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天明、酒未醒。
而殘夢已盡。
一個宿醉的人本不會醒得多早,他卻仍是一早便已清醒。
頭疼欲裂、幾欲作嘔,極為不適的感覺。宿醉──酒,果然是不能多喝的呢……
眨眨酸澀的眼,初醒的眸猶泛淚光。
有種沉沉的痛楚盤據在胸膛,即使因宿醉而感到極為難受,卻仍無法忽視的沉痛
感。彷彿,又失去了什麼、極為重要的……
昨夜,依稀作了個荒誕的夢;冰冷的枕畔,感覺不到一絲殘留的餘溫。寬闊的床
鋪,太空曠。風閣由一人獨居實在太大,晨間低溫氣流飄浮著漫無盡頭的寂寥,空虛
像要將強自振作的堅強吞噬殆盡。
孑然一身,一身孑然;再也沒有可能失去什麼,因為已然一無所有。
侵蝕、侵蝕、再侵蝕,消磨抵抗的意識,一步步進逼,將人推向瘋狂。
已記不清那夢是怎樣的結局,卻隱隱知道那不會是自己所希望見到──但,卻是
最有可能的結局……
那終究是個夢吧?溫柔卻悲傷的纏綿……他,輕柔如羽的親吻如同一句一句的訣
別。太過輕柔的擁抱像是虛幻的謊言,沒說出口的訣別比言語更加刺痛了心。似不是
太強烈的苦楚卻直入骨髓,無孔不入;再怎麼嚴密的防護也無法將之阻隔。細細的、
細細的折磨,如千針扎,看不出明顯傷痕卻最教人幾要難以承受。
抬手掩面,不由想笑。笑中卻沒半絲欣喜。
是可笑吧?怎會作這樣的夢呢?明明知道,縱然如此亦終將會是徒勞;飄流的雲
哪是這麼輕易就留得住?所以總是,只能不停地追、不停地追……
不由陣陣酸楚湧上,斂閤眼眸阻止淚水溢落。隨著年齡日漸增長,看多了江湖事
,不再同幼時那般易泣。怎地今日卻一直莫名的想哭?將所有深藏在心多少事,恣意
狂傾的一哭?
指腹輕撫過自己的眼睛,拭去不經意間沁出眼角的晶瀅、抹去眼睫的溼意。太過
放任沉溺了……
他們不會想見到,自己是這般沉溺於失去他們的悲傷中。該起來了……
坐起身,用力一甩頭甩去酒精造成的昏沉,忽然覺得有一絲不大對勁。
味道。
沾染於床褥上,夾入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味道。
份外的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的味道……陌生,是因為他不常真正聞到這味道;
熟悉,卻是因為這味道早在他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這味道的主人影象同時,
進駐他的記憶……怎麼,會?!
身上裡衣有幾分凌亂,外袍隨意地披在椅上,一切是那麼地理所當然──太.過
.理.所.當.然!
一驚,本猶自半昏沉的意識霎時清醒了不少。
如果,這副景象發生在別人身上,是相當的自然。卸下外衣、上床就寢,順理成
章。
可昨夜、昨夜──他明明醉了。要睡,也應是醉倒了伏在桌上睡,怎會還知道卸
了外衣、將之披在椅上,再爬上床睡?甚至還記得脫了鞋?
完全不復記憶。而他很清楚,就算是醉後基於日常的習慣,自個兒也不可能這麼
做。他──向來和衣而臥。
昨夜的一幕幕滲進思維,難道……那竟不是夢?
錯愕地望著自己的雙手,朦朧的記憶裡猶殘留著溫暖的觸感……那麼的真實、確
切,不似虛夢。
真耶?幻耶?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抑或僅是春夢一場……
夢是虛幻、夢是空洞、夢是完美、夢是哀傷
夢,有時也是真實
夢醒在月隱時分,天地一片昏暗
燭已成灰淚已乾,還有能夠殘存什麼
夢如葉落、飄零。似飛絮揚,何處歸
何處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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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former:
1. 促使變化的(或人物);改革者
2. 【電】變壓器
我不是改革者,我是變壓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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