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心怡好慢啊......﹞
﹝好久沒有這麼悠閒地坐在coffee shop裡面，等著和朋友見面、聊天了....以
前常常一夥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總覺得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ㄟ？心怡？﹞
哈囉！這邊！
沒關係！沒關係！加班吧？我也剛到不久啦！
你要點什麼？這裡的雪泡不錯喝。
ok......
waiter......這邊......
一杯櫻桃雪泡、一杯咖啡、不加糖，謝謝！
什麼？為什麼我自己建議雪泡，卻不點哦？唉唷！我喝不來那種玩意兒，還是
苦澀的咖啡對我的胃，哈哈！
我最近在忙什麼啊？沒什麼啊！還不就領那麼點乾薪，當個偷錢、偷時間的廢
人啊！哈哈！你呢？
是啊！上班都是這樣吧？！
最近很好啊！
對啊....明天就是忌日了....好快，都九年了......啊，不對，是十年，我老
是弄錯，改不過來.....哈......
很好啊！不會啊....都這麼久了....
沒關係啦！我可以一個人去！你也知道，我習慣一個人過去。
不！我才要說對不起！你知道我不習慣別人陪著去上香，所以......
對啊.....都走過來了......還好，有妳、有華仔、還有小黃.....要不是有你
們陪著，我也撐不過來......唉呀！別提這個傷心事了......我打算過一陣子趁著
公司休假，出國走一趟。
大概會是北歐吧？不然就加拿大，看哪邊好訂，過兩天就要去問問看。
好啊！沒問題！還有想要什麼啊？
妳也可以啊......可惜現在大家都上班，都忙，橋不出時間，不然可以一起出
國去玩，認識的人一起出去，更好玩！
不然就蜜月的時候去啊！對了，妳和妳男朋友最近怎麼樣？有好消息記得寄喜
帖啊！
我啊，沒遇到更好的啦......
﹝糟糕！好像又扯回來......﹞
﹝......﹞
哦......華仔哦......應該還不錯吧？前一陣子接到電話，有聊一下......他
現在公司好像有意往大陸去，可能會去設廠吧？他好像有意思過去。
小黃......他那小子大概是最幸福的，現在八成都忙著逗小孩子玩。
對啊......超意外......ㄟ......妳看那個......
好笑哦？！有時候坐在室內看外面的人，都會發現很多很有趣的事情，不過外
面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偷窺狂看了......呵呵......
沒錯！每個人都有偷窺慾，所以那種八卦雜誌才會賣那麼好！
﹝啊......對......小黃......﹞
啊......對，剛才講到小黃......我有什麼事情突然想到，要跟妳講......糟
糕，忘記了......剛才岔開來看外面，就忘了......現在常常這樣，一想到什麼事
情沒立刻說的話，下一秒就忘記......真糟糕，未老先衰，哈哈！
沒關係，妳接。
﹝......﹞
﹝......﹞
﹝......﹞
這樣啊，好啊、好啊，妳先走吧！我還想再待一下，等一下可能去書局晃晃再
回去......
沒關係啦！週末嘛！和男朋友出去玩吧！
掰！出國前我會再給妳通電話，確定妳要的東西。
好！掰！
成，我來了......
這裡真安靜，是不是？
......
好快啊......轉眼都九年，不，十年了......
心怡啊、華仔啊、小黃啊，他們都很好......
心怡和男朋友感情好像滿穩定的，華仔忙事業，可能會到大陸去吧？現在很流
行往大陸走......小黃啊，最叫人意外，去年結婚了，今年初剛生小baby，現在大
概全心在小baby上......
我過一陣子要出國去散散心，可惜你不能去，哈哈......
......
小黃和他老婆好像認識不到一年就結婚了，很意外吧？對啊，原本還說自己一
定光棍到底，最慢結婚的，結果咻~~一下就請吃喜酒還接著請吃油飯了，真是....
緣分一到，擋都擋不了......
......
今天天氣真不錯......沒什麼太陽，天空又很藍，很高，真是難得見到......
......
...... ......
...... ...... ......
心怡越變越漂亮了，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囉......
......
...... ......
﹝真想一直坐在這裡......﹞
......
...... ......
...... ...... .......
喂？哦......David啊？
我在睡覺......
沒關係......本來就睡不太著，只是想說累了，休息一下，也沒打算睡很久....
有啊有啊......早上去了......曬了一整個早上的太陽，頭昏腦脹......
不要啦、好累......不想出去......
晚上你要過來？
不用啦！不用陪......
是、是，你要過來練習作菜？隨便你......
好啦、好啦！那我等你！
好！掰！
來了~~
嚇死人！大包小包，你是打算開滿漢全席哦？
養胖？我沒有很瘦好嗎？
哪有變瘦？本來就這個身材！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有啊！有空就會自己煮。
水煮青菜有什麼不好？比較清淡、低油低鹽、比較健康好嗎？
是、是，我不打擾你這個大廚，我去看電視，滿漢全席上桌再叫我~~
去......
﹝現在八成也沒什麼電視好看......﹞
﹝了不起，David應該去開家餐館，剁剁切切、唰~~一下，整桌的菜就出現了，
有大廚的特質。﹞
謝謝啦！超感動！週末有滿漢全席可以吃！
不用陪啦！真的不用！
不用、不用......謝了、謝了......我不用肉體的慰藉......不用......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是、是、是，那剛才的菜，有加料囉？？
是、是、是，去你的......曾肖ㄟ......
不要......
ㄟ......你當真啊？？
ㄟ......
﹝我就知道會變這樣......﹞
嗯......
居心不良......
果然人家說：披著羊皮的狼，就是說你這種人......
嗯......
呃......慢一點......
慢一點......
嗯......
唔......唔......
哈、哈！哈......不、不要在這裡......
呃......等一下......等一下、David......
﹝幹嘛笑這麼詭異？？﹞
喂......變態......
哈哈哈......去你的......Fuck you！！
﹝媽的！我喜歡！﹞
呃......
唔......
啊！呃、啊啊......輕一點、輕一點......幹......
要死了！去你媽的......
......舒服......舒服得快死了......
再用力點......呃、呃......
哈、哈、哈、......啊......爽死了......
哈......我快死了......成......
﹝！﹞
﹝！！﹞
﹝......﹞
呃......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走......David......我可以解釋！
David......聽我說......
不是的、不是的！！
沒有......都已經九年了，我怎麼可能......
對，是十年......我常常搞錯......這不是重點，等一下，David......
你到底要不要聽？
藉口？？
﹝......﹞
媽的！！
﹝混帳！﹞
王八蛋！假惺惺！說什麼會陪著我，給我慰藉，會等我把他忘記......你跟其
他王八蛋有什麼不一樣？講得都好聽啦！你們能體會嗎？幹嘛？要我說忘就忘，那
乾脆催眠我算了！這樣還比較快！
我？我怎麼樣？
沒人求你來陪我！
滾哪！下次就不要再可憐兮兮地來求我跟你上床！Fuck！
﹝幹！﹞
混帳！每個王八蛋都一樣！去死！
一直逼我、一直逼我......去死啦......嗚......
﹝哭什麼哭？﹞
嗚......對啊！哭什麼哭？再哭也哭不死那些王八羔子！幹！
﹝白痴一樣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哭......﹞
王八蛋、王八蛋......
每個人都講那麼好聽，結果都一個樣......
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走出來......
越逼我，越沒用......越逼我，我越走不出來......每次快要走出來了，又被逼
回去......
﹝都是你！該死！﹞
對！都是你！該死的傢伙！死就死，搞得天下大亂，雞飛狗跳！
媽的！
﹝混帳......﹞
嗚......
不好意思哦，成，我又來了......
﹝......﹞
我昨天又和David吵架了......
沒錯！又是因為你！暗笑在心底吧？
﹝......﹞
真快！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就十年了......嘿！這一次我沒說錯！！
﹝哼！我終於願意面對自己的內心了嗎？﹞
每一年每一年的日子就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還很清晰......
當然啦！除了你剛去世的那一年的記憶之外......
實在搞不懂，怎麼會不知不覺地就把那一年的記憶抹煞了呢？
要不是前幾年和心怡突然聊起來，她說你已經走了七年，而我說：沒有啊！不是
才六年而已......我都沒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居然錯亂了......
﹝......﹞
我猜，一定是太悲傷了。我跟心怡這麼說，心怡也覺得一定是這樣。
﹝......﹞
可是，我也搞不太懂，我記得我當時好像也沒有很傷心，哭都哭不出來，怎麼會
這麼嚴重？哈哈......
﹝......﹞
其實有時候也懷疑是不是其實是心怡搞錯了？後來想一想，和心怡的記憶對一
對，發現：ㄟ......好像心怡也對，我的記憶也對，好像有些事情都有存在......像
是後來搬家啊，其實我以為立刻就搬了，因為那一年，就後來還住在那裡的一年，好
像都沒有印象......不過，我後來想一想，也不對......我還記得隔壁的林嬸嬸有拿
過月餅送我，還有，有一次有聽到一群小朋友在說：這裡有人跳過樓哦~~然後一哄而
散，對啊......所以，我應該還有住在那裡一年......
﹝......﹞
對，我原本想要說什麼的？突然忘記了......
啊，對，我好像想講說，我那時候也沒有很傷心，哭都哭不出來哦......
對啊，你出事的那天早上，我嚇都嚇傻了，還是鄰居先發現的，警察跑來敲門，
我才知道耶！我嚇得連怎麼反應都忘了，還是警察先生問我有沒有什麼親人、朋友可
以聯絡，我才想到聯絡你妹心怡，然後心怡又聯絡華仔、小黃一起過來......
我真的嚇傻了......突然警察就一直問，然後每個人都安慰我，問我：你還好
吧？不要傷心啊......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下？......警察問我說：前一晚有沒有什
麼異常的現象？有發生什麼事嗎？......我能怎麼說？我只能說，他來我這裡借住一
晚，不過也沒說什麼特別的，警察又反問我：真的沒有？......沒有就沒有啊！難道
我就應該知道？
對啊，我也許從來就搞不懂你，你在想什麼我都不知道，偏偏每個朋友都覺得我
應該知道你在想什麼，真是夠了~~每個人的眼光不是你應該知道些什麼、要不就是你
不要難過了......放屁啦......我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哪難過得起來？
每個人的眼光都在給我壓力，搞得我快神經失調了......你老兄悶聲不吭地就走
了，搞得每個人都難過得要死，搞得我也快瘋了......最重要的是，你老兄到底為什
麼想跳樓？和我搞完，隔天就從樓上跳下去，跳屁啊？
每個人看我的樣子，就好像我應該很悲傷，媽的，不悲傷還不行，搞得自己該有
什麼情緒都不知道了，憤怒也不行，想好好想清楚到底你為什麼跳樓也不行，媽的，
我真的很悲傷，行了吧？悲傷得我都記憶錯亂了，行了吧？
你知道每個人的眼神有多傷人？媽的，莫名其妙就跳樓，讓我莫名其妙承受這種
壓力，壓力大到我都不自覺地封鎖記憶......幹......嗚......
要死了......哭什麼？
﹝有什麼好哭的？明明自己是受害者，這麼可憐？還哭？﹞
哭？哭？哭給誰看啊？
﹝......﹞
雖然從來沒搞懂你在想什麼，可是偏偏我就還是喜歡你。
到後來，走在街上也在想你，有時候看到櫥窗裡放的你喜歡的作家的書，想指給
你看，才想起來：對哦~~你又不在身邊！媽的，我記憶都失調了，記憶力也越變越
差，話講到一半還會忘，都是因為你......喜歡你，和你是一對，卻連你為什麼跳樓
都不知道，別人問得我都啞口無言了，乾脆就想說：沒有啊！也沒有很愛他啦......
可是偏偏就是愛得要死，偏偏還得這樣騙自己、騙別人......媽的......讓別人了解
一下你會死哦？
現在你爽了吧？搞得我這幾年也無法愛上別人，搞得我連和David做愛都會叫你
的名字，你高興了吧？高興了吧？嗚......
嗚......你什麼時候才會放過我？嗚......
﹝王八蛋！王八蛋！其實是我不肯放過我自己！明明我和大家都一樣，我也搞不
清楚狀況，偏偏別人的眼光把我壓得死死的，所以我就搞得自己好像應該知道，應該
難過，應該慚愧，應該負責......搞得自己現在變這樣......﹞
媽的！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你也是那群自私的王八蛋！
王八蛋成~~~~
嗚......
﹝......﹞
反正我這一次也已經打定主意了，我要放過我自己，對，我特地來說給你聽，你
愛跳樓是你家的事，反正我也從來沒搞懂你，我幹嘛承受這種壓力？搞得我自己記憶
失調......告訴你，我要面對這一切，對，我承認我根本不了解你，我根本不知道你
為什麼跳樓，我很傷心，可是在來不及傷心前，已經被嚇呆了，對，就是因為被嚇呆
了，被大家的關注的眼光嚇壞了，所以我封鎖我的記憶，所以我的記憶開始錯亂，記
性開始衰減，對，我承認我這幾年根本沒走出你的陰影，這幾年渾渾噩噩都是因為
你......嗚......我承認我很傷心，因為......嗚......因為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
要尋死？嗚......
很高興把話一股腦兒說完了，哭得真爽！
成，對，我很愛你，真的很愛，我總是想突破你這個父母早逝的人的心防，可是
你總是不給，心怡比起來就坦率多了，你們真不像兄妹。
也許你早就投胎了，可是我還是希望，希望你生在個幸福的好人家，希望你生得
活潑開朗，希望你有人愛、有人疼，希望你敞開心胸接受這個愛你的人......
我要出國去一趟，我會在國外把你遺忘，回來你就再也聽不到我說我愛你了，雖
然我還是會來看你的。
我愛你。聽到沒有？我愛你......十年的我愛你，通通給你，聽到沒有？我愛
你......我愛你、我愛你......嗚......
﹝完﹞
--
寫到我也快錯亂了，
又是跳出來想劇情合不合理，
又是跳進去當這位主角，
啊......我也快瘋了......
by 火月