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是寄託意念的言語。
期望著、期望著、期望著,渴切、企盼,百般眷戀不捨只有寄託於一句『再見』
,祈求終將重逢。
而,不曾說過『再見』的人,是不是就不想『再見』?或者,是因為不想讓期待
落空,所以不說再見──
※ ※ ※ ※ ※
燕曇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再見』。
她知道,要相逢的就算刻意避也避不了,註定離別的再怎麼強求也難免要分開。
所以,在她和杜殺之間的簡短對話中,這兩個字並不包括在內。
但,知道無法強求卻不代表她就不會想強求;有時候,她也是會想和某個人『再
見』,想要、再見某個人一面。
縱然她也不知道,見面之後又能怎麼樣。
在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圈之後,燕曇華終於可以肯定那條魚果然騙她。不意外卻仍
有些失落,止步不再移動、眼神有些茫然,像個被遺棄的小孩。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過去只會發生在要尋找某種藥草卻遍尋不著時的心情,為
什麼會突然在這種時候出現?其實,也不是真的非要見到他不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
,重逢又如何……他又不一定知道,這是『再見』。
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她在這裡,失落個什麼勁兒?都沒有答案。
就地慢慢蹲下身,注視地面土壤,想著:他曾經在這裡走過嗎?或者,曾經在這
裡停留嗎?信手胡亂戳著地面砂土,忽然腦袋裡一片空盪盪、連接下來要做什麼都不
知道,想這種事情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其實該做的事很清楚明白,她並不是漫無目的、找不到事做。小魚兒被她丟在那
裡,雖然說並不是很容易被發現,卻畢竟不算隱密。
她其實應該快些回去,找那條魚算帳也好、找江玉郎那小子玩玩也好,就是不該
懶在這裡玩砂土。但話是這麼說,她還是覺得沒什麼力氣動,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杜殺……並不是,會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只不過是,她突然很想找到這個人、
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記不記得她而已。
只是這麼突然的。也許,是追溯記憶某一頁,翻開自己過去的曾經,也許荒唐、
也許輕率、也許,不值一顧,卻是真實發生過。
活了這許多年,看著鏡中幾乎不再改變的倒影,有時候自己也會不禁開始懷疑,
時間是真的流逝了嗎?抑或,不過偶然某一天午後的白日夢。
記憶不是可以絕對相信的東西。
是那麼地容易模糊、那麼地脆弱、那麼地無法獨立存在,需要依憑其他事物……
甚至只要用適當的藥物,就可以操縱。以她的能耐她可以輕易做到,使她更加無法相
信『記憶』這種東西。
但,話說回來,自己的記憶不可靠,別人的就也同樣地不可相信。
尋求印證,又是何苦來哉?燕曇華卻並沒有想那麼多,並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
不願意花時間去想這種東西。
她只知道,想做的事就去做;理由,可以不是必要的。
緩緩站起身,拍淨手上泥沙走向來時路。
沈溺在情緒低落裡空想向來不是她會做的事。
她想做、該做的事很多很多,而時間很有限,不應該浪費在這種地方。
※ ※ ※ ※ ※
相見爭,不如不見。
如果相見就註定要分出生死,那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不是嗎?
可是、可是啊……總是、總是,不得不見,願或不願,命運總會推著他們相逢。
花無缺同樣沒有對小魚兒說再見,而不同於燕曇華對杜殺,他和小魚兒縱然不想
相見也會有人逼著他們相見,然後一決生死。
在乍見的失聲驚呼之後,花無缺立刻想起現在的處境,隨即不敢再走上前去,只
是定在原地張望。「你……」這才注意到小魚兒周圍的異狀──一種他從來沒看過的
蟲子,似蜂、又不像蜂,似蟻、又非蟻,也不知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為數極為可觀的
群聚在小魚兒身旁,有些甚至爬上小魚兒的四肢。
「別靠過去!」蘇櫻的臉色雖說不上很難看,卻少了輕鬆自在,一瞬也不瞬地盯
著那群不知名的蟲子,神情凝重。「這些蟲子,可不是吃素的。」她不知道為什麼燕
曇華會又把這群小東西請出來,但卻對上次這群小傢伙出現時發生的情形記得一清二
楚。
一瞬間──真的只是一瞬間,兩個人由血肉之軀化為白骨,流瀉一地殷紅、甚至
有幾點猶帶微溫的濺到她臉上。她愣在當場久久不能言語,也不敢輕舉妄動;而在好
半晌後燕曇華才悠哉悠哉走來,見狀並不驚訝,只是低聲嘀咕道:『嘖,我不是早就
說過別亂動嘛,這些小傢伙的胃口很好呢……』
所以她雖然並不特別在意花無缺的安危,仍舊出聲喝阻他──她不想再一次見到
那種光景,尤其這次還牽連到小魚兒在內。
小魚兒似乎是被人聲吵醒,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突然多了這麼多人,似乎不
怎麼訝異,眉毛微微一揚、笑了,「大家早啊。怎麼這麼多人來看我睡覺?」
※ ※ ※ ※ ※
燕曇華溫吞吞踱回之前她安置小魚兒的地方時,早已空無一人。東晃晃西轉轉、
確定自己沒記錯地方之後,突然注意到空氣裡殘存著一種淡淡香氣──她很熟悉的味
道。
略略蹙起眉、仔細確認,確實是她記憶裡的那個味道。唇邊悄悄揚起一抹淺笑,
「看來,是櫻兒她們找到他了……」不急不躁,只是安靜微笑。
倒是忘了,自己曾經為了避免蘇櫻被誤傷而告訴過她將那些小東西驅離的藥方…
…欸,也罷,循著味道尋去也就是了,那味道,散得可沒那麼快。
燕曇華卻沒料到,那淡淡香氣竟會被屍臭所掩沒。
循著香氣追至天外天,懸掛滿林的屍首沒令她動容分毫、甚至毫不在意;花無缺
在埋頭努力開山的事卻令她大感訝異。「怎麼了?」極為難得的,主動探問。
燕曇華突然地出聲,似乎令花無缺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失聲驚呼:「前輩──
」隨即想起之前她似乎並不接受這個稱呼,而立刻改口道:「燕姑娘。」
燕曇華倒沒在意花無缺怎麼稱呼她,只是專注盯著他的手,「是怎麼了?這麼好
興緻在這裡開山?」白淨的雙手如今沾滿沙塵,挖得可真努力。究竟,是在挖什麼東
西?看這方位,應是天外天吧……出入口被封了?
「家師、蘇姑娘和……江小魚……很有可能被關在裡頭了。」饒是他向來冷靜自
持,此刻卻也不免滿面憂容。
「兩位宮主、櫻兒,和那條小魚?」燕曇華微蹙眉,「那隻沒牙耗子在搞什麼鬼
?」二十多年前求親不成現在要關起門來逼婚?也犯不著連櫻兒一起關進去吧……該
不會想來個一箭三鵰吧?那頭沒牙耗子他『行』嗎?更何況,還有那條魚在。總不成
想連那條魚一塊兒『嚼』下去吧?那條魚的刺可多著呢。
思索片刻、瞥見花無缺難掩焦急的神情,當下決定不再多想,先幫他將人救出來
再說。打量幾眼估計,俗話說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幫忙救人還是
得先找好稱手工具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工具來幫忙、一會兒回來。」看著花
無缺仍舊黯然的臉龐,她微微一笑,伸手輕拍他的肩膀以示支援,隨即如一陣風般消
失無蹤。
※ ※ ※ ※ ※
燕曇華的思慮一向不太周密,事實上她從來也不喜歡想太多──除了對她覺得重
要的東西以外,而那種東西剛好不太多。
既然想得不多,那麼會發生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便很理所當然,她也一向對這種
情況相當習慣、不再會因此受到驚嚇。
但,回住處去拿開山工具回來,便看見她遍尋不著的人突然出現在天外天入口前
,她還是紮紮實實嚇了好大一跳。
當下的反應卻不是奔上前去,而是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中箭的兔子,一溜煙竄
上樹去。睜大眼睛死盯著,不敢靠得太近、怕被發現。
自己也說不上來這種情緒究竟怎麼一回事,沒見著的時候想找想見,真見著了又
怕他看見自己。稍微平靜心緒、這才注意到除了他以外的人。
花無缺本來就在這裡開山,他在這裡並不會惹她特別注意。
十大惡人中雖然有半數現身,對她來說卻無法構成半點威脅;鐵心蘭雖然是花無
缺和江小魚所重視的人、她卻向來不興愛屋及烏這套,馬亦雲則更是她從不放在眼裡
的貨色。能注意什麼?似乎,也不能怪她方才會沒注意到其他人……
只是,這組合有點怪異,不知道這些人是想幹嘛?怎麼想都想不透,唯有靜靜看
著、靜心等,看看這群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橫豎,她總是在等待。
等待一朵花開、等待一片葉落、等待一個月落等待另一次月昇,等待屬於她或不
屬於她的,悄悄走過。
如果說誰都有宿命,那麼她的宿命就是等待。
過去如是、現在如是,未來、亦復如是。
※ ※ ※ ※ ※
如果說誰都有宿命,那麼她的宿命會是什麼?
只要與月同在,她便註定要被月的光輝所掩蔽,就註定只能跟隨月的腳步、追在
月的身後,有些時候她也會問自己,是不是甘心?是不是,真的沒有半句怨言?
受困於石室之中,瀕臨生死交界,她想的事情不是魏無牙在石室外的狂妄得意。
卻是在想著江楓、想著花月奴、想著她這個似近實遠的姊姊、想著花無缺與江小魚這
對兄弟,想著她自己。
如果她真能夠與月平起平坐,一切是不是都會好一點?是不是,二十年前那些恩
怨所造成的傷害,可以少一點……
她喝了酒。
一醉解千愁,而她已愁了太久,於是這一喝、不醉也難。
趁著醉意,她極難得地對月叫嚷。
看著月驚怒錯愕、到後來黯然接受,她笑,如痴似傻。笑自己為什麼從來不懂反
抗、從來不敢對月大聲說話,她笑、笑自己的膽小懦弱,為什麼過去從來不曾?不曾
,對月說出她的想法──
江小魚實在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如果她能夠喜歡上這樣的人該多好?如果她能夠
和這樣的人相愛該多好?但她卻必須讓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和她親手養大的那個孩
子,一同揹負深深沈沈的憂傷,一同受困於那個秘密。
她一直笑著、一直笑著,因為這樣的後果實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不笑又能如何
?還能哭嗎?她,哭不出來、甚至可以說不知道該怎麼哭泣……秘密、秘密,那是月
的希望,她不能違背月、不能在那兩人一決生死前揭開這個秘密──
※ ※ ※ ※ ※
當憐星撲進江小魚的懷裡時,她幾乎要氣瘋了、氣得幾乎想要當場格斃小魚兒。
怎麼能夠,眼睜睜看著這種事再度發生?怎麼能夠,看著憐星再度為了一個男人
而背叛她?重、蹈、覆、轍!
卻、原來竟是一場戲。原來、原來……
短暫收斂的殺意,卻在得知再也了無生機時爆發。夜長夢多,她再也不想看見,
憐星為一個男人而哭泣、為一個男人而興起違抗她意志的想法,她不容許!
一次就夠了。
那令她極為震怒、卻不願直接對憐星發怒的唯一一次,因為她知道憐星的心意已
經為那個男人而動搖,如果再逼憐星,難保憐星不會索性坦護那個男人到底,甚至不
惜與她一戰。那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將那個男人救回移花宮,擁有太過美麗惑人容顏的人向來都是
禍害的根源,她明明知道卻仍是一時疏忽;竭盡全力隔離、監視他,依然無法令憐星
毫不動心。就讓他死吧、就這麼讓他死吧,毀去可能反叛的理由,憐星便再也不會背
叛她。
而今,也一樣;既然所剩時日無多,她便該就此了結。趁著憐星還睡著,還不可
能做出任何阻止時,殺、了、江、小、魚!
※ ※ ※ ※ ※
人們常會在意想不到的時間聽見意外的消息。
燕曇華從沒有想到過,她竟會在燕南天音訊全無的二十多年後,再次聽見他的消
息。而且聽起來,他似乎還活得挺活蹦亂跳的?
跟著杜殺等人轉來轉去,從老鼠洞前晃到江邊去吃流水席,再看著他們從河岸邊
轉回老鼠洞前挖洞抓魚,雖然不致於到意興闌珊、無精打采的地步,但一直沒有什麼
特別有趣的事情發生,注意力會有些不集中卻是理所當然。
乍聞慕容家那個姓張的小丫頭說起這個消息時,一時間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待回過神來確認無誤,便有股衝動想轉回慕容家辦喜宴的江邊去揪住燕南天的衣
襟,質問他這些年究竟上哪兒去了、怎麼明明活得好好的卻半點音息都不捎回家?就
算當初是離家出走去拜師學藝的,也不應該這樣讓大夥兒擔心呀──雖然,其實真正
將這事放在心上的人也不太多。
燕家的習慣向來就是這麼樣兒大家各自顧各自的,只要不違反族裡規矩,要做什
麼事情,誰都不會干涉誰。
想是這麼想,眼前卻還有個對她來說更有吸引力的人存在,並且正打算開溜,兩
相權衡之下,她很理所當然地立刻就忘了這麼回事,尾隨而去。
她的記性一向就不太好,通常一次只能記著一件事;當有另一件令她覺得更重要
的事情發生時,她往往就會把手邊那件不夠重要的事給忘了。
邀月憐星二位宮主、蘇櫻及小魚兒四人被關在天外天裡出不來的事情如是,燕南
天重出江湖的事情,亦復如是。
※ ※ ※ ※ ※
意外的離別通常令人心痛,意外的重逢往往令人心喜。不管,相逢的是親朋好友
、還是有著血海深仇的大敵。
這一天著實是燕南天相當愉快的日子。因為他同時見著了小魚兒,以及兩位移花
宮主。小魚兒是故人之子,他早已尋得太久、太久。
當初沒能夠保住二弟江楓及弟媳的性命,始終令他懊悔萬分;因為一時大意而讓
小魚兒淪落在惡人谷中長大,更是令他愧對那早已逝去的兩人。
十大惡人,他一時尋不著,卻倒先見著了當初狠心下手殘害他二弟夫婦的兇手。
二十年、二十年了,這段歲月實在太漫長。他一直想著要手刃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雪
仇、以她的首級祭江楓及花月奴在天之靈,抒解這二十年的辛酸抑鬱。
這一戰,勢在必行!
※ ※ ※ ※ ※
生離或死別,都是很令人傷心的。
在,非常,不希望離別的時候。
小魚兒明白,而且他不喜歡傷心,所以他一向都不喜歡製造離別──在,沒有必
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說,能免則免。
不想看見燕南天與邀月決戰,因為明白這兩人一旦決戰、只怕後果將難以收拾,
傷了哪一方都會有人難過,更糟糕的則是兩敗俱傷。
於是他竭盡所能地囉嗦、叨叨絮絮訴說著這些年來的遭遇,除卻他與燕南天確實
有太多話要說之外,也是刻意拖延時間,不願見燕南天與邀月決戰。
戰,傷人、傷心。
不管受傷害的會是誰,總是會有人受傷。
古往今來,難有無傷之戰。
縱然不是不明白很多時候,『戰』都是情非得已、不得不然,還是希望這個世界
能夠儘可能地少一點傷心。困在負面情緒裡哭泣的人已經太多太多,如果可以,他著
實希望仇恨能夠少一點,畢竟再怎麼怨再怎麼恨,也不能夠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只會將自己推向更痛苦的境地。何苦來哉?
只可惜,懂得這個道理的人,太少、太少……
※ ※ ※ ※ ※
一次又一次,憐星總是不得不歎服小魚兒的機智,不得不為這孩子必須與無缺決
一死戰幽幽歎息。明明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啊……
邀月與燕南天之戰,誰都知道要他們停手是萬分困難的事。二十年的冤仇,就算
邀月肯善罷甘休,燕南天也必定是絕對不肯的。
憐星極不樂見這場決鬥發生,因為她不希望邀月有任何損傷。
縱然邀月已練成明玉功第九重,放眼江湖已難有敵手;縱然在邀月神功大成的那
一瞬間,她的心頭閃過一絲妒忌的情緒,她還是希望邀月能夠平安無恙。妒忌著,什
麼呢?邀月可以靜心凝神練至神功大成,她呢?為什麼留下她一個人,獨自沈浮在這
團恩怨情仇裡,怎麼也摸不著岸。
但小魚兒以簡單一句話便令兩人停手時,她仍然無法開心釋懷。
雖清楚知道,小魚兒亦不願見邀月與燕南天決鬥,並且絕對有辦法阻止;但他自
己呢?邀月可以因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輕易收手,是為了要親眼見他與無缺決鬥,
代表她對這場決鬥的執著與重視從沒變過,甚至愈發堅持。再加上燕南天對移花宮的
深惡痛絕,絕無可能放棄這段仇恨。那麼小魚兒與無缺的這場戰,有誰能夠阻止?
誰,能夠──
※ ※ ※ ※ ※
在連日來的擔憂之後,終於聽見兩位師尊及小魚兒平安無事的消息,心上的那塊
大石終於可以放下,應該是萬分愉快吧?
花無缺卻在欣喜之餘,感到胸口隱隱作痛,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
……慶幸著他們自脫離險境平安無事,但這代表的另一個意義是不需要提醒他也不會
忘記的。彼此之間無法並存,仇怨勢難消解,聚首的結果只會帶來死亡。
好想好想親眼確認小魚兒安然無恙,雖然很清楚小魚兒一向懂得怎麼照顧自己,
仍舊不免放心不下。畢竟在不久之前,小魚兒才因為女兒紅的毒素而被折騰得相當厲
害,病懨懨地不復往日活潑。這多日來的困鎖,不知以小魚兒的病體能否消受得起?
聽張姑娘的敘述,小魚兒似乎已恢復了舊有活力,他雖放心不少,胸口的疼痛卻
不減反增。頭大大的美人……是指蘇姑娘吧?不明白為什麼,聽見小魚兒和別人狀似
親暱,便覺得胸口好難過。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清清楚楚明白小魚兒一向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也清清
楚楚明白蘇櫻一直很喜歡小魚兒,甚至可以為了小魚兒不惜一切。
他知道,蘇櫻會對小魚兒很好很好,會將小魚兒照顧得無微不至,憑她的聰明才
智,配上小魚兒著實是天造地設、再適合不過。
這一切他都知道,但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好難過?
而,不管他是難不難過,該面對的事情總是要面對。移花宮主與小魚兒皆已安然
脫險,小魚兒更與燕南天重逢,這一戰無論如何,再也、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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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former:
1. 促使變化的(或人物);改革者
2. 【電】變壓器
我不是改革者,我是變壓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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