敢確定,可是他希望是後者。 再度嘆了口氣,他受不了身心上的疲倦,緩緩的睡去了,直到熾熱的陽光叫醒他,但他也 只是換到石塊後方,繼續昏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昏昏沉沉,維亞斯一點也不想醒來,他的確沒有醒來,在夢中和現實中不停徘徊,原本的 熾熱被冰冷包圍,但這只加長他更想睡覺的想法。 他一直睡著,直到溫熱的湯汁流入他的口腔,滑下咽喉,耳邊開始出現嗡嗡的聲音,那聲 音非常好聽,只是他還無法分辨。 「維亞斯!」 隨著叫喚的聲音,他越來越清醒,也有理智去判斷這是誰的聲音,是不久前他還掛在心上 的那人,是夏米埃爾! 猛然睜開眼,他看著眼前在清晰不過的人。「你沒、咳咳……」口中的乾燥還不容他開口 說話,他只能用驚喜的目光看著眼前人。 「放心,我沒事,小鬼也沒事,你先把湯喝完。」 點點頭,伸手接過瓷具,他開始小心翼翼的喝著熱湯,老天,他渴望這東西多久了,一個 月?還是一年?他不知道,那感覺太遙遠了。 在喝完濃湯後,維亞斯這才發現他躺著的地方是個房間,從牆上掛飾看來,這是個旅店, 這麼說來他們已經到了秘覓達綠洲了? 「我們已經到綠洲了?」不敢確定的提出疑問,只見夏米埃爾點頭。 「我昨夜發現你們,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蠢到在睡覺。」 「我很累,連行走的力氣也沒有,我本來只想睡一下補充體力,誰知道一睡就醒不來了。 」 接過維亞斯的回答,夏米埃爾一嘆。「在沙暴內時我牽著羅卡,我本來想拉住你,但沒想 到你已經不見,我無法分心其他,只好帶著那隻笨駱駝先到綠洲來,白天我不敢出去,夜 晚才出去找你。」 「你一個晚上就找到我了?」要求再一碗濃湯,夏米算體貼的為他遞上另一碗。「謝謝。 」 聳聳肩,夏米一笑。「別太小看吸血鬼夜間的能力。」 「你帶著羅卡找我們?」滿意愉快的喝著濃湯,維亞斯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我怎麼可能帶著那笨東西,當然是自己去。」 聞言,維亞斯皺起眉頭。「那你怎麼帶我和曼答回來的?」 露出個危險的笑,夏米埃爾在椅子上坐下。「當然是用抱的。」接著他聽見劇烈的咳嗽聲 ,他知道床上的男人被熱湯嗆得正著。 努力平息喉間騷動,他刻意轉移話題。「曼答呢?怎麼都沒看見他?」 「他找到他父母了,旅店的錢還是他們付的。」 「真的?」這恐怕是在歷劫歸來後他聽到最棒的消息了。 「我沒必要騙你,好了,你還很虛弱,休息吧,我也要睡了。」現在是白天。 「嗯。」見夏米埃爾走向靠牆的床鋪,維亞斯也放心的深深睡去。 到綠洲了,經歷了這麼多天,他們終於到綠洲了,他發誓,等他醒來一定、一定要洗個澡 …… 接著,陷入從未有過的香甜夢鄉。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1.21.105.61
apeiwolf:進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嗎XD 03/28 18:47
tzueike:這是我最愛的模式啊=V=       老夫老妻萬歲 03/28 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