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戀情鎖在一只印盒裡。
哎……夠浪漫吧……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
盒中難道有著什麼奇特?
不、不!什麼奇特也無!裡面只有兩只靜臥其上的印鑑,用著最堅固的花
崗石刻製而成。
那麼究竟何處透著奇怪?
戀情怎能鎖在一只印盒中?
說來真是話長……請聽我慢慢道來……這關乎一個糾隔二十多年的孽緣…
印鑑或許普通,也很常見,幾乎人人都有,用來簽署一些重要文件,證明
身分。
但我這只印盒中的印鑑是不用的。
從刻製完成後就靜靜地躺在盒中,收藏在我保險櫃的最深處,只有在夜深
人靜之時才會拿出細細觀賞。
印鑑本身當然是美麗的,有著瑰麗天成的石紋,平滑晶瑩的表面,和沁涼
舒適的觸感,握在手心輕撫時的感覺很是舒服。
但那些都不是我凝望它、珍藏它、賞玩它的原因。
關鍵是在於刻在印鑑上的名字!
一個是我的名;一個是好友的名。
好友?!
是的,我最好的朋友。
我與他結識至今已有二十餘載,交情從穿開襠褲時就開始了。
前十年,他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最了解我的死黨。
我們相伴玩耍,極盡調皮搗蛋,連受罰也一起承擔,叫大人們傷透腦筋,
頻頻搖頭,說我倆是混世魔王轉世,存心為禍人間。著實過了一陣無憂的
歲月。
他的存在代表了我童年裡所有美好的記憶。
後十年,感情卻悄悄變質,正在開始意識到何謂情竇初開時,不知哪裡出
了差錯,他成為我情感的寄託,慾望的所在。
我希冀他能同我一般戀著彼此,也渴望擁抱那副稚嫩的身軀,傳達愛戀之
意,可事實總是與願望相背而行,他成我苦苦戀慕、卻又不敢稍有侵犯的
聖地。
怎會有此巨大的轉變?
若要我說出個所以然,我還真弄不清……總之,人類的費洛蒙是控制不住
的,它要對誰起化學反應,哪能由你呢!
在長期的自我壓抑下,為了讓積壓苦悶的情感有個宣洩處,我將那刻印在
我靈魂深淵的名字化為實質,刻成這對印鑑。
這兩只一模一樣的印鑑替代我內心深處的激烈渴望,彷彿我與他倆倆相依
,不分彼此。
我透過印鑑傳遞內心欲求,在痛苦難耐的相思歲月中有著一絲自我滿足。
那不是很空虛嗎?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確實是!
所以我放縱身體追尋安慰,留連徘徊在眾女子的溫柔鄉中,像隻蝴蝶般來
去花叢間,從不曾停歇。
待到午夜夢迴,倦極而歸時,空曠的臥房裡,冰冷的雙人床上,就只有這
只封印我真摯戀情的印盒伴我度過漫漫長夜……直至墬入深沉的夢裡。
這般單相思未免過於苦澀難耐……
當然!誰說愛情都是甜蜜的?我第一個站出來唾罵!
倘若不能體驗愛情裡的酸苦長思、綿綿哀愁、乍喜乍憂,患得患失……就
不算體認愛情!
在他面前,我像隻忠誠的狗般,亦步亦驅地緊隨著他,仔細地聆聽他宛若
天籟般的嗓音所吐出的一字一句;注意他優美輕盈的體態所做出的一舉一
動;享受他對自己親暱的表現,如搭搭肩、拍拍背、表示高興或是感激的
擁抱等等,這些小動作可以讓我感到如沐春風般的愉悅。
真是沒用到了極點!
我點頭贊同!反正在愛情的面前,我也只是個虔誠的奴僕,巴不得能跪在
他跟前,禮讚他美好的一切,求他賞賜青睞的一眼,便於願以足。
可是殘忍的他(啊!可愛的他)卻依然用著純情信賴真摯的眼眸凝視我,
全心全意地依賴我,叫我既不敢輕舉妄動,也不能表達心中火熱的愛意,
遠比獨守空閨的怨婦還要哀怨千萬倍。
他那思想開通的老媽叫我直接上了,說她那兒子是天生遲鈍加單『蠢』,
不做不說他是感覺不到的,她不介意拿一個換得一個,尤其又是像我這般
優秀體貼加俊逸多金的完美男人,她還認為她賺到了呢!
而我卻只能報以苦笑,依然繼續像隻披著羊皮的大野狼般,垂涎著他的肉
體,卻露出最無害的微笑,以好朋友的姿態對待他。
因為我不能忍受那對眸子用著鄙夷、不屑、害怕、恐懼的眼光看我!
所以我懦弱地選擇一個無害的存在--朋友。
或許終有一天,我會無法忍受繼續偽裝下去,親手毀去那層假象,但以現
今來說,我,仍是他最忠實的朋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